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遮天蔽日的惊天巨浪,在这趟旅程里他们只见到过一次,在巨浪出现之前,木筏上的他们都感觉到了附近水域的震荡,像是哪一处的海底陆地发生了地震。
震荡的时候,他们就有所预感,果不其然,舒馥很快发布了全木筏语音通告,这次叮嘱的细节比上回更多。
他们依照语音通告,快速收拾了手边一切零零碎碎的物品,把它们收纳进抽屉柜子,将沙发垫子被褥铺在靠窗的地面上,最后坐在上面紧张不安又兴奋激动的看着外面开始张扬咆哮的海域。
这一次,巨浪袭来的时候,舒馥并没有让木筏潜入水面之下,因为巨浪来临的方向本来就是她要前进的方向,她发布完语音通告后,自己也在落地窗边的软垫上坐下,然后将木筏的速度调到一百,朝着巨浪直冲了过去。
小小的漂流岛屋拖着两艘看起来脆弱不堪的木筏,沿着隆起的水浪一路攀升,最终在浪头扑打下来之前成功越过了浪尖,冲进了水浪平稳的区域。
舒馥原本还想着如果木筏速度不够,她就用一下临时加速卡,但显然100的时速已经完全足够了。
木筏维持着100的时速持续朝前行进,巨浪另一头的水域仿佛另一个世界,暴风雨消失了,云层被阳光破开,两道美丽的彩虹挂在水域的尽头。
无论卢策、姚若云和许杰褚如何说着“这不合理”,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依然真实无比的展现在众人面前。最可怕的灾难往往伴随着最极致的美景,直到那一天,他们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随着木筏进入风尚高原西南和西侧的近陆水域,他们遭遇最多的灾难逐渐变成了水域里的乱流旋涡。
这里属于固定灾难水域,里面到处都是水流旋涡,旋涡有大有小,但凡有船经过,都会被旋涡卷入,这种区域的形成大多和水下原本的陆地地形有关,毕竟从前这一带都是陆地。
每次,当他们在水域或是水陆边界处遇上极限灾难或是异常复杂的地形时,舒馥都会拍下照片和视频资料,同时比对电子地图,记录下经纬度,之后将这些照片视频分门别类归档。
之后,当他们在风尚高原西北岸的某个水陆交界处停驻,并意外连接上网络的时候,舒馥将这些资料给了卢策。
她让他示意蓝蓝单独建立一个网站,仅限骅国地区的人访问,然后将这些资料发布在网站上,最后再将网站地址公开贴到骅国如今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型平台。
从成遇刘爽他们最后一次和她联络至今已经快一个月了,对方始终没有回复消息,她这次绕过风尚高原西南岸时也没有误闯什么现场,倒是远远见过航行于水陆边界线的巨大船只的影子。
网上也无从得知海战和边界局势的后续,她其实是有些担心他们的。
这些拍摄记录了各种模式的灾难,标注了一些固定灾难的水域位置的资料,她从前就想过要匿名放到网上,如今在这个时机放上去,也是希望多少能对官方有一些帮助。
也或许,多多少少能帮到仍处于失联状态的成遇刘爽韩澜他们。
她的漂流岛屋毕竟只是个安全屋,并非战斗型木筏,她所能做的最多也只有这样了。
这天,其他人趁着停泊的岸边有网络,也都纷纷上网查看陆地上的消息情况。这阵子,网上出现最多的词汇除了伴随夏季来临汹涌而至的飓风和巨浪之外,还有鱼鳞蜕裂症。
他们起初还以为这是发生在北地高原上的情况,毕竟到目前为止,会促使鱼鳞蜕裂症病人大范围出现的两栖食人跳鱼都生活在北地高原水域附近。
可很快,他们便发现,这次出现鱼鳞蜕裂症患者的地区居然是西洲省北部的那安县。
那安县地处西洲省北部,深入高原腹地,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远离东面水域的暴雨飓风区域,和两栖食人跳鱼泛滥的北地高原隔着小半个西洲省和一整个香洲省,直线距离也有2000多公里。
那里在迁居潮刚开始时,也曾是很多人心里的理想迁居地,只是那会是在灭世大海啸发生之前,洪水水位并不算高,而4000多米的平均海拔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大挑战。
