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舒馥也不相信什么鬼不鬼说法,一切的诡异都在于信息的缺失,她相信一定有什么东西袭击了陈法,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陈法口罩下的嘴巴张合,狠狠咬了一口自己下唇,尝到血腥味之后,才感觉自己清醒了几分,发出几个字音:“走……快走……”
去山坳仓库的路只有她知道,那里又极其隐蔽,如果在抵达那里之前她失去意识,她们不可能自己找到准确方向,届时夜晚滞留野外,会更危险。
陈跃贞立刻明白过来,握住她的手转了个身,将人背了起来,舒馥则拎起陈法掉落的大旅行袋,快步跟在了两个人身边。陈跃贞吃了药又休养这么久,身体早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陈法大约100斤左右,对她来说背起她并不困难。
陈法伏在外婆肩头,伸着手指给她们指路。
舒馥没再关掉手电筒,给陈跃贞照着前面的路,反正这里已经是镇子北面了,居民少,哪怕真的还有人住在附近,她们现在全副武装,别人看不清楚她们的模样和性别,最多知道有人经过。
平安走出那条暗街的时候舒馥适时关掉了随身防护罩。
三人走出小镇范围的时候,陈法示意舒馥对她使用电击棍,让她能保持清醒。
舒馥没多纠结,直接取出电击棍,调小电量,朝着陈法露在外面的手背,给了她来了一下。厚实的雨衣有一定绝缘作用,这点电量影响不到背着她的陈跃贞,但却能让陈法感到疼痛,让她瞬间清醒,暂时不会失去意识。
但陈法依然焦虑,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的是雨鞋而非靴子,刚刚那一瞬间,她小腿靠脚踝处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瞬间感觉身体麻了半边,连开口说话都艰难。
此刻那种麻痹感侵袭了她整个身体,还是不断在侵袭她的大脑。
她快要撑不住了,而最后剩下的一段上坡路是最难走的,她也怕外婆撑不住。
陈法再次用力咬向自己的嘴唇,声如蚊呐的开口:“……小馥,你有船……放下我,带物资……带我外婆……走……”
其实她们根本不用去山上,现在已经出了镇子范围,这里离水域不远,舒馥原本就能安全的离开这里。
而山上光线更暗,谁都不知道是否还会出现之前袭击她的东西。
但这次,两个人谁都没理会她。
很快,陈法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落了地,没有多久,又有人用力背起了她,带着她继续朝前。
陈法睁开眼睛,她的外婆走在一侧,一手提着两个大包,一手同时握住手电筒和电击棍,似乎随时准备给她一下,而背着她的人,明显纤瘦弱小了很多。
是舒馥。
她记得舒馥身高只有160,体重还不到90,和身高170体重130的外婆根本没法比,最后这一段泥泞的山路,她要如何才能撑得下去……
不知道刚刚黑暗里刺中她的是什么,她的大脑越来越不受她自己控制,这一刻她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很多零碎的画面。
她想到了那几盒极其宝贵的药,也想到了很久之前在绥城第一次发生雷暴的那个雨天。
如果那天,舒馥没有因为章恬前男友的事送她们几个回家,她和吴少珊很有可能已经死了,死在出事的14号线地铁上……
她和吴少珊分开之前,末世论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了,当时她们两个心里其实都有一点微妙的感觉,但谁都没开口。
直到吴少珊要去香洲省,她要去兰口省,一路同行的两个人在分开之前,吴少珊突然朝她开口道:“你觉得,小馥是重生者的概率有多高?”
