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主她坚决要退婚by栖黛
栖黛  发于:2024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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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神官长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我是说,我爱你。”
几步之遥的小龙伸手按了按胸口,长长叹了口气。
“抱歉,这个幻境里好像有太多干扰的杂音,总是让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咦?”
但很明显,少女脸上沾沾自喜的慧黠,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机。
瑞恩对她时不时的小聪明早已见怪不怪,这时候看着她已经微微发红的耳朵,脑中忽然浮现的却是那条通体粉红色的小奶龙。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就明白了,谁才是这个幻境的主人。
他已将心迹袒露,他想要重新获得自己妻子的垂青。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口是心非、遗憾终生的“公主”。
“阿芙丽拉,其实即使离开这个幻境,我也会继续对你说这三个字。”
镜湖之上,少女的眼睛终于开始发亮。
她不可思议地微微睁大双眼。
“当然前提是——”
瑞恩顿了顿,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两人在蘑菇田里,为了一天亲吻33次还是3次的争吵。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蠢透了,如果他早早接受她48次的亲吻提议,德里斯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登岛的机会。
“你每亲吻我一次,就可以获得一句‘我爱你’的反馈。”
“你想要一天听48次,还是一天只听3次,只在早安、午安、晚安的时候?”
选择权被重新交到小龙手里,瑞恩感受着身上禁制一点一点的松开,再次对开始摇摆的小龙进行游说。
他向她张开双手,温柔地问她:“所以现在,要试试看吗?”
伴随着扑入怀中的少女同时出现的还有印在自己脸上的“啵唧”。
这是他熟悉的、日思夜想也渴望重新拥有的亲吻。
如愿再次获得“公主”的“我爱你”之后,阿芙丽拉感受着黑魔法从心脏处缓缓松开的压迫感。
她的耳边仿佛已经提前听到恢复原貌的龙岛中热闹的人声。
市场上的叫卖声,学校里的欢笑声,已经内厅中因为政题而吵吵嚷嚷的辩论声。
海风掠过耳畔,就连树叶的“沙沙”声里,也不再有哀怨的低叹。
“瑞恩。”
阿芙丽拉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玉兰花香。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睡一个很沉很沉的觉,直到我被你唤醒。”
“你为我取名‘阿芙丽拉’。”
勇敢而大胆的小龙,从瑞恩的怀里抬起头,弯着雀跃的眼睛。
“瑞恩,我——”
然而小龙尚未出口的告白却被神官长率先打断。
“阿芙丽拉,这次换我先说。”
温柔的神官长在少女期待的注视中,亲吻她的眼睛。
想到自己幼年听闻的每一个关于龙的传说,每一段沉浸于梦中被龙带着翱翔天际的无边梦。
他以前一直潜移默化试图逃避的宿命,其实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一切。
“原来我的诞生,就是为了能与你相遇。”
“我爱你,阿芙丽拉。”
无论在哪种情境下遇见你,我都会一如既往爱上你。

送走德里斯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确切来说,瑞恩就连做梦都在想着,怎么把这颗定时炸弹从龙岛丢出去——
免得对方总想着在阿芙丽拉面前出风头。
等待银狮骑士团的冒险船重新登陆龙岛的日子相当煎熬。
好不容易迎来分别,即将登船的德里斯特恋恋不舍地询问阿芙丽拉能否单独给他几分钟。
不能,当然不能。
然而即使瑞恩警惕得像一条守护宝藏的龙,也无法限制没心没肺的阿芙丽拉脱口而出的“可以哦”。
瑞恩:“……”
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笑眯眯地同自己曾经的情敌并肩前往森林深处。
瑞恩深吸气,告诉自己要忍耐。
但是,倘若醋意能化为实质,此刻的神官长心中的酸醋骇浪已经能将停在岸边的船只打得人仰马翻,但他依旧秉承着一个王子该有绅士风度。
所以,他一边克制忍耐,一边不遗余力地将积蓄的神力悄悄放出——从指缝间流溢出的莹白色神力,在耀目的阳光下,无色无形。
如烟尘般不为人察觉的神息悄无声息地尾随藏匿于一株银杏树后,瑞恩静静地用神力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氛围和磁场。
他想,如果德里斯特敢对自己的妻子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他的提心吊胆也终于在阿芙丽拉坚定的立场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妥帖照顾。
尤其是,当德里斯特表示想隔三差五来探望阿芙丽拉的时候,小龙惊异地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
无需去想象德里斯特脸上的表情,光是阿芙丽拉下意识的拒绝,就已经足够令小心眼的神官长愉悦。
“因为龙岛的周围有魔法阵的禁制,任何人一旦驰离这片海域,就会忘记所有在岛上发生过的事情。”
经历过龙岛多重幻境的瑞恩当然明白这肯定是那位初代公主的诅咒起的效力,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被掳至龙岛的公主,没有一位离开龙岛、回家报平安的原因——只因她们无人舍得离开龙,无人愿意忘记龙。
德里斯特依旧不放弃:“那如果我也留在龙岛呢?”
