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私人船只上全是拼船的人,途中难免摩擦,一路吵吵闹闹争执不断,但所有这些吵闹的动静,都影响不到漂流岛屋里还在安睡的舒馥。
一来漂流岛屋有一定隔音的作用,二来她在极端天气频繁的深水水域停留了将近半个月,目前这种程度的暴雨已经对她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了。
她昨天熬夜追完了一部丧尸网剧,睡得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她来这个世界后很少这样熬夜,尤其在漂流岛屋里的时候。
从前是要卡木筏的使用时间,现在则是因为使用时间等同于全自由,她不能天天熬夜,否则长时间生活作息不规律,会影响健康。
当然,偶尔一两次,还是可以的。
上午十点多,她终于睡醒了,在自己舒适的床铺上翻了个身,之后很快感觉到了外面的吵杂。她又翻身到了落地窗边,掀开窗帘朝外面张望,然后看到了数个月以来最热闹的场面。
暴雨之中,数艘载着民众的冲锋艇行驶在起伏的水面上,从木筏周围的水域里经过,木筏没有设置停泊,仍处于抵达目的地后的小范围自主漂流状态,因为防护罩开着,在其他人眼里,这艘木筏就只是水面上一个毫无意义的漂浮物。
船只经过木筏时会绕开,但别人不会多留意这个“漂浮物”,也因为如此,她才能这样近距离的融入周围的环境。
从她木筏旁边经过的最近的一艘冲锋艇,只间隔了一两米的距离,她连对方船上民众穿的是什么颜色的雨衣,他们雨帽下的表情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之前从未体会过。
从前漂流的绥城水域也好,被海啸覆灭的娄云城水域也好,周围都空无一人,而她也会为了节约防护罩的时间而选择尽量远离人群的聚集地。
但现在,她的防护罩使用时间充裕,延时卡使用时间也充裕,随身防护罩使用时间也累积了不少,可谓三防在身啥也不怕,感觉可以过一些更加自在的生活。
舒馥很快起床了,拿着牙刷站在屋檐下,一边刷牙一边拿出手机查看网络信号,同时打量经过的船只上民众的状态,有一些离得很近的船只,她还能听到民众的说话声和争执声。
很可惜,大概这片水域距离陆地仍有段距离,手机依旧无网络,她还是上不去微信,幸好还有卫星电话可以和陈法他们保持联络。
他们还在彭城,仍处于排队等转移中,不过他们几人不主动惹是生非,一切奉行低调原则,所以估计再等上七、八天就能安排转移车次了。
她早餐也是坐在屋檐下吃的,吃的是鸡汤开洋大馄饨,还是去年在绥城美食城的囤货。这种口味的馄饨也是绥城的特色小吃,因为囤货数量有限,她一直都是数着份数吃的,除非很想很想吃,否则不会轻易拿出来。
其实她更想吃的是姚记泡泡小馄饨,那个更好吃,但也因为好吃早就吃完了,也不知道姚若云离开品城后有没有顺利抵达西洲省,卢政那里和她断联后一直没再联系上,不知道她和家人目前在哪个城市,生活稳定之后她妈妈还会不会做泡泡小馄饨生意……
早餐之后,舒馥上了露台,靠着前方的围栏取出地图面板,开始调试木筏的漂流方向,水域地图的最西端和最南端都在这片水域里,地图上看起来很小的一块,实际却很大,她想试探一下边界线的位置。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目前香洲省和西南高原她都只能观望,无法靠岸,边界线距离香洲省的关成县更近一些,大约一到两公里水路的样子,西南高原的陆地则只能远远遥望,差的更远。
倒是睦洲省那些被淹了一半的小镇和村落,都在她可以活动的范围内。
于是之后的几天,她白天都会开启防护罩来这片数省交界水域待上五到六个小时,其他的时间则会在转回睦洲省,找一处靠着山丘的无人水域,关闭防护罩。
