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的那刻他瞬间反应过来不?对。
这话问的就像他是一个?白痴。
沈却立马改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听失笑:“说的好像我不?回来了,看拍戏时长吧, 要是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
沈却闷闷道:“哦。”
客厅内的空气尴尬地沉默了几秒。
一众人像是不?知道在这个?氛围里说点什么,就连平时会主动调节氛围的沈随安也靠在沙发上, 沉默寡言地看着她。
顾听即使是一个?钝感力再?怎么强的人, 也迟钝的感受到目前这种氛围的古怪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想, 别等她离开?后,他们几个?就一直保持这种氛围吧。
说起来这也算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不?带家?里任何人,独自离开?。会有点不?习惯,但顾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她始终觉得每个?人都要学会接受离别。
回过神后, 顾听朝着沈随安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说点什么调节气氛。
而男人也不?出意外地看懂了她的眼神,原本漫无目的闲游着的思绪回归, 他开?口道:“太太有发展事业的想法, 我必然全心全意支持。”
顾听:“多谢。”
“不?客气,只是……”男人的视线投过来, 带着若有似无的侵略,询问,“能探班吗?”
他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也不?在意这句话的答案。
但目光却一寸寸扫过她的脸,视线在告诉着她:哪怕她的回答是不?能,他也会去?看她。
见此,顾听有些无奈道:“能。”
沈随安满意收回视线,浅笑回了她两个?字,“多谢。”
顾听:“……不?客气。”
姜且和沈却听到这声‘能’后,纷纷放下心来。
只要能探班就行,就算顾女士忙,他们也可以去?见她啊。
顾听拉出两个?行李箱,为自己收拾行李。
她在衣帽间里挑挑选选,好不?容易选好了自己要带走的衣服,衣柜一关便看见男人长腿撑着地,倚在柜边安静地看她。
顾听有些无奈:“麻烦让让。”
沈随安从善如流地跨越一步。
他只是从这个?角换到另一个?角,姿态散漫地倚着墙角,眼神悠悠停留在她身上。
顾听瞧见 他这幅模样,忍住不?开?口。
从某方面来说她是一个?还算循规蹈矩的人。
她家?从小家?规就严,父亲小时候约束她的站姿、坐姿,于?是她也继承了这么一套。
哪怕是顾疑在面对她的时候,也会下意识调整自己的姿态。上一秒要是懒骨犯了没什么正形的话,下一秒看见她就会立即收敛自己的举动,乖乖站好。
顾听把?自己这种看不?得别人散漫的习惯,归纳为‘骨子里的说教行为在蠢蠢欲动’。
不?过自从她成为顾听后,面对两只崽这种行为有所收敛。
但,她可以站在长辈的立场上去?提醒两只崽,却想不?到自己能以一个?什么立场约束沈随安。
大多时候顾听只能装瞎当看不?见。
今天?是个?例外。
顾听桃花眼轻轻上睨,有些无奈:“你?能不?能不?要站在这里。”
沈随安:“?”
“为什么?”他随口问,“我挡到你?了吗?”
“那倒没有。”
【就是引人分心。】
顾听眨了下眼:“但是,你?站在这儿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开?口提醒你?。”
【强迫症要受不?了了,我是真的想上手让他站好。】
沈随安饶有兴致:“提醒我什么?”
他甚至调整了下姿势,双手环抱,斜斜倚在墙角。
顾听扯了下嘴角,忍住不?去?看。
“没什么。”
沈随安轻笑:“是吗?”
顾听:“……”
【不?是。】
似乎是被她这幅不?回答的模样取悦,男人又笑了一声。
顾听忍无可忍,抬手拉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摩挲了下他的腕骨,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让两人都下意识一栗。
男人一顿,但没吭声,从善如流地配合着她。
“站好。”
她拉着他站正,将他的双手乖乖放在身侧。
然后抬眸问他:“怎么样?”
