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丫鬟升职记by南方早茶
南方早茶  发于:2024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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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夫们?脚程快得不得了,大半个时辰的路偏偏让他们?缩短到了一刻钟。
到了王府大门口,另有正院的小丫头在这里等着,见了竹清,先是礼貌地躬身,随后说道:“竹清姐姐,王妃要见你,快些与我去罢!”
“竹清,你可算是回?来了。”雍王妃抓住竹清的手,她披散着头发,整个人有一股憔悴柔弱的气质。
“王妃莫急,奴婢在呢。”竹清替雍王妃整理了身后的抱枕,又端来燕窝慢慢喂与她,随后才宽慰似的说道:“奴婢知?道王妃想问甚麽,可是您最要紧的是保重自个的身子,不然您就是再想操心,身子也不允许。”
雍王妃可是她的指望,千万不能?出事。
“有你真好。”雍王妃这几日可不顺心了,雍王成?日不着家,肚子里的胎儿又闹起来,让她食不下咽。
她与陈嬷嬷暖春她们?聊的事,偏偏她们?都不懂,唯有竹清,一察觉事情不对,立马手书来,可见是个敏锐的。
“之前那?些事,你在宜州都打听到了多少?细细与我说来。”雍王妃也没?有问竹清有没?有去打听,她知?道,竹清是个聪明的。
“是。”竹清足足说了两刻钟,口干舌燥之后,才说完,末了,她补充一句,“百姓称赞刘大人是个好官,那?些夫人羡慕刘夫人不用应对小娘通房,他们?都觉着刘大人好,可是奴婢就是觉着不对。”
雍王妃冷笑,“你的直觉没?有错。”哪里来的仙人?这也好,那?也挑不出错,怎麽可能?!
这些年,他收的贿赂都够斩立决了,更别提其他的事。
刘之时这个人简直是个祸害,雍王妃一开始想除掉他,不过一个从四品的官员不明不白在宜州这样海晏河清的地方死掉了,势必引起朝廷的注意,追查下去难免暴露。
而且他背后的那?个人也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可断尾求生也不行,哪怕她姑姑出嗣旁枝,刘家与她们?姜家没?关系,也终究受影响。
唯有一个,若是她姑姑亲自揭发刘之时,以姜家娘子的身份与刘之时站在对立面,如?此,也许还能?得到圣上的宽宥,甚至是嘉奖。
可是,姑姑她会愿意麽?
且,此事还得有人求情才是,毕竟动了刘之时,他后边的人也会对上他们?。
朝堂之上,各个派系都有自个的立场,唯有……皇后的母家,上官氏,他们?是纯臣。
自然,皇后没?有生下嫡子,他们?会一直是纯臣。
而她记得,上官氏如?今正是有几个官员能?管得到知?州。
电光火石之间,雍王妃想了许多,最终都归结为一句话:她需要上官氏一族的帮助。
现在需要,以后,同样也需要。
“替本王妃梳妆,进宫。”雍王妃慢慢直起身子,眼神锐利。

第041章 连环计
竹清替雍王妃梳妆打扮后,舟车劳顿的疲惫感?就涌遍了全身,她原本想目送雍王妃出了正院,然后回去歇息,不料雍王妃却看向她,吩咐道:“竹清,你随我同去。”
说罢,雍王妃看都没?看收拾妥当的暖春,便?说,“暖春留下看院子。”
等一行人走?远了,暖春才回过神来,她居然被王妃舍下了?她,她比不上竹清麽?
陈嬷嬷能跟去也就罢了,可是为甚竹清也能?她进?王府才几个月,就越过她去了?
暖春使劲儿?跺跺脚,气冲冲地回到房间,打开?自个的衣柜,她把一份儿?用礼盒装好的礼品翻找出来丢在地上,这还?不解气,又踩了几脚。
绘夏听见她这般吵,翻了翻眼睛,语气很差地说道:“你在弄甚?吵到我了,我昨晚守夜,将?将?睡着,你又回来发甚麽疯?”
脾气再好的人睡觉时被吵醒,那都变成炮仗了,更别说绘夏原本就与暖春不睦。这会儿?绘夏只觉得愈发讨厌暖春了,打扰她的清梦。
绘夏睁开?眼睛,顺着动静的方向看过去,“哟”了一声,语气怪模怪样地说道:“这不是你预备着送与竹清的赔礼?怎的又拿出来还?弄坏了?又不道歉和好了?”
