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温暖暖下车踩踏。
温暖暖冷晨冷云三人一下车就看到翻种好的菜地!
一块块堆得高高的土块划分的整整齐齐,而且那土壤总体呈黑褐色,里面只有星星点点的黄色土块,但也被敲打的极小块,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赵大娘和李秀娥原本正蹲在那种菜苗,并且已种好了一大半。
韭菜根茎和地蛋块最早种上,因为上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草木灰;
然后旁边还有黄瓜秧子、豇豆秧子,甚至连给它们攀爬的细树枝架子也一并准备好了,摆在旁边的空地上。
还有茄子、辣椒、青菜、南瓜、冬瓜.......
温暖暖怔忪的问:“怎么回事?”难道出现田螺姑娘啦?
不仅翻耕好了菜地,还改良了土壤,并且送来了菜苗~
见温暖暖提问,李秀娥回的快速简洁:“是郑老爹他们,带着三四个汉子,驾着马车驮来了十几麻袋后山上的黑土。”
赵大娘一边麻利的种菜苗,一边笑呵呵的道:“郑老头不愧是庄子上种庄稼的好手,夫人你瞧,他们五个人,没一会就将原本板结的泥土敲碎和黑土重新混合好,还起了垅,不怕积水腐了菜根。
又一片片的划分好了,这样菜苗栽种到收获都方便的很。”
难怪郑老头家的田呀地的,收成就是比旁人家的好!就冲这周到细致的种菜方式,他家收成不好也说不过去啊。
“他们人呢?”冷天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影,问道。
赵大娘扬声回话:“早回去了!几个大男人一会的工夫就弄好了,速度可快了,说是赶在天黑前回庄子,怕晚了不安全。”
驾着三辆马车过来的呢,要是天黑出了啥子事,损失可就大了!
当然不能耽搁。
“啊,这么快回去了?其实这宅子倒座房也足够他们住了,里面垫子棉被一应齐全,歇一晚明天再回庄子人松快些。
下次庄子上有人前来,我们若不在,你俩挽留说下。”温暖暖想到这么远的路程,郑老爹他们必定是早上早早就出发了,来了忙碌一番,说不定连水都顾不上喝又往回赶路,待回到家恐怕晚饭饭点都要错过了。
赵大娘、李秀娥一向谨守下人的本分,这些话她若是不叮嘱,她们是决计不会主动说的。
“说了,主子对他们说了!郑老爹说了今天回了庄子,明个上午他们这些人还能干半天活呢,现在春耕忙,耽搁了不划算。”李秀娥怕温暖暖担心,急急说清楚。
赵大娘也跟着道:“他们和主子说这次用马车驮而不是牛车,就是准备当天来回的。”
还是有马车快啊,说来就来了,说回去就回去了,真方便。
想到庄子上的九匹马,就想到冯老头,乌把头袭击庄子那晚亏得他精明反应快,不然那七匹马属不属于庄子还不一定咧。
这事,她们都得和冯老头学学,看看如今多了七匹马的庄子运东西多方便快速!
不仅仅对哪一家来说好,而是整个庄子都好,都从中得利了。
庄子好、主家好,他们才会更好!
听到冷霄出来应对了,温暖暖终于放心。
冷霄看着冷冰冰的寡言少语,但是出口的话从无一句废话,总有它的用处。
而且似乎他有一种魔力,总是能让人为之信服,从而恨不得肝脑涂地的报答他!
想到另一件事,温暖暖另行叮嘱:“马车再快,到庄子估计也要错过晚饭饭点了,下次你们可自行去厨房拿些吃食给他们路上带着吃。”
别人不辞辛苦的过来送东西,热汤热饭吃不到,路上干粮总要替他们备着些的,这是最起码的礼貌问题,不能寒了他人的心。
赵大娘笑的更欢了,乐呵呵的道:“夫人放心,主子早就想到了哩!”
要她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人心善,想到的事,主子也早早的想到了。
主子虽然看着冷冽深沉,对待她们这些奴仆却实在尊重!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主子给每个人三个大肉包两个菜包子,一人一块瓷实的白面饼子,还亲自灌了五葫芦热水,让他们在路上渴了有水喝。”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她家孙子经常念叨的,哦,对了,‘士为.....知己者死’来着?
