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谋朝篡位中by微云烟波
微云烟波  发于:2024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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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有人捧着一份玉轴帛书躬腰趋行而来,下面群臣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在吕义的带头下,跪下叩首:“臣等恭闻圣命!”
刘昌才懒得给这份伪造的册封诏书下跪,也不管这事到底符不符合礼法,因此,自个接过诏书,宣读起来:“朕以微渺之身获保宗庙,夙夜兢兢,唯恐羞先帝只遗德!今闻燕人卫满,先叛故国,又叛主君,朝鲜先王箕准为其所惑,又复行叛逆之事,驱逐先君,篡国自立,实乃乱臣贼子,天下当共击之!今有小子刘昌,朕之嫡长,品性淳厚,当明朕意,拨乱反正,今册小子刘昌为辽王,恭朕之诏,以讨不臣,早建宗庙!”
诏书念完,下头又是叩首高呼:“臣等谨遵圣命!臣等拜见大王!”
虽说刘昌这弄得很是仓促,甚至显得有些潦草,但是下面群臣却一个个战战兢兢,还各自在心里劝说自己,正经的册封典礼应该在长安已经举行过了,如今念个诏书,也就是通知他们一声而已,谁要是敢不当回事,只怕没什么好处。
事实上,之前城外大军的攻势,已经叫这些贵族看清楚了形势,当初他们能屈从于卫满,如今面对比卫满更加强大的刘昌,自然更不敢反抗,心里还得安慰自己,起码这位是个大方的主,背靠大汉,不会在乎他们那三瓜两枣的,这般想着,一个个都勉强自己恢复了常态。
刘昌安然坐在上首,接受了群臣叩拜,然后才开口说道:“寡人德薄,蒙父皇圣命,来此建藩,朝鲜不比中原各国,远在辽东,父皇有令,寡人可自行其是,日后还望诸位同心同德,光大社稷,寡人不吝赏赐!”
刘昌说完,下面众人便是精神一震,然后就见吕田又拿了一封帛书出来,宣读起来:“辽王有令,今有景齐、韩穗、康增、历息等人,深明大义,返邪归正,兴大义,擒缚伪王卫满,归顺大汉,寡人德薄,也知有功必赏,特赐有功之臣绢百匹,铜千斤,玉璧十对……”
一番赏赐下去,这些人顿时都安下心来,刘昌又封吕义为司马,吕田为卫尉,其他一干将士也各有封赏。
一番封赏之后,刘昌便命人设宴,群臣坐在大殿之中,看着奉上来的精美食器,还有里面几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精美食物,一个个都变成了土鳖,看着刘昌的眼神愈发敬畏,对南边大汉也是更加谦卑起来。
一番推杯换盏,那叫一个君臣尽欢,而卫满和他那些党羽这会儿被关在狱中,却是心死如灰,茫然无措。

第27章
卫满原以为自己临死之前总能见到那位所谓的辽王,结果刘昌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这人是养不熟的,留着他也是无用,不如直接杀了,首级给箕准送过去,就当是额外的聘礼了。
刘昌这边像模像样地选了个黄道吉日,正式称王建制,然后就在在朝堂上宣布改制。
朝鲜的官制甚至可以追溯到大商,因此,官职很古老,而且相当程度上分走了君权,所以箕准被驱逐,最终能带走的也就是心腹的人。而到了刘昌这里,却是不能容许这般的,他需要的是一个集权的朝堂,而不是各行其是,大家各有各的盘算。
因此,刘昌直接打着按照汉制的旗号,开始改革官制,当然,不能如同长安那边直接搞什么三公九卿,真要是这么搞,人家都要以为刘昌是想要另起炉灶了,因此,刘昌精简了几个部门,先是设立了类似于少府的内府,命吕田为内府令,接手了卫满手下的产业,这个大家对此没什么想法,毕竟,内府说白了就是刘昌的钱袋子,他初来乍到,自然得先将钱袋子捏到自个手心里。然后,就开始改革外朝的官制,他也没一开始就搞什么三省六部,各种制度本来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因此,他就是按照汉朝的制度,设左右国相,左国相是吕义,右国相就是原本朝鲜的国相景齐。这位往上数,其实也是子姓,也就是说,他们家原本也是箕子的后人。实际上,朝鲜这么多年,最顶层的官职,还是箕子的后人还有当年箕子的几个心腹的后人在轮流担任。
