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章恬呢?
陈法说章恬也是异能者,她不是个盲听的人,她一定是亲眼确认过才会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这上面没有章恬的名字?
第138章 最后一块陆地
次日上午,洗漱完毕的舒馥穿着单薄的居家服,坐在漂流岛屋的屋檐下,看着前方水浪起伏的水域,喝今天的第一杯咖啡。
咖啡是用咖啡机做的现磨咖啡,目前她暂时还不需要为咖啡豆的库存担心,毕竟当初囤货囤的足,单单咖啡豆就囤了20箱,再加上各种咖啡外卖,总之近几年是绝对够喝的。
但现在后期囤货跟不上,如果抽奖转盘也一直出不了咖啡相关奖品的话,这些咖啡豆早晚都会消耗完。
她只希望那个时候,姚若云的种植木筏已经升级到可以种植咖啡豆了,毕竟咖啡种子她感觉抽奖转盘后期会出。
因为是在四下无人的水域,加上天气情况不算糟糕,所以木筏的防护罩被她关闭了,好让后面的旅店快速过滤水和储水。
屋檐之外,哗哗雨声近在咫尺,舒馥伸手出去,接了一捧清凉的雨水,又想起了自己的拖挂名单。她昨天发现刘爽和韩澜已觉醒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对方发了消息。
没打电话是怕对方正在执行任务中,会无意间打扰到,但显然,对方依然在执行连私人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的任务。
他们两人的羁绊值都超过了80,也就代表他们有背包格,且背包格里也会出现一件与别人不同的特殊道具,在官方大力征集异能者的情况下,他们两个觉醒后很有可能自我上报,并且因为这件特殊的道具而受到官方的重视……甚至研究。
所以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拖挂名单内,舒馥对能否拖挂他们的木筏所抱的希望不大。
当然,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他们两人能更多的为自己着想,毕竟他们一直在寻找异能者,对普通异能者的情况一清二楚,所以他们一觉醒,就该明白自己与普通异能者不同。
特殊者总是会被动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压力,可他们已经够辛苦了,所以她不希望出现的金手指成为将他们困得更紧的桎梏。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们,会不会想起当初在银沙河边她对他们说过的话。
还有成遇,其实姚若云说对了,她的确很担心他,毕竟他没有金手指,不是异能者,没有所谓的主角光环,却又偏偏一次次执行最危险的任务,游走在生死边缘。
他答应过她会好好活,她相信他,但……她真怕下一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又多了些几近致命的伤痕。
至于章恬,已觉醒却又没出现在拖挂名单的原因,她后来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名单只显示羁绊值大于等于80的人,她和她的羁绊值应该未到80,所以哪怕她有了木筏也不能拖挂,是有一点遗憾,但好在卢政的旅店里空房间还很多。
午后,舒馥收到了郑菲菲的消息,她告诉了她一个很糟的消息。
她患病的父亲去世了,就在今天上午十点多,死在了医院的治疗室里。
舒馥一惊,看了那条消息好一会,还是决定给对方打去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片刻后,郑菲菲来了消息:出了点事,我正带着我妈妈离开沙城,现在不方便接,我们会暂时去附近的县城避一避,稍后再联系你。
舒馥没再发去消息,因为怕影响对方,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郑菲菲和郑母在郑父去世后的三个小时内像避难一样的离开沙城,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出什么事了?
她握着电话,在小小的起居室里来回踱步,然后反复查看郑菲菲刚才的几条消息。
从她知道郑菲菲父亲患上重病到他去世,时间并不长,可以说非常短,到底是什么样的病,会在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救治无效死亡?