当时她愣住了,怔然失语。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没想到吴少珊会突然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对方说完,很快就走了,似乎也并非要一个答案,或许在吴少珊心里,其实是盼望舒馥也同样是重生者的。
因为只有这样,身为重生者的她在最初引导她们搬去沙城这件事,才能成为了这一场场令人绝望的黑暗灾难里面,一个清晰的方向,一个希望,一盏照亮她们黑暗前路的明灯……
也因为这样,之前舒馥执意表现出要留在别墅的决心时,她没阻止也没多问。
如果真的有可能,她需要这样的光环。
可直到这一刻,她靠在舒馥单薄的肩上,听着她刻意调整均匀的喘息声,才明白过来。
不需要什么重生者的光环身份,一个能在充满危险的绝境里,不丢弃她,愿意冒险背负她艰难前行的好友,原本就是这黑暗灾年里面一盏能够照亮她前路的灯。
一个——希望。
舒·经常练习划船机·臂力惊人·并不弱小·馥靠着电筒照出的一点光亮,一步一步走的沉稳扎实。
她听见了肩头上陈法低弱的呼吸声,开口时似乎带上了一点哭腔:“小馥……”
“嗯,保持清醒……给我指路!”舒馥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步态,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嗯……”陈法应了声,再次示意外婆帮自己。
陈跃贞同样没有手软,调小电量,朝着她手背电了一下。
舒馥后续没再开口,她要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脚下的山路上,同时维持好自己此刻的呼吸状态,将这当成是一场极端的体能训练。
河西小镇的这一片山路没什么树,那些树木早就在不知道哪一次的暴雨和冰雹里毁掉了,山路狭小,不太明显,全是湿滑的烂泥,但好在舒馥穿着的防水靴是防滑的,当初买的时候感觉超级贵,而此刻她才发现贵有贵的道理。
大半个小时后,她终于依照陈法的指示,看到了一个被藤蔓覆盖的山洞。山洞位置很隐蔽,常人经过根本不会留意,山洞内部很短,而且是半露天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岩石通道,但穿行过去后,却别有洞天。
一个山坳出现在她面前,这个山坳不大,呈半圆形,开口朝向北面,处于山坡中段一处陡峭的崖壁之上,倒有些类似舒馥之前待过的那个岩洞餐厅。
只是那个餐厅是有顶壁的,而这里是一个敞开式的小山坳,靠近里侧山壁处,有两栋建在一起的灰色房子。
房子方方正正的,看着好像没窗户。舒馥这时已经濒临体力极限,天又太黑看不清楚,所以暂时没去研究房子,再次咬牙加快脚步,背着陈法走了过去。
陈跃贞已经先行一步找到大门位置,用陈法给她的钥匙开了门,然后回头扶住摇摇欲坠的舒馥。
陈法已经在舒馥背上失去了意识,两人顾不上喘息,拖着陈法互相搀扶着,终于一头栽入了安全的屋内。
雨声落在屋顶上,一片吵杂。
陈跃贞打开从屋子里找到的露营灯,晕黄的光亮倾泻出来,驱散了四周围的黑暗。
瘫在地上的舒馥拉下口罩,气喘如牛,却仍不忘记打量自己所处的屋子,两间长方形的屋子呈L型连在一起,除了她们进来的门之外,这间房只有大门的右侧有一扇装着铁栅栏的小窗。
这里四壁颜色深冷,似乎都是不锈钢建材的,像是那种集装箱改造和加固的房屋,虽然看着冰冷,但待在室内却格外有安全感。
这一间屋里的靠墙处有不少架子,有几个架子上放着几个看起来陈旧的箱子,陈跃贞手里的露营灯就是从里面拿的。
陈跃贞开了灯,从旅行包里取出一瓶没开封的椰奶放在仍在喘气的舒馥身边,然后替她取下背在身前都来不及放下的背包,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似乎是在无声的表扬她:做的好。
在这物资匮乏的小镇,这样一瓶没过保质期的原装椰奶可是稀罕物,她知道这类物资对陈法两人来说有多宝贵,她虽然并不缺,但这是陈跃贞的好意,她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
于是舒馥半靠着一旁的架子爬了起来,打开椰奶吨吨吨一口气干完了,一边喝还一边想着等陈法没事了,天亮后雨小一点,就下山去把“藏起来”的物资包拿上来。
舒馥喝完椰奶感觉体力恢复了一点,就赶紧去陈法那里帮忙了。
