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心想如果没有花费这么多钱,她哪来这张照片?嘴上却淡淡道:“照片是我刚才在楼下捡到的,我也不知道竟然有人不但看到了他们的犯罪过程,还拍下了照片。”
警察了然,说道:“可能是担心直接拿出来被人报复。”
“是啊。”
兵哥来得挺快,半小时不到,就带着十来个人过来了。温月没让他把人全部带上楼,加上他只放了三个人上来。
兵哥虽然只是个小头目,但气势挺足,进门时抬头挺胸,眼睛恨不得朝天看。不过在看到办公室里杵着的两名警察时,他瞬间老实了,从口袋里掏出烟派给两人:“胡sir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温小姐报案,我们当然要过来。”胡sir在温月面前挺和气,但到了兵哥面前板着个脸,说话挺有气势,“这件事是你带人干的?”
温月并不意外两人认识,胡sir所在警署管的就是这一片,兵哥一看就是个经常进局子的,两人认识太正常了。
见兵哥想撒谎,温月拿出照片说:“徐生,说谎之前可要先打好草稿啊!”
来之前兵哥还疑心温月在诈他,这会亲眼看到照片,心里不报期待了,做出“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表情叹了口气说,“我也是听命令行事啊,上面交代下来,我哪敢不做?”
“没办法就可以做违法的事?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混帮派,老老实实过日子,你怎么不停?”胡sir 沉着脸说,“你是不是又想进去蹲几年?”
兵哥觉得他在危言耸听:“这么点事,不至于蹲几年吧阿sir?”
他又不是不懂法,就一没偷东西,二没伤人,就这点事最多进看守所待几天,哦,也可能要待半个月,再留个案底。
但他们这种烂仔,谁没进过几次局子?会怕进去待几天?
温月见了说道:“这点事确实不至于蹲几年,但我房子被泼油漆的损失,不知道你赔不赔得起。”
兵哥嗤笑:“不就是帮你们把油漆去掉吗?能要几个钱。”
“谁告诉你损失只有这一项?我房子楼下两个铺子是要开门做生意的,你们往大门上泼了油漆,他们还怎么开张?处理油漆期间是不是要停工?他们租我的房子,却遭遇这种事,我是不是要赔偿他们,本月租金是不是要免掉?还有为了抓你这个马仔,我掏了几十万请人帮忙,这笔钱是不是也应该由你们出?”
听到这里兵哥忍不住了:“凭什么?又不是我让你花那么多钱抓人!”
“凭你带他来我房子门口泼油漆!现在觉得不公平了?犯法的时候你怎么不动脑子多想一想呢?”
要不是胡sir在,兵哥这会肯定早跟温月的人干起来了。
当然就算干起来也没用,温月身边的保镖都是特种兵出身,打他带来的那群人,一对二不在话下,何况他们还有装备。
虽然没干起来,但兵哥心情依然很不爽,斜眼看着温月:“什么钱都要我出,你是不是还要精神损失费啊?”
“哦,你提醒我了。”温月淡笑着说,“我会告诉我的律师,起诉时一并索要精神损失费。”
兵哥咬牙,拳头都捏紧了。
温月见状倒是松了口,说道:“不过我这人向来信奉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告诉我幕后指使是谁,这笔钱我可以找对方要。另外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犯下的事。”
如果温月手里没有照片,兵哥肯定不会搭理她。如果没有警察在,他也会选择动手明抢照片。
可两个条件都不满足,他只能认真思考温月的提议。
虽然他觉得温月想要几十万是敲竹杠,法官不可能判,但他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哪怕判下来只有几万块,这笔钱他也很难拿出来。
至于这次带人泼油漆,上面也只象征性地给了点钱,昨晚他跟兄弟们把钱一分,手上就没多少钱了。指望上面帮他出赔偿也不可能,上头的人知道他被人拍下了照片,也只会说是他自己办事不力,不够小心。
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兵哥这么想,也这么回答了。
温月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她也清楚他对幕后的人并非真的一无所知,便引导说道:“没关系,只要你提供的信息能帮我缩小范围,我照样可以不追究你们。”
“如果我提供消息后,你还是找错了人呢?”
