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归美人,美人归我!by雁东鸣
雁东鸣  发于:2024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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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豫明白历朝历代,无论清流浊流,官场中总有些逢场作戏的应酬放在秦楼楚馆,当年他师从郁弘毅,对这些事早已心知肚明,他也明白这种事堵不如疏,虽有心整顿,可新朝初立不过三年,各州明面归顺,可仍有隐患,官场上这些无伤大雅的风俗事,自然不在他眼下要考虑的范畴内。
黎梨眼眶红红的,眼睫上还坠着泪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正常应酬我能理解,可我们定居京畿三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去也就罢了,方才跟着他的小厮回府报信,说是今日不回来了,您说他该不会是让那些莺莺燕燕给迷住了吧!”
“不至于吧?”黎豫听了这话,也不禁拧起了眉头,“可知他今日应酬都有谁?”
“他外头的事,我自是从不过问的,今日不是他御前当值,从衙门回来换下官袍就匆匆出门了,只说是有应酬,等他的小厮回来传话,我才知道——。”黎梨说着又委屈的掉下泪来,嚎啕大哭起来,“我才知道他去那种地方了。呜呜呜。”
黎豫素来护短,眼见着黎梨哭成这样,再有理智的哥哥也忍不住了,好你个寒英,自己的发妻身怀有孕,你竟然跑到秦楼楚馆去!看朕回头怎么收拾你!
“来人!”黎豫扬声。
值守在殿外,如今已经升了殿前司龙卫营都指挥使的庚辰立即进门,行礼道:“卑职在,请陛下吩咐。”
“去百鸢阁请寒大统领回来。”黎豫说完,想了想又填上一句,“悄悄地,机灵点儿别弄出什么大动静。”
庚辰领命而去。
黎梨见状,知道一会儿寒英能回来,这才破涕为笑。
见人终于露出笑容,黎豫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小丫头一进门就让御膳房去准备的牛乳银耳羹往黎梨跟前推了推,“安心了吧,赶紧趁热喝一点,这么早就赶着进宫了,晚膳估计也没吃好。”
黎豫吩咐了要低调行事,庚辰自然不敢乱来,便在百鸢阁外一番寻找,想着找寒英的小厮进去传个话,可他不仅找到了寒英的小厮,还见着了银粟!
庚辰倒吸一口凉气,这银粟在下头严阵以待,那上头还有谁不言而喻。庚辰知道,既然豫王在,他不点头怕是寒大统领也走不了,只得跟银粟打着商量,看他能否上去帮着带句话。银粟倒是没叫人为难,当即带着人就上了天字包厢区。
庚辰被留在了房门外,银粟则进去在穆谦耳边耳语几句。穆谦见寒英正跟玉絮喝酒喝得尽兴,当即自己出门去应付。
穆谦观察着周围的人,压低声调开门见山,“你回宫跟陛下说一声,就说有本王在,会盯着寒大统领,不会出岔子,寒夫人那里请陛下费心安抚,至于人,今夜就先不回去了。”
庚辰闻言,面上颇为为难。
“有什么事本王担着。”穆谦面色不豫。
庚辰还想说什么,突然那包厢的门开了一道小缝,里面探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义父,你在门外做什么,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那个小脑袋便缩了回去,只一瞬庚辰便看清了是谁,冷汗都吓出来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黎衍。
“就来。”穆谦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庚辰吩咐道:“没事,你依言回话便是。”
穆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庚辰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刚要离开,就见管事的带着一行四个清丽脱俗容貌昳丽的姑娘进了他们的包厢,庚辰脸都吓绿了,不敢再耽搁,一匹快马奔回来皇宫。
庚辰比他弟弟庚寅强的地方就在于做事一板一眼,比他弟弟差的地方还是一板一眼。
当庚辰没避着黎梨,把今夜所见所闻如实汇报,当黎梨听到后来厢房中进去了四个貌美如花的歌伎,再也忍不住,又开始梨花带雨的哭起来,惹得黎豫心中暗骂庚辰这个愣头青的没有他兄弟机灵,赶紧挥挥手让人下去。
黎豫方才听着庚辰的汇报,心中的火苗早已燃起,穆谦怎么也敢去这种地方,真是反了天了,还带着阿衍一起,这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把哄这小姑奶奶的事扔给自己,登时气得想掀桌子。可眼下他顾不上发火,得先把这个有了身孕的哄好,要是黎梨一着急一上火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做兄长的可太失败了。
不过,没等黎豫有什么动作,哭哭啼啼的小丫头止住了眼泪,瞬间变回了往日的小辣椒。
啪的一声,黎梨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登时站了起来,“欺人太甚!陛下,你借一支禁军给我,我去把人绑回来!”