沈随安:“有点……不?太舒服。”
他随心所欲惯了,从年少轻狂的十几岁到沉稳有度的三十几,性?格变了很多,唯有仪态几乎没怎么变。
他从小就野,父亲因为他那副散漫姿态,不?知道教训了他多少次,但他从来没改。
照他自己的话说,人装着已经很累了,要是再?连仪态也得端着,那得成什么样?
人呢,就好好活着就行了。
没必要在意那么多。
但现在——
沈随安垂下眼,眼神悠然地望着顾听的手指在他身上摆动,他顺从的按照她的要求站好。
她问他怎么样的时候,他如实回答不?太舒服。
但,能忍。
“不?舒服的话就算了。”
顾听松开?他的衣摆,委婉地提示,“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晃悠。”
沈随安的目光顺着顾听的指尖收回,他视线下移了一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折眉。
“好啊。”
“不?过我有点事要找一下太太。”
顾听好奇:“什么事?”
她稍抬眼睑,意外撞入一道蕴含笑意的眼眸当中。
沈随安唇角漾起弧度,语气懒懒地说,“想要——”
“邀请太太喝酒。”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眉眼浅笑:“算是为太太举行饯别礼了。”
顾听抿了下唇,没有揭穿这人的阳谋。
【我喝完酒是什么样子,这家?伙又不?是不?知道。】
【他都快把?想亲我这三个?字写脸上了。】
沈随安眉眼弯的越发深邃了。
上一次在露台对饮还是在几天?前。
没想到时隔不?久,再?次迎来了月下小酌。
顾听姿态优雅地坐在镂空椅上,今天?天?不?热,气候有些温,日光也没有那么大,她穿了件宽松一点的长裙,坐在沈随安身边。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顾听抬了下杯,轻易看穿了对方的打算,但没有戳破,佯装不?知。
沈随安:“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顾听:“那你?喊我喝酒?”
沈随安从善如流:“嗯,我的错。”
顾听:“……”
这个?家?伙自从跟她关系拉近以后,就越发的……放的开?了。
“沈随安。”她忍不?住喊他的大名。
沈随安:“嗯,在呢。”
见她脸色有些愠色,沈随安收敛神情,轻声道:“我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没话说的话,坐一会儿也行。”
他低垂眼睑:“太太,我也需要小且和小却的待遇。”
他虽然没有直面去?说,可每个?看向?顾听的眼神里都在说明:‘太太,这不?公?平。’
这是今天?第二个?跟顾听说她不?公?平的人,顾听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心里有点心虚。
“你?似乎一直很忙。”
“我找不?到和你?聊天?的时机。”
“难得有空又会被小且和小却分走注意——”沈随安说的很慢,语调上扬,他单手支着下颌,慢条斯理的投以视线。
然后一字一句控诉,“可我毕竟是个?大人,要是和小孩计较的话难免太过幼稚。”
“你?说呢?听听?”
顾听淡定?启唇,好似讨论?的话与她无关,“我说是的话你?会怎么样?”
