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藜荞的期望要落空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时?不时?就飘起细雪,对行动没什么大的影响,但想要种地,还是有不少?阻碍。
一等,就等到了两家人再?次出山的时?候。
这一次,两家人都需要出门淘换东西,黎家自然是藜麦为首,但是另一个人却换成了藜荞。
因为长时?间以来?,藜荞都是作为被?留下的一个。
藜菽不忍忽视小妹的乞求,将自己的名额换给小妹。
刘婷婷一听说小伙伴藜荞可?以去,立即来?了兴奋,难得撒娇卖乖。
刘虎禁不住女儿的请求,只能同意。
于是,这一次出行的船只上,变成了四个人。
黎家主要是出去买调味料和新一年种地的种子?。
山谷内空地不少?,藜荞准备把?不会被?洪水波及的地方都开出来?,多种些新鲜的蔬菜吃,需要的种子?不少?。
而刘家则是一如既往的买药,以及带着刘婷婷玩耍。
第一次来?到县城的两人,兴奋地蹦蹦跳跳,对街上出现的新奇玩意乐此不疲。
如果?不是刘虎催促的话,估计两人能逛到两腿无法移动。
这一次需要的东西不多,四人仅仅停留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踏上回程的路。
船上,藜荞将买来?的种子?紧紧抱在?怀里?,好奇地来?回翻找。
“铺子?的掌柜说里?面的种子?有不少?来?自西域的新奇种子?,也不知道能否种出来??”
“肯定可?以的。听我娘说,番茄、胡萝卜、菠菜和黄瓜,不都是西域来?的品种。既然拿些都可?以种,铺子?掌柜的敢卖,就一定可?以种出来?。”
刘婷婷信誓旦旦地说,言语之中都是对于母亲的信赖。
藜荞一听,顿时?信心十足。
“我手里?的种子?这么多,到时?候一起种下去。如果?有什么没见过的苗,我送些给你?。”
“多谢小荞!”刘婷婷亲密地抱住藜荞的胳膊,腻在?一起说话。
刘虎站在?船尾,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脸上难掩自责。
他知道因为自己和妻子?的缘故,女儿从未见过其他人。
一次出山,就可?以开心这么久。
心想:往后应该多带着女儿出来?逛逛。
在?藜菽和曲溪的等待中,一行人只花了四天?的时?间就回到山里?。
这一次也不拘在?刘家吃饭,得了新调味料的藜荞,兴奋地喊着刘婷婷一家,去她们家尝尝新东西。
比起藜麦照本宣科似的寻找材料,有了藜荞灵敏的鼻子?,她们这次得了不少?新东西。
见刘叔和曲姨犹豫,藜荞直接使出杀手锏。
“每次出山,都是坐您家的船,我们也没给船费,只是吃顿饭而已,刘叔您就别拒绝了。”
这下子?刘虎时?真的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带着妻女朝山谷的方向走去。
有了新的调味料,藜荞势必要好好展示一番。
刘婷婷也跟在一旁帮忙,希望自己可?以学到一点。
曲溪看?见女儿认真学习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坐在?一旁给板栗剥壳,并没有说什么。
一通忙活下来?,五道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餐桌上。
刘虎看?着眼前的“盛宴,”快速将嘴里?的口水吞咽干净,别扭地说:
“我和你?曲姨又不是什么外人,不必做的如此丰盛,你?们家三个小孩子?,日?子?更加紧着过。”
他一门心思都在?美食上,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曲溪看?着丈夫犯傻,根本没来?得及拦住,只能对着黎家三姐弟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藜菽看?出刘虎急切的心情,连忙回道:
“刘叔不必担心,家里?还有不少?食物,一顿饭费不了多少?。大家,快吃吧。”
比起做多,他更担心的做少?。
大姐不够吃的话,估计还得再?费一番功夫。
藜麦率先拿起筷子?朝看?准的干锅兔伸去筷子?,干香入味,外焦里?嫩,每一根肉丝都浸入了茱萸和香料的味道,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见状,其他人也朝着自己看?准的食物出手。
紧接着,餐桌上筷子?伸缩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个人都像是吃最后一顿似的,着急忙慌。
不一会儿,五道菜被?吃的干干净净,就连作为配料的葱姜蒜都没剩下。
曲溪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狼狈的一面,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有些难为情地请求藜荞教上一手。
藜荞看?了大姐藜麦一眼,发?现大姐没出声拒绝,她点点头,答应曲姨的请求。
心里?打算趁着这段没什么事需要忙活的时?间,抽空教学。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一天?天?过去。
气温一天?天?地升高,藜荞趁着气温合适的时?候,早把?土豆全部种下去,还带着藜菽和藜麦一起把?荒地都开了。
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准备把?上次出去时?买来?的种子?全部都种了。
藜菽看?着布袋里?奇特的种子?,忍不住问?出声:
“小妹,这些种子?我们见都没见过,要怎么种呀?”