怪不得庄子上的汉子都愿意跟随主子,这样尊重人的主子,又哪能再遇见另一个咧。
李秀娥将主子做的好事,一骨碌的在温暖暖面前说出:“把郑老爹一行人激动的呐,我看他们几个汉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嘴里一直念叨着太多了,只是跑一趟而已;还说主子的时间金贵,哪能用来给他们灌水这种小事上呢。”
主子那么重视夫人,应当是希望夫人知道他的好。
温暖暖:......厉害啊,春闱的重要时段还亲自给人灌热水。
估计对于郑老爹一行人来说,包子饼子再好,都及不上冷霄这亲自灌的热水吧,因为这让人感受到了重视和尊重。
待冷霄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后,这份重视和尊重更加会让他们铭感五内。
少年心思深沉,步步精准。
幸好他九曲十八弯的深沉心思没有用在她身上。
不过想想也没必要呀,她从不对他藏着掖着,有什么如实相告,他根本无需对她用心思。
刷脸说不定更快些。
反正那张哪怕一向清冷淡漠的脸、那双漂亮到只此一双的眸子只要稍稍露出受伤的难受表情,她就抵挡不住了。
何须使手段?
冷霄,在她面前时,估计是最单纯的!
四个人每天就是买买买的囤货,尽量将她的储藏间往满了装。
人生漫长,趁着有能力的时候多囤一些,以后遇到事的时候不至于慌乱无措。
原本温暖暖以为他们这样大份额买东西很是惹眼,后来才发现在京城的摊贩果然不同别处的摊贩,见多识广镇定的很。
想来是京城地处北方,大量买食材的习惯一直都有,尤其是刚入冬的时候,白菜、萝卜、地蛋芋头有钱的人家都是一板车一板车的往回拉。
虽然他们四人买的不是萝卜大白菜之类的蔬菜,但人口众多的大家庭也会一次几份或者十几份的将早点买回家里吃。
最多的是包子馒头,打包几十个上百个带回家或者出门路上吃都属于常规操作,毕竟二月底的京城也只是刚刚没那么冷而已,食物完全存放的住。
不过就算如此,三小只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小摊贩不问最好,问的话还是以村子中人帮忙盖房,买些小吃食给他们尝个鲜为由搪塞过去。
一连七八天,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储存东西,都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
“今天最后一天,明早就能回山水间喽。”冷天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畅快的道。
四人站在巷子口,一直目送冷霄的身影进了贡院,紧绷了这么多天的心方才少许落了地。
今天是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这几天下来,街上人满为患,哪哪都比平时拥挤,处处弥漫着科考的紧张气氛,尤其以贡院周边为最。
这也属实正常,春闱科考不全是京城人士,大部分是遍布各地的举子,从遥远的地方赶来,居住的客栈自然首选贡院旁边。
毕竟交通不便,遇上雨雪天气的话,变故太多,出门在外,当然得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们一家是因为在京城买了房子,又有马车在,加上离贡院不算太远,所以还是居住在自己家里,不然也和这些外地赴考的举子一样,在贡院周边选个地方居住,一如在汝州时的选择。
这三场科考,他们五人每次早早的起了洗漱、吃过热乎乎的早饭就赶了过来,等到时辰贡院开门,目送冷霄进去。
“我感觉大哥科考,我比他还紧张!生怕路上车轱辘坏了、‘浮票’忘记带喽或者考篮里面的纸笔墨砚有无遗漏......
