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请帖送过来,由得?她?们写上?邀请的话语,再派人挨家?挨户送去,再之后,就是批预算,宋管事把竹清带在身边,说?道:“竹清,若是王妃没有批预算的,你自个就得?心里有数。”她?拿出全?哥儿洗三礼的一应单子,甚麽瓜果蔬菜、鸡鸭鱼肉、花盆鲜花等等都需要置办,琮哥儿的洗三礼自然更为隆重,连荷花池都得?种上?新鲜的荷花。
宋管事言简意赅,与竹清说?了这样那样的规矩之后,就派了一件事让竹清去历练着。
“你得?早作准备,孔管事可能要提前走了。”宋管事忽的说?,竹清惊讶,问道:“这事怎的没有听孔管事与我说?过?”
“他这个人,瞧着不苟言笑,实则内心软和着,许是不想见你伤感?罢。”宋管事暼了竹清一眼,有些纳闷竹清怎麽与孔管事成为忘年交的,还?能让他为她?求了好?友们,让他们照顾着她?点。
真真儿是让她?稀奇。
得?知孔管事有可能提前家?去,竹清便寻了一个时候出府,再打上?几?样孔管事爱吃的菜与一角酒,去他家?中寻他。
正巧孔管事在逗弄孙儿,见了竹清,忙让小?丫头送茶,“你来怎的不与我说?一声,要是我出去了,你指定见不着我。”
“我估摸着你应当?在的,不在我便等你,这有甚麽的。”竹清说?罢,又问起?孔管事是不是要提前走。
孔管事一愣,随后叹息,“原是不打算恁早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与你说?,十月底,我就离开王府了,得?王爷王妃垂怜,我在老家?中州得?了一份小?差事,这般有事作着,又不忙,便正正好?了。”
哪怕家?去了,下人们也还?是王府的奴仆,自然不可能甚麽都不干。
“孔管事……是为了我挪位子麽?”竹清斟酌,到?底这般问出来了心里的想法。
“你倒是聪明。”孔管事捻着玉扳指,说?道:“我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不若早些,到?底教你名正言顺地跟着宋管事学东西?,不然你跟着忙进忙出的,却没个体面,这不成。”
孔管事念着竹清的好?,愿意退让半步成全?她?,也是为自个家?人留下一条人脉,他虽然走了,不过还?有两个儿子在王府里做事。
“那便谢谢孔管事了。”竹清与他碰了茶盏,如此?喝罢,一切尽在不言中。
竹清做事愈发有章程,八月初十,琮哥儿洗三礼这天,她?领着人布置。
雍王妃还?没出月子,只不过卧床也得?见客,故而也还?是梳妆打扮的,头上?梳着的发髻是竹清精心为她?编的,衬得?她?端庄大气又带着一股为人母的温婉。
“瞧瞧琮哥儿,这般喜欢笑,日后定万事无忧。”
“我看?也是,且这眼睛多有神,黑黢黢的,一看?将来就是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哥儿。”
来内室看?琮哥儿的夫人们一个个口中都说?着吉祥话,反正上?天下地,有甚麽夸人的词都教她?们说?了个遍。
“夫人们且莫这样夸他,他听了,指不定如何得?意呢。”雍王妃也笑。
洗三礼很快开始,这回来观礼的宾客可比上?回全?哥儿那时候还?要齐全?,待琮哥儿被打了脚心,哇哇大哭之后,洗三礼就差不离准备结束了。
之后便是雍王与宾客们你来我往,喝酒敬酒,一时间,雍王府好?不热闹。
待过了洗三礼,竹清又开始跟着宋管事筹备琮哥儿满月礼、过后中秋节的事宜,各家?送礼、回礼皆是马虎不得?。
忙碌了好?一阵儿,十月底,孔管事把腰牌还?给门房,再把办事的地方的东西?收拾好?,就离了王府。
至此?,雍王妃便把王府所有的管事与妈妈们叫到?一处儿,正式地介绍竹清,“孔管事家?去,王府的副管家?缺了一个人,本王妃与王爷商议过,就教竹清作副管家?,你们也都相互见一见,有甚麽差事需要合作的,也不会找不到?人了。”
“我进府前的名字作不得?数,且到?底年纪还?小?,各位教我竹清姑娘便好?了。”竹清笑着说?,竹清管事,听着有些怪怪的。
偏偏她?卖身,姓名直接改成了竹清。
如此?认识一通,竹清早与这些管事见过,一同吃过几?回酒,已然熟络,所以她?很快对各种差事上?手,也没有人故意刁难她?。
竹清一当?上?副管家?,便要了曾婆子与明心去给她?打下手,曾婆子一跃成为了体面的小?管事,被人叫一声妈妈,可把她?得?意坏了,这些天走路都是八字步,神气!
