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李茹芸是真的老实了,哪会有什么意见,她一早就知道了二格格不可能嫁给她娘家侄儿的事,所以,对于二格格嫁给谁她都没意见。
再说了,这是皇帝给指的婚事,她要是有意见那不是找死吗?她没这个胆子。
三月初,西北那边蠢蠢欲动的消息传来,皇帝大怒,要派人过去镇压内乱,而年羹尧在征得胤禛的同意后主动请缨,被皇帝派往西北平定风波,不日出发。
初七这日,天气不错,自从知道二格格定了婚事后,多西珲就时常粘着二格格,毕竟处一日就少一日,今儿也一样,刚用过午膳就没影了。
耿婧娴这两日春困慵懒,吃过午膳总想躺着不动弹,胤禛就拉着她去园子里走走,消消食。
虽然刚入春,可园子里的迎春花开的不错,嫩绿中点缀着朵朵小黄花,看着就叫人心情大好。
胤禛牵着耿婧娴的手,“刚吃过就躺下对身体可不好,走两圈再回去,当初可是你提出的要养生。”
耿婧娴:没办法反驳,确实是她提起的。
耿婧娴:“只要爷愿意养生,劳逸结合,我就什么都听您的。”
胤禛笑笑,牵着她漫步在院子的小道上,走了两圈,耿婧娴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胤禛见状带着她去了亭子里歇歇。
苏培盛早就在亭子处候着了,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胤禛给了苏培盛一个‘干的不错’的眼神,苏培盛低眉敛目笑着,猜不透主子心思的奴才不是个好奴才。
只是没坐一会儿,前院高无庸来了,说是年羹尧求见王爷。
年羹尧已经请缨出征西北,这两日就该出发了,可能是来辞行的,除却年月雅的关系,年羹尧确实是个可用之人,胤禛对他倒是没有意见的。
耿婧娴:“爷有正事便去忙吧,我一会儿自己就回去了。”
胤禛:“好,一会回去自己好好休息,爷过来用晚膳。”
“好。”
胤禛先离开,耿婧娴又在园子里坐了一会儿才回清漪院。
下午用膳时,多西珲已经回来了,然而胤禛还没出现,耿婧娴正想让小喜子去前院看看,就见苏培盛都徒弟小禄子过来了,说是王爷留年羹尧在前院用晚膳,就不过来了。
多西珲:“额娘是在等阿玛呀,多西珲知道呀,阿玛和一个不认识的,还有年侧福晋在前院呢。”
小禄子脸上的表情都僵那儿了,师傅还特意交代了,如果耿主子没问起,就只说王爷留年羹尧用膳的事,不要提年侧福晋也在前院的事。
现在好了,被四格格一语点破,问题是他还否认不了。
耿婧娴一听,面色不改的看向小禄子:“年侧福晋也在前院?什么时辰过去的?”
小禄子立刻跪了下来:“回耿主子的话,一个,一个时辰前。”
耿婧娴:“这是做什么,秋霜,快扶起来。”
小禄子被扶起来,小心翼翼的去看耿婧娴的脸色,只是耿婧娴脸上不悲不喜的,他实在看不出来,心都凉了半截,这一会儿他该怎么给王爷回话啊?
年月雅一个时辰前去的前院,胤禛自然不会和年月雅在前院发生什么,而今天,年羹尧上门来了,胤禛给她简单的说过几句年羹尧即将带兵平乱西北的事,把年月雅叫去前院同年羹尧见上一面,应该也是对年家的施恩,让年羹尧在外能放心。
耿婧娴不至于想太多,这么多年了,四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是让她能信服能安心的。
再一瞧小禄子那一脸小心点样子,耿婧娴都忍不住笑了,怎么,就这么担心她生气无理取闹?
耿婧娴:“好了,你回去伺候吧,小喜子,送送。”
小喜子:“哥哥,走吧,奴才送送你。”
小禄子都和小喜子走出门口了,突然又一转身回来:“奴才,奴才还有话忘了传了,请耿主子恕罪。”
原本他的话就没说完,被四格格一打岔,就给忘了,还好现在记住了。
耿婧娴:“爷还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小禄子:“主子爷吩咐奴才过来告诉耿主子,晚膳不过来了,不过晚上会过来歇息。”
送走小禄子后,院里其他人是齐齐松了口气,还好主子爷说了晚上过来,要不,还真怕年侧福晋会起来。
耿婧娴瞧了秋霜霜红一眼,失笑道:“都松了口气?怎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秋霜霜红对视一眼,齐齐哄道:“主子怎么会这么想,主子爷对您的恩宠府上无人能及,奴婢们怎么会对您没信心呢?”
