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丫鬟升职记by南方早茶
南方早茶  发于:2024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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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是一步登天。
她?当上管事了?
“奴婢谢过王爷王妃。”
“可别急着谢恩,在?你正式当上管事之前,本王妃这里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做的好了,便是投名?状,另外的两个管事也会认可你。”
竹清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说道:“全凭王妃吩咐。”
“先前修文院刘侍妾的丫鬟枝儿说无人指使她?,本王妃的人查到了她?一个月前曾寄过东西去漠州的沛安县,你的差事便是与?王府的大管家宋管事一同去沛安县调查此?事。”雍王妃说,她?不?可能放任幕后黑手逍遥自在?的,总要?把她?挖出来。
“后天便启程,本王妃会吩咐暖春她?们暂时接了你的活,你再去本王妃的银钱盒子里拿上一千两银票,若需要?贿赂人的,尽管用。就这么多了,你便去收拾东西罢。”
竹清一一记了,“是。”又仔细想了想宋管事,她?是雍王的奶妈妈,论起手段心?机,应当是极为出色的,不?然也不?会稳坐这个位置恁久。
她?得打探打探这个宋管事,瞧瞧她?的行事如何,毕竟日后总要?一块合作的。
“这事其实不?难,主要?是为了教你有些资历,这般才能堵住旁人的嘴。”雍王妃可谓是煞费苦心?,怕竹清因?着年纪小被欺负,又怕她?身上功劳太少。
用晚膳的时候,雍王果真来了,雍王妃笑着说道:“王爷先净手,今个妾身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菜。”
雍王扫了一圈,除了他爱吃的几个菜之外,其余的要?麽红通通全部都是辣椒,要?麽酸菜酸豆角盖在?上头,打眼一瞧,便让人口舌生津。
“这……”雍王欲言又止,怎的其他菜色他都吃不?了?
“王爷不?喜欢麽?快些用罢。”雍王妃说,她?可不?管雍王吃不?吃得了,她?先顾着自个。
“喜欢。”雍王用了几口,好似不?经意?间?问道:“听说王妃罚了康侍妾?她?犯了甚麽错,值得王妃大动干戈?”
“大动干戈?”雍王妃吃完一整块土豆之后,这才说道:“王爷说的大动干戈就是罚跪麽?妾身没有让人把她?按住打板子,已然是给她?脸面了,这要?是在?别处,敢以下?犯上,早就被发卖出去了。”
这个年头宠妾灭妻的人很?少,那地主家或许有,高门大户的主君大多不?敢,他们娶妻娶的都是门户相当的,不?比旁人。
所以那些大娘子底气可足,小娘们犯了错,随便找个牙婆来领了就卖了。
雍王语塞,似乎没有料到雍王妃如此?,他想拍桌子,到底念着她?有孕,他好声好气地说道:“也是本王让她?不?必请安的,她?毕竟刚进王府,不?了解规矩也是正常。”
到底是康侍妾长的比较合他心?意?,这才能让他开口说几句话。
雍王妃淡淡地看了雍王一眼,“规矩?进府之前早有嬷嬷去教了,如何不?懂?王爷莫说康侍妾还小,与?她?同院的崔侍妾年岁比她?还小上几个月,倒是懂规矩多了。那康侍妾辱骂她?,她?也不?曾生气,只老老实实地来妾身面前说明。”
崔侍妾安分,雍王妃就愿意?给几分脸面,像康侍妾之流,该如何罚就如何,也算是给进府的侍妾通房们一个警告,杀鸡儆猴。
“既如此?,便不?说她?了。”雍王听了,倒也不?喜康侍妾了,昨晚瞧着是个温柔小意?的,不?料背后是个不?得体的,也罢,只宠幸一次就够了。
用罢饭,雍王妃与?雍王便歇息了。
翌日一早,湖光院伺候康侍妾的玲玉便来正院请雍王,她?说,“王爷,咱们侍妾病倒了,请您去瞧瞧罢!”
