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个小伙子穿的很普通,厚棉袄大棉裤,头戴一顶棉帽子。
而后面几个小年轻就不一样了,全都穿着65式仿军服,胳膊上别着红袖章,带着帽子。
这是几个小h兵。
大家缩了缩脖子,都有些忌惮,看他们朝着这边走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走到人群里面。
这时候宋大妈一家人也停下了动作,何小燕终于找到机会,挣脱开他们,朝着为首的小伙子求救道:“儿子,快!快来救救我,你妈要被他们打死了!”
这里看热闹的老街坊,那天可是跟着去了陈永胜的抓捕现场,也清清楚楚的听见陈永胜叫嚣过,说他在省城有个能耐的儿子叫陈超。
这陈超确实挺有来头,是省城小h兵的头头,什么青山团的团长,在省城挺有人脉。
小h兵啊,虽说今年太平了不少,但是一听见这三个字,大家伙儿就想起来那个人整人,人揭发人的时候,不由得再缩了缩脖子。
既然何小燕管那个小伙子叫儿子,那这人岂不就是那个陈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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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这种猜想之后,大家伙儿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
尤其在这个时候何小燕还哭了,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配上她被打肿了的脸,显得特别可怜。
何小燕哭诉着说,“儿子,你看我被打成什么样,这儿的人都是疯子,都拉偏架。”
这话一出,大家伙儿脸色都绷紧了。
何小燕又指着宋大妈一家子,眼神里满是愤恨,哭诉着说,“特别是这一家子,快把我打死了,你赶紧给我出气,我真是受不了这个!”
被指着的宋方远一家子脸色也是一沉,但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谁也拿不准陈超是来干什么的,谁也不想先当个出头鸟。
这陈超据说在省城的时候大名鼎鼎,手底下好多人,万一他看见老娘被打成这样,带着人过来寻仇怎么办?
那宋方远一家子可怎么办?
大家伙儿担心着自己,又忍不住要替宋家一伙子人担忧。
那陈超也是半天不说话,沉着脸,表情阴沉的难看。
大家互相对了个眼神,心想坏了坏了,这陈超肯定是心疼老娘,要过来找茬了。
一时间现场安静的吓人,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偶尔有远处胡同的人家放个鞭炮,砰的一声炸响,显得银杏巷更加寂静无声。
气氛像是一团死水,而何小燕就是那个唯一的一条活鱼,她得意洋洋她眉飞色舞。
她儿子来了,给她报仇给她撑腰的人来了!
就在这种死寂中,陈超终于有了反应。
这个半大年轻人忽然摘下帽子,给那边瘫坐在地上的宋家人鞠了个躬,客客气气的说,“宋方远同志,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代替我母亲给你道歉,这件事情是她的错。”
他这一手,把在场所有人都弄懵了,大家伙儿面面相觑,小声嘀咕起来。
“这咋回事?这就道歉了?”
“可不是道歉了,还鞠躬呢,看来传言也不都是真的,我还以为这个陈超过来,要把宋方远一家子给活吃了。”
陈超接着说:“关于偷内裤的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证据确凿罪有应得!我母亲今天过来找茬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要是知道,我早就过来阻止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们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我在这郑重的给你们一家人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们过年了。”
这一连串的道歉把大家伙儿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这年轻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宋方远一家子也懵了,半信半疑的看着陈超,宋方远心里都开始想,这人该不会是现在道歉,等回头过去了再找人过来找茬吧?
不然没法解释啊。
何小燕拽着自己儿子,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那,眼睛都直了,“小超,你这是说什么?你干嘛道歉,你凭什么道歉?我可是被打的那个,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胳膊,还有我的腰也疼了!”
她固执的说,“你怎么能道歉,你是来给我出气的啊,你是来给你爹讨个公道的啊,你怎么能就这么认输!”
“他不是我爹!”陈超脸色难看,立刻反驳了一句。
何小燕语气一哽,却依然固执的说,“那你也得给他讨个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体不好,怎么能去农场劳改,这怎么受得了,说不定就死在那了呢,还有这个宋方远一家子就是害他的凶手,你也不能放过!你倒是说句话,你是我儿子啊,你不听我的话?”