黎豫知道这小姑奶奶的火爆脾气,她十三四岁那会儿就敢孤军夜闯晋王府,一个百鸢阁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相信此刻只要把人给了她,登时她就能带人把百鸢阁闹翻天;第二日,京畿的街头巷尾肯定传个遍;一个当朝亲王再加一个禁军统领,再然后,谏院的折子肯定会堆满他的御案,那画面……
黎豫打了个寒战,赶忙把人按回了绣墩上。随口糊弄道:
“禁军归寒英节制,从前又都是穆谦的手下,这会子他俩都在,你带禁军去,又是这种家长里短的事,禁军们肯定出工不出力。”
黎梨红着眼眶,抓着黎豫的大袖摇了摇,颇为可怜,“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他们今日就在那百鸢阁过夜了,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呢!”
这话把黎豫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又撩拨起来了,当又把庚辰唤进来吩咐道:“去叫和岳,带上大理寺的人,去百鸢阁把人弄回来,再吓唬上那管事的几句,让他们管住嘴。”
庚辰领命而去。
黎豫生怕黎梨带着怒气来回奔波动了胎气,将黎梨在宫中留宿。黎梨先时不肯去休息,非要等着见到寒英的面才肯去休息,黎豫磨破了嘴皮子,再三承诺今夜一定把人捉回来,才哄得黎梨放下心睡下。
暖阁终于安静了。
黎豫是个勤政的好君主,无人扰他心神,等待消息的功夫,他便取了折子开始看,可越看越觉得烦躁。他这才想起来,穆谦今日白天与他提过,今夜不回宫住了,他只当豫王府有事,便也没多问,谁曾想竟然跑到百鸢阁去了!
黎豫手中拿着的是谢淳回京述职的折子,厚厚一沓详述了西境三年内政的治理情况,西境如今已经摆脱了当初赤贫的模样,生产全面恢复,商业在容清扬的主持下蒸蒸日上,本来一份报喜的文书看得黎豫眉头越来越紧,无他,这份折子黎豫已经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却一点也没看进去。
黎豫自己心里乱,索性挑了一份薄的来看,新拿的这份是黎贝玉上书请求接替谢淳去西境辅政的折子,黎豫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折子不是已经批了吗?翻到后面,果然有个“准”字朱批,黎豫这才发现自己竟是随手从已经批阅过的折子里抽了一份。
黎豫明白,自己的心已经乱了,把折子丢在桌上,揉了揉眉心,心中的火又开始一点点往上窜。
“陛下,不好了。”庚辰匆匆忙忙地跑进门,气还没喘匀就道:“李少卿也被殿下扣在百鸢阁了,说是今夜不醉不归!”
真是反了天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庚辰,点上你龙卫营的人,把百鸢阁围了!朕这就去瞧瞧,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庚辰回来的路上就知道黎豫肯定得生气,顺道去值房把还没睡下的庚寅一并拖了来。
庚寅一听就知道今晚得有大动静,已经在今日当值的侍卫里面,挑了五十个口风紧又低调的侍卫待命,两人再傻也不会傻到真的把龙卫营小一千号人都点了去捉奸。要不然他们兄弟二人的脑袋指定在第二日搬家。
黎豫出门都是坐车,这次直接骑上快马,直奔百鸢阁而去。
半路上,好歹理智战胜了火气,黎豫吩咐龙卫营在百鸢阁百余米外停驻,他自己带了庚辰和庚寅前往。禁军三司衙门的官袍只有肩膀上纹饰有些微差异,如今天色已黑,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就是普通巡城司的士兵,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殿前司来拿人的。
庚寅前后来了两次,驾轻就熟,直接就引着黎豫朝天字一号房去,那管事的见庚辰前后来了两次,知道是厢房里的熟人,并无任何阻拦,三人畅通无阻,来到房门外。
黎豫站在房门外,听到里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声音很是热闹,又仔细听下来,依稀能辨认出房间内的有穆谦、谢淳、玉絮,似是寻常宴饮,并无女子的声音,黎豫心下迟疑,怎的跟方才说得不一样?
不多时,一个焦急柔媚的声音自房内想起,“诶诶,您别跑呀。”
果然有女人!
黎豫压不住火了,登时推门进去!
餐桌上围坐的人除了先时辨认出的,还有穆谚、寒英和方才一并被扣下吃酒的李和岳。餐桌旁,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正拿着毯子追着黎衍,看模样是怕夜里凉冻着孩子。
黎豫没理会众人,屋内打量一圈,将目光锁定在内室的屏风上,然后径直绕过屏风,想看看那后面到底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等转到屏风后,黎豫瞬间傻眼了。
架子床上并排躺着两个小男孩,身上搭着毛绒绒的毯子,有两名面容清秀的女子正一左一右拍着他们哄睡,中间还有个空着的枕头,黎豫回头瞅了一眼黎衍,又看了看这枕头,心中了然。而旁边榻上另坐着一名女子,手里拿着个拨浪鼓,正在逗着怀里眨巴着眼睛的小雪团子。
这群人可真有意思,喊来四个如花似玉的歌伎,竟然是替他们哄孩子的!
