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很暗,因为底下没有窗户,窗户都开在站位走道上,低矮而狭长。其实这种类型的建筑挺牢固的,因为都是结实的外墙,窗户少,也比较保暖。
场馆除了朝北一个和外面走廊相连的出入口之外,朝南还有一个很大的卷帘门。
这个卷帘门外是体育馆的户外活动场地和进来的大门,越野车和装甲车都是直接从这扇门开进来的,此刻正以一个L型停泊在场馆内,而他们则以这个L型的车位为依靠,拉出了一个简易帐篷。帐篷旁已经摆出折叠桌椅,架起了两台瓦斯炉,正在煮热一些食物。
队伍里除了刘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短发的女队员,这个帐篷,主要就是为了她们两个搭的。
另一个女队员舒馥之前见过,是跟着刘爽一起从楼梯上下来的,她留着板寸,身形健硕,加上之前带着帽子站在韩栋后面,她还一度把她当做了男生。
此刻她正从那个“大力士”队员阿文手里接过那两个被拖拽进来的人,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笑了笑,然后开始用独特的手法开始将两人朝篮球架上绑,一边绑还一边朝刘爽说:“刘队,放心,一定在天黑前让他们两个开口。”
姚若云一路观摩,时不时发出赞叹的惊呼,像是一下子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
刘爽表情有点难言:“那边不有个地下室吗,你要不要绑地下室去?”毕竟有两个小丫头在这里,她怕影响不好……
“没事,她们也到了可以长见识的年纪了!”女队员有个很“温柔”的名字叫温柔,可惜此刻她一点都不温柔,直接一拳砸在绑好的其中一人眼睛上,暴力唤醒。
姚若云再次哇了一声:“姐姐好帅!”
温柔难得有人捧场,心情愈发的好,于是开口循循教导:“男人这种生物,其实比女人脆弱的多,你只要找准他们的弱点,就算不会格斗武术,也能让他们疼的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嗯嗯嗯……”姚若云干脆盘腿坐下,认真听讲。
“……”刘爽无言以对,回头却发现舒馥也在看,正要调整站位挡住她的视线,成遇已经拖了张折叠椅过来,轻轻拉着舒馥坐下,还塞了一罐热好的八宝粥到她手里。
她坐下之后,朝向篮球架的视线角度就被完全挡住了。
刘爽默默看了成遇一眼,又无言的移开视线。
舒馥过来确实没什么事,一边喝粥,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每个队员,仔细查看他们头顶,目前她并没有从谁头上看到闪烁的光条。
但这也不代表没有,因为即便真的有,也不会一直都维持出现的状态,除非进度条满格。
像在北地高原的时候,她之所以能频繁看到和觉察到陈法和卢政的异常状态,主要是因为和他们朝夕相处。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她要不要干脆搬到体育馆来,也和他们朝夕相处呢?
很快,温柔那里似乎有了进展,那个“大力士”队员阿文过来喊了成遇,成遇过去后,姚若云当下观摩不下去了。
她也不算胆小的人,这一路也接触了各种部队的人,她不怕酷飒的刘爽,不怕笑容里总是带着深意的韩澜,更不怕彪悍的温柔,可说句不争气的,她有点怕成遇。
从前在绥城时这种感觉还不强烈,这次再见,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犹如一柄锋锐的利刃,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额头那道疤痕的原因。
她并不是像刚刚那两人一样,觉得疤痕可怕,那是战士战斗留下的勋章,她是敬仰和佩服的,但同样的,也会让他更加有距离感。
一旁,韩澜拖了把椅子坐过来,刚好听见姚若云小声和舒馥提到成遇额头疤痕的事,于是开口:“不是刀,是流弹的弹片划伤的,阿文他们回来说当时袭击发生的太快……血流了一脸,他们都吓懵了,以为他没了……”
舒馥看向韩澜:“在边境的时候?”
“你知道边境的事?”韩澜扬了杨眉,似乎来了兴致,“他居然和你说了?”
