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江氏族人：“……”
很好，自家少族长一贯不当人。
秦烨、兰溪等人对这等情况早已麻木。前夜灌注灵力带来的疲惫和不适已经消退。
心情颇为晴朗。
笑眯眯地劝说族人：“相比肾气不足、倒着走路、不能见光…等诸多情况，这天书带来的后遗症倒是小问题。”
“前段时间那么困难都熬过来了，大家坚持坚持，必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各族族人：“……”
虽说少主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就这样，各族人被自己说服。
只奚氏一族的族人见识最少，虽前面已经领略了一二，但再次被这天书摆了一道，依旧有些回过神来。
“难道我等都是土包子？只大半年未出世，这灵器都如此疯狂了吗？”
“可怜我奚二彪大字不识几个，昨夜被塞了满脑袋的字，今早起来一个都没记住。”
一旁的同伴面露苦涩，“我倒是认识几个字，一样也没什么印象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
刚解决完早饭，收拾一番，准备出发，便听见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二哥，你们在吗，我来给你们送药了！”
“大侄子，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了！”
“……”
奚氏一族的族人闻言，纷纷觉得头皮发麻。
咬了咬牙，“在。”
自家的炼器师、炼药师，自从向那宋夫人请教后，彻底放飞。
什么稀奇古怪的丹药、灵器都敢炼，只苦了他们这些用的人。

白天无精打采地起来，继续用天书灵器清理异兽。
如此循环往复，竟还真叫一部分人记住点什么。
也是，这些学识天天如和尚念经一般，夜夜入梦，即便最开始没什么印象，时间长了，总能在众人脑中留下一些痕迹。
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凡事都有两面性。
此时，正是持续朝着天书中输入灵力的时候，凤山蓦然吟诗一首：“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束梨花压海棠。”
与他离得近的武灵师闻言，诧异地看他一眼。
“……”
别以为他不识字，这首诗，一听就不是正经诗。
想不到平日正经的凤山还有此心思，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边凤山念完，恍然发现不对劲。
此刻恨不得自打嘴巴。
他在说什么！！
连日来被强行塞入脑中的学识，使得他脑袋昏昏，不自觉地念出了被强行塞入大脑中某话本子中的一句诗。
不知为何，他独对这首诗记得尤为清楚。一直在大脑中闪现，这才使得他随口脱出。
他看了看抬头诧异看向他的武灵师，僵硬了片刻，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过头。
“最近脑袋里被塞了太多东西，你一定是出现了幻觉，我没开口。”
凤山又心虚地描补了一番。
族人：“……”
“我相信。”
他相信个鬼，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漏洞百出。
凤山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解释多此一举，抽了抽嘴角，彻底闭嘴。
虽是如此，这句诗一直在脑海中回荡，他动了动嘴，好险想再一次脱口而出。
轻咳了一声，强行压下。
他正机械地往灵器中输入灵力，大脑放空被乱七八糟的学识入侵之际，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句话。
“姑娘莫怕，待来年韶华十八，我与你簪花…”
他扭头看去，却见身侧一相貌平平的族弟嘴皮子蠕动，显然这话是从他口中而出。
这句话出自何处，他不得而知。但显然是出自某本话本子。
凤山只觉得牙酸，“尽记得一些不正经的东西。”
思及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诗，心虚地降低了音调，只在口中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了。