“要?你管!”暖春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自个委屈得要?命,她原本都准备好出门了,正院里恁多小丫鬟大婆子都瞧见了,与她相熟的还?羡慕她又能随王妃进?宫。
可是竹清一回来,王妃就改了主意,教她好生?丢脸,她方才进?来,都觉得旁人在嘲笑她。
床榻上的绘夏露出一抹嘲讽似的笑容,瞧瞧,往日威风惯了的暖春,也有这样的时候,不会是进?府几个月就当上大丫鬟的人,能力不小。
如同画屏猜测的那样,绘夏也对晋升速度极快的竹清很是有些不满的。她们凭资历才这般,竹清却恁快就赶上她们,而且会的点子还?多,着实让她感?到不安。
不过比起?竹清,绘夏还?是更喜欢看暖春倒霉,她悠悠闲闲地“劝”道:“你也别气,总归过了年你就去嫁人了,何必得罪还?小的竹清,日后说不得有事求王妃,还?得让竹清帮着说情呢。你且矮着自个身子,内里受一些小委屈,在外头继续当你的大丫鬟,教人尊敬地喊你一声暖春姐姐。”
她便?是这样想的,所以看不惯竹清,也没?有多说多做甚麽,反正有暖春这样得罪人的在前头顶着,她自然就多了两分和善的名声。
如同绘夏所想的那样,暖春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愈发气愤,甚至隐隐有些恐惧,这样百种情绪在心中交织,最后汇聚成一张名为嫉妒的大网,把她完完全全裹了进?去。
暖春看着地面上脏兮兮稀巴烂的礼盒,怔怔地想到,她不敢大动干戈地对付竹清,那么稍稍用些小手段,与她一个教训行不行?
“事情便?是这般。”竹清来的路上就与雍王妃对过,说与皇后听的都是挑拣出来的事,说罢,她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皇后身边的宫女。
“娘娘请看。”竹清说,随后,她退回了雍王妃身后。
皇后今个穿了一袭月牙色的衣裳,家常的很,头上只戴了几朵绒花,手上一只银镯子,随着她翻动纸张的动作,银镯子上的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叮铛声。
“你就不怕本宫去圣上那里说这件事?”皇后笑着问出这样尖锐的问题,“随随便?便?就有了一个检举揭发的功劳,想必圣上必会嘉奖与本宫。”
雍王妃丝毫不怕,她看向皇后,说道:“母后是觉得,陛下嘉奖你获利大,还?是上官氏参与这件事获利更大。”
“哦?”皇后挑眉,换了一个更加轻松的姿势,懒懒散散地靠在抱枕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说来本宫听听。”
“若是上官氏在背后出手,势必能把刘之时背后的人拉下来,能为刘之时做靠山的,至少也是尚书。儿?臣记得,上官氏在六部?中皆有官员,甚至这一届举子中也有很多上官氏的青年才俊,他们若是殿试中了,少不得为他们筹谋些好去处。”雍王妃慢慢看着皇后的笑意变深,又补充了一句,“此事牵连甚大,只要?查出来,朝中空出许多的位子,那可是人人都想吃一口的甜米糕。”
“皇后娘娘是想得到圣上几句不咸不淡的夸奖与普普通通的赏赐,还?是想上官氏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皇后娘娘把几张纸拍在桌面上,她的手并不是养尊处优的样子,隐隐能看见一些茧子。
“你很聪明。”皇后说,雍王妃其实还?有些稚嫩,只是手段已经初现?锋利,她的政治嗅觉也充足,甚至说得上是敏感。
“儿臣还需要母后教导。”雍王妃问,端看皇后接不接这句话。
“此事不好办啊,且,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早就在暗中调查呢?你又该如何做。”皇后像是一个老师,循循善诱,她说,“你要?把自个放在家主的位置上,如何处理能让利益最大,这才是你要?想的事。涉及朝政,走?一步看十步,不光想着眼前的,也得看到以后的。”
“自个回去好好想罢。本宫实话与你说,你的调查本宫不完全相信,你先回罢,待调查好了,本宫会传你进?宫的。”皇后说。
“谢母后教诲,儿?臣告退。”雍王妃边沉思边行礼。
待雍王妃离开?了椒房殿,这才有宫女轻手轻脚地端来一盏燕窝,奶嬷嬷探了冷热,这才服侍皇后用了。
“娘娘这是想帮雍王妃?”