然后又设立了国尉,国尉选的就是吕义的副手吕直,这位虽说有些沉默寡言,但是并不是什么庸碌之人,他也是吕氏的家臣出身,素有勇力,只是资历略微差了一些,所以才做了吕义的副手。最后就是御史大夫,刘昌选的是之前从乌桓人那里救出来的一个奴隶,叫做王进,这位落入乌桓人手里时间不算长,原本居然也是读过书的,算起来是杂家弟子,他先生也不出名,他也就读过《吕氏春秋》,还是不完整的版本,毕竟,之前因为战乱之类的缘故,许多书籍都损毁了。而大汉那边,这些年一直崇尚的是黄老,儒家法家也有点地位,杂家完全排不上号。王进家里还算是有些钱财,要不然也供不起他读书,只是读过书之后,想要一展才学,可就困难了,王进废了许多力气,最后也就是在地方上做了个啬夫,然后遇上匈奴入寇,他作为小吏,自然也被迫带着青壮顶了上去,然后就被作为仆从军的乌桓人给俘虏了。
王进在乌桓人那里半点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才学来,老老实实在那里做奴隶,好在他运气不错,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就遇上了刘昌,将人赎了出来。
这位也是光棍,在意识到刘昌身边多半是吕家人之后,他低调了一阵子,之后趁着吕义出门,他就有意在刘昌面前表现自己,刘昌在考教了他一番之后,发现他还算是能干,因此,陆续交给了他不少事情,他做得都不错,而且,这位明明是杂家,居然有点法家的做派,刘昌便让他做了御史大夫。
这次级的三公搞定了,九卿刘昌就没这么搞了,而是直接按照职能分出了各部出来,一个是清吏司,主管的是官吏;一个是司农司,主管的是农业;一个是司工司,主管的是工业;一个是司商司,主管的是商业;一个是司武司,主管的是兵事;一个是太常寺,主管宗庙祭祀;一个是文教司,主管的是教育;最后一个是鸿胪司,对标的是鸿胪寺,不过这会儿还没这说法,大汉那边还叫典客,主管的是外交。这些都是以一个主官,两个辅官,下面再搭配相应的班子的模式弄起来的,即便主官不是汉人,辅官里头为尊的那个,都要是汉人,像是前面几个,其主官都是汉人,虽说有的是赶鸭子上架,但是比起让朝鲜人管着,还是让汉人管着更放心一些。
朝鲜这些贵族权力也没真的缩水,毕竟卫满也没给他们多少好处,虽说有些不甘心,但是刘昌用另外一个方式补偿了他们,他们直接被赐予了爵位,彻侯是不可能的,但是,最高也能混个关内侯,更多的其实还是封君,算是将这些贵族的地位给砸瓷实了,给了食邑和封地,确定了他们的责任和义务。
不过爵位这东西,刘昌还真是不太在乎,这辽东大地,大有可为之处,这点利益,不过就是蝇头小利罢了,等到他的发展计划真的实施起来,这些旧贵族如果跟不上他的脚步,只有被抛得越来越远的下场。
等到第一次大朝会散去,刘昌又私下召见了吕义他们这些心腹:“如今你们可看到了,咱们这里还是人才太少了,不得不先倚仗这些朝鲜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之前的计划,可以先实施起来了!”
刘昌打下了朝鲜之后,才发现,朝鲜居然家底还是挺丰厚的,手里居然有不少船只,虽说规模不算大,但是,沿着海岸线航行还是没有多少大问题的。顺着洋流,船队就能直接南下至齐鲁沿海,正好如今并非台风季节,海上风浪不会太大,也该准备起来了。
吕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大王说得是,正该加紧时间,卫满之前接纳了许多流民,这些人也得先收拢起来!”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然后王进便开口说道:“大王,臣当年也有几个同窗,一直也不得志,不如臣修书请他们过来?”王进如今很有危机感,吕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这个御史大夫一个不注意,就要被架空了,所以得赶紧弄几个帮手过来才行。
刘昌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道:“王卿有心了,寡人额外给一些财货,随信送去,算是给卿家几位同窗的见面礼!”
王进又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信誓旦旦,表示自己一定将人给弄过来。
刘昌又说道:“印刷招贤令,无论是哪家的门徒,寡人来者不拒,唯才是举,均可委以重任!”