“随意撒在?育苗地就行,到时?候看?看?出苗情况,种不出来?就算了,反正也是掌柜给的搭头。”
藜菽不知道的东西,藜荞怎么会知道,只能胡乱种下。
闻言,藜菽无奈地摇头,掏出布袋里?各式各样的种子?,撒在?地上。
藜麦紧随其后,往上面撒上一层草木灰,防虫也当做施肥。
在?姐弟三人齐心协力的合作下,没十天?时?间,山谷所有的空地全都被?开出来?。
现在?就只需要等着育苗地出苗,就可?以将苗移栽到其他地里?。
藜麦在?地里?耽误这么长时?间,手有些痒。
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可?能会下雨,时?间也不早,上山的话估计没走多远就需要回来?,与她心中此时?的打算偏离。
于是,她四处打量了一眼,只能将兴致放在?远处的河里?。
藜荞和藜菽看?见大姐的动作,也纷纷来?了兴趣,准备钓鱼吃。
如果?收获多的话,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做成咸鱼,拿出来?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一会儿,三人齐刷刷坐在?岸边垂钓。
一个冬天?过去,河的鱼一点记性也没长,甚至还懒惰了一些,没多长时?间,身后的水坑就已经被?鱼占了一半的位置。
藜麦手法娴熟地将鱼钩上的鱼取下,往身后一扔。
只听“啪”一声,水花四溅开来?,证明鱼正中位置。
随即,藜麦再?次往鱼钩挂上鱼喜欢吃的蚯蚓,用力一甩,鱼钩快速从空中落下,划过河中央,再?缓缓落入河底。
明明刚落下不久,她却感受到对面传来?命中的感觉。
因为长时?间钓鱼的成功,藜麦已经没有使用异能探查的习惯。
她缓缓收回钓竿,担心鱼察觉不对逃脱。
可?是,她越往回收,越能够感觉到鱼钩命中的家伙有多大。
有那么一瞬间,藜麦甚至感觉到钩上的鱼估计要超出一百斤,和她曾经扛过的野猪差不多。
但仔细打量了一眼河面的宽度,眼前的水域根本养不起朝百斤的鱼,她激动的心平静不少?。
但随着鱼线越收越短,她的心还是难掩躁动。
最后,藜麦实在?是等不及,直接不管鱼的挣扎,用力一拉,把?河里?的猎物拽出来?。
可?当猎物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她顿时?傻眼了。
看?着眼前被?鱼钩挂中的腰带,藜麦当即就想要给钓上来?的“鱼”踢一脚,浪费自己心情。
对于钓上来?一个人,藜麦的心情是厌恶,觉得耽误自己时?间。
但是对于身旁的藜菽和藜荞来?说,完全就是惊恐。
藜荞慌张地往后一缩,连眼睛都不敢睁太大,生怕看?见脏东西。
而经历过血色洗礼的藜菽,表情明显要好的多。
当他发?现大姐似乎是想要将人重新扔回河里?的时?候,心差点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对于越人他可?以熟视无睹,但是同为宋人,他却看?不得直接死去。
“大姐,等等!”
如果还活着的话, 大姐扔回去,和杀人没什么分别。
本国人的血,和入侵者的血还是不?一样的。
听到制止声, 藜麦低头看了一眼脚底的身体?, 又扭头看向惊恐的藜菽, 眼神中满是不?解。
“认识?”
