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首先要做的是找个合适的地方生起火。
第一百六十章 他不在乎伤,他只在乎她
山涧河边,最大的声响就是不远处呼啦哗啦的河水声,深秋的夜寒浸浸的冷,夹杂着河面水汽的冷风一吹就更冷了。
入夜,天地之间昏暗黑沉。
用存储的草褥子卷成一个竖直的圆筒,搭建成一个临时简易的避风处,温暖暖抖抖索索的脱下湿答答滴水的衣衫,换上松软暖和的棉衣。
抬眼看到抓住草褥子连接处的冷霄偏过头,目光幽暗的注视着远处,神色一如既往冷沉的看不出丁点情绪。
面无表情,波澜不兴。
真是隐藏情绪的能人。
之前在路上的一个多月,冷霄守礼克制的跟个苦行僧一样,让她一度怀疑他们确定是情侣关系而不是兄妹?
怎么她和他之间比她和三小只之间还生疏?
怎么关系确定了,冷霄反而是慎重克制的那个?
要不是刚睁眼时看到慌乱焦急带着明显无措的他,温暖暖都要怀疑他在不在意她。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经过冷霄毫不犹豫的舍身护她,要是还不明白他在乎的程度,那她不是呆也不是傻,而是又呆又傻!
有她这样外放的活跃性子,自然也有内敛阴郁如冷霄,她看到他的好就行。
“好啦,你换吧。”一骨碌收好湿透的衣衫,等到了京城安定下来再洗洗晾晒。
冷霄转过头来,那双幽深眼眸晦暗不明,抿了抿唇,艰难的开口:“我,不是很冷,无需遮挡风。”
温暖暖哪肯同意?
她好不容易才能派上这个用处!
当下立马反对:“不行!我都同意你帮忙了,怎么你反而扭捏了?你放心,我保证不看你总行了吧。”
冷霄垂眸,眼前人儿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很想相信,但那双闪着期待的晶晶亮眸子,将她的真实想法暴露的一览无余。
他不放心。
知晓说服不了她,冷霄直接放弃,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衫,只寄希望于夜色昏暗,她看不清罢了。
温暖暖脑子里两个小小人正在疯狂打架。
一个小小人说不能看,你答应过了的,要做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
另一个说确定关系了合法的!看看咋啦!胸肌腹肌……错过这个村还不知道啥时候有这个店!
原来那个说好,赶快看吧!
嗯,温暖暖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只偷偷的瞄一眼就行!
月色下,少年修长手指有条不紊的快速脱下湿润衣衫,身躯紧绷,露出了冷白结实的上身,宽肩窄腰还有很好看的腹肌。
后背上那条深深的伤疤以及零碎的细长疤痕,非但不丑陋,反而像是勋章。
唯一不好就是伤疤太多了,冷霄当时一定很痛……
本来只想偷偷瞄一眼的温暖暖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瞄了无数眼。
且没有移开的架势。
哎,为什么冷霄的身体这么好看呢?
看的直咽口水的温暖暖目光下移,猝不及防的瞟到从腿腕处一直延伸到脚踝的狰狞伤疤!
肿胀泛白,皮肉外翻,伤口血液早已被河水冲刷浸泡干净,在蒙蒙月色下显得格外的蜿蜒狰狞。
温暖暖倒抽一口凉气,眨了眨眼,懵懵了片刻后松开遮挡的草褥子,拿出薄被先披在冷霄身上,防冷风冻着他。
在冷霄错愕的眸色中,推他在草褥子上坐好。
“还是偷看了。”低低的话语透出丝丝无奈来。
温暖暖是很想保持一下她为数不多的温软柔和形象的,可现在是无论如何保持不下去了,气呼呼的批判:“我不看你就不说!傻呀,不疼吗!而且你想硬扛着不上药?”
现在她倒是没有又呆又傻,是冷霄又呆又傻!
冷霄垂眸,语气轻缓:“没,怕伤口吓到你,准备等入睡前再找你要伤药的。”
等她入睡了上好药,她看不到不会吓到也不会内疚。
“你是怕我内疚?”冷霄上次去深山背部的伤比这严重,也是她帮忙上药的,那时的他不介意,现在却隐瞒着她,无非是怕她自责内疚!