“诺!”

第28章
自从齐国那些诸侯王被陈平周勃他们忽悠了一番,出钱出人出力,最后就借口刘肥算不得婚生子,他们就被踢出了皇位继承的序列。这帮人能乐意才怪,毕竟,高祖皇帝的血脉后裔里头,如今也就剩下三支,一个是刘恒,一个是刘长,还有一个便是刘肥的子孙。刘肥是刘邦的长子,或者说是私生子,他年纪最大,刘邦对这个儿子也爱护得很,直接给封了齐地为王,虽说后来为了自保,献了城阳郡给鲁元公主做汤沐邑,但是齐国的地盘还是很大的。
刘肥死后,吕后就将齐国拆分了,算是最初的一次推恩令,齐王一系的诸侯王还算是团结,如今丢了皇位,一个个回来之后就各种怨声载道,各种摆烂,各种胡作非为。
原本齐地这边大商人大地主就很多,这些人有了钱,就是兼并土地,如今齐王一系的诸侯也跟着下场,还有他们那些姻亲心腹什么的,大家既然一起来兼并,苦逼的就是底层的百姓了。
虽说刘恒上台之后,就宣布土地税从十五税一到三十税一,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德政,历朝历代,土地税就没这么低的。但是,话根本不能这么说,这年头的税种很多的,土地税也就是田租,这只是其中一项,但是,还有口赋和算赋,这是人头税,这就很重了,一旦交不上,就只能卖身。
徭役也是个坑,一个是兵役,成年男子至少要去军队待两年,这两年期间,是顾不上家里的,也没什么军饷可言;一个是力役,这也是地方上的胥吏豪强盘剥小民的手段,这年头的徭役是自带口粮的,也就是说,要服徭役,不仅要放弃家里的活计,还得自带干粮去给朝廷做苦力。有钱有权的可以让别人去服役,而普通小民只能自己上,而且分到的都是比较苦的差事,说不定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家里没了壮劳力,没法耕种,养不活妇孺,还能怎么办呢?
总之,想要拿捏下面的小民,法子多得是,齐国如今已经出现了大量破产的农民,他们没了土地,交不上税赋,无非就是主动被动卖身的区别而已。
老实一点的,只能一家子给别人做佃户,做家奴,不老实的,很多就是给人做赘婿,还有就是做游侠。游侠听起来好听,其实多半就是地方上的地痞混混。
刘昌派出去的人首先就是找上了这些游侠,他们人脉广,心思也活泛,在乡间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虽说一个个都算得上是地方上的不稳定因素,但是,刘昌又不是让他们去移民,就算真的去了,谁收拾谁还不好说呢!
这些游侠口口声声是兄弟义气,实际上他们做事也是要看利益的,要是家有恒产,除了那些热血上头的,有几个乐意一直干这种刀口舔血的活计!因此,刘昌派出去的人给了青壮一个人头一百钱的介绍费,这些游侠顿时就来劲了。
他们是真的缺钱,平常想要弄到一百钱,也得费不少力气,如今跑个腿,动个嘴,就能有一百钱,谁不乐意呢!尤其,人家给的钱可不是那种劣质的荚钱,随便摔地上就能摔成几瓣的那种,而是比较优质的八铢钱,他们私底下重新铸造一下,一个能当两个乃至三个使,因此,一个个踊跃争先,几个游侠头子更是将下头的小弟都动员了起来。
“我说三叔,我要不是你犹子,我都不告诉你!辽东那块说了,只要人过去,立马就分田,一个人分一百亩地,男女都有,三年内不收田租,也不收口赋算赋!官府给种子,给农具,都不要钱,只要你人去,那就行!”一个游侠蹲在那里,故意压低了声音跟一个看起来已经有许多白发的中年汉子说道。
“哪有这等好事,你这小子,就知道骗人!”那汉子虽说心动,但是他哪里信得过那游侠,这小子虽说算是家里亲戚,但从小就是个坑货,谁敢多信啊!
“三叔,你家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撑几时,之前为了叫口赋,将家里妹子给卖了,家里就剩这几亩地,马上又到了服役的时候了,我可是听说了,这次服役是给大王开山修墓,那里哪天不死几个人呢?”那游侠也不生气,他慢条斯理地将事情一说,顿时,那汉子便犹豫起来。
“你说真分地?”那汉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双手ren不住搓动了几下,问道。
“那还有假!我坑谁也不能坑亲戚啊,回头我还敢不敢回来了!何况,再差能比这里更差?”这句话顿时就打动了那个汉子。那汉子顿时动摇了起来,又问道:“这个,辽东那么远,我们一家子拖家带口的,怎么过去?”