中秋一过,日子就过得?快了,这日,竹清刚从外头回来,在正院茶水房吃了一碗乳酪子,就看?见绘夏来寻她?。
“我便知道,你在这儿。”绘夏笑着进来,一旁坐着的小?丫鬟见两位姐姐要谈话,寻了个由头出去了。
“我刚回来,正坐这儿偷懒呢,你有甚麽事?”竹清问罢,就看?见绘夏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太明显的红晕,她?也坐下,慢慢说?道:“我预备着明年一月中旬出嫁了,所以这会儿来寻你,你那个时候能不能空出时间来,我请你参加宴席。”
竹清挑眉,“恁早?不是说?明年年底麽?”
“是我那未婚夫的祖母病了,他们请了道士看?了看?,说?是冲喜可破,所以便提前了。”绘夏表情有些复杂,既不想恁早嫁,又不想担上?不孝顺的名儿,左右犹豫了几?天后,她?这才决定了。
“成亲是件喜事,我到?时一定去,还?与你一份厚礼。”竹清说?,虽然与绘夏不算十分交心,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绘夏离了雍王妃身边,婚后应当?去做个管事。
这般想着,竹清就问绘夏,“王妃可给你安排了活计?”
“有了,说是等我出嫁,过了一两个月就教我去外头的布庄上管着几个人,教我有一份口粮。”绘夏说着有些低落,布庄的管事,听起来威风,实际上哪怕是王爷王妃重用的大管事,都得与?她们这些贴身丫鬟和颜悦色的,内里差别大了去了。
不?得脸的妇人,甚至连自个的名?字都不?配拥有,若是嫁给了李二,就被人叫一声李二家的。
多可怕!
“那也不?错,做管事在外面行走也方便,你只管好好做,有了功劳苦劳,王妃肯定是记着的。”竹清宽慰她。
“说起来,我还挺羡慕你的。”绘夏说,自从竹清当了副管家,她们也都知?道了,竹清日后是要自梳的,相当于用婚嫁换了前程。
没有几个小娘子能有这份决心,她们一半佩服,一半担忧。
“竹清,你不?嫁人,日后可怎麽办啊?没有夫家便罢了,孩子也没有,以后谁与?你养老??”绘夏忍不?住问,她自小听的就是女子要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夫君与?孩子是会被人骂死的。
“你怕甚麽?指不?定将?来我有甚麽大造化,不?住的有人送上门要与?我养老?呢?只要钱财握在手里,还怕过得不?快活?”竹清随口一说,望着绘夏不?赞同的神色,她又岔开话?题,问了一些她夫家的事。
“明心,这一份礼你带人送去张家,曾妈妈,这一份你领着人送与?楚国公府……”竹清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回礼,曾婆子如今被叫作曾妈妈,很是有些地位了。
曾妈妈应了,立马去办。
“竹清姐姐,我,我方才配礼的时候,这一根丝带不?小心弄脏了,这可怎麽办?”一个小厮哭丧着脸,他是新来的,最近事情多,宋管事点了他做这个,哪知?刚来就出错了。
“我瞧瞧。”竹清看了,送礼的丝带叫彩云丝带,都是专门买的,随便拿一条顶上肯定是不?行的。
“我记得买彩云丝带的时候都是预留多的,去拿了用罢,这条记到?耗费上。”竹清说,只是她话?音刚落,就见这个小厮期期艾艾地说道:“竹清姐姐,我方才问过了,王妃临时加了几家的礼,这会儿?彩云丝带都用完了。”
“你……”竹清想骂他,不?过骂人不?能解决问题,她想了想,问道:“这是送到?忠义侯府的?”