沈随安:“不?会怎么样。”
男人的视线低低下移,漂亮的眉目半垂着,端起酒杯,指骨微折。
“就像我说的,我是个?大人,我们总该具有一点包容性?,和小孩计较算什么。何况,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听你?的回答。”
他举杯轻抿了口醇酒,“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顾听一顿。
放在酒杯上的指尖轻轻摩挲,她长睫垂下,思绪有点乱。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弯弯绕绕,新鲜感四?溢,清醒又擅长打躲避球。他们往往看重结果,而忽略过程。
顾听一直以来秉行的就是这样的人生观。
——闭嘴,少说话。
这样往往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她也不?会主动和任何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亲密关系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麻烦。任何一段关系从友好走向?分崩离析,都脱不?开?建立亲密关系的这个?过程。
她其实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在听到今天?这番话后,顾听本应该推搡装傻,像以往那般,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莫名的直觉,要是她不?戳破的话,这个?家?伙也会像小且那样藏起来。
思虑至此顾听垂了眸。
她双手捧着酒杯,手指不?自觉紧了紧。
因为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说话时不?像以往那般镇定?自若。
她避开?他的视线,轻舔了下唇,然后开?口询问:
“沈随安,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093章
人类在进行社会?关系途中?, 大多数人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会?不?可避免的?建立各种社交关系。
而爱情在顾听看来,是占据她生命比重中?较少, 或者说?是可有?可无的?一部分情感。
上辈子她满心投入在事业上, 琢磨着要拿大满贯影后, 成天都?是拍戏、拍戏、拍戏,她身边的?确不?乏追求者,但她因为事业和身体原因, 自然也分不?开?精力去谈一段恋爱。
更何况现在社会?发展的?太快, 仿佛已经脱离了那个车马很慢的?年代。
快节奏恋爱几乎成为了社会?的?主流。
见面就说?喜欢,喜欢了就表白, 然后草草开?启一段快餐式恋爱。当这种新鲜感过去,他们又果断放弃, 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种恋爱对于顾听来说?畸形又病态。
她并不?希望自己会?陷入这样的?一段恋爱里。
她希望的?爱情是当新鲜感褪去, 不?用权衡利弊, 对方永远是自己的?第一选择。爱情不?会?淡而无味,而会?赤诚又热烈。
顾听看着对方蕴藏着浓重情绪的?眼神。
那双眼放在平时永远倾覆笑意,好似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不?会?生气,他会?一直用这双眼注视着被他划为自己区域内的?人。
可今天他的?眼里撕碎伪装,薄厉、隐忍,多年的?积压仿佛在此被击溃。
顾听有?一瞬间忽地漏了怯。
仿佛夏日里咕噜咕噜的?气泡水, 被摇开?瓶盖之后转瞬即逝的?激昂。
她想,她不?该就这么戳穿了的?。
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一只无法被驯服的?狼,哪怕他擅于伪装, 擅于装得合群, 但他本质不?改。
顾听飞快收回视线,停顿。
“抱歉, 你就当我没说?。”
方才下?肚的?那杯酒此刻才起了作?用,酒意上脑,让她浑身有?些酸疼。
顾听忍不?住低低勾了下?唇,“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有?些不?舒服——”
话音戛然而止。
她站起身的?那瞬间,手腕被沈随安伸手攥住,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她嵌入手骨之中?。
顾听侧着身,垂眸。
他的?手背很漂亮,绽起几根青筋,一根一根,像是人克制至极才能用力至此。
“你……不?听我的?回答吗?”
他用力攥着她的?手腕,缓声:
“如果我说?是呢。”
沈随安抬眸,重复了一遍:“如果我说?……是的?。”
空气骤然寂静。
顾听愣了几秒没有?吭声。
如果说?第一遍话是对方情绪冲动爆发后给予的?回答,第二遍则是理智与情感拉锯,最终合二为一。
手指上的?力慢慢捏紧,捏的?顾听手腕发疼。
她乱飞的?思绪被疼意拉回,语气平稳地回:“我刚才是在开?玩笑,你就当我没说?。”
顾听一直认为人与人相处间该有?个度。
一旦跨越那条度以后,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总会?变质。
刚才,她受激素影响,有?些上头?了。
【我到现在也没确定自己的?心意,无法辩驳它?是喜欢还是好感。】
【我想他应该也是。】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不?……我不?确定,或许这并不?是喜欢。】