皇后淡淡地说道:“帮她是其次,主要?是上官氏能不能更进?一步。上官氏在我手里重现?荣光了,可这,远远不够。”陛下有意打压上官氏,一家势大势必引起?朝廷动荡。
奶嬷嬷欲言又止,如今上官氏的才俊朝中地方俱都有,这还?不够麽?别家有一两个人物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上官氏可不止一两个。
“权力这样的东西,哪会嫌多?”皇后说,特?别是接触到了登天的权力,那样的滋味比任何东西都要?让她浑身沸腾。
皇后思绪放飞,又想起?来了上官氏重新辉煌的那一天。
建贞三十六年,初春。
昏暗的梳妆台前,正坐着一个穿了软甲的女子,她眉目温婉地擦拭着一把剑,低头垂眸的时候却有锋利从眼中一闪而过。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先进?来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重剑,随后是拿着重剑的男子,他同样穿着玄甲,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宫里已经乱起?来了。赵王、文王还?有宋王逼宫,我们也该去了,上官卿月。”
你说巧不巧,兄弟们居然想到同一天逼宫造反,真真儿?是巧合。
“我会用这把剑辅助你,成了,你记住我们的诺言,若不成,我也会用这把剑自我了断。”上官卿月看向自己?的枕边人,他的眼里是与她如出一辙的野心。
成王点了点头,“本王自是记得的,可以走?罢。”
上官卿月站起?身,腹部?高隆,已然是有了身孕,可是她神色平平,待到了王府门口,成王还?问她,“要?不你坐马车罢。”
闻言,她嗤笑一声,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她腰间别着一把弓箭与一柄轻剑,俱都是朴实无?华的。
成王不再劝,因为前边几位王爷扫过这里了,两人很顺利地带着人一路杀入了皇宫,护在上官卿月旁边的,是她的两个堂弟。
这一路上尸横遍野,可怖的场面到处都是,哪怕是男子,亦有不适的。可是上官卿月神色不变,眼神扫过几个掉下来的头颅时,波澜不惊。
这一日正是不大不小的节日,皇室宗亲与文武百官俱都在饮宴,你来我往的,便?瞧见远处起?火了,接着便?是一个个冷静无?情的士兵打进?来了。
“赵王、文王、宋王,你们三个可是要?造反!”皇帝怒斥。
宋王笑了笑,他手里的重剑正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很快便?成了濡湿的一团暗红色,他说,“父皇,您放任儿?臣与兄长弟弟们争斗,不就是想要?看见咱们厉害的一面。如今,你看见了。”
逼宫谋反怎么不算厉害呢?
“你你你,荒唐!来人,护驾!”皇帝紧皱眉头,断然想不到昨个还?孝顺的儿?子们今个就要?反了。
禁军呢?怎的还?不到?
“荒唐?”文王哈哈大笑,“父皇迟迟选不出太子,今日夸奖这个王爷,明?日赏赐那个王爷,您给了每一个人做储君的希望,俨然没?有想过,我们被您捧起?来又重重摔下的感?觉。”
所以他们宁愿放手一把,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赢了,不必再胆战心惊,往后也顺遂。
“儿?臣可是来结束这混乱局面的,父皇应当感?谢儿?臣才对。”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教皇帝气急攻心,做皇帝的,感?激自个儿?子?
“父皇,父皇您没?事罢?快扶父皇坐下。”
“九弟,你何故做个不孝子!”
“不孝的何止是我?”赵王环视一周,冷冽的眼神从每一个皇子身上扫过,说道:“想要?谋反的,单是我一个人麽?哪个不想要?皇位?虚伪!”说罢,他振臂一呼,“随我杀!”
既然谋反,不管成功与否,自然都不可能瞻前顾后。
三个王爷准备还?算充足,只不过皇帝拥护党和剩下的王爷们也有支持者,局势一时焦灼,那一夜哀嚎遍地,皇室宗亲们各自逃窜,唯独剩下的大臣官员不算慌张,凑成了一堆儿?,各个眉眼中甚至在思考与算计,哪怕几位王爷谋反成功,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政事还?需要?官员。
况且,他们当中有一些人老了,却迟迟不见储君,他们还?想着为家里谋一份功劳,让子孙后代的路好走?一些。
陛下迟迟不立太子,着急的何止是王爷们?他们这些臣子,自然也是急的!站队错了,可是祸及三代的。所以,他们当中有些人为王爷们行了方便?,让他们进?出方便?。
王爷当中,救驾的救驾,反抗的反抗,总之乱成一锅粥,等到成王与上官卿月带着人来到时,皇帝已经不省人事了,跟着谋反的官员与宗亲死伤不少。
三个造反的王爷势力削弱,两个被擒,一个被杀,自然无?法与成王还?没?有经过激烈斗争势力比。
上官卿月一句话都没?有说,抽满弯弓,五箭齐发,射杀了五个挥剑向她们的敌军。
护驾的军士越来越少,禁军迟迟没?有前来救驾,那是被成王使计谋拖住了。
“儿?臣前来救驾!”成王为自个扯大旗,这想减少阻力,最好的就是保证自个的正统。
当然,虽然说是救驾,可是他与上官卿月的神态都不是那麽一回事。也有一些看不清形势的官员想着搏一份功劳,一个较年青的史官一脸正气地说道:“成王谋反,可知在历史上会有何名声?还?有成王妃,你一个女子,就该在府里相夫教子,如何能参与谋反?”