“是。”
那就难办了,如果是人口简单的,那一份礼换上别的丝带凑合也可以,偏偏不?是,忠义侯府一大家子虽然俱都住在一起,但是内里已经分家。那家有五六个嫡子,也就是说,雍王府与?他们送礼,得一连送五六份,这就导致了,若是这一份礼换丝带,那麽其他的几份也要跟着换。
库房里没有多余的其他丝带,这事儿?有些棘手。
“木生,你怎的出这样的纰漏?彩云丝带是多数人家会用的东西,现在只怕早被预定光了。”竹清说,彩云丝带有些贵,且不?好生产,都是要提前订好的。
“竹清姐姐,您想想法子,我,我日后与?你做牛做马,您救救我罢。”木生脸色惶然,他不?敢想象王妃会如何责罚他。
“莫急,你有银钱麽?咱们出去碰碰运气,若能买一条回来,就再好不?过了。”竹清说,她可不?会给他出钱,让他自个破财挡灾,当买个教训了。
“有的有的,姐姐只管带了我去,我付钱。”木生一听还有补救的法子,喜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赶忙催了竹清去。
“哟,这不?是竹清姑娘麽?大驾光临啊,快坐快坐。”曹大商人见了进?门的竹清,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挥挥手让掌柜的下去泡茶,他自个则是领着竹清与?木生上了楼。
竹清上座后,只问了曹大商人有没有彩云丝带,曹大商人皱眉,“竹清姑娘,彩云丝带的用途你也知?道,我是还有些,都是各家各府预定好的,我不?能私下与?你,这不?符合规矩的。”
做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他今日能匀货物给旁人,日后也能匀给其他人,一来一往,信用就没了。
“您真的没有了麽?”木生忍不?住开口,眼巴巴儿?地看向曹大商人,教曹大商人一顿,几乎立马就知?道了竹清是来给人善后的。
“真的没有,咱们商会的彩云丝带,俱都预定的,多的那是一点也没有,因着彩云丝带不?好保存,咱们可不?能亏了。”曹大商人说,这也是为何家家户户每年?都要购置彩云丝带的缘故,这丝带,前前后后一个多月就会烂的。
“若你要别的,我都可以给你寻来,唯独这个,实在是难。”曹大商人说。
“欸,知?道了。”竹清叹气,正逢掌柜的找曹大商人,她们三个便一起下去了。
首饰铺子门前,停着一辆略低调的马车,曹大商人把竹清与?木生送走之后,这才转过身,亲自到?马车旁边迎了客人下来。
那大娘子下来后边进?门边问道:“刚才那两个来做甚的?”
“王妃认识她们?她们是来寻我买彩云丝带的,只是我这里最后一点都被定了的。”曹大商人解释,他口中的王妃,赫然就是祁王妃!
祁王妃是出来散心的,正好到?这儿?,便在贴身丫鬟的劝说下来逛逛,不?巧正看见了竹清。
“我记得我还有一点在你这里的,你把那些与?了她,给她送去,倒也不?必与?她说是我给的。”祁王妃说,就当是念着当时竹清宽慰她。
竹清是个好的。
“欸?欸欸。”曹大商人先是愣了愣,接着去办了。
竹清刚回到?王府没多久呢,就有人报曹大商人送了彩云丝带过来,竹清亲去迎了,问他,“怎的又有了?”