加上那安县区域内山多寒冷缺氧,又地广人稀,即便是官方的建设发展也很缓慢,所以哪怕到了今时今日,那里的人口也不算多。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那里都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县城。
大概因为这种安全和安逸,让居住在这里的人少了几分警惕心。
当某天清晨,有人在山区牧场的河边看到浑身布满浅灰色角质层睁着血红双眼的人形生物湿漉漉的从河水里爬上岸的时候,顿时因为巨大的视觉冲击和恐慌而乱了手脚,一时间完全忘记了从前在网上新闻看到的有关鱼鳞蜕裂症病人的相关知识,随手拿起手边的工具下意识攻击起来。
结果这番攻击刺激到了鱼鳞症患者,那人遭到了反攻,被布满灰色硬壳的指尖轻易抓破了腹腔……
等到那人的家人赶来时,岸边只剩下了那人的上半截残破身体,周围的草甸上全是红色的鲜血和内脏,现场惨烈无比。
这样的事情,并不只发生在这一处,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整个那安县近水区域都发生了差不多的惨剧。大部分事件都发生在清晨和晚上时段,现场情况都差不多,且都是僻静地段,现场并没有其他目击者。
一时间,整个那安县人人自危,不敢靠近水源,也不敢在傍晚之后出门。
那安县的部队很快就开始了调查,因为事件相关消息早已上了网,后续的调查过程也一并没有隐瞒,袭击者为鱼鳞蜕裂症病人的一事很快就被公开了。
无论是那安县当地的居民还是通过网络得知这一事的其他城镇的人,都异常震惊。
因为经过冬季超低温暴雪,北地高原新患上这种疾病的人早已断崖式下跌,治疗药剂也早就研究出来了,虽然治愈率尚未达到百分之百,但就连北地高原那边的人也已经很久没见过新的病患了。
怎么会突然,在数千公里之外的西洲省——原本应该是整个骅国最安全的区域,出现从水里上岸袭击人的鱼鳞蜕裂症病人?
谁都知道,一旦患上这种病症的人每天晚上都会承受皮肤皲裂的痛苦,且白天会失智恍惚,变得浑浑噩噩,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懂得白天躲藏在水里,在光线昏沉的时候才出来偷袭呢?
而这次出现的鱼鳞症患者,相比病人,更像是野兽,因为那些举动都是动物的习性。
那安县部队队员组成的搜找队在出事的几处水域里私下搜索,但长久的雨期让所有水域的水位暴涨,河水不仅深度翻倍,且很多水下都藏着暗流,搜找过程十分艰难,但最终还是被他们捉到了几个潜伏在水下的鱼鳞症病人。
这几个鱼鳞症病人,模样比他们先前所了解到的更加可怖。
他们仍是人类的形体,但他们全身没有一根毛发,身体上下包括指尖都覆盖着浅灰色的角质层,基本已经分辨不出性别了,张开五指间有一层薄薄的黏状物,脚趾也一样。
他们的眼白呈现红色,盯着人看的时候冰冷而警惕,像是某种被惊扰到的生物,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是像人的鱼类生物。
他们能在水域里如同鱼类一样自由潜泳,可以长时间待在水下不会死亡,但他们也能上岸,甚至还能行走,只是姿势有些怪异。
他们已经不太会说话,被队员抓捕拖上岸时会发出尖锐的叫声,呈现出很强的攻击性,那模样和声音,即便是受过训练的队员见了,也有些生理不适……
官方在后续发布了消息,表示鱼鳞症病患异变到这种境地的时候,目前已经暂无治愈办法,就像是癌症,初期还能救——虽然那救治的时间和效果各不相同,可一旦进入晚期,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这些鱼鳞症病人,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舒馥把网上的照片截图下来,反复查看,确定出现在那安县的鱼鳞症病人和她在离开宥城时见到的鱼鳞症病人模样差不多,或者说比她离开宥城时看到的那些异变的更为彻底一些。
不过从宥城出现鱼鳞症病患到她离开,中间隔了几个月的时间,那时城内患上这种病的人无人救治无药可吃,最后才会异变成那种模样。
可现在,这些鱼鳞症病患是在哪里染上病症的?