舒馥摇摇头:“就只知道他去了边境,其他不清楚。”
韩澜点头:“那次是挺凶险的,去的时候我们都知道,该签的也都签了,不过那次危险的是我,他还好,没大事。”
说着,韩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更加凶险的场面,“他那伤……是在北面的时候弄的,那次我没去,还在养伤。”他说着,摸了下自己腹部,显然是伤口所在。
“北面?”姚若云压低声音好奇问。
刘爽也坐了过来,韩澜以为她不让说,但她却只是坐着,并没多说什么,于是他便往下说了:“这事现在官方都已经公开了,其实也没什么避讳的。你们如果之前上过网估计会知道,鱼鳞蜕裂症知道吗?”
舒馥眸光微动,姚若云则点点头。
“宥城那里,有人弄了个大型城市试验温床……他就是在那里伤的。我虽然没去,但听活着回来的人说了,那次是真的凶险,比边境还险。那边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多武器……主要还是对方无所顾忌,而我们得严格依照定好的点攻击,怕炸死那些病人……之后被迫落地巷战……一支队伍,最后只回来一半的人,回来的人有好些都去接受心理治疗了……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那次回来后话更少了……”韩澜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舒馥。
其实这些事,他主要还是说给她听的。在他看来,男人嘛太厉害也不行,有时要适时展露一下脆弱面,才能更好的激起女生的保护欲。
不过,舒馥的反应有点奇怪,不在他意料内。她的眼神似乎有点放空,像是听着听着想起了其他什么事。
舒馥的确想起了其他的事,她想起了自己从宥城离开时见到的爆炸场面。
所以说,那个时候,成遇他就在宥城?
他是在那次任务里,九死一生受的伤,留下的这道疤痕?
可她不懂,她明明也在,为什么当时触发的任务不是去宥城,而是直接离开去郓城?
之前那些任务,他关联过数次,如果他也是觉醒者,为什么那次任务一点都没有顾及他?
是因为……他不会在那次任务里死去吗?
深夜,舒馥在呼啸的风声里醒来,她们这晚都睡在了厨房里,刘爽他们找来的床垫子一大一小,并在一起厨房里刚好放得下。
她们在走廊上的不锈钢桶里生了火,火焰的温度透过来,整条走廊连同厨房都是暖融融的,再加上舒馥拿出的发热包,铺着厚毯子的床垫,她们两个睡得比之前在医院好的多。
听见风声的时候,舒馥还以为是什么人在窗外吹着尖利的哨子,危机意识让她很快清醒过来。她刚刚坐起,就感觉到了室温的变化。
太冷了,明明生了火,明明睡觉之前还能感觉到的暖意此刻已经被空气里充斥的寒冷给压了下去。
她听到了对讲机的声音,忙从背包里找到对讲机,里面传来了成遇的声音。
他是来提醒她降温的,怕她睡死,冻出问题来,他已经呼叫了她几遍了,她再不回复,他便要准备打她卫星电话了。好在她回复了,成遇明显舒了口气,提醒她之后再睡,得留一个人守夜,还有点炉子取暖要注意空气流通,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舒馥知道他是好意,一一应下,又问他那边的情况。
成遇告诉她,他们那边有个地下室,空间比较小,但有排气孔,可以在里面生火御寒。他们经常在外面跑,装备很充足,让她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情况不对就呼叫他,要是对讲机没电就用卫星电话,他会直接过来。
舒馥再次应了。
之后,她叫醒了姚若云,姚若云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冷,一醒过来,立刻抖抖索索的坐起来。她掀开被子,取过一旁的军大衣,加穿在了棉服的外面,然后裹上被子。
舒馥也穿上了带羽绒内胆的冲锋衣,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能快速测温的电子室温计,片刻之后温度出来了:-22℃。
“我去!难怪这么冷!”姚若云把棉服的兜帽戴上,又把军大衣的纽扣一个个扣好,可还是觉得冷。
她爬了起来,穿上鞋,去一旁厨房的灶台旁,把临睡前准备好的两个蜂窝煤炉一一提到走廊上的不锈钢桶旁,她先夹了几块正烧着的小碎木料进去,铺在最底层,之后每个炉子放入两块蜂窝煤。
有了下面的火引,蜂窝煤很快烧了起来,她把一个蜂窝煤炉放置在靠着厨房外墙的走廊上,第二个则直接放在厨房门口,冰冷的室内一下子回温了不少。
“还是要小心。”舒馥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圆圆的小电子仪器,将它放置在了厨房两人的床铺旁。这是一个家用充电款的一氧化碳报警器,设有两个报警阈值,低报警值为量程的25%,高报警值为量程的50%。
这个量程为50到300PPM,设定高报警值的话,达到150PPM会报警。
一般PPM超过100会感觉到轻微头痛,超过400则会头痛恶心。
所以只要PPM在这个报警器的阈值范围内,她们就不会出事。
“学姐你怎么连这个都有。”姚若云凑了过去,看着舒馥将它打开设定好报警阈值和音量。
舒馥回头看了她头顶再次闪烁的白色光条,伸手摸了摸她冷冰冰的脸,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厚绒围脖递给她,示意她围上:“你马上也都会有了。”
“啊?”姚若云没听懂。
她围上围脖,后颈和脸颊顿时都被厚实的暖绒给裹进了,加上室内温度回升了一些,她感觉没刚才冷了,终于分神注意到了窗外的情况。
她凑在窗户前,趴在两根木条之间努力朝外看,顿时惊呼,“妈呀!学姐你快来看!”
