“跨年夜的烟花表演时,恰好是摩天轮的最后一班运行时间欸!”我看着推特上的讯息,摸了摸下巴。
“如果我们等会规划得当,恰好能排到最后一班摩天轮的话,就可以在空中看烟花表演了!感觉很好玩!”
我激动地抬眼,跟降谷零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微微一笑:“好啊。”
又过了不久,站在漫长的等待队伍里,我举起手机四处拍了拍:“我感觉起码要等一个半小时……”
我四处游移的视线无意中与不远处的几位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的女高中生相撞。
她们察觉到我投射过来的目光,纷纷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有人在偷偷看我们吗?
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我和降谷零的这个姿势有些……
像在公共场合里大胆且旁若无人地壁咚。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对了对手指。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把我的神色变化细节都看在眼里,非常体贴地说:“梦子是觉得不好意思吗?要不……”
我纠结了片刻。
最终,舒适还是战胜了随时可以丢弃的面子。
这时,降谷零却做出要收回手臂的姿势,手缓缓地从护栏上往身体两侧移动。
我连忙啪的一声大力抓住了降谷零的领带,制止了他的动作:“不行!”
抓住领带的瞬间,我还顺便欣赏了一下他今天的穿搭。
正是我上次设计的那套休闲西装。
降谷零的手已经离开了护栏一小段距离。
被我这么猛地一拽,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直直地朝我俯身下来。
我呆住:“……”
他不是身体素质超赞的活力公/安吗!怎么被我稍……微拽一下还会站不稳啊!
千钧一发之际,降谷零再度用手撑住了护栏。
这次,他的脸离我更近了。
投在我身前的阴影也深了许多。
我依旧呆住,手上还抓着降谷零的领带:“……”
更像壁咚了。
“抱歉。”
半晌,降谷零才悠悠地从上扬的唇角挤出了这句话。
“……”
现在,我们之前的姿势反而显得很礼貌很得体很正常了。
我再次心安理得地缩在这个角落里。
结果,排了一个多小时,只差一个人就轮到我的时候——
兔兔玩偶的营业时间结束了。
已经想好要摆什么姿势的我:“……”
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四处巡回提示:“兔兔玩偶的下一次营业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噢!”
想起等会又要重新排一次队的我:“…………”
我面如菜色,心如死灰,感觉自己头上的兔耳头饰都耷拉了下来。
“就差一个人……就到我了……”
我蔫巴巴地扯着手中的乐园地图,感觉彩色的地图瞬间失去了颜色。
降谷零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温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去玩别的。”
他拿过我手中的地图,沉吟了片刻,便规划出了一条合理且省体力的游玩路线。
云霄飞车、碰碰车、激流勇进……
各种刺激的项目我们都玩了个遍,顺便还吃了个晚饭。
曾经的我是很抗拒此类刺激项目的。
但是坐过降谷零飙的车后,我现在对刺激项目的接受程度良好。
甚至在开碰碰车被别人撞出好远时,平静地点评:“不过这点程度而已嘛。”
除了——
“为——什——么——是——鬼——屋——”
我胆战心惊地站在屡屡传出惨叫声的鬼屋门口,双腿仿佛黏在了地上。
此时,刚好有一群人从出口走出来。
他们的脸色都一片惨白。
有个男生腿都软了,走了几步后,差点跪在地上。
还好被身边的其他几个男生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我更惊恐了:“……”
“可以不进去吗?”
我可怜巴巴地扭头看着降谷零。
他佯装为难地展开手中的地图,指着右上角的一行小字:“如果集齐了刺激项目的印章,就可以免除一次玩偶NPC拍照项目的排队,我们只差这个鬼屋的印章了。”
免除排队?
那我等会去和兔兔拍照不就不用排队了吗??
我纠结提议:“……那要不你进去玩!我在外面等你!”