游侠一下子来了精神,笑道:“三叔你就放心吧,人家船就停在海边上呢,你们只要搭着船一路北上就行!”
类似的话在各处的乡间传播开来,不仅是那些普通的自耕农和佃户,便是一些已经卖身的田奴都心动起来。那些游侠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已经将宣传工作做到了那些田奴身上。
做奴婢的,也就是少数一些已经爬到了上层的,日子比寻常小民要好过,他们已经是管事了,能代表一部分主人的意思,而其他那些,可就生死不能自主了!像是那些地主豪强,对下面那些田奴,可从来没什么好待遇,都比不上牲口,牲口是家里的宝贵财产,而田奴呢,就属于消耗品,外面一大堆破产的小农等着卖身呢!
虽说太史公说什么齐地之人,怯于公战,但是还有半句话是勇于私斗!这边民风其实是很彪悍的,尤其都到了一大家子没了活路的情况下,许多人心思顿时活动起来,那些游侠又肯提供一定的帮助,因此,齐地竟然出现了大量田奴佃户杀死监工,聚众而逃的情况。
这些人一窝蜂地跑到海边,立马就被接应上了船,一开始大家还担心船超载,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听闻消息蜂拥而来,负责船队的主事当机立断,一边尽可能加塞,一边掏钱到处买船。

第29章 (二更)
宋二郎身上穿着簇新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摸起来光滑柔软,他刚刚才下船,身上还带着呕吐过的酸臭味,然后就被人领到了一个大澡堂里面,一群人互相帮忙,将对方搓得干干净净,澡堂里面还放着一个个淡黄色的方块一样的东西,领他们进去的人叫他们拿着这个将头发身上都清洗一番,又叫他们用密齿的篦子将头发反复梳通,然后就有虱子跳蚤的尸体被梳了出来。等他们从澡堂里面出来,一个个感觉身上都轻了好几斤。
他们之前穿过来的衣服都被收走了,里外都换上了新衣,然后又将他们领到一个很大的棚子里头,一人分了一碗还带着不少肉末的汤,另外每人都有两个大馒头,这他们是认识的,因为在船上的时候,他们分到的经常就是馒头和烤饼。填饱了肚子之后,他正茫然间,就听见前面有人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喊话:“洗过澡的人到这里来排队,不要挤,先过来登记,然后领衣服铺盖!”
宋二郎是家里的次子,没法继承家业的那种,他刚刚被父亲从家里分出来,虽说分了一点粮食和钱财,但是却没半点产业,像是他这样的,在民间叫做“余子”,朝廷鼓励生育,但是生下来之后怎么养,朝廷是没有相应政策的。对于大家族来说,人多力量大,而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多一口人可不是吃饭多加一勺水的问题,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年头粮食产量本来就不大,长到七八岁还得多交一个人头税,以前还能指望官府授田,如今官府授田越来越少,几乎没什么指望,因此,除了继承家业的长子之外,其他孩子就是余子,父母是无力给准备家业,娶妻生子的,因此,等到了年龄就会打发出去,这些余子的路也不多,无非就是做佃户,做赘婿,做游侠之类。
宋二郎不甘心给人做佃户,辛辛苦苦忙一年,都不够交人头税的,因此,听说辽东这边肯分田之后,他一咬牙,就跟着同乡一块过来了,按照辽东那边的说法,若是想要回乡省亲,乘船回去顶多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并不麻烦。
这会儿他顺着人流已经走到了长桌前,这样的桌子他也没见过,后面的人也就是坐在长凳上,桌子上铺着厚厚一叠微微带着一点淡黄色的东西,又用鹅毛蘸了墨水在那上头写字。
“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后面的人低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道。
宋二郎连忙说道:“我叫宋二郎!今年十七!”
登记的人将名字年龄记了下来,又在后面写上宋二郎大致的身高还有模样,无非就是身高六尺有余,貌黑无须等等,然后又问道:“识字吗?会什么手艺吗?”
宋二郎赧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我就会种地!”