她见郑父的次数并不多,印象最深的还是在娄云城第一次去他们家做客,那次虽然是因为任务,但她却受到了对方很热情的招待。她还记得她父亲是个爱笑的人,会做很好吃的葱油饼……
舒馥有点不敢去想郑菲菲此刻的心情,不久之前她才破釜沉舟为了父亲举家搬迁到沙城,只为了能在那里让她父亲得到更好的治疗,可现在……
这天,舒馥一直等到半夜,都没等来郑菲菲那边的消息。
她心里有事,于是白天在“拖挂”功能里断开了自己木筏和后面木筏的“通道”,原本15厘米的间距拉长为5米。
她的漂流岛屋仿佛一座独立的小岛,漂在了两艘木筏的正前方,无论后面的木筏如何前行追逐着,双方之间始终隔着5米的差距。
姚若云和卢政应该猜到她这里有事,需要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所以都很默契,没有通过卫星电话打扰她。
午夜24点,抽奖转盘抽奖次数累积满了十次。
早已做好全部准备的舒馥坐在沙发茶几前,开始等待许久的十连抽。
不过这大概是第一次,她怀着如此凝肃的心情抽奖,物资现阶段都够了,她希望能抽到新的拖挂位置,越多越好。
第一转,绿色二等奖:卫星网络卡(24小时,需在5级木筏使用)
很好!加上这张,她已经有3张卫星网络卡了,不过这卡时限太短,加起来也才72个小时,所以她永不嫌多。
而且现在除了她的木筏,其他小伙伴的木筏上都没有“网络”这一功能,即便她装备了网络卡,其他人也不能使用,不能发挥百分百的作用。
除非他们在她装备网络卡的期间都跑到她木筏上来,或许可以连接上信号。
第二转,绿色三等奖:临时加速卡。(2小时,时速:300公里,注:需在5级木筏使用)
也很好!
第三转,红色三等奖:谷物类种子大礼包(随机)×1。
舒馥眼睛一亮,出了一个新种类种子的礼包。这次的种子盒子不再是扁平的长方形,而是半立方米大小的正方形,打开之后,里面有十二个格子,每个格子里依然是一个密封玻璃罐,只是这次的玻璃罐比之前的蔬果种子罐大了一倍。
大概因为种类少了很多,所以每种的数量多了很多倍。
她仔细看了看玻璃罐上的标签,这里囊括了禾谷类、豆菽类、薯类这三大类别的十二种不同的种子,的的确确是随机的,一些常吃的小麦、玉米、稻类、大豆、红薯、山药种子都有。
这些都是粮食种子,虽然姚若云的种植屋里也有木条围出的泥土花圃,一些树生类水果都能种植,但那里好像暂时不太适合种植这些谷物类。
看来还得等姚若云那里的种植屋升级之后,才能扩展种植的类别。
不过今天既然出了谷物类种子,那么以后也一定会出其他类别的种子,例如经济类作物种子、花卉类种子等等。
咖啡豆会有的,茶叶会有的,棉麻甘蔗一定也都会有的。
第四转,红色一等奖:升级套装配套礼包(万能)。
又是一个新种类的奖品,居然还是红色的一等奖!
她记得,她抽奖这么久,红色种类抽到过的最高奖励是三等奖,100袋50斤装的大米是三等奖,10份量的各种食物大礼包也都是三等奖。
那红色一等奖的奖品,该有多逆天?
只可惜,奖品领取后,同样是无法使用的卡片状态。
但看奖品名字能知道,这个是要配合升级套装适用的,后面还跟着万能两个字,让这张带有精美浮雕的红色卡片散发着一种极其牛逼的气场。
第五转,绿色二等奖:一年电卡。
第六转,蓝色三等奖:附属木筏假期卡(7天)
舒馥眸光一亮,自上次在拖挂功能里看到有这个类别的卡之后,她就一直有预感这次十连抽会抽到这个。
蓝色卡片有上对卡片的解释:可用于任一拖挂木筏的临时解除,附属木筏假期卡期限内,“拖挂时长”暂停累积不会清零,“共享功能”将被保留,“升级套装”将被保留。
简单来说,这卡可以在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情况下,暂时断开某一木筏和她漂流岛屋的连接。
至于在什么情况下需要断开连接她目前暂时还想不到,总之,这是一张请假卡,类似于公司给打工仔们的年假天数。
第七转,蓝色一等奖:升级套装(便利店)。
第八转,金色一等奖:木筏拖挂位置×1,需在5级木筏使用。
看到新的蓝色一等奖套装时,她虽然很高兴,但直至抽到金色一等奖她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第八转出金,这十连抽算是有了保底了。
第九转,红色三等奖:烤肉大礼包×10。
第十转,蓝色一等奖:升级套装(奶茶铺)。
又是两蓝一金!