他们又是在哪里度过了几个月的异变时间,为什么在这个异变的过程里,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又怎么会在这时突然出现在西洲省的内陆县城?
那安县是有河,但那里海拔高,如果外界的生物想要通过河流去到那安县,就得顺着河水逆流而上很长的距离。
可河水也不只是单独的一条,这么长的流域,中间有无数的河道岔口,中途也会经由这些分支去到其他无人深山区或是有人居住的村镇。
为什么在河水下游沿途的其他地方,之前都没有出现鱼鳞症病患的踪迹呢?
已经失去人类思维能力的鱼鳞症病患,究竟是如何准确无误的逆流而上,最终爬上那安县的陆地?
整件事,处处都透着古怪。
第137章 环高原漂流
舒馥召集了两艘木筏的人,让大家一起去旅店小楼二层的休息区,趁着这边能连到网络,准备在网上查看讯息的同时开个会。
到目前为止,姚若云一家三口并没有直面过鱼鳞蜕裂症的病患,卢政这边六人虽然和她一路经历了很多,但他们离开宥城比她早,走的路径也不一样,所以也没亲眼见过鱼鳞症病人此刻在那安县出现的这幅模样。
因此,在众人到齐后,她先每个人发了一杯咖啡或是奶茶,先稳定一下大家的情绪,然后把自己知道的那部分消息分享给了他们。
舒馥毕竟是做文字工作的编剧,哪怕只是简单的描述也过于形象生动,尤其当她说到那些鱼鳞症病人如何抓住两栖食人跳鱼,无视对方的攻击,如何撕咬鱼肉和鱼内脏时,在场的人都开始一脸菜色。
姚若云虽然没见过鱼鳞症病人,但她曾和舒馥一起在蔚县,听韩澜提到过宥城试验温床的事,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舒馥想要表达的观点。
“学姐,你觉得这件事背后,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在搞鬼?”
“不排除。”舒馥点点头,“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的生物疾病泛滥了。”
许霆封低头喝了一口清爽微苦的美式冰咖,微拧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了一点:“但如果背后是那个组织的话,他们进行实验,不是应该暗中秘密进行?怎么会让实验体就这样跑出来?现在闹出了多条人命,不仅是官方,骅国现如今的幸存者都知道了这件事。事情闹这么大,后续肯定会继续严查,无论那个组织想进行什么实验,也一定会受阻。”
江黛翻看数个网站新闻的页面后,开口道:“有没有可能,那个组织的秘密实验基地,就在那安县附近呢?这些鱼鳞症病患只是无意中逃出来的,所以在整个异变的过程里并没有人发现他们,因为他们一直被关着。”
“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高。”隆生他们几人都点了点头。
那安县境内山多,地广人稀,且水资源丰富,相比西洲省其他人满为患的城市和村镇,的确是一个设置秘密实验基地的好地方。
一直凝思的卢政开口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在我们今天看到这些消息之前,那安县的部队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毕竟我们能猜到的事,官方不可能猜不到。”
这事涉及众多人命,又是十多天之前的旧新闻,以官方的行动速度,估计都已经成功结束了。
只是这些后续消息,网上不可能再找到,毕竟涉及秘密实验和那个洗脑组织,很多消息都会封锁。
姚若云闻言松了口气:“也是,连距离西洲省那么远的宥城,当初不也是说端就端吗,现在出事的地点就在西洲省境内,查探和围剿行动应该更快。”
她说着,想到什么,又捧着奶茶凑到舒馥身边小声道:“你说,成队和刘队他们,会不会就是因为在忙这件事,所以才这么久没回复你消息?”
舒馥摇摇头,这事她是真的确定不了。
姚若云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安慰道:“学姐,你别太担心了,成队他那么厉害,这次就算受伤也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受那么重的伤了!”
舒馥推了推对方凑过来的圆脸:“你这是安慰吗,怎么感觉更像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我哪里看起来像担心了?”
