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厨神发家指南by小熊大人
小熊大人  发于:2024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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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说要涨运费的,自然就是那平时拿着七成大额单子的兴盛镖局。
镖局一般分为六大镖系, 有信镖、银镖、物镖、票镖、粮镖和人身镖。
宋墨玉的酱料属于粮镖, 而粮镖最高上限便是百分之十的运费。
原本的契据上写明,兴盛镖局每为宋家酱料坊运送一批酱料, 可以抽成这批酱料纯利的百分之十。
现在他们开口就要涨三成,那便是要走了纯利的百分之四十。兴盛镖局骤然提价这么多简直是无理取闹。
这也不怪乎宋墨玉涌起怒火了。
堂上坐的是兴盛镖局的副总镖头,号称笑面虎的付达。
他剃着光头,身上扎着条虎皮腰带,见人却总是三分笑,看着很好相与, 却是最难说话的一个。
这还是宋墨玉等了半个时辰才等来的人。
“宋掌柜别见怪啊, 我们总镖头近来实在太忙, 没空过来。您跟我谈是一样的。这年头日子不好过你是知道的。虽说陇州地动是结束了,但我们这粮价涨了一成可是一直没见降下去。我们也是没办法。”付达一脸苦笑,手里则拨弄着一串青黑色的佛珠,“你知道我们手底下上千个弟兄,个个都有家要养,买米买油穿衣盖被,而且走镖废鞋废兵器,这些都得花银子置换。我们眼看着都要揭不开锅了,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怎么会向您张这个口呢?”
兴盛镖局跟陆家这种偏自家产业用的镖局不同,就靠镖局这一行当发家。
据说他们祖辈都是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起家用的银子是从前朝大墓里头倒出来的。祖辈金盆洗手后往当时一穷二白的官府投了不少银子洗白了身份,其后这四个结义的异姓兄弟,蔡、付、刘、金四人合力创办了兴盛镖局,以蔡家这个大哥一脉为尊,承袭总镖头。
因为有钱有功夫,号称义字当头,是以他们笼络门人上千,如今算得上根深蒂固,分局遍布附近几个州。
宋墨玉当初会和他们合作,也正是因为看中他们人多路子广,不管多远的地界,只要让他们押送都可以安全按期抵达。
如今骤然涨价,多半也是知道她得了不少价值不菲的赏赐,名声在外,订单如雪花般涌来。
这时候他们兴盛要是毁约不运了,那些订单按期完不成,宋墨玉损失钱财事小,折损信誉事大。
这样的狮子大开口,他们是料定了就算宋墨玉否决掉涨价三成的提议,为了完成那些订单,她也会选择给他们些别的好处。
付达见宋墨玉脸色难看,挥挥衣袖让手下给她和陈司悬续茶。
“您看看,以前您来我们这,我们给您上的都是龙井,哎呦现在可喝不起了,只有咱这产的云山小种,勉强对付几口。”付达继续愁眉苦脸。
陈司悬看向宋墨玉。
宋墨玉却先他一步开口了,语气比之前更加平静了几分:“三成太多了。”
“都是老朋友了,可以商量,可以商量的。”付达笑笑。
他袖子里的契据准备了多份,就等着试探宋墨玉的底线在哪了。
“这件事我们还要回去商量,三成是绝不可能的。”宋墨玉起身。
“那我们兴盛镖局静候佳音了。”付达也起身送客,心里暗想,这宋墨玉起先看着气得要命,没想到现在听这语气,是打算让步了。
想想也是,毕竟据他手下门生来报,酱料坊没日没夜做酱料,最近要运送的起码就有七百坛的货。宋墨玉就算想翻脸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翻。
宋墨玉两人出了兴盛镖局大门,正看到镖局的几个伙计一人抱着一坛子酒迎面有说有笑走来。个个吃得油光满面,膘肥体壮,哪里像是付达口中为了养家揭不开锅的模样。
坐上马车后,陈司悬道:“他们这般无赖行径,无非是看你骤然暴富却势单力薄,想敲诈一笔。不在咱们这敲到钱,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在兴盛镖局这里押镖的宝陵商户,不止宋墨玉一家。
但宋墨玉可没有听说别家接到涨价消息的。
“我知道。无论哪行哪业,谁做到头部,规矩就由谁定。他们在宝陵一家独大,自然胃口也大。我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罢了。”宋墨玉揭开车里的侧帘,又看了兴盛镖局一眼。
“这事也不难解决……”陈司悬握住她的手。
匡英州和邵仲平重视商业发展,不会坐视不理,可以请他们从中调停。兴盛镖局势再大也大不过官府去。这是明路。
兴盛镖局这些年手脚未必完全干净,他让陈平他们查找些证据。有了对方的把柄,自然什么都好谈了。这是暗路。
宋墨玉阖上眼睛又睁开:“刚好最近钱有点烫手,你说开家镖局如何?”