这样一来,不会过多消耗她之前积累下来的防护罩时间,每天都能让防护罩时间维持在一个“收支平衡”的状态。而她也不用一直待在荒芜的水域,能适时融入人群,听听人声,偶尔还能从附近经过的民众口中获悉一些外面的消息。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在这些船只上见到熟悉的面孔。
第95章 边界线
其实第一次抵达这片水域,见到来往的诸多冲锋艇时,舒馥就想过可能会见到熟人。
毕竟香洲省是他们所在部队的大本营,当初他们调回了本部,无论之后是否执行其他外派任务,最终都会返回香洲省。睦洲省一点点被淹,距离最近的香洲省肯定是援救主力,她只是没想到会一下子见到两个。
相比上一次在救援船上见到时对方英姿飒爽的模样,还有在介绍娄云城大坝时的一脸骄傲自豪表情,这一次的刘爽明显多了些疲态。
也是,那次见面还是12月份,雨才下了两个月,那时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雨会过去。
可现在,这漫长的雨期已经整整持续了一年,他们的救援也进行了整整一年,经历过洪水海啸,面对持续暴涨的水位和日渐减少的土地,任谁都不可能继续抱着灾难总会过去的天真想法。
今天救上来的人,很有可能明天就会死,今天还存在的陆地,明天可能会一同没入水中,誓死捍卫的城市,转瞬就会崩塌消失……
无论有多少的热情,在日复一日看不见希望却又永不停歇的救援中,很多东西都会被磨灭。
这天雨不算大,但刘爽似乎运气不好,冲锋艇开到一半抛锚了,她尝试数次没能再发动船用挂机,船被困在了原地。
舒馥站在屋檐下,在地图面板上默默调整了木筏的方向,悄无声息的漂流到了对方坏掉的冲锋艇旁边。
这是一艘25座的船,看表面已经很旧了,船身也锈迹斑斑,不知道是否因为如今资源严重不足,船上的人并非各个都穿着救生衣,所以此刻面露惊慌的人很多。
她靠过去的主要意思是怕对方冲锋艇问题难以解决,水域风浪起变化,万一倾翻落水,她好就近救人。
救人方式自然不是堂而皇之的露面,事实上她目前压根不可能在刘爽面前露面,因为限制她的无形屏障就在附近,她露了面也不可能跟刘爽走,在确认对方是自己的同伴之前,她不会表露出自己的异常。
不露面救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她可以待在屋内,然后直接关闭防护罩,让对方和其他人攀爬上木筏甲板。只要她不出去,关闭了防护罩的木筏就等同于水域中的一座飘浮平台,并且永远不会倾翻,可以一直让他们待到其他救援船只过来。
又或者,她可以绑几个救生圈在木筏上,然后直接丢出去,给对方一个暂时喘息的机会。
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天气情况,她也只是以防万一,不过直到靠近对方的冲锋艇,舒馥才发现这艘船上还有另一张熟面孔。
是韩澜,娄云城被海啸覆灭之前,她以成遇家属身份住进救援队家属楼之后,他受成遇嘱托,对她诸多照顾,还教会了她基础防身格斗术。
他看起来变化倒是不大,精气神不错,只是大约这大半年没照到什么太阳,原本的小麦肤色褪去,白了不少,他正从船头挪到船尾,和刘爽交谈几句后,就去了船用挂机旁,开始尝试重启。
他试了几次,可惜也都失败了。
刘爽拿出对讲机呼叫附近的其他冲锋艇,然而现在到处资源紧张,水面上来往的冲锋艇数量有限,目前都有任务在身,他们只能暂时等待。
冲锋艇上的民众愈发紧张起来,有些坐立难安,也有些直接站了起来询问情况。
“挂机运转过度,暂停一下,一会重新启动就行。”刘爽安慰了船上的民众几句,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些冲锋艇天天在水上来去,目前后备资源又跟不上,就只能将就着继续用。
然而依然有人不放心,这里毕竟是在水域上,这附近原本是丘陵,水下地形复杂,谁都不清楚下面到底有多深。这又是一艘小船,暂留在大雨中的水上,万一天气情况发现变化怎么办?