夜色下的少年披着薄被,薄唇紧抿,垂着的眼睑睫毛微不可察的轻轻颤着,有一种脆弱感和破碎感,温暖暖看到这,心底竟然生生升起想欺负他的念头来。
冷霄受着伤,还是为她受的伤,别当禽兽更别禽兽不如。
为什么她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场合生出不合时宜的想法?
满脑子想的啥呢!
深深鄙视了自己一番,温暖暖对上冷霄柔声道:“你别动,我给你清洗下伤口,上药包扎下。”
他们俩还不知道被河水冲刷到哪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冷霄这伤口若是不注意化脓了,在这全靠双腿走路的地方,温暖暖不敢想得有多疼得有多受罪!
他本不该受这些罪的,都是因为倒霉催的她惹得。
心里热呼呼的,热流涌上眼眶,温暖暖不敢放任自己想下去,怕泪意影响手上动作。
眨了眨眼褪回那股暖流,已经有过上药经验的温暖暖双手麻利的舀出凉白开冲洗伤口,用干净的棉布一点点仔细擦干,敷上草药用长条纱布一圈圈紧紧绑好,最后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你这条腿尽量少使力。”
冷霄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竟然比腿上的伤口还疼,眉头疑惑的轻轻皱起:“你别担心,不是很疼。”
以前也受过很多次伤,比这严重的多很多,他早已经习惯了。
伤口他不在意,他只在意她。
真是个傻子,自己受了伤,首先想的是怕她担心!
万幸的是驾车天冷,冷霄穿了厚厚的狼皮夹袄,护住前胸后背这些要害地方,手臂上有压痕,好在没受伤,腿上伤口吓人归吓人,却没伤到筋骨,而她被冷霄护在怀里除了细小的划痕,也没受伤。
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又在河水里冲流泡了这么久,对于这个结果,温暖暖只能说不愧是天道之子,连带她都跟着沾他的光。
“不去找山洞了吧,就在这旁边生火过一夜行不?”温暖暖环顾四周,黑沉沉的,冷霄腿还受了伤,她实在不放心也不忍心让他去寻找山洞。
只一晚上而已,在哪不是休息?也没到非山洞不可的地步。
冷霄略一思索后点头同意。
深秋毒蛇猛兽还未冬眠,带着暖暖去寻找山洞他不放心,放暖暖在这等,他也不放心。
陌生环境中,只有她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右前方有块大石,晚上在那挡风生火。”
“行!”
冷霄说的大石有半人高三人宽,涨水期常年被河水冲刷,光滑又干净,一点不硌人。
山涧河边最不缺的就是石头,温暖暖不敢走远,沿着巨石旁边搬了一些大块的石头垒了一个长方形的炉灶。
逃难时就没想过再回去,连未用完的柴火茅草一并带了出来,现在通通派上大用场了!
这边温暖暖用火折子点燃茅草,添上小枝丫,等枝丫烧着后架上大块的木柴。
旺盛的火苗在漆黑森冷的夜晚明亮又暖和。
那边冷霄将宁逍外衣脱下,搭上火炉旁边支撑的木棍上烤干。
昏迷中的宁逍穿着鹅黄色的里衣背靠巨石,通红的火光烘烤着,湿衣上冒起腾腾的白色雾气。
摇曳的火光下,冷霄眉头压了下来,双眼微微眯起,幽深而锐利。
温暖暖招招手,软声喊道:“冷霄,过来吃晚饭。”
修长劲瘦的身躯站起,来到明亮人儿身旁坐下。
“宁逍怎么样?这会能醒么?”温暖暖用小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冷霄同样低声答道:“昏迷着的,一时半会估计醒不来。”
听到一时半会醒不来,温暖暖放心问道:“嗯,那晚上吃排骨香菇土豆焖饭怎么样?配颗海鸭蛋,焦香焦香的下饭。”
“好。”
即使宁逍仍处在昏迷中,冷霄还是不放心,谨慎的将旁边烘烤的外衣连同简易木架一并移了过来,放在中间,遮挡住宁逍视线。
温暖暖盛出一大一小两份排骨香菇土豆焖饭,又将海鸭蛋剥好放进冷霄盆里,递上前去。
鸭蛋壳扔进烧的正旺的柴火里毁尸灭迹。
两人快快的吃完,见宁逍还没转醒的迹象,温暖暖又舀了两份人参鸡汤,两人暖和和的趁热喝下,浑身暖融融的。
吃饱喝足后,温暖暖开始忧心:“宁逍咋办?”