“怎么了?”舒馥也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厚绒围脖,裹在冲锋衣的兜帽外,把自己的脖子和半张脸都包裹进去。
“外面的雪积的好快,都快淹没一楼了!”
舒馥闻言也凑到了窗户前,因为呼吸的热气很容易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形成雾气,她不得不边擦边看,借着蔚县中心广场上为数不多的被保下来的几盏路灯晕黄的光,她看到了外面冰天雪地的纯白世界。
近处的房子也好,远处的山坡也好,统统被厚厚的白色所覆盖。
大雪已经积的很深了,但依然没有停歇的现象。狂风卷动着鹅毛大的雪片,雪片被卷成了雪团,像是从空中倾泻下来一样。有生之年,她们两个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暴风雪,就像是整个星球在一夜之间被卷入了史前冰河时代。
舒馥见过被浸没在水里的城市,见过高达百米的大坝,见过数百米高涨的海啸,也见过成群跳动着疯狂啃咬人类的怪鱼和浑身灰痂的鱼鳞症病人……
无论什么样的灾难场景,都是有声的画面,哭嚎尖叫挣扎求救,万物沸腾,只为争夺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世界,天上地下全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纯白,没有颜色,没有嚎叫,只有无穷无尽的雪团落下来。
那是一片荒芜冰凉死寂的世界,天地万物,仿佛都已经被深埋在了这层厚厚的冰雪之下。
这一刻,躲藏在窗户后面的她们,仿佛成为了这世界上唯一的人类。
片刻之后,舒馥感觉到了腕间的震动。
任务完成了。
第105章 蔚县
【两小时内,蔚县救援站新服务台打卡任务完成,获得木筏5级20%进度条;额外获得进度条加成15%;获得转盘抽奖:2次。(木筏5级目前进度:60%)】
其实在看到外面的积雪层和还在持续下着的暴风雪时舒馥就有了预感。
任务果然完成了,这次无论是基础进度条,还是额外进度条加成的数值都很高,直接将5级木筏的进度拉了过半。任务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这一次简简单单的遇见有多重要,并且涉及对象不止一人。
稍微想一想舒馥就能明白了,冻雨留困了蔚县的大巴和人,即便她不来,成遇他们遇上幸存者,也不可能不管不顾,他们一定会转道送人回蔚县,也一定会再次去山路上救另一波人。
如此一回一去再一回,势必拖慢他们的行程,或许他们本来天黑前能抵达的下一个救援站县城便抵达不了了。
他们开的是六轮轻型运输装甲车,可以跋山涉水,主要功能是载人和载物,并不是带有前铲的履带车。这一夜的末世暴雪来临时,如果他们被困在野外,有可能被这数米高的积雪困住,也有可能会在山路上遇到暴风雪引发的其他灾难。
届时,能不能活,能活几个,就不好说了。
意外遇见,留住了刘爽成遇他们一行人,无论蔚县现在的条件有多差,被困野外,和躲避在建筑内部,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抽奖次数不多,只有两次,目前不是好时机,她照旧把抽奖次数累积了起来。
暴雪下了整整四天,夜晚温度最低的时候,窗台附近的温度测量到了零下40度,外面的积雪层则达到了三米多的厚度,完全淹没了一楼,从二楼看出去,直接变成了一楼。
这样的雪量早已超出了暴雪红色预警信号,如果这个时候还有网络的话,所有人的手机上会出现一连串的红色警告图标。
可惜,网络早就断了。
舒馥和成遇两边的对讲机因为受低温影响,一度无法使用,之后电池又出了问题,她更换电池后没多久,对讲机居然自己关机了。