“你这不就是担心的表情吗?”姚若云做了一个“你别当我傻”的表情。
“我不担心。”舒馥低低笑了声,“他答应过的,这次会好好的活着。”
姚若云头铁的接了句:“……这有啥用,断手断脚也是活啊。”
舒馥:……
她斜了眼面带调侃的姚若云,语气淡淡:“你还是担心一下旬辉明吧,不是说他一个月前就在沙城给你们办好定居的名额了吗,你不去,也不让他知道你在哪里,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很容易想不开的……”
姚若云果然嘤了一声,她错了,她不该头这么铁的,结果自己被贴脸开大了嘤嘤嘤……
她其实也不想这样的,但旬辉明不是异能者——后期舒馥这里也确认了,即便他已经觉醒有了木筏也不属于同伴,所以就算让他知道她在哪里,又能怎么办呢?
他年纪那么轻,有父母,又是家里独子,再加上他们两个现在根本还不是男女朋友,难道让他还没开始就得在自己和父母之间抉择吗?
如今整个星球陷入水域,到处都是灾难,而她一心只想和她的妈妈爸爸在一起,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过安稳日子。这种事情,连她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去做。
既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姚若云不出声了,倒是突然听到另一边有声音传来。
“成队?是……旬辉明的舅舅吗?”
姚若云回头,见是卢政在问,先是点点头,随即又很快意识到什么,有点八卦的补充道:“你应该见过的,就是之前在绥城图书馆,那个很高长得又很好看的救援队队长!他叫成遇,超厉害的,又超帅,之前在蔚县一个人单枪匹马赶回去救他的队员!不过学姐更帅,明知道雪崩快来了,也冲了回去救人!最后把大家都成功救了出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年,但对姚若云来说,冬天发生的很多事都依然历历在目。
那时觉得心慌害怕的事,现在再回想,都是人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现在给卢政说的这么详细,虽然有八卦的心思,但她也的确很怀念和学姐苟在蔚县小茶馆里度过的暴雪低温期,还有和队员们、幸存者们在隧道里啃饼干吃罐头的那段日子。
卢政表情微有些愣怔,他似乎没有想到,他只问了一句,姚若云居然说了这么多。
每一件事,都和舒馥有关,也都是他之前所不知道的事。
虽然他也曾想过,她每一次失联时,所见所经历的一定都很惊心动魄,也会在这个过程里不断认识新的朋友,和不同的人熟悉起来,甚至成为生死之交,就像那时在北地高原,她和陈法还有他们一样。
但是,该怎么说呢,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毕竟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他和那个世界的她有过很多过往和交集,他们又在这个世界重聚,经历过生死,交换秘密,成为了队友。
可直至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对她而言,是否特殊并不重要,能被她一直记在心头的那个才是最重要的。
卢政没再接姚若云的话,他视线回转,落在了一旁的舒馥身上,她靠坐在沙发一角,动作有些懒散的撑着额头,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在凑过去拍着马屁说好话的姚若云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这一次再见面,他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更多与记忆碎片里的她相似的神态、气韵和成熟感,她似乎彻底放开了一些事,不再刻意的疏离和低调。
但也因为如此,他偶尔和她相处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跌入记忆碎片里。明明在这个世界里,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的事和人,可他好像还是没办法靠她太近……
有一种,被困在回忆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熟悉又陌生。
仿佛重蹈覆辙,却无能为力。
片刻后,一直在认真翻看网站消息的华琼找到了另一则新闻。
新闻时间发生在那安县队员捕捉到几个鱼鳞症病人之后,说是在捕捉现场的时候,在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扑出一个中年女人,对着其中一个病人开始哭嚎,说那人是她失联了很久的儿子。
当时事发突然,队员没来得及拦住她,竟被她扑到那个鱼鳞症病人面前,大家都以为这么近的距离,她会被那个病人攻击。
可结果,那个病人表情麻木的看了她一会,非但没攻击,反而冲着她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听起来很像是哭声……
之后有人采访这个中年女人,她一口咬定那个病人就是她儿子,否则又怎么解释对方没有攻击她?