降谷零再度垂眸看了眼地图:“这是情侣特别活动,要两个人进去才会有印章。”
“……”我踌躇了片刻,最终不安地缠着手指,开始缓缓向鬼屋大门挪动。
降谷零走在我的身侧,非常体贴地安慰我:“梦子,别怕,鬼不会吃了你的。”
我努力地在心底默默地积累胆量。
积累积累积累积累积累——
岌岌可危的胆量在看到满地找头的无头男鬼的那一瞬间彻底坍塌。
地上还真的有……他在找的模型头。
还被我一脚踢到了。
我吓得满地找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意识地一脚踢飞了那个模型头。
我的惨叫声甚至比不知何处传来的凄厉惨叫伴奏还要大声。
扮演无头男鬼的NPC被我吓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边哆哆嗦嗦地跟NPC道歉,一边狠狠地拽着降谷零的手臂,死也不肯离开他哪怕一米远。
我同手同脚地挪动着:“太太太太太可怕怕怕怕怕了——”
降谷零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头:“如果怕的话,要不你闭着眼睛,我牵着你走。”
我倔强地拒绝了:“……不。”
虽然很害怕,但是我总是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有多可怕。
所以,哪怕已经吓得快要蹦到房顶上了,我还是会眯着眼睛看恐怖片。
……这是什么人菜瘾又大的心理啊。
鬼屋里很黑,只有几个角落里闪烁着诡异的可怖灯饰。
我呆若木鸡地经过了一大堆NPC身边。
顺便留下了无数放在阳光下会让我羞耻无比的经历——
比如为了躲避会在地上拉人脚踝的NPC,我猛地一蹦而起,挂在降谷零的背上。
比如为了甩开会追着人跑的NPC,我扯着降谷零的手在鬼屋内狂奔了许久,结果跑了回头路,再次来到了会在地上拉人脚踝的NPC那里。
——而且被NPC一把拉住了腿。
我:“……”
我:“…………”
在一片黑暗中,我看不清降谷零的表情。
但是我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强忍的笑意:“别害怕,梦子。”
我顾不上追责来自降谷零的嘲笑,战战兢兢地看着前方的又一个入口。
这个入口很寂静,不像刚才的其余房间播放着鬼哭狼嚎的BGM,也没有装神弄鬼的各种饰品。
寂静让它显得更可怕了。
我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死死地抱着降谷零。
因为觉得抱手臂不够安心,我选择直接抱着降谷零的身体——仿佛八爪鱼一般缠在他的身上。
毕竟这是鬼屋中为数不多还在散发热度的生物了。
走进入口,依旧是一片漆黑。
甚至没有扮鬼的工作人员。
我有点纳闷,四处张望了一阵:“是已经结束了吗?这是出口吗?”
话音刚落,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
那个凉凉的东西缓缓地顺着我的下颌线往下滑动。
我:“……”
我:“…………”
我刚想发出此生最大声的惊叫时,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睁大了双眼:“唔唔唔唔唔唔——”
降谷零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我耳边放大:“是你刚才玩激流勇进时沾在头发上的水。”
我唔了半天才冷静下来:“……”
我刚想四处张望一番时,降谷零的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
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但是天花板上确实有东西噢。”
我:“……”
我:“…………”
视力和声音被完全剥夺,耳边还传来这样的恶魔低语。
感受着眼前的温热触感,我呆呆地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仿佛全身只有棉花的毛绒玩具一般——
腿一软,软哒哒地倒在了降谷零怀里。
恍惚间,我耳边传来降谷零掺杂着些许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我:“……啊?”
从鬼屋出来后,我只对降谷零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很平静:“呵。”
第二句也很平静:“你故意吓我。”
向工作人员求证得知那个房间只是一个废弃的空屋后,我瞬间便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第三句话则慷慨激昂:“我要跟你冷战!!!”
第56章
三句话后, 我充耳不闻降谷零的道歉,单方面和他保持了“完全不开口”的冷战整整十八分钟。
无论他用什么话题引诱我开口, 我都抿着唇,一幅缄口不言的状态。
……其实心里很挣扎。
因为一直不说话真的很难受!更何况有几个话题我有很多意见想要发表!!
比如降谷零问我想吃奥尔良烤鸡腿还是盐酥鸡米花的时候,我疯狂为食物心动。
我嘴唇微微颤动,几乎马上就要蹦出“当然是奥尔良烤鸡腿了我都闻到香味了”这句话。
但为了面子,最终只能选择高傲地扭过头去。
伴随着一声冷哼。
——和香喷喷的食物说拜拜。
降谷零非常体贴地把我的沉默翻译成文字:“原来梦子不想吃,是我唐突了。”
我:“……”
于是空着手路过了炸鸡摊位。
……我不说话他居然就真的不买!
我暗暗咬牙。
如果用鸡腿和鸡米花就能哄好我的话!也显得太简单了吧!
我就这样默默跟降谷零较劲了十八分钟,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抑制住了自己无数次想要开口的冲动。
第十九分钟的时候,在降谷零问我想吃香草巧克力味还是草莓味冰淇淋的时候, 有点饿的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草莓味。”
然后再度摆出一个非常高冷的表情。
……用冰淇淋还是可以的。
降谷零眨了眨眼,扭头对小贩道:“一份香草巧克力味,一份草莓味。”
半晌,降谷零拿着两份冰淇淋和我走在乐园的小路上。
却没有半点要把冰淇淋递给我的意思。
我:“?”
