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她的自?由。
——嗯,但当然?,他?也有他?做好恋爱脑、不跟异性接触的自?由。
路京棠的逻辑很自?洽通畅。
路家的度假山庄建在南川市郊的半山腰上。
最开始建的时候,只是为了?路家人自?己平日里有地方可休闲。
奈何路家实在财大气粗,建的时候给山庄堆了?太多好料,各式各样的休闲娱乐设施全都昂贵且精致,风景又是独一份的秀丽。
后来渐渐在南川上层圈子里越来越出名,一个个的都以能被路家人邀请去参观为荣。
现在这个叫独致的度假山庄算是半开放,但路家还要考虑自?家人的度假体验,所以对外?的名额十分有限,远不是掏钱就能进来玩的。
在去之前,陈槐就特地给温灼华科普过了?,还给她看了?几张照片:“就连建筑都是请的一个知?名设计师来操刀的,那个设计师光拿过的奖就不计其数。”
温灼华的艺术细胞实在是不算多,所以看不出这些建筑到底特别在哪里,但就连她这个完全的外?行人也一看就想夸赞。
直到现在真的来到山庄前、实打实地看到这独到的风光,温灼华倒也算理解了?为什?么南川的有钱人这么想来独致玩了?——
肉眼见到的风景,远比照片上更?特别。
建筑倚山而建,和山景巧妙地融为一体。有潺潺的水声?传来,空气里像是多了?一层水雾,绚丽的夏日阳光打进来,丁达尔效应处处可见,像是伸手就能摸到光路。
实在漂亮。
更?不要说这里的温度也比南川市区低上几度,在这八月初的酷夏平添了?几分凉爽。
他?们刚到门口,就立马有服务生小跑过来:“路先生,温小姐,我帮您泊车。”
手上还不忘递过来加了?冰的果汁,笑着对温灼华介绍道,“这是山庄自?己种的果树榨的果汁,您尝尝合不合口。”
……一切的服务都用心至极,温灼华喝了?一口果汁,舒爽地叹了?口气,跟路京棠感?慨:“有钱真好。”
路京棠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发:“饿的话就先去吃东西,我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菜。”
温灼华犹豫两秒。
她从小就喜欢把没那么开心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去做,这会?儿也照样,她决定在完全地放松之前先去跟姬简聊一聊。
路京棠倒也没拦她,很放任的样子。
消息,姬简很快过来了?,看到温灼华,笑着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地带她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是一个树林,很好地遮住了?夏日过盛的阳光,呼吸之间全都是绿氧的气息。
温灼华很坦然?地坐在了?秋千上,看向?姬简:“是要还我什?么东西?”
姬简没回答,反倒是绕了?个话题:“你跟路哥看起来挺亲近的。”
温灼华顿了?下,轻笑:“是比以前关系近一些,但也不会?太久。”
现在只是因为她跟路京棠住得近,等开学了?、她再变成南川的博士生,她相信一切都会?回正轨的。
姬简对她第二句话不置可否,只是道:“那我也应该恭喜你一下。”
温灼华微怔,看向?他?。
姬简有些释然?的模样:“我没猜错的话,你高中时就喜欢路哥吧?”
这次,温灼华倒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她自?觉当时掩饰得很好,朝夕相处的陈槐都没发现,就是有力?的证明。
但她也没想否认,“嗯”了?一声?。
姬简稍稍耸了?耸肩,大概是意?料之中,可他?仍旧有些不甘一样:“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我自?觉……”
他?顿了?顿,把话说了?下去,“我自?觉就算比不上路哥,应该也不算差。你当时拒绝我拒绝得那么干脆,为什?么会?喜欢路哥?”
温灼华没作声?。
姬简也没催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温灼华最后还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喜欢人哪有理由的?”
姬简一怔。
好半天,他?点了?下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拿出了?什?么东西递了?过来:“这个还给你。”
温灼华接过,意?外?无比地发现,是——
一张银/行/卡。
她先是想问为什?么要给她这个,紧接着又觉得这张卡似乎有些眼熟。
在脑子里搜索许久,温灼华终于?想了?起来。
“这不是我高考后……”
没等她说完,姬简便点了?下头:“对,你高考后托陈槐给我的。我当时以为你是单纯地想还钱,就接过来了?,但后来我查了?一下,才发现这张卡里的钱实在太多了?,后来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你。你当时那么艰难,何必给我这么多钱?”
温灼华愣愣的。
她问:“这卡里有多少钱?”
姬简回忆了?一下:“记不清了?,好像是50万。你那会?儿哪来的那么多钱?”