“我们已经呼叫其他冲锋艇了,如果待会挂机还是发动不了,我们就换船,放心吧,我们也在船上,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那边两个,坐下,这水上是有浪的,别一会掉水里了,水底下还有暗流,真掉下去了很麻烦……”
那边冲锋艇上刘爽和韩澜安抚民众的话舒馥都听得一清二楚,民众暂时被安抚住了,刘爽和韩澜也没回船头,两人拉了拉冲锋衣的帽檐,继续坐在船尾的挂机旁。
两人似乎早已习惯了淋雨,只要没发生其他的极端天灾,哪怕雨再大也能淡定的坐在那里聊天。
“这次的雨多久没停过了?”韩澜抹了把脸。
“两个月吧。”
“所以,这就是专家之前说的长雨期?”韩澜嗤笑了声,“这些专家,预测好的不准,坏的一说一个准。你说说你,你都马上要转移去西洲省了,还来这里天天泡水……”
“你不也一样?”
“我不一样,我不像你,有父母有妹妹,我孤家寡人一个。”
“你怎么不说你就是闲不住,所以才会跟着成队一起过来。”刘爽笑了笑,似乎对前因后果清楚的很。
舒馥听到这里稍稍放心,看来除了刘爽和韩澜之外,成遇也还活着。
“哪是我闲不住,明明是他,这次结束北面的任务回来就已经从第一线退下来了,以他现在的军功坐镇大后方就行,好好的待在沙城不好吗?又跑来第一线救援……”韩澜语气虽然嫌弃,但唇角却是带笑的,“上回去边境,我这条命是他捡回来的,你说做兄弟的,他要来,难道我自己在沙城享福?”
他朝刘爽抱怨,说成遇半个月前就来关成县了,不过没待两天就开始朝这附近其他的救援城镇跑,沿着香洲省和睦洲省的边界线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跑,感觉像是要把这条线上的救援站点都巡查一遍。
而成遇唯一在的那两天刚好刘爽不在,所以导致他们三个直到今天都没机会一起坐下聊一聊。
刘爽听着,表情却若有所思:“他可能,是在找什么人,睦洲省和香洲省的边界线……现在熙仁省也被淹了,西南高原又远……如果她还活着,这一带是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就像从前那次一样,某一天,就突然出现在了娄云城外的救援点。
韩澜摇摇头,虽然刘爽没明说,但他也能猜到她说的是谁。
这几个月,他一直和成遇在一起,多少能猜到一点。
他明白成遇自责的原因,毕竟那时候,是他让她住进家属楼的,原本以为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离救援队近,附近又有可以避难的地下室。
可谁都没想到,会出现那么大的海啸,直接冲垮了大坝,淹没了整个娄云城,而家属楼所在的山丘首当其冲,当时还在山丘上的人包括躲入地下室的无一幸免……
韩澜虽然明白,但并不赞同:“可是,不是说收到消息还活着吗?”人家毕竟有腿啊,活着去哪都有可能,都逃过海啸这一大劫了,这不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那是6月份的事了,现在已经是10月份了。”刘爽淡淡回了句,这事她清楚,因为她也收到了舒馥的消息,不过当时他们两个都处于断联期间,再次和她错开了。
“所以啊,那她现在失踪就不是他的责任,这都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唉……”韩澜长长叹气。
刘爽笑着瞥了他一眼,并没多解释,一些事,显然韩澜还没真的理解,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八卦给他听。
其实成遇真正后悔的,应该是当初在离开娄云城的时候,没有坚持带着舒馥一起走。他尊重舒馥的选择,所以接连两次看着她为了一个人不求回报的付出、坚持和等待,第一次她能活下来是侥幸,第二次、第三次呢?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次侥幸?