一路上检查了十几遍,终于顺顺利利的挨到最后一场啦。”冷云一扫之前大气不敢喘的紧张感,笑容明亮的嚷嚷。
冷天也是一脸后怕,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提心吊胆,深有体会:“谁不是呢。
我驾车最怕有孩童冲撞出来,一路上远远的避开年老者,就怕有意外情况发生,触霉头意头不好不说,耽误进贡院的时辰那就麻烦了。”
冷晨在一旁腼腆内敛的笑,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至少从面上表情看不出来。
另外三人却都明白,冷晨的担心并不比他们少,一路上亦一直在检查装饭菜的考篮,以及一些噙在嘴里醒脑提神的片香和预防突然生病的万应锭、紫雪丹之类的成药有无备齐。
要说五人中最淡然处之的恐怕就是温暖暖和冷霄两人了。
她属于提前知道答案,所以一点不担心。
而冷霄则是真正的心理素质过硬,抗压能力强!平时冷凝稳重,遇到重大事项的时候更加沉稳清晰,仿佛所有事情尽在掌控的那种强大从容。
温暖暖浅笑盈盈,开朗的道:“现在好啦,属于我们能做的部分全部圆满完成,现在压力全部转到你们大哥身上去了。”
虽然冷霄并不会有多大压力,但是属于他们能做的部分搞定,剩下的时间又能嗨皮的大采购。
啦啦啦,带回山水间,尽情的享受。
停在不远处的马匹在此时突然‘嘶’的叫了声,随后像是焦躁一般走动了几下,不过因为缰绳拴在巷子入口处的抱鼓石上,所以走不了。
贡院门口赶考的、送考的人来人往,马车停在这儿拥挤会造成不便,停在巷子那既能看到又不碍事。
四人抬眼望去,不甚清晰的看到几个劲装汉子跑出,没过一会又追着跑出十来个人。
原本以为是两匹马儿等的不耐烦才发出叫声的四人,此刻想到应是这几个汉子惊扰的缘故。
不过他们家的两匹马好好地,倒不是很在意。
温暖暖抬脚往自家马车方向走去,明朗的笑道:“走吧,坐上马车去买买买喽。”
冷晨乖顺的跟上,小小声的询问:“那嫂子,我们今天买什么?”
冷天大大咧咧的笑着嚷嚷:“应该问我们还能买什么!南面和东面的大街小巷,各种出名的、不出名的吃食,我们基本上买了十之八九,份数还特别多,按我的食量算,一家人能吃好几年了吧?”
冷晨估算数量后点了点头,又想到其他的,接着道:“其他杂物也买的差不多了,定制的三个大铁桶昨日做好取了货,顺带还有五个大铁锅外加五把菜刀,锄头、铁锹、钉耙、铁片、铁网......全拿了。”
冷云蹦蹦跳跳的跟上嫂子脚步,畅所欲言:“何止呐,嫂子说大哥即将步入官场,需要上档次的衣裳,做长衫的绸缎料子买的足足的。
还有三个来月进入夏季,现在纱布便宜,多层的单层的纱布也买了不少匹,给庄子上的男女老少做一身夏季衣裳,还有给我们仨买的细棉布。
我说嫂子你替别人都考虑到了,更应该给你自己买些好料子啊,庄子上的妇人们手艺也有不错的,刚好让她们给你也做几身新衣。”
“你看整个庄子谁的衣裳最多?谁的衣裳最好?谁从头上帽子到脚下鞋子的款式数量最齐全?你说我做新衣做什么?”温暖暖见远离人群,拿下头上戴着的帷帽,真想给小弟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心底默默的吐槽,她是幸好有个超级能装的储物间。
第三百七十五章 浑身是血的人
不然的话他们一路逃难过来,别说一辆马车,三辆马车都不够装的!
单单她一个人的衣裳,分春秋季、夏季、冬季,其中又细分里衣、中衣、外衣,继续细分丝、绢、绸、缎、纱......还分绣花、蜡染工艺。
外加冬季皮毛一体的大氅、披风、雪帽、靴子、垫褥......每种不单单只一样,而是好几种款式好几样。
别说她不想做新衣裳,就是想做,面对这什么都有的款式和布料,她也下不了手啊。
总不能同一款做好几件吧,或者相似的来个好几件,委实没必要!