“可是龙岛不可以同时拥有两位公主。”
“不以公主的身份呢?”
“阿芙丽拉,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
虔诚骑士的恳求,依旧被小龙毫不留情地拒绝。
“但是,瑞恩好像不太喜欢你,我不希望让他不开心。”
远在岸边的瑞恩满意地弯了弯唇,不着痕迹地撤走灵力的同时,他想,即便他以前将阿芙丽拉定义为恶龙,但没想到这条坏龙,居然拥有最基本的良心。
接下来的事情,他无需再担心,从今往后,偌大的龙岛内,他与阿芙丽拉将在此长相厮守。
他会帮助她一起治理这个百废待兴的龙岛,他会用尽全力,做她最能够依赖的港湾。
当然前提是,他需要名正言顺地获得一个可以公开站在阿芙丽拉身边的身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他想不通,为什么幻境里的其他公主,总能在替龙解开黑魔法之后,就迅速获得民众的肯定,被冠以皇后的殊荣,为什么自己就不行,难不成是因为性别?
于是,他在某天深夜,向阿芙丽拉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换来的,却是小龙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
在他的再三逼问下,阿芙丽拉长叹一口气,给出了明确的阻挠名单。
“是渡渡鸟。”
“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他们议事大臣。”
“因为他们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害他们拉肚子拉到不省人事的事情。”
想到那一筐满满的腹泻菇,瑞恩深吸气:“蘑菇明明是你采的。”
阿芙丽拉:“但汤是你倒的。”
瑞恩安详地闭上眼睛。
“阿芙丽拉,你就不能为我做一次昏君,力排众议吗?”
阿芙丽拉叹气,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难办:“以及,今年人才选拔考试的最终论述题刚刚定下来,是《那个妄图杀死陛下的妖女是否能够胜任皇后之位》。”
瑞恩:“……”

“……我觉得这中间存在着一些误会。”
阿芙丽拉安慰地拍了拍“公主”的肩膀:“不过也没有关系,还是也有人讲你好话的。”
“比如?”
“说你在砍蝮蛇的时候下手特别干脆利落,身手很好。”
阿芙丽拉顿了顿,忽然面色凝重地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这个褒奖一出来,大臣的反对声就更响亮了,他们真的超级害怕,你砍我脑袋就像砍那条可怜的蝮蛇一样。”
瑞恩的脑袋都快要被疯狂跳动的青筋给撑破。
“这怎么可能!”
他没想到,整个龙岛,除了阿芙丽拉以外,没有温情没有爱,居然只有记仇。
理亏的小龙低头,嗫喏地给出最终的结论。
“所以,臣民们让我可以再观察你一段时间。”
瑞恩三度深吸气。
“阿芙丽拉,你都没想过要替我正名吗?”
“想,想过的……”
结结巴巴的小龙“但是”了半天。
“瑞恩,难道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瑞恩:“……”
哪里好了?
我就算晚上要进你的宫殿,都得偷偷摸摸绕开守卫!
年少成名的神官长,在黑暗森林中举着一把长剑所向披靡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一条龙这样没名没分地金屋藏娇。
努力尝试做好表情管理的瑞恩四度深吸气,却发现——
根本不行!
他咽不下这口气!
“阿芙丽拉,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我们那个国家叫什么吗?”
“诶?”