陈司悬定定看着她。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第三条路。
“与虎谋皮终不长久,不如自己做。这批单子是最后一次。”宋墨玉笑了笑。
“好。你想做什么,我便帮你做什么。”陈司悬也跟着笑笑。
没过两日,宋墨玉那边传来消息,她只同意涨价两成,要求原先的契据作废,以后不按整年签署,只按次数签。
消息传来时,兴盛镖局的几个当家正凑到一块给总镖头蔡延年过寿。
蔡延年过五十岁大寿,老来又生了个大胖小子,本就高兴得红光满面,知道这个消息后更是喜笑颜开:“阿达这次事情办得不错!那小娘子还是嫩了点,我们原本想着她总要压一压价,我们能涨个一成就不错了,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同意了两成哈哈哈。”
其他几个弟兄自然顺着蔡延年的话说,一同吹捧着付达。
酒过三巡,弟兄们散尽后,蔡延年又拉着付达再喝了一轮,分明是喝醉了的模样,拍着付达的肩膀说道:“四弟,我们哥几个里你年纪最小,但你是最能干的。我虽然有五个儿子,但蠢的蠢,小的小,成不了大气。等我退下来,我这个位子就是你的!”
付达喝得面红耳赤,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不敢不敢,大哥说得哪里话。弟弟我才是个愚钝的,就想死心塌地跟着大哥你干。”
“哎……”蔡延年本想再说什么,起了个头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旁边自有家中婢女送付达回去。
等付达出了门,蔡延年便醒了,他的大儿子蔡峰从帘幕内走出来。
蔡延年擦了擦嘴:“我早说你四叔没有异心,你却不信。他是个聪明能干的,这些年账目交给他算,就没出过错。以后你坐了你老子这个位子,也要对几个叔叔恭敬些,尤其是你四叔。”
蔡峰点点头。
下人们把付达送到门外,一路送上了马车。马车里的付达揉了揉自己的光头,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唇。眼里分明没有醉意。
这时候,一支飞镖不知从何处射了进来,正正好好插在付达身后的车厢上,还扎破了付达肩膀上的衣裳。
“停车!”付达一声高喝。他即刻掀开帘子,目光阴森,却什么都没看到。末了他回到车厢里拔出那只飞镖。
并不熟悉的字迹让他松了口气,至少并不是镖局里的人想杀他……那信上的内容却一点一点挑动了他的心思。
十天后,兴盛镖局将宋家酱料坊和他们签订的最新一批单子运送到位。
这批他们按照新契据,抽成百分之三十,这一趟便有了五百两银子的利润。
今年才刚开了个头,这五百银子只是个开胃菜罢了。兴盛镖局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宋家酱料坊却突然宣布,因为要继续扩建加上研制新品酱料,所以两个月的时间里会限制订单数量。暂时只供给周边县城村镇。那要扩建的地方也非常神秘,四面八方都用木板和布围着,旁人几乎看不到里头的情形。
这样一来,两个月时间里,兴盛镖局都没有再接到宋家的押镖单子。
以前可是每隔两三天几乎都会找他们啊。
可想而知这两个月里宋家酱料坊损失多少银子,那就等于他们也损失了多少银子。
不少伙计一算这账都觉得替宋墨玉心痛。
可宋墨玉和罗芷好似没事人一样,无论谁找她们打探消息,她们都只笑眯眯说着是为了长远打算,没办法的事。
蔡延年却不高兴了:“四弟,都这么久了,她们到底什么时候再接别州的单子?”手底下的兄弟这个月分到的银子明显比之前少,人心都有些浮动了。
付达心想,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她们宋家人。可面上他还是笑眯眯的:“大哥别担心,您想想等她们扩建完,说不定一次要押送一千罐呢,等一等,好日子都在后头。”
蔡延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宋家酱料坊就在那又不会跑。
两人正说着话,手下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蔡爷,付爷,大事不好了!”