这年头会一门手艺的人还是很少的,登记的人也就是按照惯例问一句,因此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从下面箱子里头拿出一块牌子,一面上面刻着编号,又在另一面写上宋二郎的名字,递给了宋二郎,说道:“这个要保存好,不管是一会儿去拿东西还是回头分房分地,都是要用的,丢了之后要立马上报补办,要不然,以后许多事情都麻烦!”
宋二郎眼睛一亮:“还分房?”
登记的人一拱手,说道:“大王仁爱,怕你们这些移民来了之后暂时无处栖身,就先容你们在公租房暂住,前一年免费,一年后每月租金十钱,别嫌贵,在咱们辽东,只要你肯干,随随便便一个月就能挣个一两百钱,也不差这点,不过,公租房地方不大,你们以后成家生子住下来也不方便,回头还是要自个盖房的。横竖砖石都便宜,盖房也简单,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行了,你去领衣服铺盖吧!”
宋二郎见后面已经有人再催促,也顾不得再问,赶紧捏着牌子,学着前头的人,将牌子上的挂绳系在手腕上,然后就跟着人流往另一处去了。
另一处更是忙碌,地上堆满了东西,一群手臂上系着红带子的人忙着搬运分派东西,宋二郎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正要解开牌子给人家看,那边却是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一边就有人迅速将宋二郎的名字和编号记了下来,口中说道:“宋二郎是吧,过来吧,这是你的衣服鞋袜,你自个点一下,还有这一捆,是你的铺盖,一个垫的,一个盖的,你一起拿走!”
宋二郎都要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了,这什么地方啊,才一到地方,就先发衣服铺盖,那什么大王这么有钱的吗?
刘昌不在乎这点投入,他这些日子做的大动作多着呢!首先,刘昌先改革了税制,取消了人头税,直接摊丁入亩,以后就按照田亩收税,然后又细分了各种商业税,对于那些普通的小摊贩,最多就是收个摊位费,不额外征收商税,而对于豪商巨贾,按照行业还有大致的利润来收税。
朝鲜这边本来商业行为也并不浓厚,所以,刘昌此举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弹,至于摊丁入亩,配套的是各个级别的爵位和官职都有不同的免税额度,超过这个额度,你就要交税。而且这个交税的主体是按户来收,这就是逼着下面的人分家,不至于形成那种尾大不掉的大宗族模式。
不趁着现在将各种制度雏形定下来,等到将来摊子铺大了,形成了强大的利益集团,那到时候再改面临的阻力可就很大了。
哪怕是如今,阻力也是有的,谁家没点隐匿的田产人口呢?刘昌搞摊丁入亩,起步就要重新丈量辽东田亩,他们虽说有着不少免税额度,但是谁也不嫌自己交的税少啊!因此,私底下已经有人暗中串联,想要否决掉刘昌的这个政策。
刘昌虽说如今不想在辽国搞出什么动荡来,但是,他也不会真的任由下面的人串联结党,所以,他一方面命人在民间广泛宣传新的政策,另一方面就开始想办法打击那些不知道餍足的家伙了。

第30章
这些朝鲜贵族之所以一直以来有恃无恐,无非就是他们手里掌握了土地和人口,土地什么的,刘昌暂时也懒得动,辽东如今那叫一个地广人稀,或者说,如今整个大汉都地广人稀,就算是大汉人口最多的时候,全国也就相当于后世一个省的人口数量,如果不是那些贵族地主豪强占据了太多的资源的话,大家按人头分土地,一家都能弄个小农场。
刘昌对土地没那么在乎,但是对人口很在乎,因此,直接祭出了大招,那就是授田!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原来是什么身份,只要登记了户籍,就能分田,不仅如此,官府还给种子农具,你没地方住,官府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你想要自个的房子,官府给你提供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
总之,当刘昌叫人将政策编成歌谣传唱出去之后,一些并没有真的被算入奴籍,仅仅只是隐户的人口顿时就待不住了。历朝历代,隐户都是个难题,他们现实存在,但是一个子的税赋都不交。像是在朝鲜,执行的还是大商或者说是宗周时候的政策,将隐户视作是野人,有正经户籍的,那才是国人,杀野人是不犯法的,抓野人做奴隶也是正常操作。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是辽国了,那就不一样了,刘昌先是对蓄奴课以重税,同样是按照爵位和官职来进行阶梯收税,普通的官员和比较低等的爵位,平均每人只能有两个在籍的奴隶,这是不收税的,多出来的,按照大汉那边的规矩,一年就要收一百钱的人头税,若是平均超出五个,就是两百钱,若是超过十个,就要五百钱。当然,若是你以夷狄为奴隶,那么只需要十钱,数量也能放宽至两倍。