“这跟吃了东西不付钱有什么差别!”
阿芙丽拉惊异地瞪大眼睛,夸张地“哇”了一声。
“原来在你们那里,吃东西是要给钱的呀?”
龙岛民风淳朴且友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日常的小摊小铺里的饮食基本免费,购置贵重大件才需要额外支付货币。
咬牙切齿的瑞恩刚要将“笨蛋阿芙丽拉”这六个字熟练脱口,然而注意到对方偷偷埋在被子底下沾沾自喜的促狭眼神,当即又反应过来。
他需要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坏的小龙一点小小的教训,所以,瑞恩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是,在我们那里,不仅吃东西要付钱,以及——”
他故作高深地顿了顿,在阿芙丽拉期待的好奇中清了清嗓。
“妻子每个晚上还需要对自己的丈夫尽至少3次以上的义务,所以阿芙丽拉,今晚你还少我两次。”
前脚刚刚快乐得逞的小龙后脚立刻反应过来,正要迅速变回小银龙逃避惩罚,却被提前预判的神官长一把按住了肩。
咯吱窝是阿芙丽拉的痒痒肉之一,所以变相地,挠胳肢窝就成为了打断阿芙丽拉施法化形最有效的办法,屡试不爽。
她被挠得笑喘不过气,一边挣扎一边往瑞恩的怀里躲,两人玩闹的间隙,“啪塔”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枕头底下掉了出来。
仔细辨认,却发现,是很久以前,被她来回翻阅的小凰文。
书页掉出来的时候,正好翻到某个关键情节。
与之前厚到完全看不出细节的马赛克不同,那些模糊不清的关键部位上,已经被人用高超的绘画技术,栩栩如生地描绘上了形状。
黑魔法才解开没几天,对某些事情虽然称不上轻车熟路,但已经吃过好几顿猪肉的阿芙丽拉当然知道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
对上阿芙丽拉问询的目光,瑞恩平静的声线如常。
“你将我送走前,我本来是打算告诉你,我们在幻境里到底做了什么。”
他想给她好好上一上生理课,告诉她男女,告诉她性别的真相。
他希望这条笨蛋龙能够知道恋人之前的亲吻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绝非仅仅只是例行公事的早安、午安、晚安吻。
他想告诉她,只有最相爱的恋人之间,才会在拥抱之后,做那些更深入的事情。
他不希望阿芙丽拉在离开那个真言幻境后,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将他和德里斯特平等地放在天平的两端。
然而阿芙丽拉断情绝爱的速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一想到自己在摇摇晃晃黑漆漆的船舱中睁眼时的茫然和错愕,闷闷不乐的瑞恩只能将正专心致志重温小凰文的阿芙丽拉抱进怀里,以缓解自己当初被短暂抛弃的酸涩。
他抱紧自己的妻子,感受此刻充盈于怀的柔软体温,终于确定他已经彻底拥有了她。
然而阿芙丽拉丝毫没有注意到瑞恩心境的变化,她只是一边翻页,一边感慨:“被你解码之后,好像这些插图真的合理了很多呢!”
说这些话的间隙,阿芙丽拉的余光却总是时不时地、偷偷地往瑞恩盖了被子的身下瞟。
明察秋毫的小龙有理由怀疑,如果从尺寸上揣度的话,瑞恩或许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书中的临摹范本。
好奇心很重的阿芙丽拉一边重温,一边品评,偶尔甚至还会跟同样刚刚吃上肉没几天的瑞恩探讨某些姿势的可行性。
问的问题,依旧天真可爱,也依旧是那么地——
不知“害羞”为何物。
瑞恩喉结微滚,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不让自己某些欲盖弥彰的想法打断小龙此刻认真投入的钻研学习。
夜风漏窗,宫殿内轻轻摇曳的乳白纱幔也为那股愈来愈浓郁的橘子甜香添砖加瓦。
然而这股无孔不入的诱人香气,已经让克制的神官长高举意志的白旗。
“但是瑞恩,为什么在这里,你不给她们解码?”