“不?认识,但是对方似乎还活着。”
藜菽紧张地吞咽口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藜麦。
“那又如何?”
“可他似乎是宋人, 爹娘说过,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藜菽清楚的明白, 此刻家中的主事人是藜麦,他们一家都倚靠对方生存。
虽然他是这样说, 但具体?的决定还是需要大姐来做。
一旁,藜麦不?明白藜菽为什么会听从这种无聊的话。
她将自己的鱼钩从腰带上扯开?,正好给拽回来的人翻了个身。
刹那间,一张雌雄难辨的面庞映入眼帘, 肤色雪白, 因为长时间泡水, 甚至呈现出脆弱似琉璃般惹人怜爱的美。
藜菽被掀开?的人脸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盯了一会儿昏迷的人后,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大姐的脸。
因为藜菽依稀可以凭借对方的穿着, 判断出对方是一个男人。
他很担心大姐因为见人不?多, 被对方所迷惑。
所以在发现藜麦的视线紧紧盯了昏迷的人一会儿后,他着急地大跨一步,准备尝试挤在两人中间。
就?在他动作开?始的一刹那, 藜麦忽然蹲下身体?,快速从昏迷的人身上取下腰间的玉佩。
玉佩通体?呈现乳白色, 触感温润细腻。
更重要的是,藜麦隐隐约约从中感受到其中蕴含着能量,作用类似于可以提升异能的晶核。
下一秒,她看向来人的眼神中带着其他人不?懂的意思?。
就?在藜菽困惑时,藜麦松口了。
“救可以,自己管。”
至于她手里的“晶核,”就?当做是对方居住的费用。
一块晶核就?可以有安全的地方居住,还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算起来还是她亏了。
听到大姐的话,藜菽兴奋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忙靠近昏迷的男人,想要将对方往家里拽。
此时,被吓到的藜荞已经恢复过来。
当她意识到大姐从河里钓上来的是活人后,心中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二哥要把人往家里拽,她心里是不?同意的。
虽说,藜荞不?像是大姐一样坚决反对,但对来人的身份依旧存疑。
看出二哥是想要把人往家里拖之后,她马上将人拦住。
“二哥,你救人可以,但是你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吗?宋人中又不?是没有坏人!比如之前村子里一直欺负我?们的狗蛋和二狗,他们就?是坏家伙!”
如果是其他时候藜荞说这种话,藜菽一定会相信的,但手里的人俨然不?是。
意识到小妹的坚决,他直接把男人的脸摆在小妹面前。
“你看。”
“什么?”
藜荞疑惑地朝着人脸看去,当看清楚男人脸的一刹那,瞬间羞红了脸。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意识,支支吾吾地说:
“富贵人家的子弟更是嚣张跋扈,说不?准对方还要怪你,救人也?讨不?了好。”
知道自己无法从道理上说服二哥,藜荞直接耍横,恼怒地跺脚,冷哼一声。
“哼!反正二哥你不?准带不?认识的人回家!”
话音刚落,藜荞就?转身捞出水坑里的鱼获,急匆匆带着回家。
至此,岸边就?只剩下藜菽和昏迷的男人。
藜菽看了一眼手里的人,又回头看向匆匆离去的小妹,以及早早离开?不?见踪影的大姐。
无奈地摇摇头,只能拖着人往他们之前居住的山洞走。
虽说山洞会有洪水侵入的危险,但现在还不?是河流喜欢涨水的时候。
加上山洞他们也?清理过一番,还存放着一些家里山洞摆不?下的兵器和甲胄,暂时住个人不?成问题。
沈万银昏昏沉沉间,感受到呼吸的畅快,不?由得?加快呼吸的频率。
当意识到浑身发热,以及肆意蔓延的酸胀感时,从未吃过苦的沈小少爷,眉头紧蹙,嘴里哼哼唧唧的表达不?满。
特别是当发现有人往自己嘴里灌苦药的时候,更是咬紧牙齿,死都不?愿意喝药。
藜菽看着眼前死活不?喝药的人,束手无策。
要知道这些药可是他特意从刘叔手里买来的,如果不?是熟人,刘叔的药都是要留着备用,防止家人生病,求药无门的。
要不?是看救上来的人浑身发烫,他还不?乐意给对方买药。
藜菽从小到大风寒都是硬挨的,从未吃过药。
这等珍贵的东西都不喝,真的是气人!