蔡延年瞪大眼睛好似一头凶狠的野牛:“你说什么?!哪个王八羔子敢跟我们对着干,招呼都不打就敢开镖局!”
手下战战兢兢回道:“小的打听了,那新开的东风镖局直属宋家,新任总镖头正是宋墨玉那个相好的!”
东风镖局正开在宋家酱料坊扩建的地方,这名字宋墨玉解释说取自一句诗词东风夜放花千树,但只有她还有同在这个世界的老乡冉惜玉明白,这是她们那个世界导弹的名字。
除此之外,连带着还有一家同名东风武馆。武馆馆主也不是别人,没人比宋雪名更能专业对口了。
这两个月借着要给酱料坊招工的名头,宋墨玉招了不少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来这。
他们先在武馆包吃包住免费培训,合格的人两个月后直接当镖师拿工钱。不合格的人在训练过程中随时可能被清退,但是至少也能混几顿饱饭吃,无论怎样都不亏。是以招揽的人竟然也有上百之数。为了更加规范,宋墨玉还把之前保她去陇州的韩达等人请过来做了些日子的指导。虽然唯安镖局人少,但是韩达他们个个都身怀本领,一般只走价最高的银镖、票镖和人身镖,遇到的险情多,江湖经验也丰富。
从今以后宋家的单子都可以通过自家镖局往各地输送,再也不用掣肘。至于原本和陆云宝合作的那十分之二三的单子,宋墨玉则没有动,她们是从朋友做起的生意,她自然不会动。
纪嫣帮宋墨玉打着算盘:“女儿,这次开镖局花了这个数。”
她吧嗒吧嗒算完账,把算盘往宋墨玉面前一推。
整整五千两银子,包括买地,装修,请人,采买装备,路途打点等各项开支。
宋墨玉看了一眼后连忙拿了一本书盖住脸:“心痛,心痛啊——”
当然现在比她更心痛的是兴盛镖局的人。
他们全都傻眼了。
因为和宋墨玉平素交好的商家,比如莲花斋、如意坊、惜玉楼等,竟然也全都改投了东风镖局。
亏大了!
作者有话说:
快结局了应该

◎宋家秘酱,瑶柱虾仁,这是新上的酱料口味◎
蔡延年等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明里暗里的,都开始派人出去捣乱。
他们直接叫了群人去宋家好食酒楼大堂里站着。但凡有一个客人进来,他们便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捏拳头, 直到把人吓出去为止。此外他们还叫嚷着要茶水喝, 如若不给就一直大声嚷嚷叫个没完。
“东家,外头都成那样了, 你不去管管吗?”厨房里头几位师傅纷纷问道。
酒楼本来客似云来,但这些不要脸的无赖一来,活活少了一大半!这损失可就大了。要知道酒楼的盈利可是和他们的绩效挂钩的。
“不急, 不急。”宋墨玉抿唇笑笑, 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大家继续雕花,今日魁首我给他涨工钱。”
反正今天闲来无事,她还叫人搬了两筐瓜果过来,让厨房众人比试雕花。
听到涨工钱,没一个人再关心前堂的事了, 都专心致志拿起刻刀。
解宜年手中动作不慢, 转眼就用胡萝卜雕出一朵花来,朝她说道:“看来你是已经有安排了。”
“有我哥和陈司悬在, 我自然不用操心。”宋墨玉手里的刻刀收放自如,把无用的白菜帮子也雕成了花。
东西楼一楼大厅里,陈司悬和宋雪名各自带了镖局的一队人,把来捣乱的这些人团团围住。这些都是在东风武馆经受两个月高强度训练才能留下来做镖师的青年壮汉,高耸的人墙围得密不透风极具威慑力,不是这群平时仗着人多势众混吃等死的小混混能比的。
带头捣乱的人忍不住咽口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们想干嘛?!”
东楼处陈司悬只是一笑, 旁边的陈平开口:“外头有人在等你们。”
“谁啊?”带头的人下意识朝外头看去, 然后他们五六个人便被人墙拥着挤了出去,正挤到门口站定的两个差役面前。
差役挎着刀居高临下地瞅着他们。
西楼处也是一样的状况。
带头的人来之前显然就想到过这种情况,立即大声喊道:“我们好端端来这吃饭,为什么把我们赶出来?!店大欺客是不是!差役大哥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酒楼等人还没说话呢,就有路过的人啐了一口:“我呸,你们要不要脸啊,进去了一个铜板都没花就喊着要茶水喝。人家掌柜的心好你们去捣乱也把你们当平常客人对待。可你们偏偏是个不要脸的,上赶着给人找不痛快,现在差役来了你们还想倒打一耙不成?”