雍王急着上朝,没空应付,语气十分恶劣地说道:“病了就请府医,好好将养着,本王去了能做甚?让康侍妾安分守己些,王妃好生管教她?。”
雍王妃眯着眼睛应了,她?看向呆愣的玲玉,挥挥手,“把王爷的原话告诉你们康侍妾,若康侍妾还是拎不?清,本王妃就叫教规矩的嬷嬷再与?她?教上几个月,甚麽时候学会了,甚麽时候再出湖光院。”
“是。”玲玉灰头土脸地回了湖光院,康侍妾一看她?,赶忙把嘴边的碗推开,问道:“王爷来了吗?王爷呢?”她?冲着玲玉身后张望,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便喃喃自语道:“他没有来。”
待听见玲玉说的话,康侍妾眼泪夺眶而出,脸埋在?自个的手臂弯,哭噎道:“话本子里说的没有错,像咱们这种可怜人,定?会遇上一个磋磨的主母还有无情的主君,王爷他,他好无情……呜呜呜呜……”
玲玉安慰着她?,殊不?知她?身后原本就属于王府的几个丫鬟俱都撇撇嘴,觉得这个康侍妾的脑子坏掉了,在?肖想甚麽东西!
她?们来伺候康侍妾,真真儿是倒霉透了。
竹清又来到了王府的角门,今个是十六,同样有侍妾通房进府,她?这一回一共接上三个,三个都被雍王妃安排住同一个院子。
不?多时,三顶轿子先后在?角门停了,竹清看了她?们一眼,微微福身,说道:“见过赵侍妾、茯苓姑娘、如心?姑娘,三位跟奴婢来,见过王妃之后,便由着奴婢带你们去院子。”
“谢过竹清姑娘。”为首的赵侍妾带头说了,剩下?的两个通房姑娘这才跟上。
照样给雍王妃敬茶,随后便是领了赏赐,最后竹清带她?们到了听雨轩,这里同样不?小,不?过先头就住了两个通房,所以三个人一住进来,这里便算不?得松快了。
赵侍妾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她?位份最高,且住了只比主屋小一点的东厢房,一时间?不?免高兴。
“几位主子可先到处走走,只别耽搁了给王妃请安就好,大厨房、绣房、洗衣房这些常去的地方,便可教院里的丫鬟婆子们去,主子们带来的人便跟着认路,不?急着独自去提膳甚麽的。”
“多谢竹清姑娘提点。”赵侍妾反应快,给贴身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便把一个大荷包塞进竹清手里。
紧接着,如心?姑娘也这般做,倒是茯苓姑娘,本身也没有带个人进府,这会儿其他两个人都有赏银,她?却尴尬地揪紧包袱的带子,低着头局促地看着自个的绣花鞋。
竹清也不?多说,仿佛没看见茯苓姑娘的神色,她?又讲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本就在?听雨轩住着的两个通房出来了,见了赵侍妾与?如心?姑娘,热络得很?,倒是一时把茯苓姑娘忘在?了身后。
她?们方才瞧得真真的,这个茯苓连赏钱都给不?出来,可见进府的时候,家中不?为她?打算,这样的人,日后能有甚麽大造化?
结交她?就是浪费时间?!

竹清忙完这一趟,就?开始收拾衣裳、银钱,预备着明?日去?往沛安县。
正?收拾着,竹溪就?来寻她了。
“竹清,你昨个教我帮你打听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竹溪说,她在竹清这里没有见外的,这会儿自个倒了茶,慢慢说道:“宋管事今年四十有三?,她是在二十三?岁就?当了王爷的奶妈妈,到王爷出宫建府,她便也跟着来了。”
“之后王爷便教了她做王府的大管家,一直到现?在,没有人能抢走她的管家位置。除了与王爷的情分?,她自个能力很强,做事一丝不苟,不说情面的,完完全全只按照规矩来。听说她是已?经和离了的,带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很奇怪的是,她却?没有教儿子女儿进府做事,不然为他们谋一个小管事的位置也是省得的。”竹溪惋惜,不过也正?因此,倒愈发高看宋管事一眼了。
“这样?啊,那她对于属下态度如何??”竹清斟酌着问道,若是个喜欢磋磨人的,那她可得好好想办法了。
总不能平白无故被欺负,她又不是泥人。
“差事做得好,她就?脸色好,差事出了差错,那可就?完蛋了,她可不会与你遮掩,完完全全报了给主子,那你就?等着挨罚罢!”