这何小燕一个劲儿的胡闹,倒是都不如旁边看热闹的老街坊看的清。
大家伙儿看的清清楚楚的,她儿子陈超脸上,可是满脸的无奈。
谁能懂陈超内心的无奈。
他都不知道自己母亲怎么变成这样,以前虽然有些耳根子软,做事情拎不清,但跟现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自从认识了陈永胜以后,他妈就像是换了个人,啥事儿都听陈永胜的,变得是非不分,甚至还让他动用手上的权利,去给她泄私愤。
陈超之前就没同意过,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也被以前的仇家给盯上了。
仇家整天派人盯着他,恨不得立刻从他身上抓到点小辫子,把他拉下马。
这些事情陈超跟自己母亲说过,但是何小燕根本听不进去,还一个劲儿的听着陈永胜胡咧咧。
想到这些事情,陈超眼神冷了几分。
他不由分说拉起自己老娘的手,直接就要带着她离开,“妈,不要在这胡说八道,陈永胜被送去劳改是他罪有应得,什么公道不公道的,你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对了,我已经帮你跟陈永胜离婚了,而且也已经登报断绝了关系,从此以后咱们跟这个人一刀两断。”
说完,陈超就拉着何小燕要走人。
何小燕听见离婚两个字,整个人的魂魄像是被抽走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离婚?你给我离婚了,你骗我的吧?”
“没骗你,真离婚了,以后我们跟这个人毫无关系。”陈超平静的说道。
何小燕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像是被雷劈了,“你居然给我离婚了,你凭什么给我离婚!”
她脑子里那根理智的神经瞬间绷断,直接开始撒泼打滚,哭着闹着,大声嚷嚷,“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个不孝子,竟然帮我离婚,你有人性吗?你问过我了吗?”
“妈!跟我走!”陈超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
何小燕:“走什么走,不行,今天就在这说清楚,你给我离婚了,你没良心啊!你也不想想谁把你养了这么大,陈永胜虽然不是你亲爹,但他也没亏待你,这些年我给你花钱他从来没说过啥,他要是个黑心人,拦着我不肯花钱,你还能养的这么大吗?”
“你个白眼狼啊!你都忘了吗?当初你还没当小h兵的时候,我们一家子住在省城医院的宿舍,那时候是谁替咱们娘俩撑腰,替咱们撑起一片天,这家里要是没有男人,能这么太平吗?你得记得这份恩情,你倒好,竟然把他给离婚了,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你……”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信息量可是不小。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提起了兴致,互相对了个眼神。
呦呵,这里头还有瓜啊。
原来这个陈超不是陈永胜的亲儿子!应该是继子!
还有,何小燕说的那是人话吗?陈超是她亲生的儿子,她把陈超养大是应该的,难道陈永胜不肯她花钱她就真的不养儿子了?
再说了,就陈永胜那个猥琐样,真的能给一个家撑起一片天?这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一阵风吹来,冬夜的凉风,冻得所有人都打起了哆嗦,纷纷把手缩到了袖子里,脑袋缩进了衣领,还是要坚定不移的看热闹!
陈超听着自己老娘说的这些混账话,额头上青筋都蹦出来了,一跳一跳的,要不是这是亲娘,他真的想扔下不管了。
但他不能,他只能咬牙切齿的说,“我再说一遍,陈永胜对我没有恩情,我已经跟他一刀两断了!至于以前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在省城医院宿舍的事情,提都不要提!”
话音刚落,有个人很是突兀的开口。
“等等,省城医院宿舍?你说的是不是省城医院的家属院?“
大家伙儿朝着说话的人看去,一时间都有些意外。
“竟然是她?”
“她这个时候说话干啥?说起来这个小姑娘在咱们胡同里也不起眼,我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呢。”
宋婷婷的脸有些泛红,也分不清是羞涩还是冻红了,她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问陈超:“你说的是省城的医院家属院吗?”