就连卫星信号也受到天气影响变差,舒馥给陈法那边发的消息,隔了半天对方才回。察木县情况和蔚县一样,不,应该说情况还要更差一点。
他们那里先是暴雨,之后无缝连接大冻雨加冰粒,最后再次无缝特大暴雪,一夜之间冰封千里,整个县低矮一点的建筑都被埋了,很多不太牢固的屋顶都被压塌,出入的交通也被彻底阻断。
幸好,他们这次安置下来的房子比较大也比较偏,房子边上就有一个存放牧草的仓库,仓库较大也很牢固,他们可以直接在室内放出木筏,在极低温的情况下试验小屋的防寒功能。
试验结果,仓库内零下四十度,小木屋内零下二十度,也就等于大冰箱和小冰箱的区别。
不过在小木屋内再点燃煤油炉,温度还能再拉高十几二十度,所以陈法他们四个人并不难熬。难熬的是许霆封他们,进不了小屋,于是只能躲在室内,浑身上下裹得像熊一样,再围着壁炉,保持火焰不灭,一刻都不敢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场极寒暴风雪的刺激,姚若云在暴风雪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头顶的进度条突然走满了,出现的数值为:90。
这个数值没有陈法和卢政高,但舒馥能感觉到,这应该也是一个很高的阈值。
姚若云不像卢政,因为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和舒馥有关,觉醒的时候她就在身旁,所以猛然崩塌的世界观有人支撑,能迅速进入状态。
她也不像陈法,因为一路历险,经历了怪鱼一次次的群袭,在夜晚穿行了满是鱼鳞症病人的城市,一路都走在生死边缘,所以心智变得无比坚定。
她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无意间闯入成年人的世界,瞬间被超出常识的事物给吓到了。
她觉醒的时候舒馥还没醒,前一晚两人轮流守夜了,舒馥守上半夜,姚若云守下半夜,她睡得晚所以多睡了一会。
半梦半醒间只听见有人在旁边床垫上反复喃喃自语,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她睁眼醒来就看到姚若云正半蹲在那里,一个罐头在她面前不停的消失、出现……出现、消失。
舒馥:……
而姚若云脸上却没有喜色,只有无助、不安和惊恐,并且这种惊恐仍在一点点增加:“不是在做梦?那我疯了?不可能啊,我还知道我是谁啊,疯子会知道吗?那我死了,昨晚冻死了?这里是死后的世界?死后的世界怎么还和没死的世界一样呢,而且我还能感觉到冷……那我这是穿越了?重生了?进入里世界了,被外星人控制?被抓进游戏了?无限流!?……”
舒馥:……
她看向姚若云的头顶,那里的白色光条已经完全稳定,满格状态并且出现了数字。
舒馥叹了口气,难怪呢,原来她这是觉醒了。
不过,该说不说,她刚才最后那一连串的猜测,之前她和陈法卢政他们分析过的有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情况也差不多就是这些……
她原来还想继续给姚若云一些空间,让她自己多适应一下此刻的状态,但眼瞅着她整个人神神叨叨像是马上要疯了,不得不打断她重复将罐头收入和拿出背包格的动作。
“你没疯,你只是觉醒了。”舒馥开口,终于中断了她的动作和喃喃自语。
姚若云小心翼翼的凑到她面前:“学姐,你也被外星人抓过来了?”
“……”舒馥扶额,一大早的,闹得她们两个好像得了神经病一样。她叹了口气,决定打不过就加入,她双手一伸,一只手上托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另一手上则拿着一杯热奶茶:“早餐想吃哪个?”
姚若云看着她手上凭空出现的食物和饮料,整个人连带瞳孔都颤抖起来:“学、学姐……原来你就是那个外星人!”