舒馥看着手里的卡片,再次仔细算了一下,目前拖挂位有四个,升级套装则有六个,暂时够用了,等到陈法她们过来,就先拖挂她的木筏。
至于第四个拖挂位置,她想留给郑菲菲。
她直觉她那边肯定是出事了,不知道怎么的,她反复查看她今天给她发的她父亲在医院治疗室去世的消息时,脑子里竟出现了鱼鳞症病人的模样。
重症,难治,从发现患病到死亡之间的时间极短,还有可能会带来一些后续的麻烦……很多细节的点,都能对上。
现在再回想,从她木筏升至5级联络对方,到她回复电话,中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便那段时间,她因为父亲的事情非常忙,也不至于连一个消息都不回复。
她的情况和成遇刘爽他们去执行任务不同,正常情况下,手机都是时刻带在身边的,无论联系医生还是托人找关系,以及后续去沙城重新住院,都不可能把手机给遗忘了。
回个消息,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真的要找又怎么会找不出来?
除非——当时发生在她父亲身上的病情,是异常棘手且令她不安的那种。舒馥又再次回想她上一次回打电话过来时的每一句语气,当时,她在电话那头的确有些语焉不详,还一再确认她给对方的“无论多远只要求助就会去找她”这个承诺。
那种语境,其实很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想要努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这个晚上,舒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她一直在反复回忆和推敲,也有一些后悔自己先前和她通话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状。
但很显然,那个时候的郑菲菲的确是有意的隐瞒了她一些事。
因为睡不着,舒馥重新起来,打算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空间,自空间大小增加到1000个立方米之后,她基本没怎么整理过,但凡新抽到的奖品,从水域里新收获到的海鲜鱼类、黄金珠宝、水晶玻璃艺术品、金属工具类……这些东西,她基本都是直接收入,反正里面空间大,怎么摆都摆得下。
但整理物资有助于思考和放松情绪,偶尔她觉得自己需要调整一下情绪的时候,她就会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花了一个多小时,把里面摆放的比较混乱的物资一一分类,食物和物品类完全分开,抽奖抽到的同类食品箱全部叠放,摆放常用物品和各种外卖打包熟食、零食的架子也彻底整理了一番,让东西更清楚更一目了然。
整理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她在架子最后方的空间一角,看到了一个特殊的区域,说特殊是因为她感应到她没办法把其他物资摆放进这个区域。
她很清楚记得,空间刚刚扩展为1000立方米的时候,空间里面并没有这样一个特殊区域。
这个区域的大小大约100立方米,里面有物资,零零碎碎的不是太多,有几个罐头看着还挺眼熟。她想了想,尝试将其中一个罐头取出来,特殊区域虽然不能放东西进去,但是里面的东西却能顺利取出来。
她低头查看手里的罐头,很快确认,这就是旅店小楼开业第一天时,许霆封朝那个兑换机放进去的罐头之一!
舒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微有些震惊,所以——这个特殊的区域里面,难道全部都是大家在兑换机上用来交换木筏点数的各种物资!?
这个出现在她空间里的特殊区域,是类似木筏上的盈利物资区?
难怪,那天她使用兑换机的时候,那台机器会“谄媚”成那副模样,这么一联想,她还真是幕后大BOSS啊!