她们只是担心主子心里难受,还好,能拿她们开玩笑,应该是不难受的。
夜幕降临,清漪院里各个屋里都点了灯,多西珲本是和额娘一块儿看书的,这会儿也忍不住打呵欠。
耿婧娴:“困了?跟嬷嬷去睡了吧。”
多西珲晃晃脑袋:“不睡,多西珲陪着额娘等阿玛过来,阿玛还没来呢。”
耿婧娴看向秋霜:“什么时辰了?”
秋霜:“已经快亥时了。”
这么晚了,都到了院门落锁的时间,胤禛还不见踪影,想来应该是歇在前院不过来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胤禛忙起来,有时候还会通宵达旦,为了不影响她休息,也为了按时完成任务,倒是会歇在前院。
耿婧娴摸摸多西珲:“这么晚了,阿玛应该是不过来了,你先去睡,嗯?”
多西珲眼睛一亮:“那,多西珲要和额娘一块儿睡,多西珲都好久好久没有和额娘一起睡了。”
阿玛在,她就不能和额娘一块睡,只有阿玛不在的时候她才能给你自己争取个额娘一起睡的福利。
耿婧娴想了想,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胤禛肯定是不会来了,于是答应了多西珲,多西珲欢欢喜喜的让人带去洗漱,然后躺到耿婧娴的床上,声音里都透着欢喜:“额娘,您快去洗漱,多西珲在床上等着您哦。”
耿婧娴瞧着她高兴也被感染,笑着应了声好,随即让人把院门落锁,自己去了耳房沐浴洗漱。
等耿婧娴从耳房出来,就见胤禛已经来了,坐在桌旁,一言不发。
耿婧娴走过去:“爷来了?”
胤禛不应,看都没看她一眼,耿婧娴要是还不知道胤禛这是在生气,那真是白活了。
只是,白天分开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给她使脸色,她做错什么了?她都还没计较胤禛让年月雅去前院的事呢。
耿婧娴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悄悄的比划着,好在苏培盛比划的传神,那是门和一个做出锁的动作。
所以,四爷生气是因为她让人锁了院门?可是,他不还是进来了吗?
耿婧娴又叫了一声‘爷’,可胤禛不止没应,甚至还转了个身。
耿婧娴:幼稚,连曜儿都不会这么幼稚。
可是,能怎么样呢?她还是得哄哄啊,要不今晚要老命的不还是她吗?
于是耿婧娴走到胤禛跟前,自顾的坐在了胤禛腿上,双手环住胤禛的脖颈:“爷,您生气呢?因为我让人把院门落锁了的事?”
苏培盛嘴角抽抽,耿主子您还敢自己提起呢。
胤禛本还在生气,可瞧着耿婧娴都主动坐上来了,再者也怕她坐不稳摔下去,于是伸手搂住她的腰身,护住:“爷不该生气吗?爷不是让奴才过来传话说了爷晚上会来,你怎么能让人落了锁,你这是不相信爷。”
这才是胤禛生气的原因,如果是以前,耿婧娴让人落锁便落锁,他也不是进不来,只是下午从小禄子那儿知道,她已经知道年月雅去了前院的事,这个时候落锁就有些明显了。
怎么,耿婧娴这是不相信他今晚会过来,所以提早落了锁,还是觉得,他今晚会去年月雅院里,所以让人落了锁?
他当初承诺的那么多,难道这么多年下来就一点也不可信?
胤禛:“爷今日让年氏去前院,不过去因为年羹尧即将出征,提出想见年氏一面,爷只是满足他的心愿而已,你提早锁门,是觉得爷会为了稳住年羹尧,出卖自己的色相去睡年氏不成?”
耿婧娴:???
我的爷,倒也不必说的如此严重,怎么还扯上出卖色相了?