“不知,但是我知你的下场。”成王说。
“聒噪。”上官卿月刚说完,那史官的额头就插入了一根箭矢,正中眉心,他还?没?反应过来,死不瞑目。
女子?不,她今夜只有一个身份:夺嫡的参与者!
她放下弓箭,在寂静的黑夜中高声呼唤,“上官氏!”
她那被陛下打压得毫无?前途可言的上官氏官员在哪里?
官员人群中,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大人走?出来,他不说话,可是在他之后,陆陆续续有官员站出来,他们年龄不一,唯一不变的就是因被打压而变得灰暗的脸色。
开?国功臣、世代簪缨的上官氏在当今居然被压制得没?有一个三品以上的官员,他们得不到重用。
不独上官氏,还?有其他的官员,想得从龙之功的,一个接着一个……
结局已定,几个文武双全的王爷被杀,一些毫无?建树的被圈禁 ,极少数只知花天酒地的才安然无?恙。
上官卿月侧头,她方才还?与旁边的人一起?合作,如今,却要?向他下跪了。
真是,不甘啊。
从回忆中抽离,皇后摸了摸自个的心,那股不甘似乎还?没?有消散,当年她与陛下说好的,成功,她可以不生?嫡子,只要?上官氏能兴旺。
自然,陛下教她不生?,她也是礼尚往来,给他下了药。至今,陛下都以为是当年先帝后妃下的手。
奶嬷嬷叹气,“若娘娘有个嫡子就好了。”
“好?不会更好的,只会更坏。不说陛下会猜忌我,单说现?在朝中势力分成几股,可若是上官氏出来的皇后有个嫡子,你猜他们会如何?”皇后不在乎,“古往今来,能从太子顺利登基成皇帝的,不过两掌之数。”
用一个不存在的嫡子换取上官氏的辉煌,于她来说,值得!
“娘娘,公主来请安了。”
皇后脸色立即和煦,甚至起?了身,亲自下去接了自个的女儿?,这个在肚里就随着她参与大事的公主,是她的心头宝。
两人并肩往宫殿走?去,背影如同一对民?间普通的母女,和谐温情。
因着进?宫是打着请安的借口,所以竹清陪着雍王妃去了淑妃那里。
“今日你便?留在宫中住罢。”
雍王妃愣了愣,“母妃,何故……”
淑妃挥挥手,“那宣王妃也留在宫中过夜,你是我儿?的王妃,自然不能比她差。”
雍王妃点点头,应了,单纯的攀比,这点事没?甚麽的,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忤逆淑妃。
她看向竹清,“你与陈嬷嬷先回罢,累了一天,不必陪着我应付。去王府教暖春与绘夏进?宫来伺候就成,再收拾一些衣物首饰。”
“是。”竹清乘了马车,摇摇晃晃着回到了雍王府。她回了厢房,收拾自个听见的消息,恰巧竹溪来寻她。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想你了。”竹溪嘟着嘴说,包子脸上藏着一片笑意。
“自个坐,那儿?有奶茶。喏,这是与你的礼品。”竹清说,反正竹溪与她相熟,就当是回自家一般的。
竹溪拿了,没?有立刻拆,反而兴致勃勃地说道:“竹清,你不在的这些天,王府发生?了很多事儿?呢!”
“甚麽?”竹清非常配合地问道。
“你听我慢慢说。先是你走?的第二天,后院的春莺姑娘私自跑去前院寻王爷,你猜怎么着?王爷那时正在会客,附近俱都守着不少人,没?有让她进?到里边。尤其是拱门门口还?是有小厮的,把她拦住了,她巴巴儿?地想冲撞进?去,吵得不行,然后王爷与两位客人便?出来了。”
竹溪讲的绘声绘色,“那时,王爷的脸色就跟柴锅底下的灰一般,黑布隆冬的。春莺扑通一声跪下,凄厉地喊着:王爷!”