虽然目前住在旅店里的人不多,使得经由兑换机进入她空间里“盈利物资区”的东西并不多,但长此以往,积少成多,也将是获得物资的一个稳定途经。
虽然她一个人吃不完用不完这些东西,但她并不打算把这些经由兑换机获得的物资还回去。她可以时不时搞聚餐请所有人吃吃喝喝,但直接退还他们用做房费的物资是不可行的。
她和许霆封江黛他们虽然是朋友,她也可以无止境的提供免费食宿,但朋友之间长期以这种方式相处肯定会出现问题。即便她不在乎物资,他们也会介意。
还是那句话,她不想考验人性,也不想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现在这样正好,他们用少量物资换取留在木筏的住宿机会,或是成为木筏员工靠自己的双手赚取木筏点数,这才是长期且良性的关系。
舒馥想重新将那个罐头放回“盈利物资区”,但发现放不回去了,已经从里面拿出来的物资只能放在她空间的其他地方。
看来,那个区域以后就只能存放从兑换机收入的物资,不过这样也好,互相隔开,清晰有条理,不容易把她的物资弄混。
反正目前空间大的很,等哪天这个“盈利物资区”的100立方米填满之后,她再来想办法如何处理这些物资吧。
舒馥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泛青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她听到了消息声。她没有把卫星电话调成震动,为的就是在郑菲菲联系她时,能第一时间听到。
上面是一条未读消息,果然是郑菲菲发来的,她也知道时间不对,所以便先发消息过来看看她醒着没有。
舒馥回复:醒着,方便电话吗?
发完消息,她就下了隔层,快步走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
很快,郑菲菲那边打了电话过来,她似乎没想到舒馥会这么快回消息,毕竟这个时候才凌晨五点,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还在睡觉。
“你和你妈妈现在在哪,安全吗?”
“嗯。”郑菲菲声音除了疲惫,比上次更哑了,应该是哭过,“我们在沙城郊区的一个小县城,现在安全。”
“叔叔他……真的已经?”
“是,我亲眼看着他走的。”郑菲菲长长呼吸,似乎正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能顺利说完接下来的话,“舒馥,其实上一次通话的时候,我有很多事没告诉你。”
因为郑菲菲的父亲才去世,即便她很想知道真相,之前也一直忍着没问,现在听她主动提,于是道:“是不是和鱼鳞蜕裂症有关系?”
“你果然猜到了。”郑菲菲叹息,上一次很多事她都没办法直接告诉她,所以通话的时候难免说的断断续续。现在她和她妈妈算是暂时安全了,所以一些事也都可以告诉她了。
不过整件事,得从三个月前,她父亲换了个新工作说起。
那是一家私企,罐头制造厂,规模虽然不大,但在现在的时局下,这类食品物资厂非常吃香,即便是生产车间操作工和搬运工之类的职位,也是很多人非常努力想要争取的。
郑父的这个职位也是争取来的,中间托了熟人,各种送礼,最后终于成了。
她记得那阵子她父亲每天工作都很高兴,因为他以前有罐头车间工作的经验,过去没多久就混了个小组长的职位。他直说厂子福利好,工作期间食水全包,这在过去或许没什么,但在现在,可以说是非常好的福利待遇。
体检的福利也是厂子安排的,说是一年一次,郑父入职不久,算是补给他的。不要钱的体检当然好,尽管体检的地方只是一家位于厂子附近的厂区诊所。
之后那一段,郑菲菲上一回通话里说过了,她父亲在这次体检中被查到患了重症——也就是鱼鳞蜕裂症。
“……因为我也成了鱼鳞症病人的家属,在这之后我才知道,其实从春天开始,西洲省一直都有鱼鳞症的病患出现。只是数量不多,加上官方早已研究出来了治疗的药物,以及有意的降低这个病症的存在感,所以之前网上一直都没有这件事的消息。”
舒馥能理解,现在陆地只剩下这么一点了,无论是对骅国,还是全人类来说,风尚高原和西洲省都是希望之地。
像鱼鳞蜕裂症这样直观视觉冲击巨大,会引起正常人恐慌害怕的病症,即便出现也不易大肆宣扬,低调的默默治疗才是正途。
其实任何病症都不可能存在百分百的地域差,无论北地高原距离西洲省有多远,只要某种疾病在一处出现,早晚会出现在另一处。低调处理没有问题,只要医院肯收肯治,病人可以痊愈就已经很好了。
郑菲菲熬过最初的恐慌和害怕,迅速把父亲送到了知城的大医院检查,那时郑父整个人看起来还都很正常,但检查结果却让他们一家人绝望。