曹大商人也常来雍王府,故而不?惧怕,大大方方地与?竹清交谈,“恰好有人不?要了,说这麽一点成不?了事,我一想正好够你用,赶忙就送来了。”
木生跟在竹清身后,越听眼睛越亮堂,激动地恨不?得替竹清说话?应下。
只是竹清不?好糊弄,她怕曹大商人送这个来会得罪人,给雍王府带来麻烦,所以她没有立马应,而是问道:“哪家的?方便与?我说麽?王妃问起的时候,我也好回话?。”
曹大商人说了那家,又道:“他们的的确确是换了旁的,千真万确。”
自然,那家是换了,不?过不?是用彩云丝带换的,他不?过是省略了几个字,反正也没有说错甚麽。日后竹清姑娘知?道了,也怪不?到?他头上。
竹清存疑,见曹大商人脸上信誓旦旦的,倒是收了,待曹大商人走后,木生还问竹清,“姐姐,你在想甚?”
“没有,你拿了这些进?去罢,快些干活。还有,方才宋管事是不?是问彩云丝带还有没有多的,你送过去。”竹清吩咐木生。
如此,这事就办好了。
晚上,雍王妃问起事来,“今日有了错误?”
“是,叫木生的,第一次做,没有经验,之后奴婢寻到?了新的彩云丝带,他也做的好了,再没有错的。”竹清说。
“新的?”雍王妃意外,听竹清讲完,她直觉不?对,“只怕这是旁人匀给我们的,不?过这点子东西,收了就收了。哪怕是有事相求,也不?可能凭着这点丝带就上门的。”
“奴婢也这样想,左右不?碍事。”
“对了,中秋节的事情办好,就得紧着年?底的年?礼了。”雍王妃说,年?礼置办起来零碎繁琐,大多都是提前一两个月准备的。
“是了,宋管事已经与?奴婢商议过的,到?时候分一些事情下去。”竹清说罢,就看见雍王妃点点头,赞她们,“有你们办事,我是放心的。”
要不?说大娘子们出嫁得带得力的陪房妈妈呢,宋管事与?竹清虽然不?是她的陪房,但是聪明能干,教她省心省力。
“母亲。”声到?人未到?,不?一会儿?,敏姐儿?跑进?来,兴冲冲地与?雍王妃说道:“母亲,今日我回来晚了,皇祖父把我们喊到?勤政殿问功课,我答得比承哥儿?还好,得了皇祖父赏的点心。”
她年?纪小,但是也知?道她与?承哥儿?他们是相争的关系,故而这会儿?压过承哥儿?,就觉得高兴。
敏姐儿?让奶妈妈把点心盒子打?开,与?雍王妃分着吃。
“果真?”雍王妃仔仔细细问了她,又低声与?她说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待听罢,敏姐儿?点头,又惋惜道:“可惜弟弟不?能吃,可好吃了。”
“无妨,日后还是有机会的,待他大了,你领着他去读书,教他争气,也能得皇祖父的赏赐,好不?好?”雍王妃哄了敏姐儿?,让人打?水与?她洗手。
明里暗里的争斗不?止在王爷王妃中频发,连年?纪不?大却?老?成的皇孙们都懂得了要争。
承哥儿?是宣王府的嫡长子,生来身份尊贵,更何况,陛下与?了他“承”字作名?字,着实教他风光了好一把。
直到?……雍王府的嫡出哥儿?得了一个“琮”字,这是一个寓意颇深的名?字。
承哥儿?抿着嘴,听着一道读书的妹妹絮絮叨叨,“大哥哥,今日雍王府的敏姐儿?也太?得意了。她一个小娘子,做甚这般出众?”