第150章
明明应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可是听到胤禛说的‘出卖色相’时,耿婧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以至于忍不住有些笑场。
耿婧娴尽量憋着笑:“爷,怎么会是出卖色相呢,这世间哪有需要您出卖色相的事,那年羹尧算什么,可不至于。”
胤禛说完其实也有些懵,他是怎么就说出出卖色相的话来,看来还是被气昏头了。
瞧着耿婧娴偷笑,胤禛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手捏上和耿婧娴的脸颊,两边都捏起来:“还笑?爷都被你给气糊涂了。”
虽然被瞪了一眼,可在耿婧娴看来,毫无威慑力,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都不遮掩了。
瞧着耿婧娴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胤禛心里再大的气也压了下去,手上不太用力的又捏了捏耿婧娴的脸:“不许笑了,爷可是在生气,你不解释解释,为什么早早就让人落锁了,真觉得爷会去年氏院里?”
生气是不生气了,可是这点儿胤禛还是很在意的。
耿婧娴望着胤禛,认真道:“爷这是在怀疑我对爷的信任和用心吗?”
胤禛都快被耿婧娴的倒打一耙给气笑了,怎么还变成他怀疑她了?
刚想说话,耿婧娴抬手,手指抵在胤禛的唇上。
“爷先听我说。”
胤禛:“好,你先说。”
耿婧娴:“我知道,爷是干大事的人,爷之前同我提过说年妹妹的哥哥将要带兵平乱的事,而今日他上门来,爷又让年妹妹去了前院,想来也是给他们兄妹二人叙叙旧,让年大人在外能够安心,这是正经事,我怎么会拈酸吃醋,难道在爷心里,我就是一个这么不识大体的人?”
不等胤禛说话,耿婧娴又继续道,“这么多年来,爷对我一心一意,我何曾不知道爷的心意?爷承诺过我,不会碰其他人,我自然是相信爷的,也正是因为相信爷,我才会让人落了锁,爷最近差事繁忙,歇在前院的时间多了起来,我也只是觉得时间太晚,爷是歇在前院而已,从未有过爷会去年妹妹那儿的想法,我这是对爷的信任啊。”
耿婧娴解释完,胤禛沉默半晌,抬手摸了摸耿婧娴的脸:“爷从未觉得你是不识大体之人。”
耿婧娴:……
您就只想说这个?
胤禛:“真的是因为信任爷?”
耿婧娴丝毫不畏惧胤禛的目光:“那是自然,我信任爷,就如同爷信任我一样。”
胤禛:“好,是爷错怪你了,爷给你赔不是,今晚就让人爷好好伺候伺候我们耿主子。”
胤禛说着,猛地站起来,稳稳的公主抱把耿婧娴抱住,耿婧娴下意识的搂紧了胤禛的脖颈。
其余奴才非常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胤禛抱着耿婧娴绕过屏风,走到卧室。
“等等,爷您等等,多西珲还在……”不等耿婧娴说完,抱着她走进卧室的胤禛已经看到床上呼呼大睡的多西珲,摊着四肢,连被子都不知道踢哪儿去了。
刚刚阿玛额娘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她吵醒,可见睡的有多熟。
胤禛:……
脑袋疼。
耿婧娴看着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多西珲,也觉得脑袋疼,再过几年可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只是,头疼归头疼,多西珲平日里听话又懂事的,真让她狠心去管束,她还做不到,当娘的,哪有不疼孩子的。
对上胤禛询问的目光,耿婧娴颇有些气短:“多西珲以为爷不过来了,所以想着要我陪着睡。”
胤禛把耿婧娴放到地上,然后出门去叫了奶嬷嬷来,把多西珲给抱到她屋里去睡。
第二天胤禛上朝去了,因着不是请安的日子,耿婧娴也就睡了个懒觉。
而昨日胤禛把年月雅叫到前院去的事,不过一晚的时间已经传的后院人尽皆知。
宋晓玥一开始有些担忧,怕年月雅会趁机起势,可后来又听说傍晚时年月雅就回了后院,而王爷夜里是回了清漪院的。
宋晓玥就知道自己这是白担心了,耿侧福晋的地位可一直以来都是不可撼动的。