陈超皱着眉,“是,你想说啥?”
宋婷婷没有回答,反而接着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陈永超,是不是一个矮个子男人,脚也不大,皮肤有些发黄,脸上还有点麻子?”
还不等陈超回答,旁边的大家伙儿先叫嚷起来,“对对对,这猥琐样天底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就是这个人。”
“婷婷啊,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他来咱们院子里偷内裤的时候,你跟你妈都在省城治病呢。”
宋婷婷的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她自己不说,反而用胳膊怼了旁边的宋大妈一下,提醒道:“妈,他们说的那个陈永胜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个陈永胜。”
宋大妈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愣愣的问,“哪个啊?你这丫头胡说啥呢?”
“我没胡说!你在医院里抓住的那个人,不就叫陈永胜!咱们在医院听说的那个,也叫陈永胜啊!”宋婷婷急切的提醒道。
这下宋大妈终于想起来了,两只眼珠子一瞪,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她惊的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等等!你说你男人叫陈永胜?”
“是啊宋大妈,这话不是一直挂在嘴边吗?”
“是啊,怎么你也认识啊?”
宋大妈顿时又想笑又想骂人,两种情绪在她的脸上同时浮现出来,表情都开始扭曲了。
宋大妈:“认识,我怎么不认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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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妈说完这话,忽然指着何小燕,那一指头差点杵进何小燕的鼻孔里。
她臭骂道:“你个眼屎没擦干净的货,真是识人不清啊,自己家一屁股屎就上我家来骂人了,我告诉你吧,你当成宝的那个陈永胜就是个大烂货,是个二椅子!”
二椅子在北方是个骂人的话,表示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要么就是喜欢男人的,哪个男性被人骂二椅子,那是铁定要暴怒。
何小燕脸色一变,直接要发飙了。
但赶在她发怒之前,宋大妈两手叉腰,直接就开始给大家伙儿说起来。
宋大妈唾沫横飞的说,“你们大家伙儿都知道我之前去省城治病了,肯定也有人在心里奇怪,被蜜蜂蛰,照理说半个月就好了,我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是吧?”
大家伙儿纷纷点头,这些话他们平时在胡同里没少说呢,都说宋大妈怎么这次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这一点也不正常。
看病是要钱的,在省城治病吃饭样样都要钱,这宋大妈个铁公鸡平时是打死不往医院跑,这次怎么住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不过这话也就在胡同里说说,也没人多想。
没想到这次宋大妈回来,自己给说起来。
宋大妈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些得意,“告诉你们吧,本来我被蜜蜂蛰了,医生也说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谁知道我在住院的时候帮着医院干了一件大好事,我给医院抓住了个大流氓,所以人家医院为了奖励我,给我安排了个体检,还说查出什么问题都可以免费治疗,这不,我查出来肚子里有个什么息肉,又做了个手术,这才拖到今天回来的。”
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点头,总算是明白了。
不过也有人问,“这抓流氓也不至于给你这么大的好处,而且这跟陈永胜有啥关系?”