生在宣王府的姐儿?自小在宣王妃手下过活,早被教成了不?能与?哥哥弟弟争风头的,故而她以为,雍王府的哥儿?姐儿?也该是这般才对。
“你莫要说这样的话?,谁出众都好,我们只找自己的问题,我今晚努力看书,争取他日也得皇祖父的赏赐。”承哥儿?说,他自然知?道,讨好皇祖父是一件如何重要的事。
只是他也知?道,争抢第一不?能压着旁人的出色,该是自个堂堂正正赢才对。
伺候琮哥儿?的奶妈妈有两个,这是防着琮哥儿?吃一个的奶吃不?习惯,故而多寻了一个替着用。
这日,正巧圣上病了,雍王与?雍王妃进?宫侍疾,王府里头的事便交由三位管家去做。
竹清忙完,照旧去房中瞧了瞧琮哥儿?,只是一进?去,就发觉了不?对劲,琮哥儿?今日怎的恁安静?
“往日琮哥儿?在这个时辰都是哭闹的,这会儿?为何不?出声了?”竹清把其中一个奶妈妈招到?外头问话?,闻言,奶妈妈并不?放在心上,她说道:“竹清姑娘,您没有生养过,婴孩脾性反复无常,极其容易改变的。昨天吵闹,今天安静,那是再常有的事了。”
“是麽?”竹清狐疑地走到?小床旁边,琮哥儿?脸蛋粉嘟嘟的,睡得正香。
奶妈妈赶忙说道:“呐,真不?是我骗您,您瞧瞧琮哥儿?这不?是好端端的?”
“嗯……”竹清食指轻轻碰了碰琮哥儿?的脸,瞧着是没甚麽事,正预备着离开,忽的,琮哥儿?动了动手,露出来的手指上还有不?甚明显的红点。
“这是甚麽?”竹清往下扯了扯琮哥儿?的衣袖,琮哥儿?一整条手臂都是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再一瞧,另外一只手臂也有。
“这,这是怎的了?”奶妈妈惊慌失措,她没有想到?,应当睡着的琮哥儿?出了这样的事。
“来人,去请府医,还有这个奶妈妈,带下去看管起来。”竹清吩咐了人,她如此高声说话?奈何琮哥儿?依旧沉睡,一看便知?道事情不?小。
好一阵儿?兵荒马乱,新来的府医替琮哥儿?诊断了,说道:“是吃了不?受的东西,哥儿?才起了疹子,且,若不?是早些发现,只怕哥儿?会愈发难受,最终换气受阻,活活憋死。”
这个府医是专门替小儿?医治的,他说的话?自然有份量,竹清便教人询问奶妈妈今日吃喝了甚麽,在奶水里传与?了琮哥儿?。
奶妈妈没有料到?之前都好好的,今日忽然就出事了,正懵着,她旁边的小丫头便想起来了甚麽,说道:“竹清姐姐,她今日偷偷吃了一颗杏仁。”
偷吃可不?行,甭管是甚麽,奶妈妈的饮食都是规定了的,都是清淡好下奶的食物。她们两个连肉食都不?能多吃,会影响奶水的浓稠。
奶妈妈浑身都冷了,她没想到?,只是贪嘴一次,一枚杏仁就造此祸灾。哪儿?就那麽巧合了,琮哥儿?偏偏吃不?得杏仁?