看看白芷她们主仆四人一路过来,所有的家当就是半个车厢大小,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怎么精简怎么来,多了反而成为负担。
冷云不解的辩驳:“可是、可是女子不是都喜欢新衣裳的嘛。”
冷天冷晨也不解的同时看向嫂子。
温暖暖:......呵呵,换季整理衣服的时候就知道多痛苦了。
不过这个无法和三小只说,他们目前体会不了这种痛苦。
毕竟三小只的衣裳一年四季算下来总共也就十多套吧,春秋和冬季的衣裳还是套着穿,夏季则是三四套褂子交叉着穿,一个衣柜三个人的衣服装不满,换季的时候根本无需整理,也没必要整理。
想了她都觉得心酸,能不给他们多做几身衣裳么。
只能改变话题道:“别只想着衣裳,你看看我不也替自己买了摇椅、紫砂壶、公道杯、整套的官窑盘子碗等等,这也花了不少银子,一点没委屈我自己呀。”
享受又不只能在衣服上,这些提升生活质量的小物件一点不便宜,不过好的东西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这钱花得值、花的恰到其所。
三人默默的低头不说话。
不是认同嫂子说的话,而是觉得还是银子不够,嫂子才需要如此精打细算,若是银子充足,何须买了椅子茶壶杯子碗之类的也能算给自己买了东西呢。
这些东西明明就是生活必备品,尤其盘子和碗,是大家一起用,嫂子却将银子全部归结花在她一人身上。
还是太穷了,要是以往冷家没有出事的时候,听娘亲说,冷家原本也是家大业大、奴仆成群、珍宝无数......那样的话,恐怕才配得上嫂子。
大哥说的对,他们要变强,唯有变强,才能守得住所拥有的一切......
温暖暖看着耸拉着脑袋的三小只,一头雾水,刚刚还轻松活泼的三人,怎么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焉的。
好在已经到马车边上,实际上马车停在他们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巷子口,马车缰绳拴在巷子口的抱鼓石上,车厢在巷子里面,但是没关系呀,能看到马匹确认马匹没事就行。
刚一靠近马车,冷天冷晨一张脸立即变了色!
冷晨一把拉住往前走的温暖暖,冷天大跨步上前,挡在两人身前,对着车厢厉声呵斥道:“谁!出来!”
饶是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温暖暖和冷云也知道情况有异常,不添乱的往后退了几步,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家马车车厢。
见车厢里迟迟没有动静,冷天不动声色的抽出惯用的棍棒,长长的棍子往前伸的同时口中继续厉声道:“不出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车厢内传来微弱的一声呛咳声,随后是细细碎碎的衣料摩擦木板声。
四人面色俱是一沉,从未想过停的好好的马车,还有脸皮厚的人坐进去。
只坐这一会会又不能长块肉,路旁地面石阶哪里不能坐?偏偏要钻进别人家的车厢里,这人脸皮不是一点点厚呐。
他们倒要看看,是哪个没脸没皮的人连个马车都要揩油!
当一只染满鲜血的小手掀起车帘一角,露出那张鲜血淋漓的稚嫩小脸时,一瞬间超出了四人所有的预想!
四人同时惊讶到嘴巴张大,忘了说话。
温暖暖之前短短时间内脑子里甚至想过好几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眼前这种画面!
天,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一下。
鲜血淋漓的稚嫩小脸快速的扫了一眼四人,看向温暖暖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后带着丝丝喜悦语速清晰的请求道:“你们别怕,我不是惹了仇家,只是我家族里有人容不下我,折磨我、我趁机逃了出来,你们能帮帮我吗?待我父......父亲寻了我,就没事了。”
温暖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信任,还是一个小小的孩童,脑袋快速的运转开来:“啊?可以!我们先送你去药铺包扎,你放心,银子我们先帮你付;还有你这得报官,让官府保护你!”
他们四人能力有限,不一定能保护的了这孩子,交给官府最合适。
而且这孩子脸上手上血迹斑斑,至少有好些伤口,身上还不知道有没其他严重的伤口,先送医馆包扎才是正事。
三小只在一旁面色凝重的重重点头。
满脸是血的孩童,长长的睫毛垂下,弱小而无助,死死咬住下唇,忍住痛楚央求道:“不能去官衙,官衙一把手是我家族伤我那人的人!哥哥姐姐能先上车吗?我必须先出城才行,我不拖累各位,只需将我送往城外,随便找户农家或者寺庙让我躲一段时日就行。”
他另一只手在衣裳下摆狠狠一扯,扯下一块成色极其好的玉佩递了过来,“这是报酬,我不白白让各位辛苦帮忙。”
这块玉哪怕沾染上鲜血,但从其它露出的地方仍然能看出色如羊脂,白、透、细、润样样达到极致,哪怕不懂玉料的四人也能看出这是一块绝品上等美玉。
小小的孩子,遍体鳞伤的情况下,思路却如此清晰。
先是说明自身处境,表明只是家庭内部琐事,让他们帮忙送出城即可。
身上无银钱,仍然舍得将贴身佩戴的贵重物品作为酬谢。
温暖暖和冷天冷晨冷云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后,心里有了决定。
第三百七十六章 救人救到底
“我先帮你上药。”三人一上车,冷晨顺手放下随身背着的药箱,熟练的取出止血药粉。
冷天一扬缰绳,马车朝南边城门哒哒哒的奔跑过去。
死死咬住下唇忍住痛楚的小男孩,全身无力的倚靠在摇晃的马车车厢木板上,闻言稚嫩的小脸现出小小的欣喜,声音虚弱的艰难问道:“你会医术?”