恰巧此时,藜麦将玉佩中蕴含的能量全部吸收干净,准备再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晶核。”
进入山洞时,正好撞上藜菽拿人没办法的画面。
藜菽听到脚步声,迅速扭头看去,当发现是大姐的时候,下意识地说:
“大姐,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特意买的药就?是不?喝。我?看他再这样继续发烫下去,恐怕就?要死了。”
死了自己的“晶核”就?没了。
藜麦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快步上前,迅速夺过藜菽手里的药碗。
然后在藜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端药,一手挟住男人的下巴。
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下巴被卸下,再也?合不?上。
趁此机会,藜麦捏住男人的下颌骨,直接将药往嗓子里灌。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灌药,沈万银根本无法阻挡,只能被迫喝下苦涩的汤药。
喝药的时候,整张脸扭曲的像苦瓜似的,皱在一起。
此刻,沈万银的心中有千千万万句骂人的话想要脱口而出,但全都被藜麦灌下的苦药堵回肚子里。
最后化为沉默的不?满,在药力?的催化下沉沉睡去。
藜菽被眼前的画面看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
他手指着男人被卸下的下巴,嘴里吞吞吐吐,吐出来两个字。
“大姐……”
还不?等他说完,藜麦咔咔两下,将男人的下巴合上。
听到藜菽有话说,她转身看向藜菽的方向。
被藜麦冷静的目光一看,藜菽惊慌失措,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应对,最后口不?择言地说:
“大姐碗给我?,我?去洗。”
藜麦本来就?没有替人洗碗的想法,直接将手里的碗递给藜菽。
“他脱下来的东西都在这里?”
突然的话语让藜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顺着大姐的视线一看,他忽然想起之前大姐似乎从昏迷的人身上取下过东西。
现在一听,大姐显然是看上了男人身上的东西。
藜菽的嘴张张合合都没说出一句话,只能变成沉默。
藜麦不?想那么多,直接朝着一旁被脱下的湿衣服看去。
经历过泥水的冲刷,衣服早已不?复曾经光鲜亮丽,灰蒙蒙的,衬托的男人更加亮眼。
但现在藜麦对这些都不?关心,她用棍子将地上的衣服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果断转身离去。
或许是第一次吃药给沈万银留下的印象太深,接下来吃药的时候,他再也?不?敢强烈反抗。
作为首富之孙,沈万银的身体?被养的很好,三副药下去,人开?始清醒。
醒过来时,天色尚早,寒意在周身乱窜。
沈万银顺着唯一散发暖意的方向看去,原来是身旁的火焰快熄灭,怪不?得?冷意来袭,他突然惊醒。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春日落水还能获救,脸上洋溢着活下来后得?意的笑容。
心想:怪不?得?爷爷说自己天生贵命,遇事都能逢凶化吉,原来如此。
但笑意还未从脸上褪去,当他沈万银看清楚自己待着的地方后,脸上瞬间挂上不?满。
他不?敢相信自己堂堂首富的孙子,居然躺在以前连踩都不?愿意踩的茅草上,身上也?不?知道盖的是哪里来的粗布,磨的他下巴疼。
周围的环境更是糟糕,居然是简陋的山洞。
更令人惊恐的是,当沈万银两眼盯到发直时,总算是看清楚山洞深处藏着的东西——兵器。
沈万银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反贼”两个字。
不?然他想不?通什么人会将兵器藏在山里,那他们救自己是不?是发现他是首富的孙子?准备狠狠敲上一笔?
想到这种可能,沈万银忍不?住又哭又笑。
笑的是,只要对方有钱,他就?有活下去的机会,而且他有的是钱。
但一想到爷爷年老?还要为自己担忧,他就?忍不?住伤心。
最后,沈万银甚至直接在山洞里哭起来。
“呜呜呜呜!”