黎豫火气瞬时下了大半。
穆谚率先发现黎豫脸色不对,压低嗓音朝着穆谦问道:“你出来没跟家里打招呼吗,怎么今上都亲自来逮人了。”
“说了啊。”穆谦颇为无辜,然后朝着寒英瞅了一眼,“肯定是你家那个闹出来的。”
寒英从头到尾一直被蒙在鼓里,难得的露出早年间那副清澈愚蠢的表情来。
穆谚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知道这架势再待下去势必要遭殃,当即给谢淳使了个眼色,两人赶忙起身,分别朝着架子床跑去,各自抱起了已经睡迷糊了的穆延和谢梒,穆谚还顺便牵起了旁边玩拨浪鼓玩得正开心的穆红伊,两人讨好地跟黎豫打着哈哈。
“不早了,孩子该睡了,陛——两位慢慢聊,我们就先走了。”
“是是,我们先告退。”
李和岳也是人精,当即拉住谢淳,拼命朝着谢淳使眼色,“归朴,你不是说我姐姐托你从西境带了东西给我,我同你一起去府上取。”
黎豫怎么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冷哼一声,“滚!”
三人如蒙大赦,李和岳生怕穆谚牵着穆红伊跑不快,还贴心的替人抱了个娃,三大三小瞬间跑没了影。
黎豫扫了一眼那四个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歌伎,庚寅见状赶忙把四个人轰了出去,边哄还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随后又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四个姑娘颤颤巍巍的跑出房门,心道这叫什么事,以为来了能赎身的贵客,没想到陪着四个小孩子玩了半宿!
黎衍小人精,知道他爹生气了,赶忙往玉絮怀里躲。
黎豫瞪他一眼,没搭理他,更没理会穆谦,只对着寒英道:“跟我回宫去,阿梨这会子在宫里等你,她如今身怀有孕,你做事要顾忌着些。”
寒英点头称是,黎豫出门,他后脚便跟了上去。
穆谦知道,这人要不赶紧哄,今晚自己怕是要独守空房了,赶忙追了上去,死皮赖脸蹭上了黎豫的马,跟人同乘一骑回了宫。
两人洗漱完毕,黎豫依旧冷着脸,但人到底冷静下来了。
穆谦笑嘻嘻地凑上去,从背后把人圈住,“阿豫,生气啦?我事先不是同你说过了吗?”
黎豫挣扎着想把人推开,奈何自己一个读书人,力气哪能跟穆谦这种常年带兵的比,只得放弃挣扎,气道:
“你只说今夜不回宫了,没说去小聚,更没说要去那种地方!”
穆谦这人有一点好,出卖起死对头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局是穆谚攒的。他明日要赶回冀州给他那个便宜爹祝寿,赶上谢二回来述职,就今夜有时间,你也知道,谢二当年在京畿纨绔圈子左右逢迎,不仅跟咱们好,跟穆谚那孙子也好,我本不想去,这不是想延儿和红伊了嘛。”
不提延儿和红伊还好,一提孩子黎豫感觉脑仁又开始疼了,嗔道:“你说你们几个当爹的,怎么能把孩子带去那种地方!”
“这事不怪我,得怪穆谚!”穆谦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优良精神,反正锅穆谚已经背了一个,也不差多一个,“他非说这紫鸢姑娘回来献艺,难得一见,咱们才定在了那里。”
黎豫冷笑,说话凉飕飕的,“这紫鸢姑娘当真是京畿十八坊的红招牌,都十几年了,还让你们这群当了爹的纨绔惦记着!我倒是才想起来,当年晋王殿下也是挤破了脑袋想成为紫鸢姑娘的座上宾呢!知道是那种地方,就不更不该带着孩子们去了!”
嘶——穆谦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还翻起旧账来了?穆谦心道这不是好兆头,赶忙用满腔委屈堵上黎豫的嘴。
“天地良心,你方才亲眼见到了,那群姑娘我们可是一个都没让近身。再说了,帖子是带咱儿子练箭的时候收到的,我要是不带他去,又该说我没义气了。”
黎豫噗嗤一笑,装了一晚上的冷脸终于破功了,“你们就是活该,平日里总拿着‘没义气’来道德绑架阿衍,哄着他替你们出头,如今被他反向道德绑架,该!”
“放心,咱儿子还是个纯情的小少年,不会被带坏的。”穆谦见人终于哄好了,轻轻在人耳垂上啄了一下,然后手开始不老实的在人身上滑动,口中吐出的气息却越来越热,“可本王却不是纯情少年了,让本王伺候陛下歇息可好。”
暧昧的氛围瞬间充斥了整个寝宫,黎豫刚回身反抱住穆谦,便被人打横抱起。
情欲动人,满室旖旎。
躲在门外光明正大偷听的黎衍一脸懵懂地看向玉絮,“玉絮叔叔,他们为什么说我纯情,我爹这算是被哄好了吧?他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玉絮满头黑线,不怪王爷说,这小爷的确纯情,赶忙伸手当上了黎衍的眼睛,“我的太子爷,非礼勿视,咱赶紧回宫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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