不过刘昌已经将臣服自己的濊貊、扶余、真番、沃沮等都视作是国人,待遇只比正经的汉人略低半等,与原本的朝鲜人相当,那么,这些人自然算不得夷狄了。这算是从龙之功,之后这些部族再想要投靠,就得先立下足够的功劳,由刘昌赐下汉姓,才算是国人,再立下功劳,彻底融入到汉文化中,那就是真正的汉人了。
如此一来,能被视作是夷狄的差不多也就是乌桓和鲜卑,或者到那些海岛上找土人,起码目前来说,辽国境内,这样的情况几乎没有。
至于说隐瞒奴隶的数量,那就更好了,只要在官府没有奴籍,那么,就是自由民,可以直接出来落户入籍。
当然,刘昌也没一棍子打死,直接宣布,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官府会出钱为想要落户入籍的奴隶赎身,这个钱,是要那些奴隶分期偿还的,不过利息很低,最多三五年时间,也就能还清了。
一连串的组合拳打下来,一帮没见过太多市面的原朝鲜贵族被打了个晕头转向,他们倒是想要反抗,但是,刘昌一连串的动作直接拉拢了整个社会的底层。底层这些人虽说没读过书,不识字,很多时候显得非常愚昧,你可以说他们目光短浅,人云亦云,但是这些人其实也很精明。这等授田的事情关乎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比起那些贵族苍白的说辞,还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更叫人动心。
当底层的百姓以及那些因为各种缘故沦为奴隶的可怜人得到了官府肯定的承诺之后,他们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叫人难以置信的。
朝鲜这边的贵族没有见识过秦末时候,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声,他们高高在上惯了,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民群众的力量。
而偏偏刘昌太明白这一点了,在封建时代,其实得罪了那些世家贵族并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你让底层的百姓活不下去!朝鲜那些贵族压榨底层早就习惯了,如今刘昌给了底层最珍贵的希望之后,为了这一线希望,他们可以不顾一切。
当然,刘昌也是做了一些小小的引导的。
朝鲜一众贵族之中,有那等还算是有些操守的,就有那等恶贯满盈、荼毒无穷的。比如说奇氏,这一支也是箕子的后人,几乎世代都有人在朝中为上卿。当初卫满驱逐了箕准,奇氏倒是没有给箕准喊冤,反而想要赶走卫满,自个上,毕竟,他好歹也是箕氏的后人,卫满算哪根葱。结果卫满可不是什么泥捏的,在发现奇氏居然起了这心思之后,直接剥夺了奇氏上卿的职位,将他们撵回去吃自己了。
奇氏自然不甘心,等到刘昌做了辽王,他们原以为自己有出头的机会了,可惜的是,之前吕义拉拢的都是在朝为官的,奇氏压根不在吕义拉拢的行列,奇氏对刘昌也无尺寸之功,他们总不能舔着脸冒出来,想要凭借自己的血统从刘昌那里要官吧!至于找其他几家,那就更不可能了。箕子的后人分出了好几个家族,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还算是同气连枝,但是几百年下来,各自繁衍,早就是竞争对手多过亲戚。
说白了,朝鲜就这么大点地方,几百年来也没能将蛋糕做大多少,偏偏分蛋糕的人越来越多,才撵走了一个卫满,来的刘昌更是个混江龙,原以为人家过来带的人不多,可以糊弄,结果这位比卫满还难对付。好不容易将奇氏踢出局,谁肯再让他们进来。
奇氏仕途失意,他们不能将这口气憋在心里,自然是要发泄出去的。
对于这等贵族,最好的发泄对象就是下头的奴隶贱民。
王进派出去的人打听到,奇氏庄园里接连不断有尸骨丢出去,便收买了奇氏庄园里面的下人,得知了情况,禀报了刘昌之后,刘昌便打算将奇氏当做骇猴的那只鸡。
刘昌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找人在奇氏的庄园产业里头散播流言,说奇氏因为仕途不顺,想要祭祀先祖,求先祖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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