而其他人,比如李茹芸和钮钴禄氏则是隐隐期盼着,期盼着年月雅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起来,打破耿婧娴独宠的局势。
可李茹芸心里又有些复杂,耿婧娴这么多年来虽受宠,可也没有在她面前主动挑事过,而年月雅,刚进府那股子趾高气扬的劲儿她现在都还记得。
若是年月雅得宠,还不知道得猖狂成什么样。
所以,李茹芸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都让后院众人明白一个事实,年侧福晋没有起势,而耿侧福晋的位置依旧稳当,不可撼动。
五月,皇帝即将今年的木兰围场之行,在出行前又给雍亲王府下了一道圣旨,封二格格为和硕格格,也就是郡主的身份,毕竟以郡主身份出嫁,自然要比以郡君身份出嫁要高一些。
而今年木兰围场之行的名单中便没有四爷,毕竟九月二格格出嫁,这是雍亲王府出嫁的第一个女儿。
然而随行名单上有德妃以及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这也是乌拉那拉氏和德妃商量过的,历史上也就是今年从木兰围场回来皇帝二废的太子,胤禛不在随行名单,只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在,恐怕他们年轻气盛做错事会被牵连。
索性让德妃跟着一起去,有德妃看着,俩人也不敢野。
再一个,木兰围场发生了什么,皇帝为什么会二废太子,胤禛远在京城肯定不清楚,总得有个明白人在那边里应外合。
而胤禛在看到随行名单有德妃时也松了口气,太子已经憋的太久了,这次木兰围场之行将会是他最好的出手机会。
而就算他不出手,老三,老八等人也已经等不及了,势必会逼着他出手,这一次,皇阿玛不会再对太子心软,毕竟弑父这种事,没有哪个皇帝会原谅。
他并不担心其他,毕竟早已布置好一切,他只是担心两个弟弟被人利用莽撞行事,有额娘看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五月中旬,皇帝圣驾从京都离开,由胤禛和,恒亲王,淳亲王监国。
八月下旬,胤禛收到木兰围场的消息,太子已经憋不住了,动手只在这几天了。
果不其然,九月初三那日,太子带人冲进了皇帝的帐篷……
然而这都和远在京城的胤禛没有太大关系,毕竟他没有参与,而且,初八就是二格格出嫁的日子。
按正常路程来算,木兰围场的消息不会传的那么快,所以胤禛给二格格办的婚礼完全按照郡主身份来做,甚至尽可能的做的盛大。
李家来接亲时被府上的阿哥们给拦在了门外,各种拦门,不管是文考还是武考,通通轮了一遍,就是不能让李怀笙轻轻松松的把二格格给娶走了。
对方是皇孙,又是自己的小舅子们,还真把迎亲的新郎官给难住了,好不容易说服小舅子们,就看到新房外,两个穿着喜庆,粉嫩可爱的小格格架势满满的,伸开双手拦着门。
李怀笙见过二格格,自然也是见过多西珲和三格格的,知道这是两个小姨子,而且还都是得罪不起的那种,只能软言讨好,让两位小格格有什么要求的就只管提出来。
多西珲:“我们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对我们二姐姐好,要一辈子都对二姐姐好,要不然都话,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姐夫,我都要带着哥哥们上门揍你的。”
多西珲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以示威胁。
李怀笙:“还请四格格放心,二格格嫁与我为妻,本就是我高攀了,娶得二格格,我自当对她一心一意,护她一生一世。”
李怀笙自然也是对二格格有意的,那一天的三次偶遇确实是偶然,他第一次见到二格格时就对二格格有了好感,只是当时虽不知道她是哪家小姐,但也知道能带护卫出行的势必不是小户人家。
他对人有心,回去后还让自己母亲帮打听了一下是哪家姑娘,可是母亲说没有这个人,他还怅然若失了好久。
后来又听说雍亲王府想同他家接亲,他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他已经有了意中人,若是娶亲,岂不是对不住雍亲王府的格格?
雍亲王知道他欺骗他的女儿还能放过他们家?