宋大妈:“着啥急,我现在就说到陈永胜了,听医院里的人说,那个大流氓已经成个祸害了,总是悄悄躲在暗处偷看人家女同志换衣服,还总也抓不住,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流氓不仅仅是看女同志,就连男同志也不放过,我抓住的时候正好是晚上,那个大流氓竟然溜进我的病房,偷偷非礼一个年轻小伙子,被我当场抓住!这下人家医院为了感谢我,才给我免费看病的。”
宋大妈说着这些的时候,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她先是形容自己听见隔壁病床传来的动静,那窸窸窣窣的脱裤子声,紧接着又说被发现了之后那个流氓惊慌失措的样子。
说那个流氓一开始被发现还不承认,假装自己是护工,结果被人当场拆穿,说这个病房压根没人请护工。
然后那流氓便慌了,想要逃出病房,被人堵在门口,又想要爬窗户逃跑,被宋大妈拿起扫把一棍子抽昏过去。
说到最后,宋大妈满脸感叹的说,“你们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旁边床的那个小伙子哭得有多伤心,说自己一个黄花大小伙子,连对象都没谈过就被男人给非礼了,他最后趴在卫生间嗷嗷的吐啊,说恶心死了。”
大家伙儿想想那个画面,也是要笑死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蹲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说自己被人非礼了。
既恶心又搞笑。
说到这里,宋大妈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后来我在医院里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那个流氓就叫陈永胜,以前就住在这一片儿,名声都臭了,大家伙儿都知道这玩意是个恶心人的,喜欢在大街上看大姑娘小媳妇,就连男人也不放过,哪个男人长的阳刚点帅气点,他就专门盯着人家,趁着人家去澡堂子洗澡的时候,自己也跑过去跟着洗澡。”
她冷笑一声,看着何小燕,“我说你是个识人不清的,捡着烂货当宝贝,我说错了没有?你还觉得你在家属院的时候,家里太平是因为有个男人撑腰啊?实际上大家伙儿提起你们一家子,都说是因为陈永胜这人太恶心,大家都懒得跟你们一家交往,你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围观的人听完陈永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时间也傻了,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难受,好像吞了个苍蝇。
“呕,我真是扛不住了,那天怎么没看出来,这陈永胜这么恶心啊。”
“我去,荤素不忌,男女都不挑了!呕呕呕!”
“别说了,我都要吐了,我想起来当初在澡堂子洗澡的时候好像碰见过陈永胜,当时他就是色眯眯的到处看,我还以为这人眼神有啥问题呢,合着……啊啊啊啊!呕!”
好几个大老爷们完全扛不住了,胃里简直翻江倒海,还没吃饭就已经吐了,连昨天晚上吃的饭都给吐出来了。
大部分人接受能力还行,倒是没有立刻吐出来,但多少也觉得反胃了。
大家伙儿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又鄙夷的看着何小燕,这次他们连骂人的想法都没有。
大家伙儿只觉得何小燕真是脑子进了水,把这种死变态当个宝贝,这种人不值得骂了,只有怜悯,深深的怜悯。
要说还有别的情绪,那就是——要死别死我家门口,晦气!
何小燕坐在地上,忍受着大家对她的鄙夷眼神。
她听见宋大妈说的那些话,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这么多年,她已经被陈永胜给洗脑打压透了,成了习惯。
发生这种事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宋大妈是在污蔑陈永胜。
可是这事儿也禁不住琢磨,一琢磨就回过味来,就知道不可能是被人污蔑的。
这个宋大妈是宋方远的老娘,家肯定是本地的,要不是真的打听过,听人说过,怎么会知道他们以前在省城医院家属院的事情?还说的这么真?
也就是说,宋大妈说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陈永胜真的是个烂货,还荤素不忌,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这是最让何小燕受不了的!
她总是被陈永胜说,身材和样貌比不上其他女人,这她认了,她承认,可她哪里比不上男人啊!还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汉子!
何小燕想到这里就有些破防,有些扛不住,她闭上眼睛,死死的咬着嘴唇。
然而一闭上眼睛,刚才宋大妈的话又自动的浮现在脑海里,让何小燕控制不住的想到了宋大妈描述的画面。
宋大妈说的太生动太形象,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她想象着,陈永胜半夜悄悄钻进病房,掀开人家小伙子的被窝,脱下人家的裤子,然后用那种馋的不行的眼神盯着人家……
啊啊啊啊啊!光是想象都让人受不了!
陈永胜这个狗东西!这个贱货,怎么能这么对她!
何小燕终于彻底破防了,她一下子醒悟了过来!
她终于意识到了,陈永胜就是个大变态,就是个狗东西,这种人看一眼都觉得瞎了眼睛。
醒悟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锥心的痛,何小燕痛的捂住了胸口,整个人脆弱的不行了,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周围人对她鄙夷的眼神,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陈永胜半夜非礼人家年轻小伙子的画面。
这怎么着都是痛苦,都是心痛!