竹清看向瘫软在地的奶妈妈,要说今日的事,也怪奶妈妈倒霉,琮哥儿?若是不?对杏仁过敏,就教她瞒天过海了。
待雍王与?雍王妃回府后,听闻了琮哥儿?的事,顿时就发怒了,把不?守规矩的奶妈妈赶出去后,又夸奖了竹清,再之后,便教府医认认真真地再探查一遍,瞧瞧琮哥儿?身子骨有没有坏了。
在这儿?之后,伺候琮哥儿?的人又番了一倍,就是防着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转眼,竹清来大文朝已然一年?有余了,从甚麽也不?懂的小丫头到?如今出尽风头的副管家,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今个竹清备了厚礼,与?雍王妃一同去宣王府。宣王府的大哥儿?承哥儿?昨日上马骑射,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还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头,宣王府已经连太?医都请来了几个。
“也不?知?承哥儿?如何了。”敏姐儿?请了一日的假,也跟着去看。她还挺喜欢这个哥哥的,虽然宣王府旁的哥儿?姐儿?不?喜欢她,但是承哥儿?就不?会,还会带着她一道读书。
雍王妃说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承哥儿?会好好的。”她与?宣王妃的恩怨断然不?会牵扯到?孩子身上,故而这会儿?她也是发自内心地期望承哥儿?安然无恙。
不?多时,就到?了宣王府。
竹清一一把雍王妃与?敏姐儿?扶下来,又从身后的婆子手上提了礼品,这才跟着进?了宣王府,管家出来迎她们,竹清把礼品与?了他,又跟着雍王妃进?了承哥儿?住的地儿?。
宣王妃整个人憔悴不?堪,头发略微散乱,双眼无神,眼睛下方还有很明显的乌青色,应当是一晚上没有睡。
几个太?医正在为承哥儿?施针,一个个神色凝重,显然承哥儿?情况不?太?妙。
祁王妃也在这儿?,雍王妃便问她承哥儿?如何了。
“太?医说承哥儿?正正好摔到?了后脑勺,里头有瘀血,若能施针逼出来那还有希望,若不?能,只怕这几日便要加急准备棺椁了。”祁王妃摇摇头,低声与?雍王妃说。
雍王妃默然,站在一边不?言语。
承哥儿?打?小立住了,健健康康的到?现在九岁,若这会儿?去了,只怕教宣王妃肝肠寸断了。
“我带来了百年?老?参,瞧瞧能不?能用得上,聚气有奇效的。”雍王妃与?宣王说,宣王没有去上早朝,也是这里唯一能做主的人了。
宣王点点头,吩咐人去做,又与?雍王妃说道:“多谢雍王妃了,待承哥儿?好了,我亲自带了他上门谢你。”
其中一个年?长的太?医起身,道:“启禀王爷王妃,一部分瘀血已经逼出来了,还有一部分,则要用药之后才能再斟酌下手。”
这已经是几位太?医努力了一个晚上的效果,他们很累,只是不?敢有甚麽不?满,甚至还要祈祷承哥儿?没事。
“那太?医们赶紧开药,许愿甚麽,尽管与?本?王说,本?王自会去开了库房。”宣王说。
雍王妃与?祁王妃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儿?,略略坐坐就离了宣王府,她们一道出门,祁王妃叹息,“只盼望着承哥儿?能快快好起来。”
本?来圣上就只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不?是甚子嗣繁多的人,再这样下去,只怕是皇嗣凋零。
雍王妃想到?了自个的琮哥儿?,心有戚戚地说道:“是了,这样有礼知?趣的人儿?,合该常伴父母亲人身边。”
只是这事过去还没有两天,忽的,宣王进?宫与?圣上说,承哥儿?摔下马的事是雍王干的,圣上着太?监宣了雍王进?勤政殿,徒留雍王妃微微呆滞。
“雍王……有这个脑子害人麽?”雍王妃迟疑不?定,她想到?雍王的愚蠢,他要害人,也不?能害承哥儿?罢?
竹清与?雍王妃同样的表情,皆是疑惑,不?过她想了想,提醒雍王妃,“王妃,咱们有琮哥儿?呢,说不?得宣王就是咬着这个来诬陷咱们王爷,又或者?是,这本?来就是一个离间计。”
“是了,他可能觉得,我们有琮哥儿?,就能与?他们争,承哥儿?没了,他们就剩下一个比较小的嫡子,两个孩子差不?离,不?至于教他们宣王府占了先机去。”雍王妃揣测,要知?道宣王府两个嫡子年?纪差的有点多,小的那个才三岁多。
勤政殿中,宣王也的的确确是这般说的,他指着雍王,道:“你是不?是算计好的?我的承哥儿?样样出色,你看不?惯,就使了这些下作手段,为的就是把他害了,教你们的琮哥儿?出头。”
说罢,宣王又看向高坐的皇帝,一脸悲呛地说道:“父皇,儿?臣断然不?敢欺骗您,那教承哥儿?马术的师傅已然招了,他受了雍王的指使,在承哥儿?练习的时候下手,千真万确抵赖不?得的。父皇,儿?臣那可怜的承哥儿?现在还昏迷不?醒,儿?臣为父的心揪成一团,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为承哥儿?做主啊!”