“初学,还未精深。”冷晨视线下移,落在眼前受伤之人紧紧捂住腹部的手掌上。
原来他的手并未受伤,之所以布满鲜血是因为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
那里,才是受伤最重的地方。
“多谢,能遇见你们,已是极好。”他从未有过的好运气。
车厢外人群熙熙攘攘,车厢内温暖暖、冷晨、冷云静默无声。
眼前小小的身躯,一身素雅暗纹长衫染满鲜血,稚嫩的脸上血痕累累,腹部的伤口尚不知深浅,如此境地下,却仍然死死的咬住下唇,轻易不让痛呼声溢出。
坚强清醒的让人不忍。
冷晨将小男孩捂着伤口的手掌拿开,取出剪刀仔细的剪开周边的布料,露出完整的伤口后,均匀的撒上止血药,紧接着喂进一颗药丸。
温暖暖忧心忡忡的看到这儿,连忙拿来水囊,轻缓的喂他喝了几口水,辅助咽下药丸。
冷晨又将棉布打湿,将白净小脸上的累累血痕小心翼翼擦拭干净,露出里面皮肉外翻的狰狞伤疤。
温暖暖和冷云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第一次深深体会到深宅大院里的阴森狠毒!
凌国的科考,脸上是不能有疤的,并且即使不入仕途,顶着这样一张伤痕密布的脸,走哪都会被嘲笑,能做什么呢?
这已经不止是想要让这孩子死了,还要断掉他所有的希望,哪怕侥幸逃脱,一辈子也翻身无望。
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要对一个年幼的孩子,如此狠毒?!
抢夺家主之位?争夺家产?
大户人家为了巨额家产,争夺的你死我活,确实也不会顾忌对方还是不是个孩子,说不定正是孩子时才好下手,一旦长大羽翼渐丰更难根除......
“三哥,怎么样?我看他脸色很不好。”冷云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小小声的出声问道。
冷晨已经上好止血药粉,用打湿的棉布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神色如常缓缓道:“无碍,我按了他受伤的腹部四周,没有伤到重要器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温暖暖冷云两人不是医者,做不到冷晨的冷静淡定,不过听到他的话后倒是放下心来。
冷晨眉头微蹙,“嫂子,他目前虽无性命之忧,但是失血过多加上脸上伤疤过深,恐怕”
“恐怕什么?”温暖暖急冲冲的询问。
“恐怕得带他回庄子好好休养才行,不然照顾不周,一旦发热随时可能送命!并且他脸上的伤疤过深过重,别说普通农户或者寺庙,就是我目前拥有的成药也无法根除,只得、只得请师父出手。”
温暖暖舒出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呢!
带回庄子容易呀,况且山水间又远又偏,还防护周全,庄子上的人团结口风紧,最适合这样倒霉催的娃娃养伤啦!
“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做好事也得有始有终,不然还不如不做呢。
原本疼痛到闭目的小男孩骤然睁开双眼,乌黑明亮的眼眸犹如墨玉,里面如水流淌,嘴唇嚅嗫几下,不可置信的微哑询问:“你们、我”
“你好好养伤就行!其他的别想啦。”温暖暖安抚道。
“是啊,别多想,好好养神。”冷云也跟着出声安抚。
冷晨同时想到另一件必须处理的事,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温暖暖问道:“嫂子,我留在城里吧。”
温暖暖怔忪的回望过去,一时没明白过来。
“大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要是我们全部不在的话,他肯定会担心我们是不是出了事。”冷晨细致的解释。
冷云听到后直接道:“我留下和大哥说吧,你在马车上,不然我怕他撑不到庄子怎么办?”