这个“路过的”不是别人,正是从麓山书院回来的陆云宝。
春试在即,书院里头要参加的人不少,他这种混日子的则可以选择回家待着,只要年中和年底两次考核都能合格,他在麓山书院的学习便算彻底结果了。
是以陆云宝一从书院回来,就直奔宝陵来找宋墨玉。他作为宋家酱料的最大经销商之一,这群鸟人导致他两个月没接大单,损失不少银子,他小陆爷都要气得七窍生烟了。好在宋墨玉答应事情了结放开单子后,各个品类都先拨一千罐给他,这才让他好受许多。
陆云宝没想到他一过来又看到这群混账玩意堵在酒楼门前。
那些人在宝陵县混,自然认得陆云宝是谁,想回嘴呛声也不敢。可他们也怕这样被赶回去后,当家的肯定不会轻饶他们,于是又壮着胆子对着差役道:“差役大哥,他们这些人仗着人多恐吓推搡我们,你们为何拿我们不拿他们!岂不是狼狈为奸!”
带头的人没读过几天书,就会“狼狈为奸”这一个词。
差役面无表情,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声音放大:“宋掌柜身为圣上钦赐农官和医官,岂容尔等污蔑放肆,带走!”
周遭的人哗然。
他们之前光知道宋墨玉去救灾得了很多赏赐,却不知道圣上居然还给一个小娘子赐了官!这才真是天大的荣耀啊。
这群捣乱的人本身也不清白,随便一查个个都能查出不少事来。
随后,他们一个没落都被关进了大牢。
消息传回兴盛镖局,蔡延年差点没气得一头栽倒。当初以为宋墨玉骤然发家势单力薄,可没想到其他商户铁了心跟宋墨玉一条心,更没想到宋墨玉居然大小还是个“官”。
老二和老三给他出主意:“大哥没事,城里动不了他们,城外我们还动不了吗?他们运镖路上,我们只需……”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派出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打得鼻青脸肿,又被扒了衣服拿绳子捆在树上,虽说白天已经暖和不少,但晚上还是刮风天冷,他们险些没被活活冻死。最后还是路过的老百姓报官后这群人才被放下来,个个都已经冻得说不出来话。
蔡延年哪肯罢休,眼看着要想别的办法对付宋墨玉,却根本再也抽不出功夫来。
镖局内部的事让他焦头烂额。
先是老三和他小妾勾连的事被曝出,蔡延年怒不可遏,直接让人把老三废了双腿丢到山里。接着又是老二私列名目,这些年贪了镖局足有近万两银子。唯一独善其身的,还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四付达。
蔡延年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背叛自己,本来身强体壮的他很快便“病倒了”。
好在儿子孝顺,尤其是大儿子蔡峰天天侍奉在他床前。
可蔡延年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垮了下去,不出半个月竟然两眼一闭魂归西天。
灵堂上,蔡峰和付达哭得黑天抢地。人后,两人却都没有了一滴眼泪。
“四叔,谢谢你告诉我我娘是怎么死的。”蔡峰从小就以为自己的娘亲是意外去世,可付达却把证据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他娘是被他爹活活打死的。知道这件事后他在蔡延年的汤药里加了不少激进的药物……
付达拍拍蔡峰的肩膀:“大侄子你放心,有四叔我在,咱镖局就在。以后你还是总镖头,我还是副的。宋家是个硬茬子,我们现在元气大伤还是要避其锋芒才好。”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写匿名信的人,到底是怎么把老二老三的把柄挖出给他的,但他知道那是肯定是站在宋墨玉身边的人。对方很有可能,也掌握着自己的把柄。再跟宋家作对,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我都听四叔的。”蔡峰笑了笑。
叔侄俩抱了一下,一派和谐,可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两人眼里都是算计和冷意。