【只是好感。】
【好感转移的?很快,可喜欢或许会?是一刹那,又或许会?是永恒。】
【我不?想因为一瞬间荷尔蒙激素的?影响,造成一些没必要的?后果。】
那对她来说?太麻烦了。
顾听无声叹息道:“当作?没听见吧。”
【这样对你我都?好。】
对方迟迟不?肯应答,于是场面就此僵化。
顾听动了动手腕,想要睁开?对方的?桎梏,她本以为会?有?些吃力,没想到很轻松就挣脱了。
顾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身后忽地传来一道低低的?叹声。
秋季夜风凉爽,可月亮像是故意偏了一半,铺满大地的?月光也有?照不?到的?角落,阴影拓下?一片片,就像一张宽大无比的?牛皮纸捏皱了,又铺展开?来。
如同沈随安的?裤摆一般,皱巴巴的?。
他的?指尖停留在裤腿边缘,闭了闭眼。
然后又睁开?。
沈随安:“我大概无法装作?听不?见。”
不?管是心声还是她直截了当的?话,他都?没办法装作?是玩笑。
沈随安不?知?该赞叹对方,还是该感怀自己被拒绝。
他的?太太在别的?方面都?很坦然,可唯独面对爱情时有?所迟疑,有?所保留,顾虑太多。
说?来惭愧,他此生难得一次的剖析自己心意竟被当成了玩笑,被对方认为自己只是荷尔蒙上头?,是情绪深化后的产物。
沈随安既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委屈。
大概是他平时给人不靠谱的?印象太深,导致难得说?了真话,却没人相信。
不?过确实。
一开?始沈随安的?确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
这些年他习惯装得稳重,装出一切都?风轻云淡的?样子,所以在面对这种事情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无措。
因为没有?经历过,难免……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但他并非不?懂。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渐渐沦陷,知?道自己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或许这是喜欢?
沈随安说?不?准,可这世上很难再有?人能让他产生如此波动了。
他想,仅此一人。
顾听视线直视前?方,没有?残忍的?说?出‘那是你的?事’类似这种伤人的?语句。要是放在以前?,面对那些追求者,或许她就直截了当的?开?口?拒绝,哪还会?有?这么让人烦恼的?时候?
“我明早的?飞机,先去收拾行李了。”
好久,才听到对方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至此再无应答。
次日一早,顾听很早起床,拖着自己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离开?了家里。
她走的?时候时间很早,除了方管家之外,再无人送她。
应该说?是她特意选的?这个时间点,避免了离别的?场面。
顾听不?是个喜欢看煽情场面的?人,太肉麻了……如果要她呆愣愣地站在人堆里,目睹对方因为送她而哭得眼泪一把?鼻子一把?的?场面,那她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最好不?要。
这就导致当沈却也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后,发现顾女士早就离开?家里,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还是没能赶上。”
少年单腿屈起,百无聊赖地戳着台阶下?方的?孔洞。
因为起的?太早,又没等到自己想等的?人,在家里也待不?住,沈却索性?就去了学校,结果就这他还是他们班第一个来的?。
教室里无人,沈却便跑来天台待着。
低调又炫酷的?书包,被主人不?怎么爱惜的?置于地面。
沈却更是大大咧咧,毫不?顾忌自己的?衣服,校服外套搭在清瘦单薄的?肩膀上,白T恤领口?开?的?有?些大,纤细的?锁骨线条流畅精炼。
“咔哒”一声。
身后忽地传来推门响动,沈却原本松松散散的?身形猛然拉高警惕。
他略抬了眉眼没有?发出声音。
等到来人推开?天台门露出面容的?那刻,少年才懒恹恹地发出声音,“好学生?”
他的?视线望向对方手里的?书卷上,补充后半句:“来读书。”
“班长大人可真是好学。”
站在门前?的?少年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校服,眉目疏淡,鼻高唇薄,五官在早霞的?映衬下?雕刻的?像一件艺术品。
他手中?抱着书卷,笔直地站在那儿,似是也没料到一早会?有?人来这里,乌黑的?眸中?掠过一闪而瞬的?惊讶。
但片刻,他便淡淡道:“你不?也一样?”
沈却回嘴:“当然不?一样,我只是今天早起了,平时又不?会?在这个点来学校。”
越说?越来气,一大家子里需要上学的?人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凭什么啊?
在沈却自己义愤填膺的?时候。顾从南没有?理他,抱着自己的?书坐到一旁,静悄悄地看书。
这种氛围对沈却来说?有?点古怪。
具体哪里古怪,他也说?不?上来,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怀疑天气:“今天有?点冷啊,是降温了吗?”