她表示她的儿子是在半年多前失联的,那时骅国大降温,他身在北地高原,没能依照原定的行程抵达西洲省,后续完全失去了音讯。
她一直以为她儿子已经死了,没想到今天会重新见到他。
她激动的表示她儿子还认得她,他之所以出现在那安县只是因为想要回家……他肯定不是故意想要攻击人,就像他也不是故意想要生病一样。
他们都曾经是人,如果可以谁不想要健健康康的好好活着回到家里?
他熬了过来没有病死,他只是长相模样和从前不同了,成了另一种形态的人类,但他脑海里却依然保有对家和亲人的记忆,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他现在成了这幅模样,正常人看到都会率先攻击,他没有错,只是在保护自己……
这则新闻的笔者各种措辞似乎更偏向中年女人的立场,所以一发出来就遭到了网民的谩骂,毕竟那安县死了那么多人,那些死掉的人又何其无辜?
但即便大部分都是骂声,在这其中也会有一小部分其他的声音,这些声音的主人或许有过差不多的经历,在灾难里和亲人失联,至今仍等待着奇迹出现。
他(她)们同情这个中年女人的遭遇,相信她的推测,认为鱼鳞症或许不该被称为疾病,这更像是一种生物演变,毕竟如今星球上大部分陆地都成了水域。
而成为另一种形态的人类,才让他们能够在天灾降临时在水里生存下去。
他们活下来了没有死,比从前更强壮,因为他们需要和水里的其他生物搏斗,他们既能在水里生活,又能在岸上行走,这哪里是生病?这分明是进化!
不知道怎么的,当看到这则新闻底下的评论里出现“进化”这两个字时,舒馥的眉头轻轻一跳。
华琼叹了口气:“我虽然不赞同这一小部分声音的观点,但如果换成我是那个中年女人,我应该也会抱有一样的想法。因为对她来说,这样的想法,是无尽绝望之中唯一能看到希望的机会。”
毕竟,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孩子还活着——无论以什么形态活着。
这天后来,他们没有从网上找到其他更多有用的消息。
傍晚时分,舒馥重新启动木筏,离开了那个有信号的岸边,继续朝北,等木筏绕过风尚高原的西北角后,便转道向东漂流。
大家重新回归无边无际的水域,很快便把岸上的消息抛诸了脑后,他们现在毕竟生活在水上,陆地上的消息再惊悚,对他们来说也很是遥远。
陈法她们虽然也还在陆地上,可扎水县在沙城郊区,和那安县距离很远。
唯独舒馥,直至这晚临睡之前,脑中依然在回想白天看到的所有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近期看到的种种新闻汇聚在一起,让她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直觉向来很准,可这次,她希望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风尚高原以北地区的海拔相对平原区更高一些,且多山,同样地广人稀,所以这一片区域即便被淹没之后水域也不深,尤其有一大片区域从前是个高海拔盆地,如今形成了巨型湖泊。
这片水域整体呈现一个内凹的U字形,因为被风尚高原较高的陆地和山脉遮挡,风暴和极端天气相对来说比较少,如今湖泊沿岸都成了风尚高原离岸的港口,正在一点点的建设中。
漂流岛屋拖着两艘木筏进入这个巨型湖泊水域后,在靠近岸边的地方,见到了很多木筏。
他们震惊的发现,那些都是异能者的木筏!