在宋元豪气云干地吼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引得不少人侧目的时候，他就知道情况不妙。
连续数日，这句话从浅到深，慢慢刻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这句话确实令人热血沸腾，但平日里他只在心里琢磨，默默激荡。
今日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脱口而出。
被一众难以言表的目光注视着，他突然觉得有些羞耻，古铜色的皮肤上，一抹尴尬的红，悄然上脸。
第一次体会到自家小妹常挂在嘴边那句—尴尬到脚趾抠地，是何等感受。
他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之处。
这句话朗朗上口，字面的意思很好理解，但若用在他身上，完全是瞎胡闹。
四域各族，人才济济，便是从古至今天赋卓绝的前辈以及俊杰，也不敢如此狂妄。
他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自命不凡，口出妄言？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自然是不对劲的。
宋元刚停下，便有越来越多的人突然出口成章，或是文雅诗词、或是灵植药性别、或是话本子名句。
这让他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想。
兄弟们怕是又着了这灵器的道了。
奈何自家妹子炼制的灵器向来如此，令人防不胜防。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
宋元呲了呲牙，竖起耳朵听别人的笑话。
凤辞初听还觉得诧异，待乱喊的人多了，也猜出点什么，便不管了。
只江文修在一旁啧啧声不断。
他族中许多族人喊出来的话，至少有一半是话本子里的轻浮之句，还有一部分是那等朗朗上口的豪气之句。
只有极少部分出自正统典籍。
江文修自然自己读的书虽不及凤辞、兰溪二人多，但作为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他所学自然也不少。
可他所读皆为正经书，即便这灵器中的所有学识来自各域少主。
那么问题来了，不是他，又是谁读了这么多不正经的书？
江文修嘿嘿一笑，胡乱猜测了一番，便没放在心上。
江文修能想到的关窍门，别人自然也能想到。
秦烨好笑道：“各族的继承人，果真卧虎藏龙。”
兰溪面有囧色，他极好读书，不论是正统的书籍，还是各种类型的话本子，他均有涉猎。
不少族人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部分他还有印象。
听到众人讨论自己的异样，以及这天书灵器中学识的来源，他心下微哽。
听着耳边几乎句句熟悉的句子，不拘出自何种类型的书籍，凤辞微微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挥剑。
百里竹面色微红，一想到自己看得杂书也被录了进去，还被人堂而皇之地念出来，一抹尴尬，不动声色地浮现在脸上。
扶皎面色微僵，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若他所猜不错，那句“嫩绿罗裙，寸寸销魂”是根据他族中一先辈的风流佚事改编而来的某话本子中的一句词。
这话本子简直不堪入目，半真半假地记录了当年那长辈的糊涂事。
他曾听说此事当年闹得不小，总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写这话本子的人也被他那恼羞成怒的先辈处理了。
当年相关知晓内情的人，大多被封了口。流出去的话本子也被销毁地七七八八。
时隔百年，竟又以这种方式显露人前。
毕竟是家族中不太光彩的事情，修为当下扶氏一族的少族长，扶皎自然不想让人知道。
如今看来，怕是晚了。
扶皎叹了口气，若那长辈还活着，怕是要吐血。
他费了不小的功夫遮遮掩掩，最终还是闹得人尽皆知。
好在大家不知此事同他扶氏一族相干，他总不能自己跳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
就这样吧，他累了。
奚长生、容柏、空驰秋、从醉、边砚、师明明只觉得面目无光，生无可恋。
各自家族的丑事，传得到处都是，不少是已经掩埋许久的陈年旧事。
必定是不知哪个缺德的，将他们家族的丑事记录下来，还传到了外域。