“只要你提供的消息是真的,那是我的问题。”温月说道,“但我劝你别对我说谎,我能看出来。”
如果是刚进来时听到温月这话,兵哥可能不会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温月就是个娇滴滴的富家千金,要不是有钱家世好,就算开着报业公司也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但谈话进行到现在,他已经看出这女的是真狠,而且舍得砸钱,她想整他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兵哥没耍花招,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他确实不知道幕后指使的名字,但知道的信息并不少,其中包括对方是个富太,且自己或者家人被爆料过,名声扫地,所以她对温月心存怨恨。
根据这些信息,结合系统说过的话,温月基本能锁死郑太。
只是缺乏关键性证据。
但温月知道,她不能再要求见徐兵老大了,一是因为他老大是香江一个规模挺大的帮派中层,在徐兵这种帮派底层和张威这种编外人员,她可以用法律威胁,让警察去震慑,就算真把人给揍了也不会有事。但面对一个大帮派中层人员,她把人得罪狠了可能会引火烧身;
二是根据徐兵知道的信息,接这个活的人是帮派高层,所以就算把他老大叫来也没用,至于高层,反正他是叫不来人的。
总之,徐兵这条线到这里算是断了,想拿到证据,除非她见到郑太真人。
不过问题不大。
徐兵招认后,温月就放他和张威走了,警察没让走,温月说道:“我这边还需要两位帮忙震一下场子,所以麻烦你们多待一会。”
还要镇场子?她不会真要见徐兵老大吧?
胡sir 心里想着,面上苦哈哈地答应下来。
没办法不答应啊,他们收到报案过来到现在也有两个小时了,结果张威是温月花钱抓回来的,作案照片是温月下楼捡到的,就连徐兵也是她亲自打电话叫来的,信息也都是她自己问出来的。
生平第一次,胡sir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仅剩的作用是穿着制服帮忙镇场子。
好在温月没指望让他镇住帮派高层人员,徐兵几人走后,温月让一名保镖下楼将黄志豪交上来,交代道:“联系一下业界朋友,我要给他们送业绩了。”
徐凯文最近有点纠结。
其实自从他改变思路, 开始盯着东江报业,专注跟在他们后面喝汤,在公司里的处境就开始好转, 甚至很有些春风得意, 半个月内组长连着夸了他好几次。
但徐凯文知道,这并不是他厉害, 会跑新闻, 他最多算是脑子比较灵活, 才跟在东江日报的记者后面喝了几口汤。
这其实不算坏事,东江日报厉害嘛,一周内接连爆出郑家两桩丑闻, 引得全香江市民都来讨论, 同行跟在后面喝汤, 也能喝出全年销量最佳的业绩。
他能加入众多跟着喝汤的人中,已经非常幸运了, 只要继续保持, 升职加薪都不是梦,他该满足了。
可随着领导脸色越来越和煦,徐凯文心里却越来越空,他满足不了啊!
他想要的, 是跟自己的新闻,而不是跟在人背后喝汤。
但他这话没法跟领导说, 对方知道肯定会骂他不识好歹,想跟自己的新闻, 也要他有这个能耐, 而如果他有能耐,何至于两年没挖到重磅新闻?
他就不是这个料!