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把他们这两个人紧紧绑在一起罢了。
宋家好食。
“怪不得他们消停了。”宋墨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兴盛镖局的人卷土重来,却骤然听到了蔡延年身死的消息。如果蔡延年没做得这么绝,作为合作伙伴求到她面前,她说不定还会出手救救。
“恶人自有天收。”陈司悬垂眸一笑,旋即接过她手里装牛肉的托盘。
春试已经结束,今天宋墨玉在三楼备了牛肉火锅,请朋友们一块吃饭。明天她和陈司悬可就要要出发进京,去陈司靖和荣嘉公主的大婚观礼。
火锅沸腾,肥牛卷烫一下就熟。毛肚则要七上八下,蘸上特质的酱料让人欲罢不能。
苏家三兄妹正在讨论苏如霜最近写的那个话本。宋之衡和陶溯一人捧着一只醒狮包看个没完。陈平和陈幕在比谁酒量大。解宜年则在给宋雪名展示自己刚才切的一盘土豆瀑布丝。
宋墨玉左边坐着陈司悬,右边坐着陆云宝,而陆云宝一直在和旁边沉默的寡言的陆云礼述说着他的商业版图。
陆云礼似乎是在认真听着,但好像又没有,只是隔很久的时间才点个头。好在陆云宝这人对别人是没什么耐心,唯独对这个弟弟哪怕是自己口水说尽也不打紧。
宋墨玉在旁看着,最后低声对陆云宝道:“酒没了,你跟我去楼下一趟。”
陆云宝愣了半晌,跟着下楼。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宋墨玉回头一看,还能看到陆云宝吹着气吃牛肉的模样:“你知道我会治病吧。”
陆云宝觉得她莫名其妙:“你这不废话吗,苏如霜都给你写话本子上了,宋神医。”
“你弟弟这样,其实是一种病。”宋墨玉道,“我应当能治。”
陆云宝站住脚步紧紧看着她:“你……”
他知道玩归玩,闹归闹,宋墨玉从不会在这种事上说大话。
她说应当能治就是一定能治。
“你知道我家请了多少大夫,都说我弟弟没事。就是性情问题。”陆云宝声音有些干涩。
“我哥找回来的时,患了失忆症,虽然我用药膳治好了,但是服药的那些天也有不少没想到的副作用。云礼这种病叫做孤独症,和失忆症属于差不多一个大类的病。所以如果我给云礼治病,我不能保证会出现什么问题,只能保证五天时间后他都会恢复。”宋墨玉用自家大哥举了个例子,“我们是朋友,我和云礼也是朋友。但你是云礼的家人,要不要让我治,在你们。明天我去玉京城了,来回怎么也要半个月。正好在我回来前你们一家人可以商量商量。”
因为口碑值的提升,宋墨玉上回治疫病的药膳便只要五天就能痊愈。现在要治陆云礼的病,即便有副作用也只会影响五天。
“谢谢,等你回来我再答复你。”陆云宝抱起一坛酒,忽然说道。
宋墨玉笑了一声:“你倒是会挑,这是我酿的葡萄酒,十两银子不还价啊。”
第二日宋墨玉便当了甩手掌柜,她和陈司悬两人谁也没带,轻装简行,一人一匹快马朝着玉京城而去。
因离大婚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并不急着赶路,遇到城镇就住客栈,遇不到就荒郊野岭找个山洞凑合一宿。
一路游山玩水,每过一处就吃吃当地美食,买些当地特产。买多了也无甚要紧,宋墨玉只需找个无人看到的角落,随手就把它们丢进随身空间里头。反正陈司悬知道她是“仙女”,有这种凭空存物取物的本事。
每回去当地的小摊饭馆,他们时不时就能看到熟悉的酱料坛子。甚至还能在书肆里看到最近卖得正好的话本,其中就有苏如霜写的《武林新话:陇州神医传》。
这话本将大家伙的名字都改了字,宋墨玉叫宋墨,宋雪名叫宋雪,陈司悬叫陈悬,还有什么韩打、黄醒、陈瓶、陈暮……只有熟悉他们的人才能从这话本上认出来原型。
哪怕化名,宋墨玉也不大好意思看这话本。
苏如霜在书里把她描述得极其高大上,名号极其长,医学累世之家悬壶济世翩然出尘仙人之姿佛手慈悲神医娘子宋墨……这就让她不得不想起她那个世界里有个电视剧,里头有个外号“龙妈”的角色,那名头长的:坦格利安家族的风暴降生丹妮莉丝 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
实在太Bking了,尬得宋墨玉想挠墙。
“陈司悬你干嘛!”宋墨玉提着刚买的杏仁露,转头就发现陈司悬进了书肆在那排队买书。
陈司悬交了银子抬手:“出第三卷了都,支持支持。”
“……”宋墨玉。还是有点想看怎么办!