他俩可以吃冰箱里的食物,可宁逍不行啊。
一切不合理的东西,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
这朝代,活虽然不容易,死倒是很简单。
小心点总归没错。
“烤只野兔。”冷霄示意:“再拿些草药出来。”
温暖暖立即明白,野兔好啊,说是冷霄天没黑的时候抓的就行,草药也可以说是抓野兔的时候顺手采的。
野外有的东西,解释起来不突兀就行。
兔子早就处理好了,拿出来直接放旁边木柴燃尽成的炭火上烤就行,草药也拿出了一把,等宁逍醒了后若是有伤口可以用上,没有受伤的话连草药都省了。
两人全程压低嗓音,只用彼此能听到的气音加眼神交流。
待到野兔烤的滋滋冒油时,昏迷中的中年幸福肥悠悠转醒了。
眼睛未睁,鼻子先深深地吸气。
随时关注宁逍动静的温暖暖开心的碰了碰冷霄手臂提醒。
“醒啦?”
宁逍努力的睁开圆碌碌的眼睛,夜幕下的周遭虽然寂静黑沉,但眼前火光正旺,身上衣衫正暖,旁边两人熟悉关切,顿时眼眶通红通红。
温暖暖没想到幸福肥宁逍泪腺这么发达,情感如此充沛,心虚极了:“醒了就好,快检查下身上有无伤口?这有我夫君逮兔子顺手采来的草药,要是受伤了刚好涂抹。”
经温暖暖提醒,宁逍试了试手脚,顿时疼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空旷的河岸顿时响起惨烈的嚎叫声:“啊啊啊!好疼!”
“别嚎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能不疼么!是让你试一试手脚骨头有没断。”温暖暖气呼呼的制止。
老天,看到个比她还娇气的了!
这是护卫么?
不,这不是。
这是老爷!
真是老爷的身子下人的命。
宁逍吸了口气,憋回哀嚎痛呼声,两眼泪汪汪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体各部位。
确定没有哪里断了后,咧嘴笑了,乐呵呵的道:“妹子,我好好的!哪都没断!”
真是福大命大,温暖暖感叹,跟着冷霄就是好啊。
“那你检查下手臂腿部有无擦伤?”
宁逍又低头悉悉碎碎的检查,这次抬起的脸上笑不出来了,比哭还难看:“好多伤口!怪不得疼!”
对这早有准备的温暖暖直接递上草药:“没事,这有草药,快敷上吧。”
又加上一句:“野兔快烤好了,趁早抹好吃烤兔。”
宁逍也不哀春悲秋了,一抹眼泪,斗志昂扬的奋斗在抹药的一线中。
食物的力量可真大!
温暖暖和冷霄已经吃过晚饭,只分了一只兔腿,剩下的大半个全递给宁逍,顿时把宁逍感动的又要眼泪泛滥。
一边啃着油冒冒的烤兔,一边吸着鼻子哽咽许诺:“真好吃,你们不止救了我的命还烤好吃的兔子给我吃,等回去了,我送你们一份大礼!妹子你说说你想要啥?要啥我送啥!”
温暖暖想说王府的待遇这么好吗?
宁逍说的随意,温暖暖回的也随意:“那……月亮?”
宁逍一怔,烤兔啃不下去了,“换个,换个我一定行!”
“星星?”
宁逍一副生无可恋,为啥他碰上的人如此出类拔萃!
是他见识浅薄了。
“妹子,你说个正常的。”不放心的紧接着提醒:“例如夜明珠,名画名字古董,珍珠翡翠玉石,或者你现在最想要什么?实在点的,不是星星月亮!”
温暖暖认真的想了想,“一个大大的院子?能种菜能养鱼。”
宁逍终于松口气,又乐呵呵的啃起烤兔,回道:“不就是个庄子嘛。”
温暖暖生平最佩服宁逍这种人,本事没有,口气倒不小。
“大哥,你吃饱些,明早还要走很多路呢。”
“不用,明天王府的人应该就找过来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冷霄,闻言目光沉沉的看了过去,寒气深深地问:“你确定明天找过来的是王府的人?”