可是后来在知道二格格就是那天的那位姑娘后,他就改变了想法,原来,她对他也是有心的。
所以,面对四格格的话,他说的坦然,他自然会爱护二格格一辈子,而且,二格格的身份注定了她在李家也不会受欺负。
多西珲:“这可是你说的哦,我二姐姐可是皇家格格,有皇玛法,有阿玛,还有我撑腰的,你若是哪天敢给二姐姐委屈受,我多西珲可是要带人打进你们家的,我可不怕你哦。”
李怀笙忍不住笑了,这话说的,皇家格格哪里会怕他。
“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记住你说的话。”
看着李怀笙把二格格接走,多西珲幽幽然的叹口气,唉,这么温柔的二姐姐就出嫁了,已经府里就没有二姐姐了。
不行不行,以后她不要嫁人,不要像二姐姐一样嫁出去,她就要一辈子赖在阿玛额娘身边。
打定主意后,多西珲重整旗鼓,欢欢喜喜的找自家额娘去了。
二格格在府里的存在感其实不是很强烈,可是这陡然少了一个人,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特别是多西珲,以往在前院上课,午间不回后院时多是同三格格一块儿留在二格格那儿休息亦或是去找曜儿,而现在二格格不在前院了,多西珲头几日特别失落。
小小的人儿坐在窗前,手撑着下巴,一脸的愁容,把耿婧娴逗的乐不可支,你说这点点大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九月中旬,木兰围场的消息传回来,消息不详细,只说太子被皇帝命人看押起来,虽不像第一次废太子时派人先押送回京,但是被看押起来也很严重啊。
恒亲王淳亲王收到消息,一时也没了主意,二人不约而同的上雍亲王府来了。
恒亲王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直至成年都是一口流利的蒙语,汉语也仅限于能听懂但不会说,后来慢慢会说一些,可是,他清楚,不管最后是谁登上那个位置,总归不会是他这个由太后抚养长大的皇子来坐。
而淳亲王更是知道自己无望那个位置,一来,他生母位份不高,且母族别说帮衬,只要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再一个,他天生便有腿疾,早已注定无缘大位,无论哪个兄弟坐上那个位置,他顶了天就是亲王到头了。
所以听到这种消息,他二人其实说急也不急,总归只要他们自己不站位或者是不站错位,亲王的爵位他们已经到手,以后也不会被无缘无故的削爵。
只是,到底是太子又做了什么才会被皇帝下令关押,他们不知道,更害怕牵连上自己,这大哥不就是这样被牵连,现在还被禁足在府上,连爵位也没了。
所以才想着上雍亲王府来找胤禛打探打探消息。
胤禛又能说什么呢,只能让他们放宽心,好好当差,其余的不该知道的事别打探太多,免得引火烧身。
他们被留在京都一同监国,那就把京城的事,把自己的差当好,至于木兰围场发生了什么,至于皇阿玛回京后会怎么处置太子,那都是皇阿玛的事。
二人被说服了,在雍亲王府喝了两盏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别说,来四哥府上坐坐,听听四哥的建议,这心里啊确实是安生许多。
九月二十七日,皇帝的圣驾回到京都,胤禛领着恒亲王淳亲王等人去城门外迎接。
然而皇帝谁的面都没见,圣驾没停的直接回了宫,而太子也被带回来,直接被送回咸安宫,不过一刻钟,咸安宫里里外外被封住,专有一支御林军一天十二时辰的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儿子们的请安都被皇帝给推了,他谁都不见,胤禛和恒亲王等人道别后去了永和宫,而恒亲王则是去了宜妃那儿。
从德妃口中得知,那天皇帝的帐篷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那天皇帝一反常态的让外头的护卫离开,后来太子带人冲了进去,一柱香时间后,太子被人从帐篷里押出来,关进他的帐篷,而那天以后,皇帝就称病,早早结束木兰之行,赶回京都。
德妃:“禛儿,你在京都还好吧?”
胤禛:“京都无事,额娘不用担心儿子。”
德妃点点头,“你也放心,这俩小子被额娘看着,没惹事。”德妃笑着指了指一旁坐着正在抢最后一块点心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二人停下动作,看向德妃娘娘:……
他们是那惹事的人吗?
太子出事他们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哪会凑上去惹事啊。
大概是二人目光呆滞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德妃忍不住笑起来,连胤禛也勾起了嘴角。
皇帝回京的第三日,也就是九月三十这天,皇帝上早朝了,这是皇帝自木兰围场回京后第一次上朝,朝中之人都隐隐感觉出今日会发生些事,至于是什么事,这,不好说啊。
胤禛看着坐在龙座上的皇帝,皇帝面容憔悴,隐隐有几分病态,看来这次太子的事对他来说是真的大受打击。
也对,自己从小悉心呵护培养长大的继承人,不仅行事荒唐张扬,甚至有了逼迫他这个阿玛退位让贤的心,甚至带人冲进了他的帐篷。
这若不是他早听到风声,早早有了应对之策,是不是就真的被太子给得逞了?