竹溪一想就?觉得浑身颤抖,谁当差没个错处呢?照这样?看,还好她不是在宋管事手底下做事,不然早被赶出王府了。
听完竹溪说的,竹清已?然对宋管事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还没完,她又寻了钱师傅打听,毕竟钱师傅是个男子,总会有不一样?的角度的。
“宋管事属实是个坚强的娘子,你不知道,她先头的那个混账男人见天儿来打秋风,若不是她能立起来,只怕甚麽都教人吃干抹净了。你说她的两个孩子?当初那个男人好赌,宋管事心软,怕他们学坏,这才?要了他们。可是,他们居然更加偏向父亲,你说说,宋管事能让他们进府麽?”钱师傅唠唠叨叨不少,倒是让竹清觉得,宋管事真乃厉害的人。
这般打听了一通,竹清心里有底,只待明?日出发,她心情不错,倒是看不惯她的暖春在屋里指桑骂槐,“凭她又出去?,呵,也不知道能干甚麽。”她指着养的鸟儿骂,“你这只蠢鸟,见天儿地想要出去?,也不看看自个配不配……”
绘夏嗤笑,暖春不敢对付竹清,便只能这样?过一过嘴瘾出出气,可是有用?麽?还不是气到自个?
下响,天擦黑,雍王妃把竹清喊了过去?,“你这次去?,不独一个人,宋管事带了五个人,你也带上相熟的婆子娘子去?,毕竟出门在外,你一个小娘子,总是不太安全的。”雍王妃切切实实为竹清考虑,这会儿她倒是忘了,从前自个冷漠地说“只待竹清爬到她跟前再出头”。
“欸,那奴婢选了曾婆子与她的女儿明?心,如何??”竹清想了想,旁人她不熟悉,唯有曾婆子她觉着还算不错。
“嗯,你自己决定就?好。”雍王妃又问了她行李妥当了没有,再就?是一些行走在外需要注意的事项。
烛光撒在雍王妃身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和,竹清眉心动了动,柔和了声音说道:“奴婢知道了,王妃也要保重身体,待奴婢处理完事情,与王妃带些漠州的好物件儿。”
“你就?那点子银钱,与我买甚麽东西?,自个留着罢,我哪儿就?需要你花钱了?”雍王妃拉了竹清坐下,又悄悄与她说体己话,如此一刻钟,才?放了她回去?。
竹清便赶紧寻到曾婆子,她还在和其他婆子插科打诨,自从攀上了竹清姑娘,她就?成了婆子里的领头羊。
曾婆子享受着其他人的追捧,见了竹清,忙把手里的瓜子花生揣进兜里,拍了拍手心,扭着腰到了竹清跟前,“哟竹清姑娘,你有甚麽事找婆子我?只管使?唤了我的女儿来就?行,不必教你亲自来。”
明?心现?在也是进了正?院做粗使?,曾婆子可不想其他人巴结了竹清去?,故而把竹清看得紧紧的。
“不是,我有其他事寻你。”竹清低声说了,只教曾婆子与明?心快些收拾妥当,预备着明?日早早就?出发了。
曾婆子虽不解,但是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便感觉此事不小,她送走竹清后,又告诉了明?心,这才?回到后罩房。
那些个婆子们聚集上来问曾婆子甚麽事,曾婆子赶苍蝇似的摆摆手,“去?去?去?,婆子我还要捡拾呢,别烦我。”
她自己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咋可能大咧咧就?告诉她们?