“等等。”虽然听得起?劲儿?,不过竹清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打断竹溪的话,然后询问道:“你们那时不在前院,怎么知道这麽详细的?”
“那时王妃听闻了春莺不顾规矩的事,所以便?带着咱们去了前院寻她,随后就听到了。”竹溪解释完一句,又接着说道:“你别打断我。后边还?是王妃让人堵住了她的嘴,又亲自与两位客人赔了个不是。”
“后边午膳时分,王爷来了,进?门就质问王妃如何管的家,后院的通房都能随意出入前院。”
“王妃就与王爷吵起?来了,说他在议事,前院怎麽不安排多些人守着。还?有……”
竹清听着,几乎立马就确认了,宜州知州的事,雍王妃应当没?有与雍王说,所以这几日她操心这件事,加之身体不适,故而疏忽了管家。
倒是让春莺找到了机会。
其实按照竹清对雍王还?有雍王妃的观察,某些事情上,雍王的确比不上雍王妃,甚至大大逊色。
竹溪又说到了别的事,“方侧妃小产了。”
竹清“啊”了一声,不解地说道:“怎的了?”不过她内心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就方侧妃那个作的劲儿?,能保得住孩子才怪。
“本是在卧床养着的,结果她身边的小丫头扶她出去走?走?,下石阶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那小丫头垫在她身下都没?能救得了孩子,这就没?了。”竹溪摇摇头,“这些天经过韶光院,都能听见方侧妃撕心裂肺的哭叫,可怕得要?命。”
“是她自个摔得?还?是……”竹清问,真的没?有人对她下手麽?
“不知道,说是她自己?不小心的,没?看脚下,就恁巧。那个小丫头被王妃吩咐送出去庄子,不许回来了。原本王爷怒极了,想处死她的。”竹溪也不了解,只知道个大概。
那天韶光院进?进?出出的丫鬟俱都捧着血盆子,因着王妃果断迅速,没?有教这件事外传,甚至瞒的死死的,王府不少人都不知道,方侧妃已经小产了。
她也是跟着王妃去韶光院,这才得知。
“好了好了,我寻你说这些,你听完了,我与你打水来沐浴,你洗完好生?歇息一下。”竹溪说完,又出去喊婆子们抬水了。
等洗漱完躺在床榻上,竹清才有空思考方侧妃的事,想着想着,有了睡意,只是还?没?睡着,就忽的有人敲门。
“竹清姐姐,竹清姐姐,你在麽?”
竹清趿拉上绣花鞋,开?了门,门口是菊露,她见了竹清,满脸着急地说道:“竹清姐姐,韶光院的小丫头来报,说是方侧妃方才寻死,割腕自杀了,还?好她们及时发现?。现?在王爷王妃俱都不在,咱们该怎麽办?”
“请了府医没?有?其他大丫鬟呢?”竹清面色一变,意识到这件事意外的棘手。
“府医已经去了,暖春姐姐与绘夏姐姐方才进?了宫,画屏姐姐今早听王妃的吩咐,送东西去了忠勇侯府,连陈嬷嬷都不在,出宫便?家去了。”菊露见了竹清,反而不太着急了,天塌下来,有大丫鬟顶着。
怎麽会刚刚好,能主事的俱都不在?竹清拧眉,在菊露的帮助下,她快速地穿好衣裳,带着好些丫鬟婆子以及小厮去了韶光院。
路上,竹清问韶光院的小丫头,“甚麽时候发现?的?方侧妃可还?算好?”
那小丫头脸色一片苍白,嘴唇抖动几下说道:“是,是我进?去收午膳的碗碟时,不,不小心……不是,是我不经意间发现?的……”
她一想到那可怖的场景,就忍不住想要?哭,那样多的血,从手腕上流下来,滴入毯子,把毯子上朱雀的眼睛都染红了……
竹清安抚了她两句,随后不再问她,看她这个样子,也是问不出甚麽东西来的。
韶光院内丫鬟婆子们俱都像无?头绪的苍蝇一样乱撞,人声鼎沸,她们惴惴不安地想,若是方侧妃没?了,她们何去何从?
好在雍王妃选出来的管院子的嬷嬷呵斥了她们,“都跟个慌脚鸡似的做甚麽?天塌下来了麽?若是王妃回来,你们也是这样当差?”