无人应答。
沈却撇了撇嘴,没话找话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来这么早?”
“……”
沈却阴阳怪气:“好学生学习起来真是一丝不?苟啊。”
“……”
自言自语很长时间后,沈却忍不?住了,他抬抬眉眼:“顾从南,你是哑巴吗?”
顾从南头?也不?抬:“如果你可以闭嘴的?话,我是。”
沈却:“……”
他就不?闭。
“哑巴就哑巴吧,随你。”沈却撇撇嘴,像是没话找话般道,“喂,我在校外曾经看过你。”
顾从南:“很稀奇?”
沈却:“放在平时不?稀奇,可放在那个地方我就觉得很稀奇。”
顾从南隐隐有?点预感:“哪个?”
沈却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拳击场。”
顾女士曾经说?过人与人沟通要真诚。
沈却觉得虽然他和顾从南的?关系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是他们班乐于助人的?班长大人,曾经在他被砸进医院时帮助了他,所以为了还人情,沈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
“虽然我觉得好学生去那种场所就会?变坏,这种说?法纯粹是刻板观念,不?过我出于善意提醒你一句,那种举动虽然会?发泄情绪,但也比较伤身体。”
拳拳到肉的?那种打法,怎么可能有?益于身体健康啊?
当然,这种事情与他无关。
沈却这次下?意识多管闲事,还要得益于对方上次的?相助。
要不?是顾从南把?他送到医院,他或许会?被一堆人乌泱泱地围成一片。
沈却继续说?:“你要是想发泄情绪,完全可以换种方法。”
“哭就很不?错。”
沈却满意的?为对方推荐方法治疗,每一个都?是自己曾经的?试错项。
“或者也可以找别人谈谈心?”
“我妈妈说?人要学会?坦诚。”
话音落地。
刚才听了沈却一大串话,仍无反应的?男生突然撩起眼皮。
“你是在,”他停顿了下?,薄唇轻掀,“跟我炫耀吗?”
这是最近第二个听见说, 他在跟他炫耀的人了。
有一瞬间沈却甚至都想翻开他们的大脑看看,这些?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炫耀?他难得一次的大发善心?, 给他提建议, 结果这家伙竟然觉得是在炫耀?
沈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有点生气。
不过确实沈却得承认, 他在跟顾从南说话期间,有那么?一小?丢的‘卖弄’成分。
看啊,这些?话都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她很爱我。
这算是炫耀吗?沈却不觉得。因为?这都是事实啊, 他只是如实的把事实选择说了出来而已。
至于?别人怎么?想沈却才不在乎, 他可是盼了好多年?才盼到‘妈妈’的存在,就算因为?害羞没?有当面叫顾女士妈妈, 但这份爱并不会隐藏。
顾从南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发现对方纯粹到什么?得意都没?有, 好似真心?实意地说这话。
于?是他移开双眸, “不, 没?什么?。”
看来他不知道他和顾听的关系。
他这么?想着。
沈却:“我没?聋。你刚才的话我也听到了,我只是重复问了一遍而已。”
少年?夸张的瞪圆了眼睛:“什么?叫做跟你炫耀?你怎么?跟我哥说的一模一样?你们俩简直莫名?其妙。”
顾从南:“……”
他觉得姜且没?揍沈却,还真是姜且脾气好。
因为?眼前这人根本意识不到他这话有多招人恨。
顾从南:“哦。”
他应了一声后就没?有再?搭理沈却了,他害怕再?理会下?去,他这小?外甥口中会蹦出什么?更让人生气的话。
但他显然低估了沈却的本事。
这只崽是一只哪怕没?有人搭理,也会自己说下?去的人。
“说起来今天早上还没?有喝牛奶呢。”他絮絮叨叨着, “平时我妈妈都会交代管家爷爷早上给我热牛奶,但今天因为?她出差了,管家爷爷陪着去机场送她, 估计忘了我了。”
连续喝了这么?多天, 哪怕沈却最开始不喜欢喝,喝到现在都喝习惯了。
顾女士说他现在还是生长期, 营养要跟得上,不然会变小?矮子?的。
当然了,沈却觉得以他现在的高?度,变成小?矮子?估计是不会了,但能再?长高?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被灌了一耳朵的顾从南:“……”他忍。
虽然说过姐姐过得好的话,他就不会再?去打扰她。
现在看来,离开他以后姐姐确实过得很好,生活的也很幸福。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堵。
闷闷的,像是被一团充满了气的泡泡堵在胸口,让人说不出话。
少年?乌黑的睫毛如同羽翼一般,半垂下?来,留下?一层浅浅的拓影。
“我有点不习惯。”说着说着沈却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这让原本情绪有点低落的顾从南稍作怔愣。
顾从南:“……?”