舒馥:……
半个小时后,两人盘腿坐在玻璃阳台里铺着厚绒发热毯的床垫上,在两台高效取暖器的包围下,脱了厚实的外套,正凑在床垫中间摆放的低矮木几上,喝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吃喷香的炸油条和韭菜鸡蛋煎饺。
木筏此刻正摆放在茶馆大厅里清理出来的那半边空间里,姚若云刚刚觉醒,正是对自己木筏各种好奇的时候,无奈她的木筏过大,拿取时出现“空间不够无法摆放”的字样,所以现在,她们只能一起待在舒馥的木筏露台上。
木筏露台上出现玻璃阳台后,高度增加不少,也幸亏这里的建筑楼风格偏向西洲省,单楼层较高,此刻才刚好卡着高度摆放。
姚若云的金手指和陈法卢政他们完全一样,有20格时间静止的背包格,里面有起始物资四样:木筏、净水器、鱼竿和一把铲子。
她也一样,进不了舒馥的漂流岛屋,但好在岛屋上面多了个其他人可以进入的玻璃阳台。
玻璃阳台没有恒温、抗灾和排外的效果,可依然比大部分的建筑都靠谱的多,两边的玻璃门关闭后,阻隔了外界一部分的低温,再加上发热毯和取暖器的效应,内部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估计有零上十三、四度。
这样的温度,她们待着不仅觉得舒适,还能安安心心的吃点热食,不用担心吃到一半的时候,手里的食物冷掉结冰。
大概因为回温,加上暖暖的食物下肚,姚若云终于找回了理智,认真听完了舒馥的详细解释,然后也开始认真研究自己的那几样物品。
那把铲子据她说叫寻宝铲,目前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姚若云好奇心起,准备直接试用,两人又裹紧衣服下了阳台,然后舒馥就看到她从小茶馆大厅另一侧的墙角瓷砖下挖出了一箱没开封过的方便面。
舒馥:……
姚若云说,挖哪里完全是凭直觉随便挑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居然真能挖出来东西。而且挖的时候,没几下瓷砖的边边角角就松动了,用铲子沿着缝隙一撬就开了。
那箱方便面上面印着的生产厂家就是香洲省本土的,生产日期是今年2月份的时候,还没过期,一箱有48包,像是这家的主人在混乱时期囤藏在了瓷砖下面,后来不知道怎么遗留下来的,大概是转移的时候忘记拿了。
姚若云献宝似的把那辆方便面全部给了舒馥,她还说知道舒馥肯定不缺这些,但这箱方便面她一定得拿,是她的心意。
舒馥于是只好收了。
姚若云见她收起,喜滋滋的笑眯了眼,比她自己把物资收入背包格还高兴。
虽然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弄清楚,可姚若云清楚一点,她和她最最亲爱的学姐是同一挂的人,至少不是那种只会拖后腿什么金手指都没有普通人。
其实这几个月她偶尔也待过有网的地方,甚至和旬辉明遇到后,他也会说一些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和“异能者”相关的消息给她听。
旬辉明是个钢铁直男,因为从未亲眼见过,所以对此并不相信,会和姚若云说这些,也是为了在辛苦艰难的转移路程里,能让她更多一些乐趣,就像是说一些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而已。
姚若云也确实把这些消息当成了故事来听,就像是在各种天灾里挣扎流浪了一年的人类自己臆想出来的剧情。
即便只是故事,她也很羡慕,每次听的时候也会想,如果这是真的,如果真的有能收放自如外人进不去的木筏小屋,她一定会牢牢守着这个秘密,谁也不告诉,不会用木筏去赚物资,就只想让父母在累的时候,能有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家。
所以清晨,当发现自己出现异常的时候,当觉察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古怪的记忆片段时,她才会陷入完全懵逼的状态,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告诉舒馥,她脑中闪过的记忆碎片都挺恐怖的,似乎总是在教室里,非常压抑的学习环境,不停的做卷子刷题,又或是不停的考试考试……