翌日,天不亮的,竹清就领着曾婆子与明心到了王府的偏门。
那里早有三辆马车候着了,只坐着有三?个马夫,宋管事等人还没有到。
曾婆子会心,自来熟地上前与三?个马夫交谈,她既然跟着竹清姑娘出来,便不能甚麽都不干。
等曾婆子与两位马夫相熟后,宋管事终于带着五个人来了,其中一个是娘子,后头四个是男子,有年纪大的老仆,也有较年青的哥儿。
后头不属于宋管事带的人则是雍王妃安排的,会拳脚的师傅们,他们就?是坐第一辆马车走在前头。
“见过宋管事。”竹清行了礼,既没有害怕,也没有谄媚。
“嗯,出发罢,男子最后一辆马车,女子中间?一辆,如此教人说不出闲话。”宋管事吩咐。
其他人自然是应的,待马车摇摇晃晃起来,竹清这才?打量闭目养神?的宋管事。她眉心有很明?显的两道杠,嘴唇偏薄且嘴角向下,看着就?不太好惹。她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衣裳,手上只戴着一个玉镯子,旁的首饰一概没有。
很低调。
盛京城前往漠州没有水路,她们只能坐马车,待到日上三?竿,竹清昏昏欲睡,靠在一侧便睡着了。
待她睡着,宋管事又睁开眼睛打量她。
与其他人不同,她已?经从雍王那里得知了竹清会取代孔管家成为新的副管事,恁小,居然能让两位主子都同意,不免让她好奇。
管家,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小丫头能够做的,其中涉及的事情遍布整个王府,里里外外皆是要管的,竹清虽然是伺候王妃的,可到底当不当得?
且看看这一次当差她到底出不出色罢!
漠州在大文朝最北端,黄沙遍布,一年到头干到不行,只有少少的几场雨。又因着距离过远,道路不畅,很多人都不爱去?漠州。
譬如他们这一次,有几个知道漠州的明?显不太愿意去?,这一路上颠簸,轻易扛不住的。
奈何?是宋管事亲自点人,推脱不得,他们几个在最后的马车上睡不着,一个个呱呱呱地聊着,甭看男子就?不八卦了,实际上有的比婆子小娘子还要爱打听消息。
“诶你们说,怎的派了一个小丫头来,我可是瞧明?白了,那两个人都是以她为首的,半点错不得。”
“那不是王妃的人麽?想来是不放心只宋管事一个人查?故而插个人进来,哦不,三?个。”
“那也没道理教一个小娘子做主儿罢?她比我的大女儿也就?大个一两岁,怎的当事?”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没有一个人觉得竹清是凭借能力来的,最后一个年青的小厮问道:“你们与彭有善的礼准备好了麽?”
“嚯,我可不想备厚礼与他,他内人怎麽说的来着,咱家郎君预备着做上副管家了,你们送的礼日后能不能让他网开一面,就?看你们会不会做人。”小厮气愤愤,他不过一个小人物,领的月例恁少,如何?要拿出一份厚银子置办礼品?
“我也不想送,不过若是他记恨咱们可怎麽办?将来他当了副管家,可是有资格过问咱们当差的位置,我可不想去?扫长街。”
其他几个人心有戚戚,又听年纪最小的哥儿嘟囔道:“要是新的副管家不是彭有善就?好了,我宁愿换一个像宋管事这般大公无私的,也不想换一个爱贪墨的上来压着咱们。”
远离了京都,路变得崎岖不平,竹清睡着又被颠醒,无法,只能拿出一本书来看,正?看得入神?,宋管事瞧见了,她问道:“你读书写字麽?会的有甚麽?”