陈法还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陈跃贞已经帮她脱下了口罩雨衣雨裤,从自己携带的旅行袋里取出一块露营用的保温毯铺在一旁,然后将她整个人移抱过去。
陈跃贞拍打她湿漉漉的脸颊,企图叫醒她,但她却仿佛昏迷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跃贞探她的脉搏和心跳,并无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舒馥也从腰包里取出一瓶风油精,涂在陈法人中和太阳穴两处,企图让她受刺激醒来,但都是徒劳。
“法法有没有说过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跃贞年纪大,自知听力不如年轻人,当时她背着她快步走的时候,耳旁全是吵杂的雨声,就算陈法在她背上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到。
舒馥回忆了下,似乎在她背着她上山的时候,陈法气若游丝的提醒过她:小心……脚……
“脚!”舒馥立刻动了起来,转身去脱陈法的雨鞋。
陈跃贞也取过露营灯,凑近舒馥,帮她照亮。陈法的雨鞋和她以及陈跃贞的鞋子都不一样,舒馥一贯都是穿得防水靴,高度要到小腿中间,陈跃贞穿的也是雨靴,不过高度更高,差不多要到膝盖。
三个人里,只有陈法穿的是鞋子,虽然是牢固的防水胶鞋,但高度只到脚踝。
她没穿袜子,雨裤也已经被陈跃贞脱了,底下是防水排汗质地的瑜伽裤,舒馥给她脱掉雨鞋后,脚和脚踝部位都清楚的露了出来。
两人仔细查看,很快在陈法左脚的脚踝和小腿之间,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血洞,伤口不大,但很深。
看模样,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或者说是刺了更加贴切。
“应该不是蛇。”陈跃贞率先排除了蛇毒的可能。
舒馥看着那伤口,觉得有点奇怪,伤口这么深,但她却没有流多少血。
她很快从腰包里取出一幅极薄的橡胶手套,伸手摸了一下陈法的伤口,发现伤口处有湿滑透明的粘液,似乎正是因为这种粘液,血才流的不多。
“这是什么,有毒吗?”舒馥将手指凑到灯光旁研究。
“应该没有,她脸和嘴唇的颜色都正常。”陈跃贞说着,又示意舒馥去挤一挤陈法的伤口。
舒馥小心按住她脚踝,又从她伤口里挤出一些透明的粘液,这种粘液似乎有止血的作用,片刻之后,当粘液挤出,才有血慢慢从伤口里渗出来。
血是鲜红色的,没变黑,那就代表伤口没有毒。
陈跃贞猜测,这种粘液里面可能带有一定麻醉的作用,因而导致了她的昏迷。她甚至联想到,之前在镇子上作怪,导致夜晚有人无故且无声失踪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东西。
两个人于是又分头检查了自己的雨靴和防水靴,果然在靴子外面差不多的位置发现了一样的湿滑粘液,然而无论是雨靴还是防水靴都很坚硬厚实,那东西显然同样攻击过她们,但失败了。
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猜测,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咬了或者说是什么植物刺了陈法,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这个……会和病者有关吗?”舒馥其实更担心陈法会因此患上怪病。
“应该不是。”陈跃贞摇头,“病者的事,两个月前自鹿城那里就出现了,夜晚有人受袭失踪,是来了河西小镇一段时间后才发生了,这更像是两件不同的事……”
当然,后续她们肯定得仔细留意陈法的身体状况,万一真的出现了感冒和发烧的症状,这件事就难说了。
可反之,如果她身体情况一直很好,没出现类似病症,那就能确定这的确是两件事。
舒馥点头,继续挤压伤口,直至所有的粘液全部流尽,才摘下手套,从自己的防水大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医疗包,准备给陈法消毒和包扎。
而一旁,陈跃贞却取过舒馥丢下的手套,小心移到鼻子低下轻闻。
舒馥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怎么了,外婆?”