他后悔当初没能再坚持一下,以至于分别后失联至今。
现在这世道,有些人一旦分开了,很有可能就是永别……
大雨还在下,冲锋艇的船用挂机终于被成功发动了。
舒馥站在屋檐前,目送刘爽和韩澜的船逐渐隐没在水浪和大雨里,心里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惆怅。
知道自己被人记挂的感觉很好,可此时此刻却不是好时机,新的地图未开,她被困在这片水域过不去,她也没从刘爽或是韩澜的头顶发现白色光条。
所以无论当下那一刻她有多想告诉对方她还活着,她很平安,她的理智都会冷静无比的提醒她,暂时不行。
两天后,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笼罩了这一片水域,呼啸的狂风卷动暴雨,横扫整片水面,大雨如注,一艘目标方向为西南高原的私人船只在暴雨中倾翻了。
他们这船人出发的时候,水域还算平静,现在的天气一会一个样,没有人能准确预料当天的天气情况,只能说离开陆地的那一刻就等于把一切都交给了上天。
而此刻遭遇这突来的暴风雨,便是老天不帮忙。
换艘船,换个经验更加丰富的舵手,或许会在半途觉察天气情况不对时,中途转向,先去更近的关成县靠岸,但这艘私人船只的舵手显然并没有救援人员那么丰富的经验,不仅如此还频频操作失误,最终导致整艘船都翻了。
船上不会水性的人虽然都穿着救生衣,但仍感觉到死亡气息的逼近,风雨太大了,大到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只感觉整个人完全被淹没在了水里,水浪一个连着一个的兜头打来,他们根本没办法呼吸,连身上的救生衣都救不了他们。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死定了,然而在疯狂翻涌的水浪里,在他们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小片结实牢固的“陆地”。
当这些遇难者惊喜万分,彼此拉扯着翻上这一小片“陆地”,吐出呛进肺部的水时,他们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哪里是什么陆地,这分明是一艘木筏!
它仿佛是从水浪里突然出现的,伸开小小的平整的“羽翼”,将落水的人一一捞起。
这是一艘很小的木筏,但却稳稳的漂浮在水浪里,甲板上绝处逢生的众人抹去脸上的水珠抬头,惊讶的发现这艘小小的平稳的木筏上居然还有一栋小小的木屋,木屋有屋檐和木质镶嵌玻璃的门,看着还挺好看,只是那玻璃似乎是磨砂质地的,无论他们从外面怎么瞅,都看不清楚屋里的模样。
大家被风雨打得浑身湿透,待在这甲板上依旧又冷又怕,他们想要去屋里避避雨,可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走不进屋檐的范围。面前的小木屋就像是一栋画在墙上的假房子一样,看似逼真,但伸出去想去够,却只能够到一片冰冷的空气墙。
怎么回事,小屋是假的?
还好,很快,位于后甲板上的人发现了木梯,有的人试探抬步,结果发现顺利踏了上去。他们又惊又喜,当下顺利沿着木梯而上,发现屋顶上居然还有一个露台和一个玻璃制的阳台。
这个阳台的玻璃倒不是磨砂的,可以清楚看到里面,里面空空如也,但移门可以拉开,走进去后移门又可以拉上,是目前这艘木筏上唯一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有人当下穿过阳台跑到前面护栏边,冲还愣在前甲板的同行者喊了一声,示意他们想办法从前面屋檐爬上去,屋顶有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
小木屋的屋顶并不高,他们互相帮助,很快也从前面屋檐攀爬上去,和其他人一起躲进了阳台内。
好在这艘私人船只上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不到十个,其中还有一个是六、七岁的孩子,此刻才能全部躲进去。这阳台不大,加上是玻璃的,他们原本担心会不会不够牢固,发现有更大的浪头打来时都惊呼着匍匐在了地板上。
但看似单薄又很没安全感的玻璃,却异常坚固,牢牢地抵御住了外面的狂风暴雨。
“妈妈,咳咳……小船救了我们……咳……我们要谢谢小船……咳咳咳……”女孩子细声细气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传来,她的家人劫后余生,此刻正紧紧揽住他们最重要的宝贝,检查她身上的救生衣是否扣紧了,又帮她顺着背让她呛进气管的水给咳出来。
一旁,其他得救的人也依旧惊魂未定,相比淡定接受木筏出现的小女孩,他们还没有回过神,各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但也有人,震惊之余互相对视,然后没进玻璃阳台躲雨,又悄悄沿着木梯走下,蜷缩在木梯下方的甲板上,压低声音开始交谈。
“这、这是木筏吧,对吧?”
“嗯。”
“你之前说的那个传闻里的异能者的木筏!”
“嘘,轻点,官方正暗中到处找这方面的人呢,特异人类太突兀了,一旦发现准没好事!”
“好,嘘,我轻点……原来木筏是长这样的,水上这么大的风浪,它居然还能这么稳当,难怪你之前说异能者运一次人会收很贵的费用,这么大的暴风雨都不翻,确实靠谱……”
“好像倒没听说过能在这么大的风浪里稳住不翻……”
“糟了,我们的物资包都没了,等会木筏主人问我们收费怎么办?”