竹清一一说了,那宋管事又问道:“我且问你,若东家与西?家同时有喜,一个婚嫁,一个做寿。咱们府上的人糊涂,送去?的礼调换了,礼已?经送进去?了你方?才?知晓,此时你如何?解决?”
曾婆子坐在竹清身边,如坐针毡,只恨不得离竹清远一些,乖乖可了不得,这个宋管事的眼神?儿真可怕,像一根针,连带着她都觉得害怕。
明?心垂头,虽然宋管事不是问她,可是她也在想法子,多学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她本来就?比较笨,可是不是说笨鸟先飞?
“若是我来处理,首先与主子请罪,切莫不可私自瞒下……”竹清慢条斯理,很是有一套地说,那宋管事听得微微点头,眼神?也从淡漠变得认可与欣赏。
“不错,与我想的差不离。”宋管事颔首,“你日后处理这类的事情,我也就?放心了。你记着,王府大,迎来往送复杂,底下人粗心,送错礼品的事偶然会有,这时你就?得反应迅速……”
“竹清受教了。”
此番过后,马车内没有了声音,唯有曾婆子内心掀起滔天巨浪,如同一只大公鸡,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她听见了甚麽?甚麽?
竹清姑娘为何?会管这样?的事?她不是正?院的丫鬟麽?如何?能管……忽的,曾婆子想起来了这几日被人一直骂抖罗起来的小管事彭有善,说他最有可能在孔管家家去?后当上新的管家,可是她看来,竹清姑娘……莫不是?
哎呀呀,若果真如此,她曾婆子可就?摘了高枝儿去?了,想不到,她曾婆子也有此机遇!
路上行人了了,唯有时不时遇见的马车和驴车牛车昭示着这一条路还是有人走的。
“宋管事,天预备着黑了,咱们要不在前头落脚?那有个小客栈,过了这个客栈,可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了。”车夫问。
“便在前面罢。”宋管事说,到了地儿,曾婆子扶了竹清下来,再有竹清转身让宋管事搭着她的手臂下来。
客栈人不多,他们恰好三?三?俩俩地一起住了,宋管事却?忽然说道:“竹清,你与我一起住,画雨,你同曾婆子与明?心住。”
“好。”画雨没有多说甚麽。
用?罢饭,宋管事这才?与竹清说道:“这回去?漠州,是王妃查到了枝儿曾经与漠州那边的人有联系。从前都没有的,偏偏有了往来,一个月后枝儿就?害了恁多人,哪儿有那麽巧合的事?”
“咱们此次前去?,是调查清楚枝儿送东西?与了谁,那个人与她是甚麽关系。至于是谁贿赂枝儿的,另有人去?查。”
这里的另有人,就?是其余两个副管家。
他们是男子,轻轻松松带两个人去?查就?不用?担心打草惊蛇了。
“这事原也不难查,只要能找到人,一切就?能知晓了,到时候你主动一些,好好立个功与我瞧瞧,到时候王妃让你做管家,你也能堵得上那些碎嘴子的闲言碎语。”宋管事瞧着面凶,但是内里却?还挺和善的,知道提点竹清。
“我省得了,多谢宋管事。”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她们就?开始启程,马车颠簸,再健谈的人,如曾婆子,也变得蔫蔫的。
越往北,天气干燥,风儿卷着泥沙到处飞扬,这个时候若是在外头,定不能开口说话,不然铁定吃一嘴黄沙。
她们首先经过了封州、沂州、望州,最后才?到达了大漠孤烟的漠州,竹清摸着脸,感觉刺疼刺疼的。
“宋管事,可是好生等你们了。”卖刀枪的铺子里传出声音,人未到先闻声,帘子被撩起,走出来一个高约八尺,异常高大的男子。
“齐管事。”宋管事笑着打了招呼,竹清把齐管事与听到的消息对上,跟着进了屋子。
“你们先在我这里落脚,沛安县往来的人少,你们便把自个当作商人就?好,如此不引人注意。”齐管事说,“漠州靠近边境,沛安县尤甚,经常有摩擦,那些异族会来劫掠,所以这里人人都带武器。”
“女子也不例外。”齐管事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漠州的女子个个长手长脚,可上阵杀敌,勇猛得很。
齐管事不知宋管事来查甚麽,他也不过问,只让他们先歇息。
宋管事难得的多话了一些,介绍齐管事,“这里是王妃的产业,齐管事已?经做了十来年了,能在这里扎根,足可见本事。”
这般歇息一天,竹清与宋管事兵分?两路,分?开调查,竹清领到的任务是查枝儿寄的东西?到底与了谁。
竹清不在,暖春便又觉着自个不一般了,见天儿地出去?招摇,只这天,她失魂落魄地回来,趴在床边好生哭了一场。
绘夏虽然与她看不过眼,可是暖春这样?,她到底还是要管管的,她问暖春,“你这是怎的了?谁欺负你了?”她说这个话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就?暖春这样?的,她不欺负旁人都好了,哪儿还教旁人欺辱了去??