藜菽和往常一样前往山洞,准备给救下的男人烧火,避免风寒加重。
但是今天他没想到的是,刚靠近就?听到一阵幽怨的啜泣声。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曾经在爹娘和小伙伴口中听过的无数中鬼故事,双腿发软,靠近山洞的步伐越来越慢。
随着脚步越靠近山洞,听到的啜泣声越大。
藜菽以为是洞里的人死了,正在诉说自己的哀怨,心猛地往上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呼吸加重,伸长脖子往山洞探去,同时双腿已经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可当他看清楚山洞里的情?况时,心瞬间落回肚子里。
透过隐隐约约挑动的火苗,藜菽看清楚火堆旁坐起的身影,就?是他前几?天救下的人。
沉浸在悲伤中的沈万银,还未意识到有人靠近。
直至藜菽冷不?丁地出声,“嘿!你是醒了吗?”
“谁!”
沈少爷可不?乐意被人看见自己丢脸的模样,连忙转过身,背对洞口的方向,两只袖子胡乱往脸上擦,一阵火辣辣的滋味从双颊蔓延。
沈万银迅速将手收回来, 看着粗糙的袖口?悲从心来。
想他沈小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居然还要成?为被?外人威胁爷爷的存在。
眼泪哗哗地往外流,眼睛肿到快要撕不开缝。
藜菽久久等不到洞中人的回答, 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他先是将一旁的柴火取来, 放在即将熄灭的火堆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响起,紧随着还有逐渐升高的温度。
感受到暖意包裹全身?,沈万银总算是从悲伤中清醒过来。
他两脚一抬, 身?体一扭, 立即将正前?方对准藜菽。
也不等藜菽开口?, 沈万银已经开始回复自我脑补的内容。
“我知道你们想要我爷爷的银子, 正好我爷爷其他的不多,就银子多。只?要你们不伤害我的性命, 我一定在信上多给你们要点银子。你们要多少?”
“一万两?”
“五万两?”
“十万两!”
沈万银没听到“绑匪”的回复,一层层加码下去。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绑匪要价居然这么高,十万两都无法满足胃口?, 看来这次爷爷是要多卖一个铺子了。
一旁的藜菽早在沈万银开口?说钱的时候, 就开始胆战心惊。
他第一次看见银锭, 还是在大姐和皮货店交易的时候。
一万怎么从一开始数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和人要一万两银子。
反应过来之后, 藜菽意识到一定是救上来的人误会了什么, 他紧张地连连摆手,开口?解释。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偶然把你从河里‘钓’上来的, 不需要你给什么报答。爹娘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必言谢,更何况……”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目光略过沈万银空荡荡的腰间?。
沈万银一听,整个人都傻眼了。
在他前?面十几年的生活经历中,从来没有遇过类似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一双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眼眸,将藜菽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身?上穿的是连他家最下等的仆人都不穿的粗麻,皮肤黝黑,个头矮小。
若是平日里见到,沈万银大概率会以为是叫花子,心情好的话会给上些赏钱。
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却只?摸到粗糙的布料,连忙移开手。
没找到钱的沈小少爷瞬间?气短,装作恼怒地说:
“不要钱?看不起我,难不成?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藜菽傻愣愣地反问。
顿时把沈万银气得怒气冲天,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哎呦!”
小腿处传来的剧痛,让沈小少爷忍不住尖叫。
同时因为浑身?酸胀,第一时间?根本说不了什么话,呲牙咧嘴的发?泄身?体上的不适。
他缓缓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右腿居然绑着丑陋的木棍和布条,粗糙简陋。
一想到自己的腿有可能断掉,泪水再次盈满眼眶,沈万银声?音哽咽地说:
“我可是整个宋国最有钱的人……的孙子!”
首富的孙子,这样的人实在是距离藜菽太远,他生不出任何的心思。
听了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令沈万银看着更生气,甚至比之前?被?族里兄弟拐弯抹角鄙夷还要生气。
这种被?人忽视的滋味实在是太糟糕!
“喂!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沈万银根本忍不了一秒钟,直接吼出声?。
藜菽听着对方中气十足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反问道:
“你觉得身?体怎么样?还需不需要吃药?大好了吧?”