“你内裤里不是藏了黄金吗,没物资就用那个付吧……”
“呜,那是我最后的财产了……”
“钱财都是身外物,人活着最重要。”
“好吧……”
门内,穿着居家服,光着脚,喝着自制拿铁冰咖的舒馥被两人蹲在那里掏内裤的动作给惊住了。
几分钟前,她快速收起玻璃阳台内全部家具和物品,关闭防护罩决定救人的时候,没想到会看见这样惊人的一幕——不是!会听见这样惊人的消息。
异能者?
是陈法他们?
陈法和卢政都是极其低调的人,他们的木筏不像她的漂流岛屋这样,可以随时打开防护罩“消失”,可以在水下潜行一百米,所以绝对不可能在现阶段暴露人前,更别提什么收费运人。
所以,是其他的觉醒者?
其实陈法、卢政和她都猜测过,这个世界上肯定还存在和他们一样的人。
只是,她没想过会这么快听到类似消息。或者说,她没想过,在没有她干预的情况下,又有其他人觉醒了。但想一想,这个世界既然有她知道和不知道的重生者、穿越者存在,自然也会有其他她不知道的觉醒者。
她现在疑惑的是,如果觉醒者并不需要她的干预也会觉醒,那么陈法和卢政又是怎么回事?
她所做的这些任务,和觉醒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多小时后,暴雨风趋于平静,水域风浪暂歇,舒馥知道这一船不会水的人都穿着救生衣,于是在雨势转小,水域上逐渐能看到其他船只的影子后,打开了木筏防护罩,然后潜行离开。
原本待在露台上四下张望的幸存者只感觉眼前一晃,再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水中。
上一秒还载着他们的木筏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未听闻过异能者消息的人都惊恐万分,他们刚刚在木筏上的时候就怀疑是自己在做梦,现在更加以为自己撞邪了。
而那两个听过异能者和木筏消息的人却只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内心清楚他们这次可算是走大运了,居然被一个异能者的木筏给救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异能者居然不、收、费!
大半个小时后,开着防护罩的木筏又从水域的另一处升上了水面。
她现在非常需要网络,想要上网查一些与木筏、异能者相关的讯息,只可惜无论她靠近哪一处陆地,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睦洲省的信号早就断了,救援队员全靠自主搜索和信号弹救人,而香洲省的关成县以及其他几个陆地救援点肯定都有信号,无奈她隔了段距离,过不去所以也接收不到信号。
最后她没办法,只能求助伙伴。
陈法那里很快回了消息,不过发消息的人不是她:是我,我是卢政。我们这里网络信号也不太好,你说的事情之前并没有听过,可能因为这里离洪水区较远,哪怕有其他觉醒了木筏金手指的异能者,也不会在这个区域显山露水。如果官方已经知情,并且处于隐瞒阶段的话,我和陈法上网也查不到什么讯息。不过你别急,你等我一下,我让卢策去找蓝蓝,它应该能有办法查到。
舒馥:……
她没忍住,不顾高额的卫星消息费用,硬是发了六个点点过去。
卢政在大半个小时后回了消息。
这大半个小时,舒馥满脑子都是一只猫猫坐在电脑前用爪子噼里啪啦敲打键盘上网的画面,时而又变成一只猫猫用前爪抱着手机,探出爪尖点点点的画面……
卢政:民间确实有流传异能者的消息,但和重生者的信息不一样,目前出现异能者信息的地区范围只限骅国,换句话说,国外没有。网上的消息没有照片视频,都是纯文字信息,没有提到随身空间,描述的基本都是木筏,可以载人载物度过洪水区,可以随时收起和拿出,很神奇,关键时刻能救命……
但这些消息基本都是从洪水区传出来,那些地方信号不稳,消息很多都没有下文,更像是编撰的。现在有上网条件的基本都是有部队驻守的高原地区上的安全城市,那里的人对此基本抱不相信态度,说洪水区的人肯定是加入了什么组织,在恶意散播不实谣言。总体来看,似乎和之前刚出现重生者消息一样,一部分人欢呼世界有救了,一部分人极度排斥厌恶……