“哎！”

经过一个月的艰难前行，二长老等人终于靠近中域内圈的范围。
二长老面色发青，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长期的紧绷和战斗使得他们一行人面色难看。
喜红蹲在一棵万年古木的枝桠上，悠闲地用鸟嘴梳理着浑身的羽毛，
二长老见状，依旧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看它。
也不知凤辞媳妇儿哪儿弄来的鸟兽，竟如此厉害。
说来，即便有吸星大鼎的助力，这一路他们走得极为艰难。若非有鸟兽相助，怕是他们根本走不到此处。
本以为只是一只寻常的、稍微聪慧的异兽，没料到它战斗力也是惊人。
竟能一爪拍烂超九级的大型异兽的脑袋。
他等最初被这鸟兽的手段惊得浑身发凉，幸而这一路以来，它并未对他们有过恶意，否则，二长老预感，他们这么多人捆在一起也不是它的对手。
观察了一路，二长老总算看出来了，这鸟兽也是个精明的。
若遇上他们自己能解决的，这鸟兽莫说相助，看都懒得看他们几眼。
待他们实在不敌，才马马虎虎帮忙解决一下。
便是有人受伤，行动不便，用些玄晶石以及灰玉珠给它，再说说好话，倒也能使得它帮忙驮几个伤者。
既然已经知道了它的本性，二长老也便没管它了。
目光看向不远处。
他明显感觉到不大好的气息，二长老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指了指北方，“那处不大对，不仅混杂着暴虐的灵力，隐约还有一股压制的气息。”
且，他们一路走来，越是朝北，高阶异兽居然越来越少。
此刻，茂密的林中，竟只有山风的动静，连只鸟兽的叫声都未曾听到。
“凤兄所言，我亦有所察觉。”
都是心思灵巧之人，加之中域危险重重，越是靠近内圈，心中不祥的预感越盛。
自从修为超越九阶，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心惊肉跳之感了。
但此行本意便是打探中域之变，或许，答案不久便能揭晓。
众人细细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某处，血肉残肢混合着草木泥土被卷入灵力旋涡中。
一群鹤发童颜的强者面色难看至极。
“蒋老三死了，陈老八也去了，咱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照此情景，灵力旋涡扩散中域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朝四域发出信息求援，但整个大陆的超九阶强者几乎汇聚于此，四域便是有，数量也必然不多。
莫说四域距此地路途遥远，便是他们都来了，也起不到什么用处。
更何况如今四域自顾不暇，能勉强保住自身，已经不错了。
一位鬓角夹杂着几缕黑发的老者咳出一口血，眸色深深，“大陆有此一劫，我等尽力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时间，给四域人族有个准备的时间。
后事如何，终究只能靠他们自己。
而他们，终究是老了。
眼看灵力旋涡又有涨大的趋势，这鬓角一缕黑发的强者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老夫先行一步一步。”
说完，飞身跳入旋涡中，以周深灵力，压制旋涡。

“就是前方！”
二长老一行人循着灵力异样之处一路驰行，急速前行了数十日，终于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的灵力波动。
越靠近内圈，众人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所幸这一路并没有异兽挡路，就连高级灵植也安安静静地没作妖，众人都是高级灵师，全身性赶路的情况下，日行百里不在话下。
此刻，天色将暗，按照以往的惯例，不宜赶路。
二长老等人正欲原地休息，却见那这一路颇瞧不起他们的青色鸟兽径直从上空掠过。
不过片刻，便隐去在朦胧的夜空中。
“不好，宋夫人的灵宠飞走了！”
有人面带急色，刚运气准备去追赶，便不见了它的身影。
“这可如何是好，林中危险重重，且天渐黑，我等便是想寻它回来，也不好轻易涉险。”
“异兽便是异兽，不通人性，关键时刻，少不得惹出乱子。”
不少人心生抱怨，“这不是无端给人添麻烦么？”
二长老眉头一蹙，颇为不满，冷哼一声，“我看你们还不如它聪明，人家能飞能跑能自保，若非你我等累赘，中域来去自如。”