秀长干净的手指点在某格打了厚码的插图上。
跃动的烛火中,好奇的阿芙丽拉漂亮的橘色瞳孔里,满是浓烈的求知欲。
然而已经决心不再忍耐的瑞恩却抱紧了怀里的少女,贪婪地闻着她发间的馨香,感受着掌心下她柔软丝滑的皮肤。
温柔的吻轻轻触了触她的耳廓,诱哄的声线也像泉水般浸润她的耳膜。
“毕竟当初我也未曾亲见秘境。”
“所以慷慨大方的阿芙丽拉,你愿意再次赐予我欣赏的机会吗?”
“……”
没经历过人世险恶的阿芙丽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恭维?
虽然已经被解除黑魔法,但作为一条龙,每个月的发热期仍在。
只是不同于以前龙晶核爆需要不断忍受淬体的痛苦,现在的发热期,只会让阿芙丽拉更加渴求自己的公主。
她乐于奉献的公主甚至巴不得她每天都在发热期内——
简直其心可诛!
被迫按照瑞恩的国度规则履行妻子义务的阿芙丽拉,恨恨地想着,瑞恩真的是一个又贪心又笨蛋的坏公主,其实他压根也没有发现,今晚到底是谁,提前撤走了守卫,悄悄遣散掉宫人——
他简直不知良心为何物!
夜风徐徐。
窗幔摇曳的幅度却肉眼可见的剧烈。
银白色的长发垂坠于阿芙丽拉光裸的肩头,在耳鬓厮磨的辗转亲吻中与她亚麻金的长发缠绕。
“是不是这里?”
“……”
“每次到这里,你都会想躲。”
精疲力竭、满身是汗的阿芙丽拉根本无力回答瑞恩任何的试探。
柔软纤细的手腕被用力摁在枕面。
她在逃无可逃的情形里,只能咬住被角,才不至于失控到没脸见人。
然而瑞恩拂面而至的气息,依旧有不输于龙晶核爆的高热。
在孜孜不倦探索柔软的小龙秘境时,他甚至还不忘向拖拖拉拉的龙讨要一个靠谱的承诺。
“所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为我正名?”
在潮热的窗幔中,阿芙丽拉最终只能在嘤嘤呜呜的吞咽里,含含糊糊地向精力旺盛的未来准王夫屈服。
“……明天,明天一定。”

潮汐海浪云卷云舒,被解开黑魔法禁咒的龙岛已与往日的沉寂大不相同。
瑞恩尚未迎来自己的王夫加冕仪式,反倒提前迎来了情敌德里斯特的离开。
好消息接二连三,以至于自己的妻子磨磨蹭蹭跟别有用心的男人从森林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没有那么不好受。
好不容易送走碍眼的德里斯特,瑞恩好奇自己撤走神力之后的那十二分钟零九秒里两个人到底聊了些什么,所以,船只刚刚起航,未来的准王夫就迫不及待向阿芙丽拉兴致问罪。
当然,和缓平静的语气尽量不让小龙感受到压力。
阿芙丽拉回忆了一下德里斯特最后依依不舍的告别。
“他说,我还欠他一次龙岛的飞行观光,问我能不能拿亲吻抵。”
瑞恩的声音都不知不觉提高了:“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
阿芙丽拉坚决捍卫自己忠贞的龙格。
“我才不是这么随便的龙!”
瑞恩:“……”
是的,你不是一条随便的龙,但你是一条说分手就分手的龙。
情侣之间理应有最基本的信任,阿芙丽拉既然愿意为他摒弃诱惑,瑞恩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继续不依不挠,然而转念想到所谓的“龙岛飞行观光”,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像被酸涩的柠檬水咕嘟咕嘟地浸泡。
“你不会是第一天见面就告诉德里斯特,你是龙的事情了吧?”
“不然嘞?”
阿芙丽拉反问得极其理所当然。
瑞恩深吸气。
“怎么一开始你骗我就骗得那么干脆,轮到别人就迫不及待亮底牌,分享秘密?”
“这也算是秘密吗?”
不明状况的小龙疑惑地瞪大眼睛。
瑞恩:“……”
他为什么要跟一条没有恋爱智商的龙纠结这种小问题?
阿芙丽拉:“再说了,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龙了吗?”