我独自疑惑, 但又拉不下脸来问, 只能暗自腹诽。
谁知降谷零仿佛有读心术一般, 我在心里狠狠抨击他的行为时, 他突然道:“梦子刚刚是说想吃香草巧克力吧。”
他把香草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稳稳地放在了我的手里。
明明说的是草莓味的我:“?”
我下意识反驳:“我说的是草莓味!”
降谷零非常无辜地看着我:“那我刚刚应该是买错了。”
他自然而然地啃了一口草莓味的冰淇淋。
我:“???”
我愤怒地伸出手:“你手上不是就有吗???快把那个给我!!!”
……然后便收获了一个草莓味的激烈亲吻。
感觉被套路了的我:“……”
我气不过, 试图咬他一口。
但降谷零过于灵活, 我完全找不到下嘴的机会,反而被全力发起进攻的这位博士生引诱得找不着北,很快便逐渐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降谷零把草莓冰淇淋凑到我的嘴边:“两个都给梦子吃吧。”
我:“……”
我:“…………”
冷战彻底结束的标志是降谷零主动提出今天就穿兔男郎服装给我看。
我吃完了两个冰淇淋, 抬了抬眼皮, 佯装高深地欣赏了一番今晚的月色, 慢吞吞地挤出一句话:
“……那勉强结束冷战吧。”
……然后便兴高采烈地拉着降谷零去买冰淇淋了。
嗯, 再吃一个。
事实证明, 不要太早说“还好没被叫去加班”这种话。
站在冰淇淋摊前,我无语凝噎地举着两个排了十五分钟队才买到的冰淇淋,看向一旁满脸歉意的降谷零。
我咂舌:“说加班加班就到啊……”
降谷零揉了揉眉心,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一个很突然的重要案件任务,真的很抱歉。”
他收起手机,非常郑重地向我解释。
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原本要给降谷零的冰淇淋:“那你赶快走吧。”
语气薄凉。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我也没什么办法。
更何况此时心中的不爽还是经过了层层累积的!!
突然放我鸽子!
降谷零试探性地看了看我:“那梦子你……”
我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不用你管。”
两大口下去,一个球瞬间消失了。
……结果因为吃得太急,感觉整个大脑都被冻住了。
一阵凉意从口腔直直地窜上大脑,我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寒冷:“……”
嘶,好冷。
看着降谷零有些犹豫的神色,我干巴巴道:“来都来了,我肯定要再玩玩。”
声音也被冰淇淋冻僵了。
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冷酷,降谷零伸出手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温和:“我处理完后就来找你。”
他的手缓缓地摸索了一阵我头上的兔耳朵。
……言下之意是等会来游乐园找我一起看烟花。
我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好噢。”
心里并没抱什么期望。
拜托!这里可是米花町欸!每逢重要节日出现的案子多半都很难缠的米花町欸!
年底还在米花町赶KPI的肯定是超级大坏蛋!
我开始啃冰淇淋上的巧克力蛋筒,随意地挥挥手:“不是很熟的降谷先生再见,我去找最喜欢的安室哥哥约会了。”
想了想,我补充道:“我也是很忙的。”
降谷零:“……”
我目送着降谷零面色犹疑但脚步飞快地急匆匆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已经远远地仿佛一个小黑点,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后,我才开始挪动。
我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一个冰淇淋,举着另一个冰淇淋在园区内转悠。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多罗碧加乐园里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人。
但!不!包!括!我!
我急需发泄心中的不爽情绪,于是打算去玩点有意思的项目,唤醒我的肾上腺素。
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
我:“……”
我算了算,如果要确保十二点的时候能乘坐摩天轮,那么,至少十点钟就要去排队。
……三个小时能做啥呢。
我挠挠头。
——最终我去乐园影院看了一部剧场版动画。
这部剧场版很好笑,我笑得非常开心。
坐在我旁边的那个观众全程却一点笑声都没有发出来。
让我有那么一秒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笑点太低了。
但听着响彻全场的大笑,我觉得应该是那个观众的问题。
……笑点好高。
散场后,我看了看表。
我:“……”
还有一个小时,要不就去观光台看看好了。
那里的人不多,今晚大家应该都在排摩天轮的队。
于是去了观光台。
各个观光梯都挤满了人,只有安全通道旁边的一个观光梯人少很多。
今天园区的人很多,手机的信号一直很微弱,时有时无的。
在进电梯之前,降谷零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梦子,你现在在哪里?赶快——”
后面的声音就听不清楚了,断断续续的。
我:“……”
终于想起我了吗!!