到了此时此刻,何小燕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以前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旁人是怎么看待她的。
她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傻子,是个疯婆娘,是个脑子进了水的蠢货!
亏她一直以来还得意洋洋,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找了个好男人,给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何小燕一想到这些,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牙齿死死的咬着,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她想发疯,这种冲动忍都忍不住,那股子愤怒直冲天灵盖。
几秒钟过后,何小燕终究是崩不住了,直接开始用拳头锤着自己的脑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死变态,你个二椅子,你这个见人,我杀了你!”
“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能这么傻啊!我还跑过来找麻烦,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胡同里的老街坊们吃了个大瓜,本来都伸着脖子看热闹,想看看何小燕是个什么反应,没想到她突然就发疯了!
张俏吓得赶紧抱着脑袋钻人群里:“这阿姨是不是彻底疯了,怎么还开始打自己了。”
“可不,你们看,不光是自己打自己,还把自己的脑袋往墙上撞,我的老天爷,好吓人啊。”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看了,要是见了血多晦气啊,大过年的,我还不如赶紧回家吃年夜饭呢,我走了!”
“等等,等我一起!我也回家!”
一时间大家伙儿都没兴趣再看下去了,纷纷的回头,要赶紧回家。
但刚才闹出来的那一出,把胡同里的人家都吸引出来了,就连附近几个胡同的都出来了,人们挤挤挨挨的站在一块,现在想要立刻分散,哪有那么容易?
当下就有人叫出来。
“你们倒是看着点啊!把我鞋子踩掉了!”
“不是,谁特么撞我一下,没长眼睛啊!”
“啊!还有人趁机摸我屁股了!”
人群就跟沸腾的锅一样,吵吵闹闹的。
就在这一片混乱里,萧宝珍忽然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往胡同外走去。
倒不是萧宝珍专门注意着,也不是她眼睛尖。
而是大家伙儿都在奋力往胡同里头钻,只有那么一个人悄悄咪咪的往外走,还蹑手蹑脚,形迹可疑,这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啊!
那人裹着一个大围巾,个子矮小,还穿着花棉袄,此时鬼鬼祟祟往外走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萧宝珍拉着高敬,朝着那边使眼色,“你看那边。”
高敬:“这人很眼熟啊?”
“我也觉得眼熟,而且她是跟何小燕一起来的,刚才何小燕被打的时候还跑进来帮忙了。”萧宝珍若有所思的说,“现在何小燕突然发疯,她怎么反而走了?去找帮手?”
“不应该,何小燕儿子不都在这了,还找什么帮手。”高莘凑过来说了一句,搓搓手,“哥,我看那人不对劲,咱去把她拦下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高敬跟萧宝珍对视了一眼,见萧宝珍也点头,立刻带着弟弟走到胡同口,把那女人给追上了。
那女人一开始看见高敬兄弟俩过来,还加快了脚步,打算从两边钻出去,结果高敬动作比他还快,根本逃不出去。
女人动作一顿,又想要往反方向跑,反正这条巷子是通的,从另一头也能出去。
谁知道高莘早就在另一边等着,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手上拿着扫把,旁边还有好多人呢,也是挡的严严实实。
这下女人逃不出去了,傻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高敬两兄弟,心里简直恨得不行了。
她用嘶哑的声音开口,“真是冤家路窄,多管闲事的!你们可别逼我,逼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高敬听见她的声音,又听她说的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他动作也迅速,想也不想就上前,一把把这女人按在墙上,趁着“女人”还没开始挣扎,直接把她的两只手都反剪在后头,用力的按住。
女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疯狂的挣扎起来,声音依然很嘶哑的喊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高莘从旁边跑过来,正好看见女人的围巾被蹭掉了,露出了整张脸。
小伙子一看就傻眼了,大声喊起来,“这是陈永胜!陈永胜怎么在这里!你们大家伙儿快过来看看!”