一听到吃药,沈万银生理反应似的从胃到嘴泛起一股苦涩,甚至连下颌都有种隐隐酸胀的感觉。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却把对面的藜菽吓出一身?冷汗。
藜菽根本不敢直视沈万银的眼睛,装作忙碌地烧火。
随着火焰越来越大,山洞内的光线也越来越充足。
藜菽看着跳跃在对面男人脸上的火光,衬得男人越发?细皮嫩肉,隐隐觉得首富之孙应该不是假话。
沈万银可不知道如?今藜菽还在怀疑他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他模仿爷爷的样子,手往额头上盖去,没有感受到发?烫的触感。
“不烫,没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上下都酸胀,没有力气。还有,我的腿…腿是断了吗?”
沈万银一边活动四肢,一边说话。
因为过于紧张,六神无主,说话也语无伦次。
藜菽眼睛盯着火堆发?直,给出自己琢磨的受伤原因。
“应该是长时间躺着没力气,至于身?体酸胀和断腿,应该是在河里飘荡的时候,撞到什么东西。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掉下河的吗?”
闻言,沈万银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
虽然他没有看见害自己的人,但想一想就知道无外乎那几个人。
他这次听从爷爷的劝导来淮南东路,是个错误的决定。
一想到自己生死不知的消息传到爷爷耳朵里,沈万银的心中就越发?不是滋味。
感受到小腿处隐隐发?疼,他迅速坐下,长吐一口?气。
“不知道,过桥的时候被?人撞下去的。”
“啊?”藜菽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种原因,听起来有点窝囊。
一时间?,两人都因为这个不可思议的原因而沉默,山洞内的气氛陷入凝滞。
另一边,由?于沈万银的叫喊声?过于凄厉,原本在家忙碌的藜荞,听见叫喊声?的一刹那,迅速放下手里的事?,急匆匆跑向山洞,生怕自家二哥出事?。
藜麦正在等候吃早饭,看着无人看管的铁锅,浑身?散发?着冷气。
过了一小会儿,她?将铁锅取下,也朝着山洞的方向靠近。
到达时,正好看到藜荞望着沈万银出神的模样。
藜麦冷若冰霜的目光立即朝着沈万银射去。
沈万银只?看到洞口?站着一道黑影,随即周身?一凉,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人盯上一样。
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纷纷感受到危险的逼近,声?音抖动地问:
“谁?”
如?果沈万银的语气不虚的话,或许藜麦会高看一眼。
这一声?喊出来,藜荞和藜菽立即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藜荞率先跑到藜麦身?边,口?吻兴奋地说:
“大姐你看!二哥救上来的人真好看,比村长叔家里的金宝还要白嫩,和豆腐似的。”
如?此朴实的夸赞,沈万银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是并不妨碍他为此而骄傲,下意识地挺直腰杆,不愿在姑娘面前?露怯。
藜菽紧随其后,将自己刚刚从沈万银嘴里得知的信息说出来。
当藜荞听到救上来的人是宋国首富之子后,震惊地瞪大双眼,小嘴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藜麦望向沈万银的目光和缓不少,显然是盯上了对方的银子。
或许也可以说,是盯上了对方的玉佩。
救人一命,要点钱财不过分?吧。
就在三?人都在等候藜麦回答的时候,她?突然将藏在胸口?的玉佩取出来。
此时的羊脂玉已经完全失去原有的光泽,看起来灰扑扑的,价值低了不少。
下一秒,藜麦朝着沈万银靠近,将玉佩放在对方眼前?,开口?道:
“不要银子,要它。”
“玉佩?”
沈万银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玉佩,样式看着和自己的一样,但是玉质差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朝腰间?摸去,却只?摸到一片空荡。
就算是再不会转的脑子,此时也反应过来,对面姑娘手里拿的就是自己的玉佩。
沈万银当即不解地说:“你对我的玉佩做了什么?”
藜麦并没有回答沈万银的问题,而是再次朝着对方靠近,直至玉佩距离沈万银的眼睛只?有一厘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