好一通训斥,等韶光院安静了些许后,那嬷嬷踮起?脚往门口张望,她知道王府的两个主子俱都不在,所以她让人去正院请能主事的人,陈嬷嬷亦或是大丫鬟们,只要?来了,就有人能做主了。
“竹清姑娘!”忽的,她瞧见了往门口来的身影,飞似的疾步下了阶梯,跑到了竹清跟前。
竹清点点头,算是应了她的招呼,随后问道:“白嬷嬷,方侧妃情况如何?我在路上听闻府医已经到了,把脉了麽?”
白嬷嬷在前边带路,说道:“诶,府医说了,方侧妃无?甚大碍,只是往后需补气血。方侧妃手腕上的伤口有些深,养好了只怕也是留疤的。”
“只是……”
白嬷嬷还?没?说完,已经入到内室的竹清就已然明?白了,方侧妃醒了,只是披头散发,唇瓣毫无?血色,活像一个女鬼。此刻她正在砸东西,床榻上的抱枕、枕头、被子、香囊……被她一一丢到地面上,边发泄,她边大吼大叫道:“滚,都给我滚!”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我可是方家的姐儿?,是雍王的侧妃,岂容你们在这里看笑话?”说罢,她又哭了,语气凄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再有三四个月就出生?了,他还?没?有看过他的母亲,还?没?有见过他的父王,就这般没?有了……”
她摇摇晃晃着起?身,站她附近的丫鬟婆子们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矮桌边上,手臂一挥,扫落茶具、香炉等等物什。
竹清脸色未沉,呵斥道:“还?不赶紧扶方侧妃躺下,主子胡闹,你们也不劝着点。”
“竹清姑娘,咱们……”一个婆子苦着脸,方侧妃发疯了一般,她们哪里敢上前?等会儿?连她们一起?打了。
再者,其实她们方才都在议论,方侧妃如此,怕不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魂魄在作祟罢?越想,她们越怕,哪里还?敢沾染方侧妃?
这个婆子满头大汗,与竹清悄悄说道:“竹清姑娘,方侧妃这个样子,会不会与她落掉的胎儿?有关……”
要?知道,四个多月的胎儿?,已经成型了的。
“放肆!”竹清大喝一声,旋即看向身后的人,吩咐道:“菊露、竹溪,带人按住方侧妃,你们几个,把韶光院内的所有人,不论男女,全部?赶去院中看着。曾婆子,由你做主守着她们。小厮们守着韶光院,别让一个人出去。”
“是,竹清姐姐。”跟着竹清来的人应了,一个个井然有序,按照她的吩咐,该做甚麽做甚麽。
只不过韶光院的婆子们就大喊冤枉了,“竹清姑娘,咱们甚麽都没?有干啊,做甚管着我们?这是真的,明?明?就是鬼魂……”
曾婆子一个巴掌就扇过去了,把那婆子扇得眼冒金星,她“呸”了一声,说道:“竹清姑娘做事断然轮不到你们来吆五喝六的,你这个老杂毛还?在这里不知事,给我把她的嘴给堵上!”
“还?有哪个想堵嘴的?也尽管在婆子我面前这般说话,我满足你的愿!”曾婆子这一通可是震住了她们,瞧着她们安静下来,曾婆子勾唇一笑。
嘿嘿嘿,听竹清姑娘的话准没?有错,上一回从燕国公府回来后,她还?得赏了。且刚才的人那一通做法,也是上回跟竹清姑娘学?的,好用!
室内,方侧妃抵不住竹溪她们,被牢牢按在床榻上,饶是如此,她嘴上依旧在喊,该说不说,是有几分可怕。
“府医呢?”竹清又问。
“竹清姑娘,府医在这里。”回话的是药童,屏风后头,药童扶着府医出来,上了年纪的府医摆摆手,说道:“诶呦喂,方才侧妃一脚过来,可把我的腰都要?踹断了,竹清姑娘,这可不算我故意避事。”
竹清只轻轻暼他一眼,不理会他的小心思,“府医,你看方侧妃这样,是不是得让她安静下来。”当然,她是不会直接说方侧妃很吵,而是选了一个理由,“方侧妃这样伤嗓子伤身子,府医可有办法让方侧妃睡过去?”
府医看了看面前与他孙女一般大的竹清,只感?叹不愧是正院出来的大丫鬟,做事如此果决,按照他的想法,也是让方侧妃睡去比较好。不过这个提议决计不能让他来提,怕担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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