每每想到这里,皇帝的心情又怎么会好?而且皇帝也上了年纪,这心里有事又大受打击的,可不就生病了。
皇帝没有说话,底下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敢说话,太子一派的人想问问太子的事,又怕惹恼了皇帝,毕竟皇帝当初废太子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架势。
难道去一次木兰围场就要废一次太子?
太子为储君,这是件大事,无论是废还是立,都不该如此儿戏啊。
皇帝:“今日早朝,朕有一事要昭告诸位,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不仅未曾改过,甚至变本加厉,以致失去民心,祖宗基业……,朕决定将皇太子拘执看守,待钦天监推算日子,昭告天地,太庙……”
虽没有像第一次一样明确说出要废太子,可是已经表态祖宗基业不能断送在他手里,又要昭告天地太庙,这就是废太子了。
其他人心里不论怎么想的,可这个时候都要劝皇帝三思,朝中大臣以来皇子们齐齐跪下,求皇帝收回成命,三思而行。
更有刚归入太子门下的愣头青御史,硬要请求皇帝说出太子所犯个罪,为何就一定要废太子,毕竟短短几年时间,太子又废又立的,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
可皇帝就是不想把太子想要弑君的事都漏出来,否则那天他不会屏退众人来个瓮中捉鳖。
太子再错,到底是他的儿子,是赫舍里氏留给他的唯一的儿子,是他第一个倾付心血,培养养大的儿子。
弑父弑君这种事,若是让外人知道,胤礽绝对是万劫不复,而不仅仅是废黜太子之位就能解决的。
皇帝:“朕意已决,诸位爱卿无事退朝。”皇帝说完还咳了两声,这下谁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求皇帝保重龙体为好。
三天后,钦天监算出了日子,于是皇帝决定在十一月十六那日,亲自昭告天地,废黜皇太子胤礽的太子之位。
而这一段时间,京都里风声鹤唳,连街上的行人叫卖都少了很多,耿婧娴更是拘着多西珲不让她去打扰胤禛。
康熙五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皇帝亲自前往太庙,皇太子胤礽再次被废黜太子之位,幽禁于宗人府……
这个年过的并不热闹,皇帝自废太子后就缠绵病榻,提不起精神,今年更是早早的腊月二十二便提前封笔。
因为今年事多,两小家伙的生辰便不过了,就自己一家四口在清漪院里吃了一顿饭便算是过生辰了。
胤禛摸了摸多西珲的发包:“今年生辰委屈你和曜儿将就将就,等明年,阿玛一定好好给你们办生辰。”
说着也在弘曜的脑袋瓜上摸了一把。
弘曜:“阿玛,额娘,过不过生辰其实不重要,而且,儿子觉得今天这样就很好,有阿玛,有额娘陪着一起,这就是很好的生辰了。”
他们从小过生辰都挺隆重的,而且因为日子特殊,是皇阿玛每年封笔的日子,所以皇玛法也记着他们的生辰,每年都少不了送生辰礼过来。
年年都是那样,大家一起热闹,可是他本来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只要阿玛和额娘陪在身边,还有多西珲在,他就已经满足了。
多西珲不住的点头表示肯定:“没错呀,曜儿说的对,我们过生辰,只要有阿玛额娘陪在身边就好,其他人才不重要呢,阿玛额娘最重要。”
俩孩子的话说的胤禛心里暖暖的,瞧瞧,才多大点孩子,可比太子要懂事多了。
康熙五十二年二月,天气回暖,阳光正好,皇帝精神不佳的几个月了,终于是开始打起精神来。
这天,宫里德妃娘娘赏了几盆珍贵的兰花,是宫里花房培育出来的,德妃瞧着不错,挑了几盆,给三个儿子,还有五公主那儿都送了,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德妃赏的话,乌拉那拉氏便邀着后院女眷一块儿赏花用膳,总归是一个后院生活的人,再说了,除了耿婧娴,其他每个人都是背景板,实在没必要斗争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乌拉那拉氏一视同仁,都叫来了。
不愧是德妃娘娘的眼光,那送来的几盆兰花就是比府上的要好看些,耿婧娴不懂这些高雅的东西,只是觉得好看,便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