也是这时候, 徐凯文接到了黄志豪的电话。
徐凯文入行的时候,黄志豪所在的东江报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所以他以前不认识对方。不过随着《东江娱乐报》连爆重磅新闻,香江市民可能只知道幕后老板是温月,但行业内人士基本都听说过黄志豪的名字。
甚至有小道消息,《东江娱乐报》近几篇重磅报道的主笔人是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报纸上没标他的名字,留的是佚名。
总之,得知黄志豪想挖他去东江报业,徐凯文整个人受宠若惊,再听他开出条件说可以自由跑新闻时,更心动了。
只是他入行就进了《娱乐日报》,对公司早有感情,哪怕再心动,想立刻做出决定也不容易。
于是黄志豪给了他半个月的考虑时间。
再次收到黄志豪的电话,徐凯文以为他是提前来问他答案的,结果聊了几句后才发现他想多了。
但黄志豪找他不是坏事,而是邀请他去东江报业公司楼下,温月要给他送业绩。
徐凯文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盯《东江娱乐报》的这段时间里,他发现温月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富家千金,实际上是个厉害角色。
而且她这个人,说话从来不搞虚的。
要是不了解的人,可能以为《东江娱乐报》爆出郑家的丑闻,仅仅是因为收到了“匿名”投稿。
但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知道不是的,《东江娱乐报》爆郑家丑闻早在林家宴会那晚就有迹可循。
据说那天晚上,当时还是郑家儿媳妇的冯文芳和温月发生过冲突。
冲突原因徐凯文并不清楚,只知道那天晚上以后,冯文芳和温嘉琪两人名叫“庶女联盟”的小团伙就出名了。现在香江那些富家千金,都开始用这个词来嘲讽那些抱团的二房三房子女。
还有消息说,那场冲突以冯文芳拒绝道歉,落荒而逃结束后,温月对林家女主人邵明珠说过,会让冯文芳主动向她道歉。
最后冯文芳有没有像温月说的那样,主动向她道歉,外人不得而知。
但徐凯文觉得,如果冯文芳早知道温月手里握有她最大的把柄,当天晚上她肯定会向温月低头,哦不,应该是从一开始就不会惹上她。
因此,哪怕他所在的《娱乐日报》和《东江娱乐报》算是竞争关系,但温月说要给他送业绩,他就敢信。
于是半个多小时后,徐凯文扛着照相机出现在了东江报业楼下。
到了以后,徐凯文发现出现在这里的同行有点多,要是换个地方,这都能开发布会了。
温月确实打算把这当成发布会开。
在温月前世,经常能看到明星在塌房后出来发声明,说此前一系列事件都是谣言,自己清清白白等,且在那些声明的开始和最后,总会特意加上一句“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温月觉得这公关找的不错,第二次看到这句话时她只觉得眼熟,到第三次看到这句话,她突然明白了——
哦,原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大家让一让,我要来占用公共资源了!
现在,温月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成为媒体界的一份子后,温月发现,有些事确实小事闹大才能获得利益最大化。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能从这件事中挣到吃瓜值,就更乐意把事情闹大了,关注越高挣到的吃瓜值越多嘛。
到了约定时间,温月直接下楼。
看到她过来,带相机的纷纷举起相机“咔嚓起来”,带摄像机的则在录像,还有人询问她把大家叫过来的原因。
温月没直接说目的,而是让人身后两间铺子的卷闸门拉下来,然后指着满是油漆的墙和门说:“大家看到了吗?”
当然看到了。
他们眼睛又不瞎,一过来就看到了。
只是他们以前也没来过东江报业的办公点,不知道一楼这些油漆是以前就有的,还是新泼上去的。
就算有眼尖的通过油漆颜色看出泼上去不久,也不敢确定这跟温月叫他们过来有什么关联,就没把话说出口。
现在听温月这么问,脑子灵活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问:“温小姐,您叫我们过来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温月点头,表情严肃道,“昨天晚上,我们公司经历了一起恶性事件,有人被收买到我公司楼下泼油漆,并写下了这一行字。”
温月走近写着字的墙面,伸出手指敲击着问:“看到这行字,你们有什么感想?”
做狗仔,哦不应该说从事传媒行业的人,只要是真有能耐,爆出过重磅新闻的,或多或少都受到过威胁,让他们闭嘴不要乱说话。
对墙上写的这句话,他们可太有感触了,纷纷气愤道:“太猖狂了!温小姐,你可不能向恶势力妥协!”