皇帝轻飘飘暼了雍王一眼,又问宣王,“你说马术师傅招了?他人呢?”
“昨夜他自觉愧疚,自裁了。”宣王说。
“哦?自裁了?也就是说,你现在说的,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人证物证,唯一的人证还那麽巧合的在你来勤政殿之前死了。宣王,你让朕如何做主?”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宣王,他言语中的冷然让宣王心里一突,直觉要不?好,他立马跪下,说道:“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的,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皇帝沉默不?语,手里握着两个核桃,一下又一下地磨着,整个勤政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雍王也不?敢说话?,他暗自想皇帝这会儿?究竟在想甚麽,到?底是帮他还是帮宣王。
“雍王。”皇帝轻声唤,待雍王低头应了,他才慢慢悠悠地问道:“你如何看这件事?”
这是给雍王辩驳的机会,若是雍王讲的不?出色,只怕不?是他做的,也会教皇帝觉得他无能。
“启禀父皇,儿?臣觉得宣王说的不?对。若儿?臣果真有此不?轨之心,何必等到?今时今日才动手?早在承哥儿?一两岁的时候下手不?是更加轻易?且,偏偏承哥儿?出事后,他的马术师傅不?消几天就死了,哪有恁巧的事?”雍王也不?是太?蠢,立马反过来指着宣王鼻子,骂道:“儿?臣还觉得是宣王故意设下这样的陷阱来诬陷儿?臣呢?承哥儿?出事儿?,他就势必把雍王府也一同拖下水。儿?臣还请父皇明鉴。”
第054章 过目不忘
雍王与宣王讲的皆有道?理,皇帝却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教雍王与宣王立即安静下来,他起身,摆摆手挥退想要扶着他的大太?监,慢慢踱步到两个?儿子的跟着,淡声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哪儿像个?王爷了??跟市集的那些脚夫一般。”
“吵起来好?啊,打起来更好?,正正好?合了?幕后黑手的心意。”皇帝哼笑,道?:“还看不清楚麽?”
宣王忽的抬头,“父皇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了?承哥儿,想让儿臣与雍王离心?”
“还不算蠢过头。”皇帝点?评,雍王见?宣王挨了?批评,不敢喘气,结果?皇帝又看向?他,明晃晃的嫌弃,“雍王,你低着个?头做甚?哑巴了??”
“儿臣不敢。”雍王说。
“你们?且回去,此事朕会让人追查的。宣王,记住了?,不可没有真凭实据就巴巴儿地指控自个?的亲兄弟。雍王,对待兄弟要有包容心,不要因着一句两句话埋怨手足。”皇帝说道?,待雍王与宣王皆应了?,他说道?:“行了?,下去罢。”
雍王与宣王同时出门,眼里皆是充满了?猜忌与不信任,今日的事,总归是把他们?的不合都摆到了?明面上。哪怕皇帝说了?有人离间?他们?,他们?也不会握手言和?,只会更加记恨对方。
勤政殿内,大太?监替皇帝换了?茶,“陛下喝口茶,歇一歇罢。”
“你说朕的这两个?儿子,如何托付?”皇帝叹气,至于祁王,一个?只喜爱郎君的,他从来没有动过国本之念。
“宣王也是爱子心切,这才莽撞了?点?。雍王讲的也不错,也不是不会辩解的。”大太?监安慰皇帝,皇帝听罢,只让人去彻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