厂区诊所没有出错,他的的确确患上了鱼鳞蜕裂症!诸多坏消息里唯一还算不错的消息是,现在他还处于病症早期,只要尽早入院治疗,按时用药,有很大希望痊愈。
官方研发的鱼鳞症治疗药已经更新到了第三代,治愈率也从初期的百分之六十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六。
这种治疗药,对初期鱼鳞症患者效果更好,简单来说,越早发现越早用药治疗,恢复健康的几率就能稳定在百分之九十六以上。
但很可惜,郑父——是剩下的那百分之四。
第139章 最后一块陆地
知城医院里,安置与治疗鱼鳞症病患的区域和普通的病区是完全隔开的,鱼鳞症病区虽然并不是全封闭,但毕竟病人病状骇人,加上低调和保密治疗原则,所以进病区之后不能随意使用手机,怕被有心人拍摄下来病人发病时的模样,放到网上。
这也是舒馥最初联系郑菲菲的时候,她没能及时回复的原因。
郑父数次用药毫无起色之后,被院方从鱼鳞症重点治疗区移到了鱼鳞症普通病区,说是在医院养病,但其实郑菲菲和郑母都清楚,这是已经放弃治疗了,如今住院不过是让郑父在死前能维持一个尚在治疗的假象。
无论是郑母还是郑菲菲,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切来的太快了,她们无法接受自己至亲之人即将走向死亡的事实。
也因此,几天之后,当一个陌生电话打开,开口表示他们可以免费帮她治好她父亲,只要她配合的时候,郑菲菲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她并不笨,从对方第一次打电话开始,她就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家只是普通人,从她父亲被检查出鱼鳞症到被医院宣告药物无效,也就一个多星期。因为郑父一直都在医院里低调的治疗,所以连他们家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事。
但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会知道?且在电话接通后,开口直入主题,抛出她最迫切需要的东西,让她连推挡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对方是谁?
她父亲已经被宣告药物无效,对方又凭什么给她这种承诺?
既然不是要钱和物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深夜,郑菲菲在安慰悲痛的郑母睡着后,靠在那里辗转难眠。
第一反应,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曝光了,可这件事她连她妈妈都没有告诉,也从没在人前使用过这种能力,对方不可能知道。
而且,与其对方要求她的配合,不如说是要求郑父的配合。
所以,重点依然在郑父身上。
怀疑和忧虑裹得她有些透过不起气,可她脑中却反复重复着对方那句话——“我们可以帮你治好你的父亲”。她知道有问题,可在绝境的深渊里,那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希望。
她对舒馥说谎了,他们一家并不是自己找人托关系,然后搬去沙城的,当时她甚至还没离开知城。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在她答应之后,医院方很快给他们安排了转院。
在他们转入另一家私人医院后不久,有人出现,给她安排好了之后去沙城的所有事务。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身上没有什么上位者或是重要人物的气质,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接待员一样。
就好像,在他们一家之前,他也曾给很多鱼鳞症病人家庭办理过这样的跨城治疗事务。
当时她父亲已经开始意识不清了,眼瞳开始涣散出现血色,语言能力退化,反应也极其迟钝。郑母是不同意把一家人的安危都交给这样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的,对方给他们安排转移的车辆条件太好了,好到让她害怕。