等大家都拍到照片,温月走到人群前继续说:“大家放心,我绝不会向恶势力妥协,事发后我已经迅速向警方报案。”
说着伸手指向站在一旁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两名警察,继续说道,“过去两个小时里,在我的保镖和两名警官的侦查下,我们成功找到了目击证人,并收到了一张由匿名人士拍摄的照片,顺着照片找到了犯事的人。”
温月说着拿出照片,举起来让大家挨个拍照,然后说道:“目前,我们已经拿到犯案人员的口供,胡sir也根据已有线索,列出了符合幕后指使者的一些条件。”
听到这里,记者们纷纷看向胡sir,眼里或多或少带了些敬佩。
这个案子虽然不大,看似人证物证俱全,可犯事的是一群烂仔,就算有目击证人肯定也不敢轻易说出这件事,想让他们开口需要时间。
警方竟然能在两个小时内让他们开口,并根据线索顺藤摸瓜找到犯案人员,拿到他们的口供,分析出幕后指使者的信息。
这办案速度,够厉害啊!
大家纷纷把摄像头对准两名警官,并大声询问他们查案的经过。
胡sir真要汗流浃背了。
虽然在媒体镜头露脸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但这个案子查到现在,他们光看戏了,是真没怎么出力啊!
要是温月不在,他们或许还能厚着脸皮吹几句,可当事人就在眼前,他们哪有那个脸吹牛哦!
只好干笑着说:“这个,啊,主要是温小姐的保镖给予了很多帮助,我们其实没做什么。”
刚开始,记者们以为两名警察是谦虚,但等得知温月靠砸钱才让街坊将其中一个小混混带到面前时,他们的想法变了。
于是大家将镜头再次对准温月,你一句我一句地追问符合幕后指使的条件有哪些。
温月也没隐瞒,直接说道:“第一,这个人或者家人,近期被我名下报纸爆出过丑闻,所以她对我,或者东江报业心存怨恨。”
“第二,这人是个富太,所以遇事喜欢用钱解决。”
“第三,这人性格很冲动,且不是很聪明,否则她不会让人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温月话音一转:“听到这里,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了怀疑目标。”
指望温月继续说下去的记者们一愣,不是,就这几个条件,香江符合的人一抓一大把,光郑家就有三个符合条件的,我们能有什么怀疑目标啊!
温月却点到即止,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今天邀请大家过来,不是为了诉苦,也不是指望事情闹大后对方能收手,我想做的,是借这个机会告诉那位幕后指使,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且耐心严重不足。”
都是媒体人,在场记者对爆点的捕捉能力自然不差,闻言立刻努力往前送出话筒,希望温月声音能再大一点。
温月也配合,直接接过自家公司记者的话筒,继续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在这期间里,你可以好好想想要怎么向我道歉,并如何赔偿我、东江报业以及楼上楼下住户和街坊邻居们的损失。”
听到这里,外层围观的街坊们都激动了起来。
他们还能得到赔偿?
但也有人觉得温月是在异想天开,有钱人都会花大价钱养律师团,就算真犯事被当场逮捕,也不一定会坐牢。
何况这次的富太只是幕后指使,你连具体的人都不知道,想抓到对方把柄何其困难?而且就算抓到了把柄,对方想脱身也容易,怎么可能向你这个仇人道歉并给予赔偿?
这种想法一说出来,迅速获得街坊们的赞同,大家兴奋的大脑也跟着冷静下来。
温月却不这么想,继续说道:“如果三天后,我没有等到道歉以及赔偿,未来一个月内,我每天都会爆一个郑家的料。”
嚯!还真跟郑家有关?
不过冯文芳和陈佳君都离婚离开郑家了,如果这件事是她们指使,对于温月的威胁,他们岂不是喜闻乐见?
现场有人这么想,但温月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对着摄像机说:“秦淑珍女士,你做好准备了吗?”
诶?不是说还在怀疑阶段吗?她怎么直接锁定嫌疑人了?而且秦淑珍是谁?被《东江娱乐报》爆过丑闻吗?
“秦淑珍女士!请你告诉我,在做这个决定时,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脑子里装的全部都是稻草吗?
郑兴国很想这么问,可想到过去几十年的夫妻情谊,他忍住了,只是一脸失望地看着妻子。
秦淑珍女士,也就是郑太,这会表情有怨恨也有委屈:“她爆出彦泽彦海的事,让我们家丢尽了人,到现在都在圈内抬不起头,我只是让人往她公司楼下泼油漆,都没伤人,做得很过分吗?”