至于官方,目前还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也不站队,看不出来是否知情,也看不出来态度和立场。我和陈法的建议是,苟,低调苟。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慢慢等一等,总会有新的消息,我们之后会让蓝蓝持续留意,有新消息再告诉你。
舒馥:好,我知道了,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无论真假,苟着,你们也小心。
两天后,陈法发来简单消息,表示已经安排好车次和座位了,今天就出发,目的地是察木县。
第96章 边界线
察木县位于西洲省边界地带,和西南高原的西北角接壤,因为不是城市,物资条件一般,所以排队不像其他城市那么拥挤。但那里海拔高,有4000多米,而且山多,背靠山脉,适合他们低调的苟着,等着她可以去西洲省的时候再和他们重聚。
之后的几个小时,舒馥一直都很关注外面的天气情况,又让木筏在船艇较多的区域徘徊,留意听其他船上民众和队员的说话,以此推测彭城一带的天气情况。
还好,她一直没听到香洲省有哪里天气突然出现极端天灾的情况。
到了这天晚餐之后,她收到了陈法和卢政报平安的消息,才算放下心来。
之后几天,她断断续续会收到他们发来的在新环境里安排新生活的琐碎日常,说的最多的还是察木县很冷,4000米的高度,温度原本就比其他低海拔的地区要冷,加上如今全星球都在一点点不着痕迹的降温,这种寒冷的感觉到了察木县变得格外明显……
舒馥所在的香洲和睦洲两省交界处水域区域的温度也在降,有人的地方她一直待在漂流岛屋里,所以感知不到外面的温度,但从船上民众的穿着和他们坐在船上的状态能大致猜到外面的情况。
夜晚木筏停回靠着山壁的无人水域关掉防护罩的时候,她也尝试过撑伞走出屋檐范围,体感在十度左右,因为是水域所以会更加湿冷一些。
十度不算低温,但现在是十月,这里也不是山岭高原,这个温度已经很低了。
没两天,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覆盖了这片水域,这次混杂在风雨里的还有大型冰雹。
一艘小型冲锋艇的发动机直接被砸到冒烟,被困在水域中间无法靠岸,附近水域里的其他船只都在飞快的朝最近的岸边赶,另一艘人很少只坐着几个救援队员的冲锋艇回了头,本打算将人转移过去,带着人一起逃回岸上寻找庇护的建筑。
然而,两艘小型冲锋艇才刚刚靠到一起,冰雹就密集了起来,两艘冲锋艇都被冰雹砸出了洞,一个高涨的浪头袭来时,双双翻船落水。
正在附近水域的舒馥叹了口气,当下尝试是否能关闭防护罩。木筏防护罩遭遇极端天灾时会自动打开,反之,如果可以在天灾时关闭,那就说明这个阶段的灾难不会对木筏和漂流岛屋造成任何伤害。
防护罩很顺利被关闭了,突然出现的木筏再次成为遇难者的救命稻草,他们很快攀爬上甲板,也经历了和之前一拨人一样的惊讶、诧异和不解。
最终,他们都发现了屋顶上的阳台,嗷嗷叫着冲上木梯躲了进去,这才算中止了被砸到头皮血流的命运。
两艘翻了的冲锋艇都不大,其中一艘又是空的,所有的幸存者加起来也不过八、九个人。其中一人落在最后,翻上木屋后方的甲板时,手里还拽着一个头破血流昏迷过去的人,他穿着救援队的防水野战服,应该是为了救人才落后的。
露台上很快有人用救生衣挡着头部冲下来,冲下来的人也穿着野战服,喊了一声队长,便帮着将昏迷的那个人拖上了木梯,上面还有其他人在帮忙,七手八脚的,速度却很快,没几下就拖着人进了玻璃阳台。
舒馥站在门内,透过门上的玻璃朝外打量,她总觉得最后翻上甲板那人宽肩窄腰的,身形和身高有些眼熟,正好那人在踏上木梯前朝屋门方向扭过头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张令她意外又熟悉的脸。
真巧,居然是成遇。
然而很快,当他的头完全转过来,当舒馥完完全全看清他的脸时,忍不住发出诧异的轻呼。
距离她和成遇最后一次见面,差不多也有八个月的时间了,这八个月,刘爽和韩澜都有一些变化,他也一样,看起来更瘦了些,显得五官愈发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