瑞恩:“……”
想到最后的幻境里,头顶蛋壳的银色小奶龙忐忑的剖白——
算了,不讲了,再讲下去,就是他理亏了。
只是小心眼的准王夫对于那个所谓的“龙岛飞行观光的约定”到底还是过不去。
“如果不是我回来得及时,你是不是还真的打算让他骑在你背上,带他去看蘑菇花海?”
阿芙丽拉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
“因为德里斯特说了,他从来没有体验过飞在天上的感觉。”
毕竟,她既然打算向新公主示爱,那最基本的诚意总该摆出来。
“……笨蛋。”
“瑞恩,你再讲我是笨蛋,我就要生气了。”
“笨蛋。”
“瑞恩!”
“阿芙丽拉,我在吃醋,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瑞恩忽然头疼地觉得,至少在面对阿芙丽拉的时候,他不能有多余的修辞,也不能有过于隐晦的暗示,否则一定会让两人陷入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僵局。
直到他花力气同她解释什么叫“吃醋”,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吃醋”,阿芙丽拉才眨着不能置信的眼睛,像意外地发现了新大陆——这个词,真的是从来从来没有在哥哥们的手记里出现过呢!
又学到了!
从今以后,她的恋恋笔记本,一定会成为龙岛图书馆内的百科全书!
但很快,聪明的阿芙丽拉就意识到,当务之急并不是去伏案写日记,而是安抚好自己恋人的情绪。
于是,在无人的海岸边,小龙用柔软的手臂环住神官长的腰,贪婪地闻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玉兰花香,仰起脸,虔诚而好学地向更擅长人情世故的丈夫提问:“那让你吃醋的那些事情,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你?”
短暂的错愕后,瑞恩发现自己的唇角比火枪队的枪杆还要难压。
这条笨蛋龙,真的太会了。
阿芙丽拉对待恋情的坦诚和主动,一扫瑞恩连日的阴霾——
毕竟,德里斯特曾经留存在龙岛的印记,每一处都曾让占有欲旺盛的神官长,如鲠在喉。
但小龙此刻干净坦然、充满爱慕的眼神,却又彻底熨帖了他酸涩的不安。
瑞恩正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拿乔,福至心灵的阿芙丽拉却已经先他一步化形。
当威风凛凛的黑龙再次出现于眼前的时候,瑞恩在感慨两人心有灵犀的同时,笑着再次踏上龙背,环紧她的龙颈,感受着龙振翅而起时的猎猎海风。
陆地于眼底越缩越小。
他低下头,温柔亲吻自己妻子的龙鳞,温柔地再次告白。
“阿芙丽拉,你知道,我此生最后悔的,是什么事情吗?”
黑色的巨龙狡黠地转动那双好看的橘色眼睛,静静地等他下文。
“没在登岛的第一天就对你束手就擒——光是想想,都让人懊悔不已。”

奎因打开随身的水壶,象征性地喝上了一口。
在这个空寂无人、找不到边界的黑暗森林内,他无须担心在这样危险重重的夜晚碰到任何一个活人——不碰到活人,就无须担忧自己的容貌给人留下印象,更不用去解释为什么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在几百年里永驻青春。
他永生于他的23岁,不需要饮食,就连喝水,也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人,而非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他好不容易在时间的长河里耐心地等到第二个自己。
然而等待的过程实在太久,久到他都快要忘了自己的本名。
脑海中唯一留存下印象的,居然只有那条龙的音容笑貌。
短暂的休整后,奎因就伸手解开了自己领口前端的两粒扣子,摸了摸颈部的动脉血管。
不同的死法带来的临终痛苦不尽相同,但最简单省事的,无非是割喉自戕。
可无论他用怎样的方式伤害自己,即使尸体被野兽啃咬到残破不堪,第二天清晨,他照样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日光之下。
他像那个神话故事中,永远往山顶推石头,却永远徒劳的西西弗斯——无论他身死多少次,他都无法破除黛丽丝留给他的祝福。
“永生”是龙岛留给他的诅咒,一个令他永远无法安眠,永远无法与爱人团聚的诅咒。
当冰冷的长剑如以往的千次万次般冷静地割开喉管,奎恩平静地抬起头,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从颈部喷射而出。
他颓然跌坐于树下,感受着身体逐渐流失的温度,静静地等待第二天黎明的晨光,但偶尔,他也会幻想,也许这次就真的解脱了呢?