“我说的是过分不过分?我说的是你来这么一出,现在全香江都在看我们郑家的笑话啊!”郑兴国心想,得亏他前段时间做了手术,不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这心脏根本遭不住。
同时他也觉得很心累,小儿子不争气也就算了,大儿子也犯浑,现在就连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都开始扯后腿。
以至于出了这种事,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郑兴国揉着眉心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又觉得温家那丫头年纪轻,说不定吓唬几句她就怕了,所以想拿人出气吗?可你可不想想,那可是连亲爹的料都照爆不误的狠人!你再想想,爆完亲爹料后她有受到什么惩罚吗?”
秦淑珍确实是这么想的,同时到现在,她都不觉得温月有什么能耐,嘀咕说:“我又没关注过他们家的事,哪里知道这个。”
“你没有关注过,但我找人打听过,没有!不但没有,据说温荣生还给她涨了零花钱。” 郑兴国说道,“你没跟温荣生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了解他,他这个人面子比天大,换个人做出这种事,挨揍都是轻的。”
“说不定她是沾了死去妈的光。”
郑兴国斜一眼妻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天真,冷笑问:“如果温荣生这么在意发妻,他能一个又一个地往家里抬人?就算不考虑这些,只看今天发生的事,你还觉得温月是个任你揉捏的软柿子?”
边说,郑兴国边用手指敲击桌面,提醒她摆在面前的难题。
“她有什么能耐?不就是撒了点钱,找到了办事的人吗?”显然,秦淑珍不想承认温月的厉害,说道,“她找到办事的人又怎么样?我跟人又没接触过,就算猜到我头上也拿不出证据,一个小丫头片子,以为放几句狠话我就能怕了?”
说这话时,秦淑珍脸上满是不懈,显然并不相信温月真能像她放出的话那样,一天爆一个郑家的料。
但郑兴国却不敢不信。
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他是不敢去赌。
两个儿子被爆出丑闻后,他找人查过温月和东江报业,越查越觉得这个人或者这家报业邪门。
爆料还好说,不管是温荣生喜当爹,还是林家儿子被调包,又或者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给对方戴绿帽,当事人做得再小心,也终归是有迹可循,被发现有问题并不奇怪。
邪门的地方在于,爆林家真假少爷那个瓜时,温月连假少爷林永康买凶杀人的录音都能搞到。
他找人查过,很确定那几段对话发生的事件地点都不同,且林永康和对话的另一方都没有看到周围有人,甚至林永康和陈阿妹之间那通电话是在电话亭里打的,而电话亭是他随机找的。
得神通广大到什么程度,温月才能弄到这通电话的录音。
是,对外温月一直说几段录音都是匿名人士寄给她的,可到现在也没人见过这个匿名人士,除了她,还有谁能证明这个人的存在?
还有爆他两个儿子各自丑闻时附带的照片,他特意问过,郑彦海确实不着调,明知道在偷情,偷的人还是大嫂也不知道注意点,拍过不少照片。
但郑彦泽一直很注意,约会很少去外面,更没拍过照片。尽管看角度,他那几张照片明显都是偷拍,可室外照片说偷拍过得去,室内偷拍……
总之事发后,郑彦泽特地找人检查过平时约会的房子,最后什么都没查到。
想到《东江娱乐报》刊登的那些来源不明的证据,郑兴国实在没办法不拿温月的话当回事,考虑良久说道:“明天我联系一下老林,让他们夫妻帮忙跟温家那丫头约个时间,你跟她道个歉吧。”
秦淑珍瞬间炸了,扯着嗓子喊:“什么!你让我去跟那个衰女包道歉?!!”
“不然你打算怎么办?之前就是因为冯文芳和她起冲突,没有道歉,她才会爆我们家的丑闻,今天你又把人得罪狠了,她真一天爆一个我们家的料怎么办?”郑兴国问道,“你觉得我们家经得住她每天爆料?”
秦淑珍冷笑说:“狠话谁不会说?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有那么多料!”
“万一她真有呢?”郑兴国头疼道,“你敢赌,但我不敢啊!哪个做生意的能保证做事绝对规范?很多事不查还好,查出来轻则破产清算,重则要进监狱啊!你也不想我和彦泽进监狱吧?”