我没好气地回道:“在天上。”
倒也没错!观光台这么高!确实在天上!
降谷零好像在那边又说了些什么,但是我这边的信号突然变得很差,我一句都没听清。
我喂了几声,没有回应。
……算了,等我到塔顶再打回去吧。
我便收好手机,看着打开的电梯门。
观光梯刚刚送上去一拨人,等待这一班电梯的人莫名很少,只有一个瘦弱的男生。
……好像就是在影院里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男生。
我有点纠结,不太想和他进同一班电梯。
总觉得不安全。
他突然和我搭话:“很好笑吗?”
转身想走的我:“?”
我想了半天,也没懂他在说什么。
他解释道:“那部剧场版,我看你笑得很开心。”
我恍然大悟,小心翼翼地说:“哦哦,挺好笑的啊。”
男生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
我最终还是决定等下一班电梯。
我总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质有些诡异,不太想和他坐同一班电梯。
我后退了一大步,试图回到大众的视线里。
这一部观光梯恰好在最边缘角落的转角处,是大众的视觉死角。
“……”
……顺便在心里思考等会要怎么在电话里佯装生气,争取点别的福利。
嗯……要不就用“我没有生气”作为开头吧。
我美滋滋地想着。
突然,身前的男生猛地转身,面对着我。
我猝不及防地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下意识地就想跑。
但我的反应速度没有他快。
迈开腿的瞬间,我感觉后颈传来一阵猛烈的重击。
我眼前一黑,踉跄着摔倒在地。
我:“???”
虽然眼冒金星,但我还残存了些许清醒意识。
后颈被猛烈击打,剧烈的痛觉让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救——”
残存的理智促使我飞快地在口袋中解锁手机拨通号码。
“命”字还没说出口,我便听见身前传来不耐烦的一声“啧”。
一块散发着诡异药水气味的湿巾猛地捂在了我的口鼻处。
我:“……”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瞬间,我心如死灰地想——
米花町治安真差啊。
居然让我遇上了年底赶KPI的坏蛋……
我是在一个草丛里醒来的。
我的嘴被牢牢地贴上了胶带,外面还加了一层掩饰用的口罩。
一条粗麻绳紧紧地缠绕在我双手的手腕上,对方还特地用我的袖子盖住了绳子的痕迹。
“唔……”
我刚想艰难地抬起头时,后颈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
兴许是迷药的副作用,我全身都使不上什么力气。
我立马又沉沉地垂下了头。
晕倒前的记忆逐渐回笼。
……绑架?还是无差别攻击?
听见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和熟悉的游乐园BGM,我判断出我应该还在多罗碧加乐园里。
“你终于醒了啊。”
我艰难地抬眼,发现那个男生蹲在我的旁边,目光如死水一般地看着我。
“今晚遇见我这个反/社/会/分子,算你倒霉。”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偷偷摸摸地移动着手指,试图去口袋中操纵手机。
“找这个吗?”
男生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的手机。
他示威般地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屏幕,便随手把手机丢到了远处:“现在没咯。”
我:“……”
尼玛,我还没备份的资料和照片和视频们都在里面。
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但真正面对这种可怕的事的时候,我的心中反而没有什么胆怯的情绪了。
……可能是因为已经吓傻了。
似是察觉到我的情绪,那个男生用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恭喜你,等会就要被我杀死了。”
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了万分残忍的话。
我:“……”
我:“…………”
我收回刚才的话!!!
我心中满是胆怯的情绪!!!
尼玛!!这是什么霉运啊!!
我下意识地哆嗦了一阵,往后缩了缩。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跳动得飞快,感觉马上就要哽住了。
巨大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涌向我。
我的表现似乎是取悦到了他,男生非常开心地笑了笑:“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在鬼屋门口也看到你了。”
因腿软而差点跪在地上的男生的身影渐渐地与我眼前的男生重合。
我:“……”
胆小鬼居然也是反/社/会/分子吗。
“那个金发混血是你的男朋友吧。”
男生看起来心情颇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马上就会是前男友了噢。”
所以说到底关我屁事啊……我不就是说了一句那个剧场版好笑吗……你有病吧……
“知道我为什么会想杀你吗?”