他在干什么??
他怎么?还低落上了?
到底他俩谁是被人抛弃的那个人啊?
忍了又忍,顾从南还是没?有忍住,问道:“你不习惯什么??”
沈却叹息:“很多方面。”
虽然说他现在跟他哥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姜且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更没?有顾女士那见小?知微的分辨能力,就算嘴上说着要照顾弟弟,好好爱他……但其实姜且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沈却就更迷茫了。
让他刺姜且两句还行,让他去爱他哥……不行,想想就鸡皮疙瘩起一身。
顾从南:“……”
少年?深吸了口气,实在是没?忍住起身,平铺的书卷这会儿在他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他却浑然不觉,低声道:“不早了,下?去上课。”
他怕再?听下?去,他好不容易抑制住的,不去见她的那股念头,又会被酸酸涨涨的气泡水给顶压上来。
那样,他会嫉妒死的。
下?飞机后顾听收到了导演组的消息,说是派了导演助理去接她,出机场就能看到。
向思莹陪在顾听身边,探头道:“对方说在出机口等我们,很好辨认。”
与向思莹联系的是剧组副导演,姓徐,叫做徐英耀,头像是一个光头,据他朋友圈来看,应该是本人。
徐导说来接机的小?姑娘很好辨认,人群里风格最突出,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就是。
一开始,向思莹还不确定,如何辨认对方就是人群里风格最突出的那个人。
直到出了到达口,远远地就看见一堆站着的人群里,唯一一个坐着的人。
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盘腿而坐。
墨镜挡住了她的半张脸,额前中分刘海自然而然地朝两边侧卷,双手撑在地面,瞧见她们出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向思莹:“老……老板,徐导说的接机的小助理应该就是她了。”
顾听下?意识觉得那人眼熟,就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因为?离得有些?远,顾听一开始没?辨认出来这人是谁,她以为?这种?熟悉的感?觉是错觉。
等到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那姑娘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冲着她们打了个招呼:“嗨。”
顾听:“……盛意,你怎么?在这儿?”
盛意撑了撑墨镜:“所以这种?时候我该叫你什么??听听姐?”
顾听:“直接叫名?字也可以。”
盛意:“那多没?大没?小?啊。”
眼前这人,顾听其实也只是见过两次的程度,算上这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她妈妈的婚礼上,对方是新郎的女儿,而她是新娘的女儿。
第二次就是这次。
她是将要拍戏的艺人,对方的身份……似乎是导演助理。
“你这是?”
盛意努努嘴:“大三实习,我本科专业是编导。听说这里给盖实习章,我就过来了。”
顾听:“……挺不错的。”
向思莹听得稀里糊涂的:“老板,你们认识吗?”
顾听点了下?头,她还没?说话,身旁的小?姑娘就已经熟稔的接话。
“认识啊。”盛意顺势接过顾听手中的行李箱,“按照我们家那复杂的伦理关系来叫的话,她就是我姐。”
想了想,盛意补充道:“继姐也算姐。”
向思莹没?听明?白,但不影响她‘哦’了一声。
怎么?说呢,她老板的家庭结构,确实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