秦淑珍终于怕了,但想到要跟个毛丫头道歉,心里仍觉得过不去那道坎,嘀咕说:“哪有这么严重?”
听出她话音里的松动,郑兴国直接说:“我让老林帮我们约明天见面?”
秦淑珍不想答应,又不敢不答应,最终气恼道:“你是一家之主,当然你说什么是什么咯!”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得知郑兴国夫妻想见自己,打算当面道歉,温月没怎么犹豫,问过易淮方不方便后就同意了见面的事。
于是次日晚上,一行人齐聚半山的一家私人会所。
虽然没见过真人,但通过系统影像转播,温月早就知道郑兴国夫妻长什么样。
不过可能是病了一场,哪怕手术成功,半个月过去郑兴国看着也苍老不少,头上白头发又多了些。
跟他比起来,秦淑珍看起来就年轻多了,她长得也不错,据说年轻时是演员。只是那时候的娱乐圈神仙打架,她长得虽然不错,但演技平平,一直没能混出名堂,所以遇到小有财富的郑兴国并嫁给他后,她很快选择了息影。
因为婚后衣食无忧,且丈夫对她一心一意,秦淑珍日子过得非常顺心,保养自然也不错,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四十出头。
就一点,她估计对温月很有意见,进包厢就一直垮着脸。
温月并不在意,反正秦淑珍再看她不爽,待会也得向她低头道歉。要是她脾气上来不肯道歉就更好了,那她就有理由每天爆一个郑家的料了。
跟郑彦泽兄弟互给对方戴绿帽比起来,郑家其他的料都不算劲爆,但量可真不少。
比如郑兴国在豪门圈中虽然算模范丈夫,发家多年从未在外拈花惹草,但他对秦淑珍其实并非一心一意,他的最爱另有其人,而秦淑珍是他白月光的替身。
又比如最开始做家具生意的其实是郑兴国的朋友,当时他过得穷困潦倒,为了帮他,朋友给了他一份工作。郑兴国口才很好,很快就成了家具厂的销冠,也因此得到了朋友赠与的股份。
但后来郑兴国朋友遭遇财务危机,他不但没有帮忙,还拉了一大帮工人独立出去,自己开厂挣下第一桶金。
而他那个朋友因为破产跳楼了。
还比如郑家账目明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真查来有问题的地方不少,存在偷税漏税现象,真查起来着一家子说不定要进去一个。
郑兴国心有白月光这个还好说,秦淑珍嫁给他也不单是因为爱情,夫妻过了那么多年,对他过去的事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他背叛朋友这事也不算新鲜,香江媒体隔几年就要给普通市民科普一次,关注这方面消息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传闻。
数来数去,能让郑家喝一壶的也就偷税漏税这件事。
可惜她放过话,说秦淑珍拒不道歉才一天爆一个料,这瓜暂时不好爆,至少得过几个月再说。
什么?你说秦淑珍道歉后温月继续爆料是言而无信?
对此温月只想说,郑家都违法犯罪了还好意思跟她谈诚信?再说面对违法行为时进行举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对于郑家这种偷税漏税薅国家羊毛的行为,坚决不能姑息!
呃……虽然现在香江还没回归,每年还要向英国支付大量军费,被攫取大量财富。但回归是大势,香江政府盈余多点总是好事。
抱着这种想法,面对秦淑珍没什么真心实意的道歉,温月心里毫无愧疚,甚至挑刺道:“如果郑太认为自己没有错,可以不道歉,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温小姐你误会了,在家时我已经和太太好好沟通过这件事,她对给你和你公司员工造成的困扰深感歉疚,心里并无勉强。”郑兴国笑容和煦说道,又侧过头用眼神示意秦淑珍。
秦淑珍心里虽然不愿意,但面对丈夫的强势,只好攥紧拳头挤出笑容说:“温小姐,我的确是在真诚向你道歉,并没有勉强,关于赔偿你直接报数字,多少我这边都没问题。”
谈到钱,温月挑剔的心没那么强烈了,说道:“你要这么说,我可就直接报了,放心,我不多要你的,全部赔偿加起来你给一百万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