“你确定明早找过来的人是王府的人?”
宁逍手一顿,圆碌碌的眼睛里茫然了下,认真的想到:他确定吗?
确定不了啊。
非但不能确定王府的人能不能找过来,更加不能确定找过来的是王府的人还是那群刺杀的人!
那群刺杀的黑衣人,原本围着王爷的豪华马车厮杀,一切如同预期,后来却急转直下,直直朝着最末尾的他突围。
眼前两位不会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怎会不知?
无非是他身侧之人出现了内奸,被人收买了!
现在可咋办?
原本是想着救妹子才拉她一把,虽然结果出乎他意料的非常不好,但好在结局不错,他们仨现在平安无事的还能在这烤火吃肉。
不过这也是因为有他俩在,不然可能他已经挂了。
如今他俩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明天来的是那批黑衣人,他岂不是恩将仇报了?到时,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宁逍饱含泪意的双眼看向温暖暖,呜呜,他不想这个软糯娇软的小姑娘因他而死。
身侧射过来的视线盛满寒意,周遭越来越冷。
宁逍抱住胖胖的自己,降温了?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
一偏头就看到脸沉得像黑锅底,那双阴鸷冰冷眼眸好似一阵寒风扫过,扫的他的心头冷飚飚的,叫人不寒而栗。
呃,这个少年,他第一眼看到他时还觉得特别眼熟,倍感亲切,怎么现在这样可怕?!
不对,他首要操心的应该是明天怎么办,三个人当中,他年龄最长,见识也属他最多,不靠他靠谁?
宁逍转头对上面前烧的正旺的火堆,原本乐呵呵的脸上一片愁容惨淡。
冷霄收回阴测测的目光,拿着木棍拨弄眼前的柴火,开口的话语犹如在聊明天是晴天还是阴天一样淡然:“你确定不了明早王府的人能不能找过来,更加确定不了找来的人是王府的还是那批黑衣人。”
宁逍诧异的看向一身寒气的少年,明明坐在烧的正旺的火堆前,映照着暖和和的火光,可少年阴鸷森冷的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说出的话语锐利精准的如同他所思所想!
他刚刚确实是在脑子里想?而不是不小心说了出来?
“而且即使来的是王府的人又如何?黑衣人原本围着马车厮杀正烈,为何贸然改为不顾性命的突围也要杀掉队伍末尾的你?”
“为何?”宁逍心里明白原因,但仍然不知不觉的接过少年的话头,他不相信前后短短时间内,少年能看出啥来!
冷霄连眼尾余光都没给宁逍半分,语气淡漠:“没有一上来就冲队伍末尾,代表他们原本是不知道的,打斗过程中才知道,无非是你方的人在打斗过程中传递了消息。
你确定明日找到你的人中,没有这个传递消息的人?”
宁逍震惊的圆碌碌眼睛更圆了。
他刚刚是在心里想的吧?真没说出来?
不置信的转过头来看到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温暖暖,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他没错乱!
“先皇姓凌名逍,作为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应该叫凌遥,对不对,遥王爷?”
宁逍,哦,凌遥拍拍胸口,刚刚是谁信誓旦旦的认为眼前两位什么都不知道的?
凌遥挺了挺脊背,让自己看起来矜持端重的很有王爷的样子,乐呵呵的看向两人,等着两人惊喜甚至惊慌的向他行礼。
当然啦,他们身为他的救命恩人,再加上此时共患难的交情,他不看重这些虚礼,但身为皇室人员就这点不好,不管在哪总是身份大于他本人,不论他怎么说不用还是会向他行礼。
温暖暖潜意识里压根就没有行礼这回事,惊讶的看看冷霄又看看宁逍,不对,是凌遥,这人竟然是个王爷?
她以为的王爷应该是高高在上贵气无双,要不然是为国为民怜悯百姓,实在不济也跟传闻那般的遥王钟爱享乐风流自在啊。
可眼前这个中年幸福圆,从内在到外表,从头到脚,哪一点像个富贵的王爷?又哪一点风流享乐了?
这就是一个接地气的中年大叔呐。
实在不怪她没眼力价往那方面想,确实是凌遥太接地气了。
温暖暖此时此刻最佩服冷霄,他是如何看出来的?果然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中间隔着山海,她还得好好磨砺才行。
“那我能不能问下你多大了?”