“尚且没嫌弃你等，你倒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若非我凤氏一族族长夫人相托，那鸟兽早一爪子拍死你们了，白费了它好心驼你等一程，没心肝之辈！”
此话一出，将那几个抱怨的老者说得面红耳赤，面上一青一阵白。
他们自然是知晓那青色鸟兽的厉害之处，只是长时间的奔波使得心情烦乱，随口抱怨几句。
几人不过是中小型家族出来的，就是说刚开始出来的时候还有那等大干一场的心思，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消磨，以及心中莫名产生的焦躁，早已产生退却之意。
可此地不论修为以及身份，他们都没有优势，憋了许久，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免不得嘀咕几句。
被二长老当众怼了回来，气愤之余，也不敢再说，赌气坐在一边，不说话。
二长老见状，哼了一声，便不搭理。
四域各大家族的长老见状，只瞥了一眼，也不欲搭理。
灵力旋涡之处，有人日夜看守。
距上次那白头黑鬓的强者以肉身强行压制后，稍微平静的灵力旋涡又有壮大的前兆。
众人忧心忡忡，一位面色温和的老者负手望了一眼前方的灵力旋涡，叹了口气，道：“明日便由我去罢。”
“我去！”
“我先来…”
看着众人争抢，老者欣慰地摇了摇头，“早去晚去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由我先去。”
“汛季将至，地心之水外涌，灵力旋涡怕会彻底控制，地脉被搅动将更加频繁，届时四域…”
他未尽之余，众人都懂。
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认同了。
也是，先后并无区别，中域难保，他们即便能逃，也不过苟延馋喘。
还不如多给自家子孙争取一些时间。
“喳喳…”
气氛正是低迷之际，突然一声清亮的鸟鸣声从身后林中传来。
“异兽？”
“怎会有鸟兽的叫声？”
众人震惊。
自从灵力旋涡生成，方圆千里的异兽早已迁走，他们已经有数月未见到异兽的影子了。
皱眉思索之间，只见一淡青色的鸟兽，拖着长长的尾翼从上空飞来。
其中不乏有见多识广之人，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
“青鸾？神鸟青鸾？”

第379章
喜红是个奸诈的，见前方形势不妙，眼珠子转悠几圈，掉头飞快跑了，只留下一个淡淡的青色残影。
下方众人一愣，激动的心瞬间冷却下来。
“罢了，什么神鸟不神鸟的，也不过比寻常的鸟兽多了几分凶悍之气，方才若不是仗着这灵力旋涡，早上前将你我撕碎。”
“是啊，再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灵鸟，于我等而言，并无助益。”
一群人唉声叹气，手上灵力不减。
那边，二长老怒斥了众人一番，眺望远方，抓了抓胡须，眉头紧锁。
待看见一抹淡青色的影子在空中出现的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待它优雅地落在一根树杈上，二长老笑骂了一句，“天黑了，莫要再到处乱跑。”
喜红眼珠子咕噜转了一下，背过身，全然不搭理他。
二长老等人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做派，但也没当一回事，各自歇息去了。
次日，众人准备继续赶路。
“喳喳…人！”
喜红蓦然开口，二长老等人一惊，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是说前面有人！”
喜红却不再搭理他们，自顾自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二长老等人经过短暂的思索，瞬间跟了上去。
喜红在前面带路，它飞得极快，至把二长老一行人累得直翻白眼。
见人快跟不上了，才在原地磨蹭一会儿，待众人眼见着快追上它了，又提快速度。
众人差点被它累死，却又不好同一只鸟兽计较，便跟被放飞的风筝一样，晃晃悠悠飞奔了一路。
就这样飞奔了三个日夜，二长老等人的一把老骨头，差点没被折腾断了。
终于在天光微熹之时，看见了前方巨大的灵力旋涡。
“那…那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似平和的灵力旋涡中隐藏着巨大的、暴虐的灵力。