“有……一点腥味。”她拧眉紧锁,“好像不是植物,是……”她选择着最贴切的措辞,“像是某种生物。”
陈法昏迷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集装箱仓库房的里间有一个简陋的小床,还有简单的桌椅和柜子,柜子里面有不少明显是后续摆放的物资:少量肉罐头水果罐头、保质期长的饼干面包、少量瓶装饮用水、卡式炉和一个替换的燃气瓶、露营灯露营锅具、少量衣物……
东西不多,都是一些应急物资,食物少露营用品多,显然是陈法一早就准备好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一处地方,又是从什么时候动心思把这里变成后备屋的,可能和她之前在镇子上待过一阵子有关系。不管如何,在目前的状况下,这里是一个很适合避难和养伤的地方。
之前一晚,舒馥和陈跃贞用这里的露营防潮垫和保温毯打了两个地铺,因为附近没有人,集装箱屋密封性好,门窗也加固过,一旦关闭上锁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东西趁夜闯入。
所以两个人都休息的不错。
陈跃贞给陈法喂了一点水,和她说了关于伤口的推测,问她现在感觉如何,如果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能忍,毕竟是被未知的生物给刺的。
“确实很像麻醉剂之类的东西,而且药性很长,现在被刺的这半边身体还是木木的动不了。”陈法脸色倒是还好,所以当她表示没有头疼脑热感冒症状,也没有其他地方有问题时,陈跃贞和舒馥都松了口气。
“你当时有没有看见到底是什么东西?”舒馥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那条窄街明明两面都是围墙,她们当时有三个人,可陈法被袭击后她们谁都没看到有异样的东西离开。
还有那种“啪嗒——啪——啪嗒”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会是虫吗?”舒馥会这样猜测,是因为她在岩洞餐厅那里见过各种各样的虫,现在是春天,虫类开始泛滥,很有可能因为频频灾难而出现一些她们没有见过的虫。
也不一定是变异的虫类,或许只是从前没在城市里出现,她们没有见过。
可是陈法脚上的血洞足有小指粗,要不是因为刺中她的东西留下了类似麻醉剂一样的粘液,她可能会当场痛叫出声。
有什么虫能制造这样大的伤口?
“蚂蟥吗?”舒馥一边猜测一边下意识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陈法:……
她不怕老鼠和蛇,也不怕其他飞来飞去的虫类,唯独最怕这种悄无声息会叮上人体的。
“不是蚂蟥,蚂蟥咬的伤口一般呈三角形破口,而且它一旦咬住没有人为的干预不会脱落,它还会释放毒液,造成伤口红肿痒痛,和她现在的伤口不符。”陈跃贞一一分析。
陈跃贞说的太过详细,哪怕她否认了,陈法也听得脸色极差。
“其实想要弄清楚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去一趟那条街。”舒馥说着,朝集装箱靠外的房间走去,透过门旁的小窗,查看外面的天气。
现在雨不算大,她倒是可以下山一趟。
陈法和陈跃贞自然不同意,一来怕她被不知名的生物袭击,二来周峰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汤平失踪,会不会在镇上搜找。
“没事,我不去镇子中间,就只是在镇北,那里没人,我去昨天那条小街稍微查看一下。你放心,之前失踪事件都在晚上,这说明那东西不会在白天出现,白天是相对安全的。
另外,我之前藏物资包的地方离这里挺近的,我想把物资包拿过来,我们得在这里待上几天,至少得等陈法恢复了,外婆身体也没全好,可以一起养一养。这期间,可以好好计划一下之后去哪里。”
当然,她还有一句话没说。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离不开镇子的水域范围啊啊啊啊……
陈法想让她带上汤平的电击棍,但舒馥却表示不用。
“我有这个。”舒馥说完,便从背包里取出射钉抢,半蹲在那里动作熟练的检查和补钉,她用这种方法告诉她们,她有自保能力,否则压根不可能一个人来到河西小镇。
她之前放在防水背包里的食物经过这阵子已经消耗完了,现在里面只有简单衣物和医疗用品,还有工具包,因为并不重所以她会随身携带。她把射钉抢重新放入背包,穿上雨衣雨裤之后才将背包背在身前。
临行之前,陈法再次嘱咐:“还认得路吗?一切小心,有情况就跑,不行就拿上你的充气船离开这里,镇子上只有大马的队伍里有船,但他们不会管周峰队里的事,一旦你上船,周峰那里就追不上你了。”
舒馥点头,全部准备完毕,拉上雨帽戴好口罩,快步离开了集装箱屋。