“四十二。”
“原来不是大哥,是大爷。”温暖暖要收回之前她说这里的人看起来显老这句话,不是凌遥看起来显老,是他年龄本来就很大!
怪不得她喊大哥,他应得很欢快,原来是喊小了,男的也喜欢被认为年龄小么?她一直以为只有女孩子才喜欢被往小了喊的。
“我保养的这么好,怎么成大爷了?我是大哥啊,妹子!”凌遥欲哭无泪,他有那么老吗?
怎么不知道他是王爷的时候,还喊他大哥,知道是王爷了,反而成大爷了?
王爷的身份有这么掉价?
“可你年龄在这儿,喊小了会不会不尊重?”说不定这个年龄比温父还大呢。
这个凌国应该也是很注重年龄排位身份地位啥的吧?
“不会!你就是我妹子,等我们出去了,我就请旨,认你做义妹!”凌遥很果决的拍板定下。
身为他的救命恩人,他总要报答一二。
可看看旁边阴森疏离的少年,再看看这个熠熠生光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小姑娘,凌遥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朝谁报恩了!
想想就憋屈,他区区,是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被人嫌弃年龄大,这比质疑他的身份还让人心塞。
温暖暖脑袋瓜立即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否认三连:“不用,不好,不需要!你就按你之前答应的报答就好了,千万别整这些名头。”
知道他是王爷后,她不会质疑他说的话了,可她不需要虚头巴脑的名头啊。
身为一个打工人,面对画的大饼,要勇敢说不,然后告知对方只需要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就行。
而且她只需要抱紧冷霄这个外挂,剩下的她自己挣,名头多了反而是拖累。
好处没多少,束缚却很多,她干嘛想不开的给自己认个大哥?
得些实实在在的谢礼好的很,看得见摸得着,她还是喜爱黄白之物。
温暖暖下意识的靠向冷霄,倚着他有力的臂膀。
凌遥这次是真心塞了。
他以为被嫌弃年龄大已经很悲催了,现在好了,不光被嫌弃年龄大,还被嫌弃身份。
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事实证明,还是有的。
“不是我们出去,是你和我们。”冷霄垂眸,对于暖暖下意识的倚向他,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能被她信任和依赖,真好。
凌遥不懂:“这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出去么?
“就是你和我们分开走。”
“好好的为何要分开?”
“好好的当然不用分开走,就因为现在不是好好的,那批黑衣人是要取你性命,一旦我们和你分开,即使他们找到,也顾不上我们。”
凌遥此刻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呜呜,他竟然成了拖累!
想一想不得不佩服这个少年,反应好快啊。
确实,和他分来,他们俩就一点风险没有了。
温暖暖想到一个从醒来就一直担心的重要问题,开心的对上冷霄:“他是遥王的话,而黑衣人也知道了他的身份,看他掉进河里,不就不会恋战了?那大弟小弟他们仨不就安全了?”
暗杀的对象已经不在现场,是死是活还未可知,首先要做的不就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么,哪里工夫再去管无关紧要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温暖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之前一直怕王府的护卫没打赢黑衣人,又怕大弟小弟他们逃跑的不够快,幸好,温暖暖无比庆幸这人是遥王。
冷霄唇角扬起,了然的点点头。
温暖暖知道冷霄早就想到这一点,不满的嘟哝:“下次我没猜到的你主动点告诉我呀,看我担心很好玩吗。”
“我的错。”冷霄快速的认错,并且保证:“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我首先告诉你。”
凌遥:......他不知道他滚下陡坡掉进河里还有这个用处。
弱弱的举手,发表一下他的意见:“我、你看这荒山野岭的放我一个人在这儿,即使黑衣人没找到我取我性命,我也出不去啊。
能不能带我出去?哪怕到了城镇或有人烟的地方也行!”