郑母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和他们一家素不相识,凭什么来免费帮助他们治疗郑父,更何况,连医院都已经宣告郑父身体情况特殊,治疗药物无效,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人在绝境里面,总是冀望会有奇迹出现。
就像郑菲菲告诉她的,她不相信他们,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可是如果他们选择继续留在知城的医院里,郑父只有一种结局,就是走向死亡。
他会发病,发病期会极度痛苦,在受尽折磨之后死去,更甚至……不死不活。
可如果选择跟那些人去沙城的某个未知的医院,郑父就还有一线希望。为了这一线希望,她愿意破釜沉舟去试一试。她不敢保证郑母是否会守口如瓶,所以依然没把出现异能的事情告诉她,但私下,她却做了很多准备。
她有背包格,可以把家里所有的食水物资和贵重物品随身携带,也可以藏起一些刀具利器当做防身武器。只要身边有物资,后续无论发生什么意外,至少他们不会陷入被动,也不会饿死。
她考察了沙城周边郊区的几个县镇,最终决定把扎水县定为他们的后路,扎水县附近有一条内陆河流,一路朝东南蜿蜒,会流过数个县城。
如果出现问题,她们就逃去扎水县,她有木筏,可以从水路走,只要木筏有动力,哪怕碰到天气情况糟糕的时候,也能在水上顺利前进。
她们在知城住的房间比较狭窄,她从来没机会放出过木筏,但是网上有很多异能者相关的消息。
她知道木筏是什么样子的,自从几个月前发现自己出现金手指并且与普通异能者不太一样后,她就悄悄朝背包格里囤了不少东西。
例如燃油,可以做成风帆的防水布和绳索,还有船用挂机,很多不容易获得的东西,都是她断断续续花费了很久时间才一点点囤起来的。
她那时没有料想过现在的局面,但既然变成了异能者,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事。
她开始在网上查看沙城和沙城医院的情况,回想那家私人医院的一切,然后上网查找蛛丝马迹。
她下载了沙城和附近郊区的地图,尤其是扎水县的地图,她反常查看,弄清楚了该如何在不留下人员信息的情况下找到住的地方,该去哪里购买食水物资才不容被骗,弄清楚了一些街道捷径,模拟了数条从扎水县去那条河水边的路径……
每一次,当她不安害怕的时候,她都会一遍遍回想舒馥最初在绥城时,是如何条理清晰的帮她分析是否要去对面的宾馆避水,后来在娄云城时,又是如何一字一句冷静的教她抵御暴徒。
冷静是最重要的,然后要有计划,光靠想想不明白的东西,就记录下来,一条条反复查看,后期查漏补缺。
然后,再一条一条的去解决。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给舒馥打了电话,那时联系她,第一是不想让她继续担心,第二,也是想在动身之前,再听一听她的声音,好像这样就能给她更多的勇气。
之后,他们很快被带去了沙城——严格来说,应该是沙城城郊,那里并不荒芜,附近新建了不少安全屋,经过一两年的发展也有配套的社区和商店。
他们被带进了距离建筑区有一段距离的某家医院,那个医院占地面积很大,外面看起来是一家疗养中心。郑父进了病房,而她和郑母也被安排入住在某处建筑里。
那里禁止与外界联系,所以他们一家的联络工具都被搜走了,不过没关系,她真正的联络工具其实放在了背包格里,交出去的只是二手的备用手机。
她们住在别人的地方,即便是房间里也不一定是安全的,所以她一直很谨慎,没有把手机从背包格里取出来。
后来她才知道,整个医院范围内,像她们这样的家属可以活动的区域都是断网的,别说上网,连电话都没有办法打。
据说是为了保证某些医疗器械的安全运行,当然,她们的手机医院只是暂时保管,如果她们想要联系外界,可以先申报,然后他们会带她们去特定的几个有信号的区域,然后将手机还给她们,让她们在那里使用。
郑菲菲对此并不意外,手机可以拍摄和录影,如果这里的消息能传出去的话,为什么之前她在网上几乎都搜不到这家疗养院相关的消息?
所以那时她就猜测这里面会禁用这些设备。
她们一定在被监视着,但所有这些,她都可以忍,只要他们能救活自己的父亲。
可是,最终她还是失去了她的爸爸,郑母在治疗室里哭得几欲晕厥的时候,她知道,她们该走了。
她假装接受不了这一切,控诉医院没有努力救人,说自己那么相信他们,一半是演,一半却是她真实的情绪。她表示要冷静一下,伤心欲绝的跑出了疗养中心,郑母担心她,自然追了出去。
大概因为她们两个当时身上连手机都没有,医院的人并没有阻止她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