这些记忆片刻从前也有,但她并未在意,因为她考入大学才一年多,她总以为那些是高中读书时的回忆。
可现在再回看,无论教室也好,周围的同学也罢,其实都和她在这个世界的高中三年不太一样。
“所以,在那个世界,我是个高中生?那我在那个世界有家人吗?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同样的,之后两天,她也和卢政陈法一样,陷入了记忆碎片所造成的混乱思绪里。她给她父母打了电话,但她忍住了,并没有在电话里告诉他们这件事。
她很清楚在电话说这些对方根本不会相信,只会怀疑她是不是冻生病了在说胡话,还是得等极端天气后去后,等她去了知城,和他们见面后,让他们眼见为实。
之后几天,舒馥大部分时间陪着姚若云待在玻璃阳台里,这里有电有暖气,两个人出不去,也没什么可做的,就靠在一起架起小平板刷剧。
她们看惊悚恐怖剧,抱着靠垫挡在脸前面,看到恐怖的地方一起闭上眼。
之后为了缓和心情又开始刷综艺,看艺人在里面卖力的搞笑做任务,末了姚若云又破坏气氛感叹表示这些综艺电影恐怕很多都是艺人的遗作了……
天灾之下,甭管是素人还是艺人,身体都是同样的脆弱。
除了各种成品热食之外,她们中间吃过一次火锅,鸳鸯电锅煮的麻辣牛油锅和菌菇锅。其实姚若云饭量也不大,但她就是馋,闻到火锅煮开的味道时,眼泪直接从嘴角滑了下来。
除了火锅,这两天她还吃到了豆花水煮鱼,黑糖珍珠奶茶,炸鸡翅,鸡蛋灌饼,卤肉饭和麻辣串串。
除了大里脊串舒馥那里没有,其他她曾经在绥城图书馆哭唧唧馋过的美食,舒馥给拿出来给她吃了一遍。
“你居然都记得……”姚若云感动死了,边吃边哭,这回眼泪是真的从眼角流了下来。这事导致的结果就是姚若云更粘舒馥了,连她去漂流岛屋厨房里处理垃圾刷锅她都要跟着。
舒馥在屋里,自然是不冷,25度的恒温,热的她一进去就脱到只剩打底衣。
而屋外,因为没有玻璃阳台的包裹,哪怕人站在木筏甲板上,感受到的也是零下二十度的室温。可她宁可裹着大衣围脖,抱着热水袋,也要抖抖索索的站在那里和舒馥聊天。
期间无数次尝试把手伸向屋檐下,但每一次都只触摸到一片冰冷的空气墙:“到底要怎么才能进你的小屋呢?如果说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能进的话,那么有婚姻关系的另一半行不行?要不学姐我嫁给你吧?”
舒馥:……
不过她们也不会总是躲在温暖的阳台里,毕竟现在姚若云有了空间,木筏虽然暂时无法取出,但她的背包格都还空着,刚好这是一栋居民楼,日常物品资源充沛,她们两个便从所在的小茶馆开始,一一给姚若云收集物资。
外面柜子里的杯盏茶具、厨房里的水壶锅具砧板、隔壁屋子里的摇椅饭桌板凳、七成新的热水瓶、晾衣服的架子和衣架、轻便的折叠衣柜、没有坏的灯具和拖线板、大的水桶和盆、看着还算干净的厚实衣物裤子鞋……
她们两个一层楼一层楼的搜刮,这里除了食水药品和一些轻便的工具瞧不见外,其他大部分东西都有。
大件能收入背包格的她就直接收入,小件的装在舒馥提供的大纸箱里归纳后收入,此外更大件放不进背包格的就由舒馥暂时收起,等什么时候她能拿出木筏了,再给她放入木筏小屋里去。
两个女孩裹得像熊一样,囤收东西的架势却像两只仓鼠,跑完一家继续下一家,乐此不彼。
每天一次的寻宝铲使用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一次是在一户人家的床头隔板里挖出一套全新羽绒衣和羽绒裤,另一次是在一户人家的厨房里挖出整箱保质期内的食盐。
每一次都让舒馥目瞪口呆。
这四天四夜,暴雪一刻都没停过,整个蔚县完全陷入死寂,姚若云心底的恐惧因为有了金手指的出现和舒馥的陪伴,降到了最低。
唯二两件不太方便的事,一是上厕所,二是个人卫生清洁。
这些事情,舒馥只要回屋就能解决,只是上下木梯的那几秒有些冷,裹上厚衣服冲两步就行。
可姚若云就没办法了,她必须得在茶馆的洗手间里上厕所,最后想到的办法就是长期在茶馆的洗手间里摆放一个燃着明火的不锈钢桶或是燃着的蜂窝煤炉。
炉火可以提高一些室内的温度,距离越近效果越好,马桶圈上也套了厚实的圈垫,至少坐下去的时候不用担心一会起来时屁屁被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