这灵力旋涡好似保持着一个脆弱的、微妙的平衡，一旦失去平衡，他们有预感，不仅能将它们撕成碎片，亦能将这片天地搅得天翻地覆。
没日没夜地赶了三天的路，本应极为疲惫的众人瞬间清醒。
下意识后退几步，这才发现那巨大灵力旋涡之下的人。
“还真有人！”
二长老等人突然想起大陆上隐世不出的超九阶强者。
见这些九阶强者正朝着灵力旋涡输灵力，布下领域，似乎正在压制它。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拦住正欲上前的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气氛顿时变得安静。
长期与灵力旋涡抗衡的超九阶强者早已隐约察觉外人的到来。
待看清他们半数只八阶修为，还有半数到了九阶，只零星几人到了超九阶，刚升起来的一丝喜悦之心，瞬间冷却。
只是眼下分身无暇，只先忙活手中的事情。
待灵力旋涡稍微稳定，这才收了灵力，朝二长老等人走了过来。
待看见一旁披着淡青色羽毛的鸟兽，心中暗惊。
这不正是他们前几日见到的青鸾神鸟！！
只见它极为高傲地站在一处空地上，淡然地四处走动，周遭的人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这模样，似乎他们竟是一伙的。
自古异兽与人不相融洽，只有极为低等、柔弱的异兽会沦为人族的兽宠，可这青鸾…
这群超九阶强者心中叹气，但见了外来人，极大一部分可能还是自家族人后辈，终究压过心中的担忧上前攀谈。

不肖细问，便能知晓这群分人的身份，一行超九阶强者语气淡淡地赶人。
“眼下的情况不是你等能够解决的。”这群后辈们的修为，远远不及他们，便是入了灵力旋涡，也起不到多大用处，不过是白白再填些命进去罢了。
“前辈…”
二长老等人惊疑不定。
突然灵光一闪，都想到了什么。
“诸位前辈莫非是隐世不出的强者？”
“我乃南域凤氏一族族人…”二长老目光在一行超九阶强者中逡巡。
他话音刚落，便感知到几道打量的目光毫不忌讳地落在他身上。
审视的、满意的、云淡风轻的，不过一瞬，便很快又从他身上收回。
同时，超九阶强者的队伍里数人站了出来，“许久不见本家的后辈，不错。”
听见他们亲口承认，二长老激动不已，“竟是先祖，后辈有礼了。”
此刻，二长老一行人终于确定了这群超九阶强者的身份。
各自认领了自家长辈，一番寒暄过后，两方逐渐熟稔。
既是自家的后辈，便更不能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各族的超九阶强者们再次赶人，“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倒不担忧这群后辈的安全，既然能轻易进得来，此刻也必定能轻易地出去。
外围的情况必然不好，虽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手段，想必出去却不需要他们担忧的。
见众人犹豫，少不得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再催促一番。
“出去？”
“此事不可！我等前来，本就是来探寻导致东域异样的根源，见诸位长辈在此，想必也是为此事而来。”
众人抬头看向压抑的灵力旋涡。
活到这么大岁数，也没有几个不知事的，便是长辈们并未言明，这东域之危机，八九不离十便是同眼下这灵力旋涡相干。
“既然来了，请允许我等襄助老祖们一臂之力。”
二长老很是不赞同长辈们的安排，这话方一脱口，便引来数人的附和。
“胡闹！”
“便是想襄助，也需有不俗的实力，莫说你们，便是我等亦不知折进去多少人，也压制不住它了。”
超九阶强者皱眉呵斥，“趁现在我们还能压制它一时三分，速速离开此地！”
他们这些老东西活够了，如今葬身灵力旋涡，也算是死得其所。
“咱不能听您的，晚辈等人自闯入中域，便没想着活着出去！”
二长老等人自然不依，两方争论不休，惹得一众九阶强者又是怒又是无奈，“这又是何苦，你们的心意我等知晓了。只是当下灵力旋涡已经快压制不住了，一旦失控，四域将无一幸免。
何不先出去，聚集力量，提前准备，也好过白白填了性命进去。”
长辈之言，并非毫无道理。
只是空走一遭，寻着了造成东域之乱的起因，不仅束手无策，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各族中隐居在此的长辈们搭上性命，若此番一走了之，不少人心中自是不服。
但若执意僵持于此，又太过死板，没的坏了大事。
二长老沉吟一番，还是决定先试试。
这样想着，他便取出吸星大鼎，此灵器不凡，不知能否助力一二？