白天回头再次打量集装箱屋时,会发现这里实在是个避难的好地方,因为集装箱外墙颜色和后面山壁的颜色差不多,都是灰扑扑的,山坳又挡住了大部分的大风,而山坳所在的地方距离水面至七、八十米,算是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避难小屋。
山坳整体朝向西北开口,站在上面能远远看见镇子的方向。
舒馥先原路返回去了镇北,这里是阳灿小队的属区,但因为附近无人居住,周围几栋房子也早就被搜找过物资,所以陈法告诉她这里白天不在巡逻的范围之内。
队伍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能用的人也逐渐变少,人手都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一夜奔走,雨衣用处不大,舒馥底下的防水运动服湿了又干,现在下山一趟,雨水顺着前扣的缝隙和领口渗进去,里面又湿透了。
她脚上防水靴质量太好,加上有雨裤挡在外面,所以倒是没进水,但整个靴子底部全是烂泥,走起路来感觉靴子都重了两斤,每次抬步都像是在负重行走。
除此之外,这趟下山一切顺利,她在靠近昨晚那条小街时临时开启了一会随身防护罩。
这里白天看起来和晚上完全不同,没了那种幽暗诡异的气氛,就只是一条普通陈旧的镇子小街,两侧围墙斑驳,地面青石砖铺路,靠近墙壁的地上有一条排水的沟渠。
如今天天下雨,那沟渠一直都是满的,但也没有溢出来,因为里面的水会排到附近几个地势更低的水塘里去。
沟渠很脏,里面的水看着是灰黑色的,她用手电筒照了照,也没什么发现。
大约因为是白天,那东西又隐藏起来了,她在附近转了几圈没发现,便折返朝镇外走。她打算上山前找个有树林有乱石的地方,把“藏起”的防水旅行袋拿出来。
事实上,因为现在她们三人避难在山坳里,需求有所变化,所以她不仅要找地方“拿出”旅行袋,还得稍微重新分配一下里面的物资。
这种事不适合在大庭广众做,哪怕没有摄像头她也没有安全感,恰好她刚刚下山时看到水域附近有一片小树林。
今天风雨不算大,舒馥离开小镇后一路健步如飞,很快就来到了山脚那片林子里,这附近靠水域更近,倒也符合她上岸后藏匿物资的地点,哪怕这会陈法本人在附近,她提着旅行袋和船包出去也并不突兀。
她分配物资动作很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见树林靠水的那一侧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她立刻警惕回头,这片林子并不大,隐隐约约间她看到有人正从树林靠水的那一头朝岸上跑,那人边跑边发出惊恐的叫声,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动静很快大了起来,不止一人在叫,舒馥很快爬上岩石,取出望远镜朝树林那一头看去,她看到了水域上有一艘即将靠岸的船,很像是她第一天来到河西小镇时见到的捕鱼船。
那船此刻摇摇晃晃的,明明马上就能靠岸,可不知道怎么的却在原地摇晃打转起来,似乎有人正在上面打斗,闹得船都快翻了。
不是有人在打斗!
而是有人在船上面疯狂的挥动工具在打什么东西,那东西灰扑扑的,还会跳动,跳到人身上一口咬住便不松口,刹那就能让人鲜血淋漓。
又有几人直接跳水逃下了船,这里的水域很浅,原本应该不是渔船靠岸的地方,他们在水里时不时哀嚎大叫,像是被水里什么咬了,然后又拼命朝岸上跑。
在他们身后,有十几只灰扑扑的东西一跳一跳的跃出追着他们。
这些东西湿滑覆鳞,背上有尖锐的鳍刺,腹部有可以弹动的“腿”,尾巴又细又长,尾端中间有一条更长的尖锐细刺。它们头部生得很大,眼睛凸出,嘴巴更大,此刻追着那几个人不断开合着嘴巴,露出里面尖利纤细的牙齿——
舒馥下意识“卧槽”了声,随即快速收起望远镜,跳下岩石,拎起旅行袋和船包就朝树林外跑。
她终于知道昨晚袭击陈法的是什么了!
是长出腿会跳上岸的怪鱼!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里也有会上岸和在岸上弹动行走的鱼,例如花溪鳉鱼、弹涂鱼、肺鱼等等
肺鱼有肺,可以通过肺呼吸,也可以通过腮,等于一定意义上的两栖动物,
这里设定是在这类鱼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怪鱼具体设定在后文~
第64章 北地高原
舒馥想起来了,昨晚受袭的那条小街上有很深的排水沟渠,附近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凹地,这些地方因为下雨,都成了一个个岸上的小型水域。
如果这些怪鱼是昼伏夜出的话,那些地方在白天就是它们最完美的藏匿巢穴。
因为像这样子的水塘在河西小镇里太多了,沟渠也是,镇北那一带又根本无人居住,它们夜晚不知什么原因跳上岸,跳动时因为湿滑的身体会发出细微的“啪嗒”声,袭击人之后发现情况不对又能立刻隐入水渠消失,加上身体颜色能完美融入周边环境,是以她们三个人谁都没发现异样。
那从前失踪的人呢?