流了那么多的血,嘴唇颜色淡到发白,更别说脸上毫无血色了,三哥在马车上,有什么事比他管用。
“上了药性命无碍,到了庄子有师父、有芷儿姐姐,更加无碍;我留在城里等大哥或许有用处。”冷晨摇了摇头,主意已定。
温暖暖嗯了声:“好。”冷晨在冷霄身边,确实用处更大。
要她说,通讯不便就这点不好,什么都得靠人力,呃,或许以后可以养几只信鸽啥的?
马车奔向南面城门时,冷天挑了一处离家最近的道路停下,将冷晨放了下去。
温暖暖打起帘子,不放心的再一次叮嘱道:“明天大弟来接你们,简单收拾一下就行。”
她这次买了很多很多的布料,给三小只每人多做几套春秋季的衣衫换洗穿,省的以后带来带去的不方便,毕竟城里和山水间的家以后会经常来回奔波居住。
“知道,嫂子放心好啦,就一晚而已,明天又能见到了。”冷晨站在街道旁,仰起的小脸上漾起明朗的笑。
嫂子真是将他们一直当做小孩子看,可他已经十一岁了,大哥在他这个年岁,早就扛起挣钱养家的重担。
何况这里还有有赵大娘和李秀娥在,做饭和杂事皆有她俩做,家里耳房、地窖和厨房存放了不少米面油盐蔬菜腊肉野味,吃食上也无需担心。
“有大哥在、嫂子不用担心,再说了我明早预备天不亮就出发,赶在城门打开时就进城,估摸着嫂子午觉还没醒就能见到大哥了!”冷天爽朗的道。
“嗯。”温暖暖也觉得自己多虑了,才一晚而已,明天下午一家人又能在一起,确实没什么要紧的,而且这娃娃面色苍白,越早到庄子越好!
看了眼双眼紧闭,强忍痛苦的孩童,温暖暖转而道:“大弟,出发吧,我们尽量快些回庄子!”
“好!”
已经远离贡院,街上行人稀少,冷天一扬马鞭,健壮的双马拉着几人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冷晨站在路边一直目送马车渐渐跑远,直到小成一个黑点再也看不到后,方才转身朝家走去。
就在冷晨走后不久,宽阔的街道上,两排身着盔甲、手持长刀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浩浩荡荡疾步奔向城门,带起一片尘土。
第三百七十七章 温太师,意欲如何?
街道两旁的商户,站在屋子里好奇的伸长脖子观看,纷纷揣测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上前一步打听。
眼看着士兵声势浩荡的赶过去,只间隔极短时间,几匹骏马更加快速的奔过,不曾落地的尘土又被带了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迷了眼。
奇了怪了!
天子脚下的皇城,谁人敢出动成批的士兵?又是谁人敢在主街上策马狂奔?
高高耸立的城墙,站在城门两侧的守备兵见远处疾行而来的大批人马,立即反应过来形势不对!
脚步一转,脚程快速的进入旁边的休息屋舍通知城门守将。
“让开!我等要出城,闲杂人等回避!”疾行而来的大批士兵大声呵斥道。
慌张戴上帽子套好兵靴的卫守将急急赶到,刚准备说出示令牌,就听到另一批打马狂奔而来的声音呵止道:“关闭城门!任何人等一律不准出城!”
这是什么情况?
城门两旁的守备兵一头雾水,就连卫守将也是一头雾水!
“城门守将,让守备兵闪开,本将军要出城!捉拿逆反!”中气十足的嗓音从众人身后远远传来。
大批士兵身后的马车里,大马金刀的下来一个魁梧老者,身穿盔甲、手握刀鞘、目光狠厉,浑身上下充斥着杀伐果决的凶狠之气,仿若如入无人之境。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卫守将腰躬了下去,嗓音恭谨:“参见贾将军!”
眼前的贾将军仅次于华老将军,守卫凌国北侧领地十几载,击退虎视眈眈北匈人多次,那是实打实的军功!
一身的凶狠之气是北境严寒中历练出来的、是刀枪剑雨中磨砺出来的、更是敌人尸骨堆积出来的!
况且贾将军还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如此地位身份,何人敢拦?
又有何资历敢拦!
“起,退开。”贾将军看了一眼旁边骏马上的人,转头对上卫守将命令道。
躬身行礼的卫守将已经在心里默默判定了形势,抬头准备回复时扫到身侧骏马上两鬓斑白的老者,倒吸一口气,久久方才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