本来出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已经准备撤了,好多人甚至一只脚迈进了自己家的门槛,听见这动静,又赶紧跑了出来。
大家伙儿全都一股脑的凑过来,那女人本来还想躲开,但她的两只手还被高敬按着呢,被人上前一下子揭开了围巾,顿时一片哗然。
“这真是陈永胜,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
“我也听说被抓起来了,刚才何小燕还口口声声的说,陈永胜要被送去劳改呢,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打扮成女人的样子?”
见过陈永胜的众人一下子惊叫起来,都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本来应该已经去劳改的人,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他们胡同?
陈永胜被人揭开了伪装,整个人就跟癫狂了一样,不停的挣扎着,想要赶紧跑路。
手被按住了他就用脚,到处乱踢,到处踹人。
围在旁边的人生怕自己被误伤,立刻退开,高敬被踹了一脚,皱了皱眉,也有意识的让着。
陈永胜这么到处乱踢,还真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他察觉到高敬手上的力道轻了一些,立刻疯狂挣扎,把自己双手解救出来,找了个人群中的空挡直接钻了出去!
他就跟个耗子一样,呲溜一下就从人群里钻走了,汇入黑夜中根本看不见人影。
大家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一眨眼的功夫人就逃走了,全都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陈永胜逃跑了!犯人跑了!你们赶紧去追啊!”
有个妇女大声嚷嚷着,说着你们赶紧去追。
但是这个你们,说的是谁啊?
一时半会的,都没人出来,毕竟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费心费力的去追人,追到了还好说,要是追不到还得出一声汗,回家还得洗澡,这太麻烦了。
一群老少爷们缩着脖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不打算出手的样子。
毕竟刚才大家伙儿可是听的真真的,这个陈永胜是个变态!喜欢偷看男人洗澡,万一追上去他耍流氓怎么办!
大老爷们的清白也是清白啊!
就在大家伙儿嚷嚷着赶紧去追犯人,又没人动弹的时候,有一道声音忽然窜了出去!
那速度堪比运动冠军,简直像是一道残影一样,让人根本看不清。
“刚才谁窜出去了啊?我都没看清长啥样?”
“我也没看清,看着个子不高,好像是个女人,那速度真不是盖得,咻的一下就飞走了。”
“等等你们快看,那个人把陈永胜抓住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今晚的热闹真是一重接着一重,看的人心里跌宕起伏,明明呆在外面已经很冷了,但大家伙儿还是舍不得离开。
现在没有电视,一般人家也买不起收音机,平时的娱乐活动也就是跟邻居们聊聊八卦了,好不容易有个现场的大热闹,这根本舍不得错过啊。
一群人听说那边抓住了犯人,又赶紧的朝着那边跑过去。
萧宝珍落后一步,拉着自家男人,“没事吧?我刚才看见你被他踹了一脚,疼不疼?”
“还好,就是没反应过来被他偷袭了,不是什么大事。”高敬说。
倒是高莘急着看热闹,一个劲儿的催着哥哥嫂子赶紧过去,去晚了还抢不到好位置。
一家人也跟着吃瓜大队赶过去,走到了陈永胜被抓住的地点。
这才发现,陈永胜也没跑多远,还没跑出这条巷子就已经被人抓住了。
原来刚才速度奇快的追出去那个人,不是旁人。
何小燕。
要说现在谁最恨陈永胜,那必定就是何小燕了。
何小燕一想到陈永胜就恨的牙根子出血,咬牙切齿的,这个烂货毁了她的半辈子!
所以刚才一听见大家伙儿喊着陈永胜跑了,旁人没有反应,她可是立刻就窜出去追人,这怎么都不能让陈永胜这个烂货逃跑!
也许是由爱生恨,也许是进入了狂暴状态了,此时的何小燕感觉腰不疼腿不酸,速度和力气都大大的提升,一下子把陈永胜扑倒在地上,死死的坐在他身上,让他根本翻不了身!
何小燕死死的盯着陈永胜,恨不得把这个贱人给杀了!但她不行,杀人是要偿命的,为了这种人死,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