木筏上面都统一装备了固定的船用挂机和风帆,木屋的屋顶上和前方的甲板上,也建上了一个个形状差不多的集装箱小屋,就是之前陈法曾经提到过的,用新型材料建造的,可以抵挡住冰雹,冬暖夏凉的那种。
她看到这些木筏像是遵守着一定秩序一样,从岸边出发,统一朝着湖泊中间的区域而去,那里的水比两岸要深一些,停着几艘巨型船只,造型和她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照片差不多,都是全包型的巨轮,牢固巨大,犹如海上飘浮的堡垒。
这里热闹无比,有些巨轮上方的建造还没完成,仍有机器和工人在上面忙忙碌碌,有的巨轮差不多已经完工,正在不断填装各种物资进去。
那些木筏在靠近巨轮后,木筏的主人会先攀爬上巨轮敞开的船舱口,然后迅速收起木筏,再在巨轮内摆放出他们的木筏。之后,巨轮内的人会开着工具车过来,直接将安置在木屋顶部和甲板上的集装箱整个卸下。
那些集装箱应该是物资箱,工具车将其卸下后,会有其他的运输小车开过来,将这些集装箱统一运输走,送往巨轮内的不同地方。
也因为这个举动,舒馥、姚若云和卢政三人终于能确定了,这些无法被漂流岛屋拖挂的木筏的主人们,金手指的确与他们有很大的不同。
目测背包格应该没有,否则运输物资根本不需要集装箱,净水器和鱼竿肯定有,每个人独特的工具武器也应该没有。
防护罩内,众人都站在旅店小楼的露台上——那里是所有木筏上最高的位置,可以把面前的这一切都看得更加清楚,他们看着面前这繁忙宏大震撼的一幕,感叹官方力量的强大。
“这一片水域内凹,天灾情况比较少,的确适合建造和生产大型船只。”许霆封感叹不已,他们在西洲省住了这么久,也讨论过当初官方大力高待遇征召和船只相关的建设人员的后续。
大家都知道国家一直在造船造潜艇,只是都不太清楚建造地在哪里。
“难怪之前还没靠近这片湖泊,就在外面的水域上见到了很多巡逻的船艇,这个区域,应该是不对外开放的吧?”岳东打量周围,远远的可以看到岸上的建设也在进行中,岸边有不少造船基地,无论是巨轮还是潜艇,船只的初期建造必须得在近水的陆地上进行。
造船基地内除了工厂之外,还得建设大量的工人宿舍,依照官方现在对待这些技术工人的看重,这些宿舍的条件肯定比从前和平年代好上数倍,连同这些工人的家人应该也住在里面。
人员一多,各种配套建筑设施也得跟上,所以这些造船基地内应该也有种植区养殖区医疗区制造区……
他们驶入这片湖区,原本是觉得这里风浪小,水域浅不会出现体型过大的危险鱼类,想在这里关闭防护罩之后进行海钓的。
哪里知道,竟会被他们见到这样的场景。
那个下午,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静静站在露台上,拿着望远镜,或靠着围栏,看着面前这片庞大的建设基地,直至天黑之后,木筏调头,离开了这片湖泊。
几天之后,木筏绕过风尚高原北侧,重新进入了银沙河源头水域。
此刻在舒馥的抽奖转盘上面,已经累积了9次抽奖机会。
她算了算日子,发现等到明晚24点的时候,她即将攒满十连抽。
下午的时候,陈法发来过消息,表示章恬的病情正逐渐好转,对方也很想要离开沙城,和她们一起居住在水上,大约再过个四、五天时间,她们四个人就能一起动身了。
舒馥敏感的捕捉到了重点,回消息:所以,章恬知道了你是异能者?
舒馥并非要纠结陈法过早告诉章恬她是异能者一事,她只是觉得奇怪,毕竟陈法向来谨慎,怎么会这么快就把关系到自身秘密的事告诉章恬?
毕竟之前她在康宿县找到吴少珊的时候,好像也没和对方提过异能者和在水上生活这些事,只是说带着她来与她汇合。
除非——
片刻后,陈法回了消息:嗯,她知道没关系,因为章恬也是异能者。应该是这次受了刺激,不久之前觉醒了。
舒馥:!?
她当下从水下卧室的动感单车上爬了下来,快速冲上旋转楼梯,然后在功能屏幕上找到“拖挂”功能,点开了“拖挂名单”。
“拖挂名单”果然那有了变化,但是上面并没有章恬的名字,反而多了另外两个让她记挂许久的名字。
【可选择拖挂木筏(注:羁绊值需≥80)
1、陈法的木筏(羁绊值:100);
2、郑菲菲的木筏(羁绊值:96);
3、卢政的木筏(羁绊值:91);
4、姚若云的木筏(羁绊值:90);
5、刘爽的木筏(羁绊值:87);
6、华琼的木筏(羁绊值:85);
7、韩澜的木筏(羁绊值:83);
8、方婥文的木筏(羁绊值:81)】
舒馥惊的眼睛都大了一圈,她就是懒怠了几天,没在临睡前打开这个名单查看一下,怎么刘爽和韩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