想象一下,那两个独自夜行的人被袭击之后身体麻痹失去意识,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能救他们,所以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舒馥此刻想到了一个可能,但这个可能实在令她有些毛骨悚然……
那艘船上逃下来的人都跑向了和舒馥相反的方向,他们的目的地是逃回镇子,所以不会朝山上跑。
那些怪鱼似乎记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人在捕鱼时捅了它们的“鱼窝”,导致这些原本昼伏夜出的怪鱼此刻都发了疯似的攻击他们,紧追不放。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被袭击的人里没出现像昨晚陈法那样的状态,追着他们的怪鱼像是只纯粹用牙齿在咬,没有用尾刺进行麻痹攻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群体里难免会有例外,就像现在,那些怪鱼追着追着,就有两条中途转向,朝着舒馥的方向追过去。
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啪嗒”声,知道有鱼在追自己,这种感觉让她有点头皮发麻。
她从没想过,有生之年,她会在岸上被鱼追着跑。
她再次加快速度,很快跑出了树林,确定那艘船上的其他人不可能发现自己时,才轻轻丢下旅行袋和船包,瞬间开了随身防护罩,然后从身前背包里取出射钉抢。
鱼的体型远比人类要小,又会弹动,在湿滑的泥地上跳来跳去的,她发射完一排钉子,却只命中一条,另一条张着硕大的嘴巴,一个加速高跳,居然朝着她面上而来。
哪怕她开着随身防护罩,被这样怪模样的鱼当面咬过来,心跳也一阵失速,差点下意识想转身逃。
但她忍住了,同时快速取出一根电击棍,调了最大电量,在怪鱼撞上她防护罩的瞬间,用力朝它那张大脸怼了过去。
刺啦刺啦一阵声响后,怪鱼身体一僵,啪嗒落地,但它还能动,依然在泥水地里挣扎着,张合着大嘴,想要重新跳起来攻击。
这东西凶性不小,舒馥又取出一把满钉的射钉抢,近距离对准地上的怪鱼,直接连击,将它穿成了刺猬鱼。
她收起武器,取出手机,开始朝着地上死掉的两条怪鱼拍摄,拍了照片,还拍了视频,以便之后研究。
凑近拍摄的时候,她越看地上怪鱼这大头和大眼越觉得眼熟,舒馥很快意识到,她之前应该见过类似的鱼!
是她还在岩洞餐厅附近水域的时候,那次周围水域里经过诸多鱼群,她匆匆扫过,看到经过的鱼群里就有这种头大尾小的鱼。
只是那时候它是在水里的,她没有看到它腹部下方有“腿”,可能是还没长出“腿”,也有可能是游动的时候隐藏了。
再继续回想,她第一次在水下卧室过夜那晚,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东西盯着她,又模模糊糊听到啪啪声,可能就是这种大眼怪鱼在附近出现时,无意甩动尾刺击在水下卧室外墙上的声音。
木筏在没开防护罩的情况下,外面的生物虽然看不见里面也进不来,但外部力量是可以触碰到木筏和漂流岛屋的。
原来一切早有征兆。
水生物的变异,早就已经开始了。
她收起手机的时候,听到树林岸边又传来了大动静,最后在船上坚持的那批人也逃了下来,他们有的身上穿着雨衣,只有露在外面的手和脸部受伤。
有的没穿雨衣,身体上的衣服被咬的破破烂烂,身上满是血迹,痛得哭爹喊娘,只凭着求生的本能在跑。
追着他们的怪鱼应该是尝到了血腥味,此刻受刺激更深,一只只的跳得更快。
其中也有几只跳着跳着就转了方向朝舒馥这里而来,她再次低骂了句,提起旅行袋和船包,飞快的朝山上跑去。
这次,因为追着她的怪鱼距离较远,所以她没再停下来攻击,一再提速,一口气冲上了山道。
山道中间有一段比较陡峭湿滑的路,她本想借着那段路甩掉怪鱼,但那些鱼只追出一段距离,很快就回头跳开了。它们虽然能上岸,但似乎依然喜欢近水的地方,距离水域太远又看不见猎物的时候便自动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