黑黢黢又荒无人烟的地方,他看了就怕,更别说走出去了。
凌遥苦兮兮的看向两位,重点对着温暖暖,这小姑娘看起来软糯糯的比较心软,能不能成功就看她了。
而且他内心有种直觉,虽然冷霄这个少年淡漠疏离的不近人情,沉稳又独立,但他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围绕着旁边的温暖暖转。
只能赌一把了,赌温暖暖这个小姑娘心软答应他,只要她答应了,冷霄不会反对的。
温暖暖纠结的很。
心里正在权衡利弊。
带着凌遥吧,从大的方面来看威胁到她和冷霄的安危,从小的方面来看影响他俩一路上的生活质量,就是吃的食物和水等等,有凌遥在,肯定不能随心所欲的拿出来吃呐,甚至吃不成只能先饿着。
可不带的话,到嘴的鸭子就飞了啊。
这可是个王爷,还是个当今皇上信任的王爷,以后冷霄在朝为官,有这一层共患难的关系在,比那些口头表忠心的感情实在多了!
而且就说眼前,凌遥只要活着出去,肯定有谢礼,真金白银的摆在面前,要不要冒险?值不值当冒险?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想挣钱哪有不付出不担风险的好事留给他们。
温暖暖偷偷给冷霄递了个眼色,询问他的意见。
冷霄回了个‘你决定。’
得,等于白问。
温暖暖决定先落实一下好处,不能冒了风险结果只得了封号啥的:“我之前说月亮星星都是开玩笑的,不过大大院子还是可以的。”
凌遥豪迈的一挥手:“京郊东南西北方向我都有庄子,我一直认为四这个数字不吉利,你看看果然不吉利吧!等到了京城我就送个庄子给你,你自己挑,想挑哪个挑哪个。”
行了,值当冒险了。
温暖暖刚想点头,又听到凌遥愤愤的道:“我这次是替我那皇帝侄儿办事,已经查到证据,想不到那贼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向我下杀招,待处置了他,赏下的封赏我也不要,全送你!”
这属于画大饼了,温暖暖默默的分析,不过无所谓呀,凌遥光承诺的那个庄子就已经非常值当了,也不能太贪心不是。
而且这可是京郊的庄子啊,换成她那的,最少上亿了,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大哥睡吧,休息好,明早才能穿过河岸呢。”
凌遥终于心定了,他果然没赌错!
小姑娘还是心软些,看看这不就答应他了。
之前识人不清让身边人被人收买了,但那也是一时的,他还是很有心机滴!
前有暖和和的柴火,后有倚靠的巨石,旁边还有两个共患难的人,饱受惊吓的凌遥放心的入睡。
夜幕黑沉,寒风瑟瑟,温暖暖将柴火添旺后,倚着冷霄陷入沉沉的睡眠。
待身旁人儿呼吸均匀后,冷霄手臂翻转,将娇软人儿拥入怀中,犹如拥着失而复得的至宝一般,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
他那时为何要去顾车轮有无掉下,他最应该顾着她。
让她平白受这些伤痛惊吓害怕担忧,却还认为他是最好的,对他全身心的信任依赖。
他不配。
睡梦中的温暖暖只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禁锢,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做了一夜恶梦,醒来后看到被她倚着的冷霄,果然是做梦了。
周遭还是灰蒙蒙的,只天际放出一丁点光亮。
身侧的冷霄似是感应到她醒来,也悠悠转醒,只是那双幽深眼眸没有半点睡梦中的迷糊,清朗的很。
“你也醒啦,要不要出发?”温暖暖轻声问。
早上看来是吃不成了,尽快出发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还能买些吃食。
“好。”
让三人没料到的是,最先找到他们的不是遥王府的人,也不是黑衣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汇合
随着一声响彻山林的虎啸,树上飞鸟扑扑,林间走兽成群乱窜,带动滚滚尘土飞扬。
正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河岸凹凸不平石头上的三人停下脚步。
冷霄扶着温暖暖腰侧的粗糙手掌紧了一下,阴鸷冰冷的眸子深不见底,面色冷凝,不动声色的辨别声音和方位。
温暖暖抬头到处张望,心里热乎乎的猜测,不会是汤团来了吧?
可转念一想,也才过了一夜,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被河水冲了多久,冲到哪儿了,汤团怎么能这么快找来。
“不对啊,这应该还是遥州境内吧?从未听过山民上报有虎。”凌遥皱着眉头思索,努力回想。
转而喃喃自语:“也不是,一应事务皆是王妃在处理,可能也有,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哎,我是不是过于偷懒了?”
温暖暖此刻是一肚子的困惑,遥王确实如外界所传的那般是个闲散王爷,只是这这份闲散不是后天审时度势装出来的,看样子确确实实是性子懒散加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