暖春只哭,恍恍惚惚的,不理人。绘夏无奈,告知了雍王妃。
雍王妃这才?教人把暖春喊过去?,又教绘夏打了水来与她擦脸,待暖春好些了,这才?问她发生了甚麽事。
“王妃,我,我委屈啊。我那个未婚夫新哥儿,他算计我。”或许是说出口了,暖春便也不觉得难说,一股脑地就?把整件事说完,道:“我疑心他不是真的待我好,便差了人去?查,结果新哥儿早就?认识我,当年救我,也是他故意的,为的就?是让我嫁给他,再把嫁妆和攒的东西?都与了他们家去?。”
“我不想嫁了,王妃。”暖春哭的好不可怜,雍王妃听罢,已?经是黑脸了。
她最恨算计女子的事,偏偏遭算计的还是自个的贴身丫鬟,她深思熟虑之后说,“若你想,本王妃做主,替你退了亲。只是你与那新哥儿过了礼,写了婚书,会与你的名声有碍。”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同样?是退婚,哪怕是女方?提起,也总会教人疑心是不是女子有碍。
反倒是男方?,无事人一般寻下一个小娘子。
暖春怔愣,她不想嫁新哥儿了,这样?算计的人,哪里是良配,只是想到今后遭受的非议,又着实教她心里难受。
雍王妃看着暖春脸上变幻的神?色,叹气,暖春做她的丫鬟恁久了,她自然能猜到她是怎麽想的。
暖春最好脸面了,一朝教她名声有损,那些婆子们可不会嘴下留情,甚麽话都会往她身上刺。
“我是自然想你退亲的,只不过这事还得你自己想明?白,我做不了你的主。”雍王妃推心置腹地说,她可不会替旁人做这样?的主,若日后暖春后悔了,怨上她怎麽整?
“我,我……”暖春一时内心一团乱麻,只恨不得拿了刀子去?割个干净。
“王妃容我考虑考虑。”最终,她还是没能立马下定决心,雍王妃也不意外,暖春要是能快刀斩乱麻,那就?不是她了。
“这些天你且不要见他们家的人,好好想一想日后,如何??”
“好。”暖春应了。
雍王妃放了暖春两天假,教她不必分?心,绘夏从外头进来,先是拨了拨炭笼里的金丝炭,又帮着画屏熏王妃的衣裳,这才?低声与雍王妃说道:“王妃,暖春晚上甚麽都没有吃,空着肚子便睡了。”
“也罢,不必管,越是关心她,她就?越别扭。”雍王妃说罢,就?有丫鬟来报,“王妃,方?才?王爷去?了崔侍妾的院子里,只是刚进去?不久呢,秋侍妾就?教人把王爷请走了,说是身子不痛快,请王爷过去?瞧瞧。”
雍王妃的脸色倏然黑沉,绘夏与画屏面面相觑,甚麽身子不痛快,一听就?忒假了,这是想截宠儿?