他突然说。
半晌,男生继续道:“我和那部剧场版的主角同名,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笑话我。”
他沉沉地看着我:“谁叫你恰好又单独遇到我了呢,看起来还很好拿捏。”
尼玛,这人肯定是精神病。
我生理性的眼泪无助地滑落。
“……”我感觉他可能有什么凄惨的内心故事,或许心理也不正常。
但我不关心他的任何苦衷。
因为眼前这位犯/罪/分/子说要杀我,而且不是开玩笑的。
我目睹着男生非常淡定地从口袋中抽出了一把刀,轻轻地抵在我的腹部。
刀刃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光。
“唔……”
我惊恐地朝后方挪动着,做着无谓的挣扎。
男生轻轻地笑了:“我现在还不会杀你,等到我满意的作品完成后,再轮到你。”
他伸出手,替我扶正头顶的兔耳发箍:“还挺有趣的,我允许你戴着这个赴死。”
我疯狂地颤抖着,几乎已经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男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去看看我的作品吧——在零点绽放的爆炸艺术噢。”
一路上,刀尖始终抵在我的腹部,让我不敢有丝毫其余的举动。
男生用外套遮掩着威胁的痕迹。
在路人看来,我们就是两个普通的游客罢了。
只不过其中一位游客一直在流泪而已。
男生胁迫着我来到了观光台楼下。
他径直带着我来到了边缘角落的安全通道旁,面对漆黑的楼梯间,男生笑了笑:“看来灯坏了啊,走吧,爬楼梯上去。”
巨大的恐惧感彻底击溃了我,哪怕尖锐的刀刃离我的皮肤只有分毫,但我感觉自己一步也迈不动了。
虽然他嘴上一直说着什么作品什么等会再杀我,但是,走入黑暗的安全通道内,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结局在等着我。
我的僵立似是引来了一些路人的侧目而视,男生瞬间掐尖了声音,小声地说:“走啊,再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你噢。”
我一步也走不动了,我感觉死亡就在这片黑暗中等着我。
迷药的效力好像渐渐地消失了,我感觉自己站得稳了许多,也有了力气。
反正横竖都可能死,还不如搏一搏。
我突然猛地朝男生的膝盖重重地踹去,同时,撒腿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他似是没想到一直顺从懦弱的我会突然反击,硬生生地受到了这一击,啪的一声往地上跪。
看来我这一脚还挺有技术含量的。
但他的反应速度很快,几乎一瞬间里便抬起了手,打算狠狠地捅向我的腹部——
“梦子!!”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带着惊慌的怒声。
我想响应,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失控,很焦急的样子。
但我嘴上贴着胶带,啥也说不出来。
仿佛慢镜头一般,我看到急速的子弹穿透了男生持刀的肩部。
后来的事,可能是出于大脑的自我保卫机制,我记不太清了。
警笛,警戒线,救护车,医生,护士,警察。
好像还有很多很多人。
……嗯,比如……金发混血?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
头上的兔耳朵头饰不见了,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怎么说呢,我运气很差,但又运气很好。
在那样的紧急情况下,虽然我的逃跑速度并没能完全躲避那一刀,但是只在我身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毕竟冬天的衣服穿的还挺厚的。
见了血,但比死亡结局要幸运很多了。
医院通知了我的父母,他们恨不得今晚就坐凌晨的飞机过来。
最终被我劝住了,我爸我妈勉强同意明天再说。
我非常乐观地自我安慰道:“比嗝屁强多了,我空手道课的钱没白交,不然踢不出那么重的一脚。”
医生有些震撼:“你的心态倒是很积极哈……”
他们都没跟我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安慰我,让我别再去想这件可怕的事情。
……其实我一点也不积极,我害怕得快要死掉了,只是在假装乐观而已。
一旦我开始回忆今晚发生的事情,就会忍不住不停地掉眼泪。
所以不去想就好了。
我掐着病床上的被角,默默地目送走了一批警察和医生。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好像还有个谁没出现过?
……降谷零呢?我刚刚有没有看到他来着?
当时那一枪是他射的吗?那个声音是他吧?
不过听起来很不像降谷零的风格。
我还没听过他吼呢,平时总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
嗯……射得那么准,估计是他吧。
不过小兰说她爸射击也很准噢……到底是谁啊……
……如果是降谷零的话,他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啊?
我默默地吸溜着护士之前给我送来的橙汁,感觉脑子要不够用了。
“……嫌疑人布置在市内各地标位置的炸弹皆已成功拆除,嫌疑人已被逮捕,目前初步审出的犯罪动机是报复社会,已送往医院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