“有意思，竟然是极品灵器。”
吸星大鼎辅一露面，除了二长老等人，其余诸超九阶高手便颇为诧异。
在场诸位都是有些见识的人，只见此鼎外观质朴，但其内壁金色灵光闪现，便是到了他们这种级别，也能感受到其中汹涌的凌力。
十风大陆历年来不是没有出过极品灵器，但件件有主，多为灵剑、储物戒指、飞舟一类物件。
不少已经随着年岁的消磨湮灭于世，近百年倒有高阶炼器师炼出两把极品灵剑，从未听说过这鼎一般的极品灵器。
“前辈们好眼力，此乃吸星大鼎，乃我南域凤氏一族的族长夫人炼制，此次东域之行，清剿异兽，多亏了它。”
二长老面带骄傲，“此鼎不凡，可否令它一试？”
“谈何容易。”
一众超九阶强者并不看好，“灵力旋涡关系重大，我等以身为祭尚且只能稍许压制，极品灵器虽好，恐怕也不能起到半分用处，何必再白白搭上一件极品灵器？”
“这…不管如何，还请诸位长辈至少试一试。”
二长老等人面色不好，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冒着极大的危险进来了，可不想就这么窝囊地离开。
更何况，不知为何，许是这段时间被这鼎狠狠折腾过，对它有种莫名的信心。
后辈已然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便是做长辈的也不好再劝。
“既然你等执意如此，那便试试。”
二长老递出吸星大鼎，简单说明了用处，当然，坏处也一并说了出来。
听到能吸取灵力之时，倒也还算镇定，只听到它连人的肾气也吸，众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也不知这凤氏一族的族长夫人是何等奇葩，炼制的灵器竟有此等弊端。
不过，其用处倒是值得肯定，利弊相比较，吸取使用之人的肾气倒也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几位凤氏一族的超九阶强者对视一眼，他们在此隐居，虽久未闻外事，倒也不是全然不知。
全凭这些年能摸到中域的族人口中便知，族中情况不好，没料到如今倒是出了人才。
听说这一代凤氏族长夫人年纪不大，一手炼器、炼药的本事倒是不小，如今更是有极品灵器佐证，想来家族兴盛的日子不远。
对此，颇为欣慰。
其余各族自然各有思量，惊叹过后，感慨一番，便也释然了。如今倒也管不了这么多许多，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要紧的。
吸星大鼎开启，二长老等人只觉得腰子一凉，接下来便是汹涌的灵力从当前的灵力旋涡中袭来。
灵力以及肾气的损耗又急又猛，不过瞬息，在场众人，尤其是二长老等修为更低的被吸得头晕目眩、冷汗直流。
饶是在场之人都修为高深之辈，但这鼎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长老等人适应过，心里有所准备，也被折腾得不轻。
候在一旁的强者眼疾手快，迅速将人拉出来。
朝九阶强者也被吸得面露不适，心中惊异此物竟如此霸道，到了他们这种地步，已经有许多年未曾感受到肾虚力竭之感了。

他们均被这灵器吸干了。
效果是明显的，原先隐隐压制不住的灵力旋涡此刻已经趋于稳定，若要消除，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高兴地同时，也忍不住叹气。
饶是超九阶高手们也扛不住，惊喜的同时，咬牙切齿，“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想的，好好的一件极品灵器却会吸人肾气。”
“还不如吸血。”
二长老嘿嘿一笑，笑猛了一个踉跄差点倒地上。
凤辞媳妇的东西好歹也让这些祖宗们试试，见者有份。
如今吸星大鼎起了作用，灵力旋涡安静下来，如一个静静地旋涡，卷起残叶、残草，瞬间粉碎成齑粉。
这场景比之前一股惊天骇地、如要将一切吞噬的气势已然好多了。
即便如此，众人也不敢轻忽，稍作补充了灵力和体力，便继续战斗。
“二长老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傍晚云霞漫天，凤辞等人今日还未归来，宋榴花边想，边撑起一条胳膊，漫不经心地扯了扯手中的丝线。
浅粉色的雷云在高处变成一个极小的点儿，若非它周身时不时呲出的火花，还真有些难看见。
宋榴花如放风筝般，用一条特制的、不导电的灵绳将它拴住，任它东南西北四处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