雍王妃想的更深一些,繁秋是从她身边出去?的,她这般做,旁的人会如何?想她?她从前就?是这般教繁秋规矩的麽?
“服侍我换衣裳。”雍王妃沉声吩咐,绘夏问道:“王妃可是要梳甚麽发髻?”
雍王妃摸着半披的头发,有些烦躁竹清不在这里,若是竹清在,也不必问她便能梳好了,她忍着怒气,说道:“垂鸢髻。”
“是。”
一行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到了繁秋与温冬住的院子,早就?有人报了雍王妃来,温冬候在门口,见了雍王妃,赶忙行礼。
“你是个懂规矩的。”雍王妃亲自扶起温冬,意有所指地夸道,她懂规矩,那麽不懂规矩的人是谁?
温冬说道:“王妃善心,想必是来见身子不舒畅的秋侍妾的,妾身并先退下了,不打扰王妃。”
“去?罢。”雍王妃满意地笑了笑,对绘夏说道:“这才?是我身边出去?的人该有的样?子。”说完,她收敛神?色,前往了充满欢声笑语的东厢房。
“不是说病了?怎麽还笑得出来?”雍王妃进门,边朝雍王行礼边问倚靠在雍王身边的繁秋,她眼神?锐利,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喜,“秋侍妾既然病了,为免把病气过给王爷,最好这一个月都不要贴身服侍王爷得好。”
繁秋失声惊叫,“王妃!”她不可置信,万万想不到王妃会因此来惩罚自个,她只不过是叫了王爷来,王爷都没有生气。
“王妃何?必如此。”雍王拧眉,他正?舒坦着,王妃就?这般闯进来,教他多丢脸面?
“妾身只是听闻秋侍妾身子不爽利,害怕她过了病气与王爷,故而来瞧瞧。王爷不会觉得妾身举动有错罢?”雍王妃不紧不慢地问道,她看向雍王,直把雍王看得不自在。
“王妃有体察的权力,自然是没有错的。”雍王点点头,这麽说便是不打算维护繁秋了,他身旁的繁秋瞪大弯弯的眼睛,幽怨地喊道:“王爷!”
她恁久了才?见王爷一面,王爷也不心疼她麽?
雍王不会下雍王妃的面子,他抽回自个的手臂,朝候在榻边的小厮招手,由着小厮给他穿鞋。待站起身,他这才?看向泫然欲泣的繁秋,半点怜惜也没有,说道:“既然王妃教你静养,那你便体谅王妃的苦心,好好将养着罢。养好了,本王再来瞧你。”
雍王妃侧身,淡声与雍王说道:“王爷,你既然是从崔侍妾那儿出来的,不若现?下原路返回,再去?瞧瞧她罢,她是个好的。”
“也罢。”雍王听了雍王妃的话,应了。
待雍王走后,雍王妃慢慢踱步坐在雍王方?才?的位置上,她摸着染着图案的寇丹,又用?那根食指挑起繁秋的下巴,强迫繁秋与她对视。
“王妃……”繁秋蠕动嘴角,底气不足,有些害怕地喊了两个字。
雍王妃眼里并无温情,“繁秋,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回王妃的话,十年。”
“十年,这十年教你的规矩都忘了麽?哪个教你去?夺旁人的恩宠?”雍王妃一把甩开繁秋的下巴,厉声质问道:“今个你夺旁人的,下回别个抢你的,弄得后院乱糟糟,你担得起这个责任麽?”
雍王妃瞧着繁秋现?在的样?子,满心的失望,她不求繁秋还能像从前一般一心一意为她着想,但是繁秋也不能满眼都是自己,她怎能如此自私?
“还是说,你喜欢上了主君?”雍王妃觉得有些惊讶,却?又意料之中,旁的不说,雍王的身份、容貌与才?情,教繁秋喜欢也不是不可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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