“这就是玉京城?”宋墨玉下了马,和陈司悬牵着马走到验路证的地方。四周人流如织,在城门外头不远处都已经自发形成了一个新的镇子。
虽然她才只看到高耸入云的城墙和训练有素的巡防军,但这里仅是城门就比她一路行来见过的所有地方都更加巍峨富丽。她本以为湖州省城已经很是繁荣,可跟这里比起来就像玛瑙和翡翠的区别。
人果然只有走出来,才知道外面的广阔。
“验好了。”因两人是同行的,差役便把两人的路证一同递过来,或许因为看他们是远地方来的,又和煦地多说了两句,“两天后便是荣嘉长公主的大婚,到时候可去春和长街观礼。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捡到金瓜子银瓜子呢。”
宋墨玉连连点头,人家好心,她也好意,从包裹里虚探了一下,实则是从空间里取了手掌那么大小的一罐酱出来:“差役大人,我们从家里带来的一点特产,送您尝尝。”
差役大哥一愣,笑着接下了。想来穷乡僻壤的一小罐酱也不值什么钱,但多少是人家的一点心意,若是拒绝了万一人家是觉得自己嫌弃他们呢。而且已经是晌午,他刚好到了换班的时候,正好拿着回家和爹娘一块吃午饭。
出于感谢,差役又遥手一指:“你们是远地方来的,若不是来投奔亲戚,要下榻客栈的话,可去浅画客栈,那家客栈是偏僻了点但是地方宽敞又便宜。”
宋墨玉笑眯眯道谢,然后和陈司悬一道牵着马走了。
“陈司悬,你说在玉京城买间铺面得多少银子啊……”宋墨玉的声音渐渐远去。
来接那差役的人已经过来了,一眼就瞅到同仁手上这罐酱:“喔唷小许!你发达了啊!”
“我发达什么了?”小许觉得莫名其妙。谁不知道在这当值一个月也就五钱银子的月例,他上哪发达去。
“还跟哥哥装呢!”差役一边收着过路人的路证察看一边说,“你手里这罐子酱上不是写着吗,宋家秘酱,瑶柱虾仁。这是新上的酱料口味,听说里头还加了灵芝,这么手掌大一小罐就是十两银子!据说还抢不到!黑市上已经炒到二十两银子了。你这不是发达了是什么。”
小许连忙把手里的罐子举起来细看,果然是宋家秘酱,瑶柱虾仁这几个字。
二十两银子?!怎么会这么贵,小许心头一跳。
可这么贵重的东西那姑娘说是她家里的一点特产……他再往人群看去时,早已看不到宋墨玉和陈司悬的身影。

◎银鼠袄和洒金裙则叫人包了起来,打算观礼那天再穿◎
作为大俞朝的帝都, 这主城大街比宝陵县的街道整整宽阔三倍,四面八方的铺面整齐划一,街道上车水马龙, 除了本朝臣民外, 还可见不少身着异域服饰的外邦人穿行其中,热闹非凡。
陈司悬护在宋墨玉身边, 提着不少她新买的吃食物件,自信满满地带着她朝一个方向走。
他们陈家主族虽在镜州,但他父亲作为国公, 在这里有一座国公府, 陈司悬以前也曾在这住过一段时日。现在他们兄姐弟几个都长大了, 他三哥作为将军,圣上赏赐了他将军府。还有他那位马上要过门的公主三嫂,也有一座公主府。
此时将军府和公主府应当都在筹备喜事,陈司悬打算今天先带宋墨玉去国公府见父亲母亲。
“我家应当在这……”转过一个路口后,陈司悬默了一瞬。眼前又是一条长街, 热闹得紧, 哪里能看到国公府的模样。
“哪呢,你家哪呢。”宋墨玉憋着笑补了一刀。
陈司悬镇定自若地转了个圈, 心里却想,他这几年都没来过玉京城,早知道就带上陈平和陈幕了,以前都是他们俩负责认路的。
“不如你在这等我会,我去问问路。”陈司悬有些无奈。
“反正才只正午,来都来了, 我们干脆再去买点东西。”宋墨玉一头奔进旁边名叫知语阁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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