然而意识弥留之际,却在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想要伸手捂住被割到鲜血淋漓的喉管——
他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狰狞的伤口。
黛丽丝有点晕血,一条被砍成两截的蝮蛇都能让她双腿发软。
可他手忙脚乱,也捂不住正在喷射的血丝。
几百年在梦里都不曾出现的少女,此刻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狼狈不已的他看。
奎因挣扎起身,想要抓住这场美梦。
“黛丽丝,你是来接我的吗?”
他向虚空探出手,手指却从少女闪着莹莹白光的躯体中穿过。
一言不发的黛丽丝始终温柔垂目看着他,然后,她冲他笑了一下,转身往森林的深处走。
围绕在她身周的星点荧光,好似飞舞的萤火。
奎因跌跌撞撞起身,追着萤火虫走啊走,沿途漂亮斑斓的星光,就像黛丽丝曾经带他见过的蘑菇花海。
他用尽全力呼喊着她的名字,直到身体彻底跌入花海,而曾经那个他哪怕皱一皱眉头,都要担忧上半天的少女,却从始至终没有回过头。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黑暗森林掩埋,一小组由不同职业属性组成的探险小队进入了瀑布旁边的空地。
有眼尖的队员先发现了树底下的异样——被雪水熄灭的篝火,一张裂开的木质面具,被大雪掩埋的尸体,以及尸体旁边一柄银白色的宝石长剑。
“嚯!这可是把好剑!”
队伍里最大块头的男人走上前,检查尸体情况的同时,不忘熟练地捡起装备,丢给队伍最末尾一个个字小巧的黑斗篷。
“拿好了!”
“要不是知道你的剑在落日峡谷弄丢了,我都要怀疑是这家伙捡了你的漏,这次可要看好了,接下来猎杀夜王,少不了你的战力。”
黑斗篷检查剑身的剑刃和剑长,试了试手,然后压低声音,道了谢。
一具无名无姓的尸体自然无人问津。
探险小队不做其他逗留,继续往森林深处走。
一群计划领到巨额悬赏金的亡命之徒,非常信奉“时间就是金钱”这条至理名言。
毕竟在危险重重的黑暗森林里,多逗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保不齐突然碰到什么变异的魔物全军覆没。
所以聊天就成为了探险过程中排遣寂寞的唯一手段。
“我们这趟,真的能在这里抓到夜王吗?”
“不好说,但龙不是最怕夜王么?要是真抓到了夜王,或许就能知道龙的破绽,我们总不能一代一代地被这些恶龙抢新娘吧?”
“可是,之前不是有传说有个疯子,把西摩大陆里,龙的天敌都杀了个一干二净,搞得我们现在想去抓夜王,都得这么费力。”
“哇!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么?”
“有,当然有,我爷爷的爷爷见过,说是那个疯子长得相当英俊,但下手么……嘶,就不那么英俊了,就完全不把这些魔物当魔物看。”
“那这个人后来呢?为什么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后来估计是死了吧,毕竟这世上谁能遭得住这样不要命的折腾?”
“切,这种传说就当八卦无聊的时候听听就行了,还真有人当真啊?”
队伍前面七嘴八舌,倒是队伍末声音安静。
大块头和黑斗篷作为团队里最强的两大战力,自然被安排垫后之用,以防魔物突然从队列后面蚕食攻击。
“所以你这次是真的打算去龙岛?”
是大块头先开了口。
“没办法,妹妹太小了,光是要登船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吓晕她了。”
不再刻意压低的声线,让黑色的斗篷下透出来的音色都清凌凌的干净。
“也算是将计就计吧,毕竟恶龙抢新娘,除了替妹出嫁外,我也想不到其他能接近龙的办法了。”
“那你难道不怕龙?”
黑斗篷无奈叹气。
“我想,在这个西摩大陆上,没人不怕龙吧?”
然而不知怎地,一提到龙,黑斗篷的脑海中总是会莫名浮现出一条通体雪白的冰霜巨龙,站在皑皑的雪山顶,冰蓝色的竖瞳漫不经心地休憩于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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