是啊,她那会?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温灼华抿了?下唇,最后确认了?一遍:“这卡难道不是你给我的吗?”
姬简的表情很疑惑。
温灼华:“是我父亲葬礼的隔天,姚叔给我的,说是葬礼的时候,一个男生让他?转交给我。我一直以为……”
所以她当时才让陈槐还了?回去。
姬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父亲葬礼是哪天。陈槐也不想说你的任何信息,我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你父亲去世了?。”
温灼华怔住。
怪不得当时在那家私房菜馆遇到姬简,姬简会?问她爸爸怎么样了?。
她当时只以为时间太久,姬简早已忘记她父亲已经去世了?。现在再看,分明是压根就不知?道。
温灼华下意?识地想问他?,那还可能是谁。
谁会?知?道她父亲去世了?。
可下一秒,她又记起来,姚叔前不久告诉她的——
“当时还是小路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做你爸爸的主治医生。”
……小路。
她应了一声?,而后轻笑道:“有一些?猜测,但还不太确定。”
到底是?高中时就?追过温灼华几年, 姬简自认为对她还算了解。
她说“有一些?猜测”, 那就?证明, 大概率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姬简很识趣地没再多?问?,反正他已经?把钱还给了温灼华,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他最后犹豫了一下, 还是?问?出了口?:“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温灼华微微讶异。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就?连姬简都会问?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明明他高中时会说, 无论她拒绝多?少次, 他都不会放弃的。
姬简苦笑一声?:“我如果现在还穷追不舍,未免也太不识趣了。另外……”
温灼华看他。
姬简向来聪明, 只是?很多?事情?以前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说:“你刚才说的喜欢路哥没有理由, 是?假的吧?起码一定是?有一个契机的, 你不用否认,我还是?了解你的。”
温灼华张了张嘴, 到嘴边的话全被姬简给堵了回去。
她便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姬简道:“你不愿意说的理由……我猜, 是?因为我。你怕伤害我,是?不是??”
温灼华没回答。
“再或者说,是?一件我听了或许会愧疚、会不安、会难过的事,所?以你不愿意讲,对吗?”
温灼华犹豫两秒,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姬简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 走到温灼华的身后, 向前推了下她的秋千,温灼华便前后摆动了起来。
连姬简的声?音都显得忽远忽近了:“我高考结束后确实打算放弃喜欢你了, 所?以才会刻意地没去打听你的音讯。我一度以为我已经?忘了你的,直到鱼子跟我说碰到了你,我又在那家私房菜里见到你了。那一秒,我再度开始心跳加速,很难形容。”
姬简没再说下去。
他听见温灼华柔声?说了句“谢谢”,可他想,他好像没什么理由收下这句谢谢。
年少时以为他的喜欢是?珍贵的,现在仔细想来,只怕给当时的温灼华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吧。
他顿了顿,说:“说说吧,当时你会喜欢路京棠的原因,就?当是?断了我的最后念想。”
温灼华沉默两秒,还是?笑了笑:“其实算不上什么原因,你也不必如此郑重其事。非要说的话,你记得高一那年你生?日那次吗?”
姬简点了下头:“在我家里办的生?日宴,我邀请了很多?朋友来,那次你也来了。”
“是?,当时我在青致没什么朋友,所?以很感谢你愿意邀请我,想着?去给你送一份礼物?,”温灼华点头,“其实那时候我还挺讨厌路京棠的,是?真?的讨厌。”
姬简颇为惊讶。
准确来说,他确实没怎么见过有人、尤其是?同龄的女孩子讨厌路京棠的。
温灼华回想了一下。
比起讨厌,用“有偏见”可能更准确一些?。
她那时候心高气傲,看见有人比她优秀就?想好好比一比,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比她看起来轻松很多?。
温灼华那次其实只是?打算去送一份礼物?。
姬简邀请了她这件事,青致知道的人太多?了,如果她不去几乎相当于在打姬简的脸,她便打算去送份礼物?就?回去。
姬简的生?日在十二月,南川算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差不多?正好是?最冷的时节。
他生?日那天?,甚至飘飘洒洒下起了雪花。
温灼华独自一人孤身前往姬简家里,穿了自己最保暖的一件外套,买了一份算不上昂贵、但很用心思?的礼物?。
姬简的生?日办得很隆重,那天?来了很多?很多?人。
但姬简仍旧兴奋地亲自接待了温灼华,当场拆了礼物?、并且表示了自己很喜欢,还给她介绍了他玩得比较好的几个朋友。
之后,温灼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了发呆,正准备找个理由先行告别,就?见两个男生?朝她走了过来。
一个寸头,一个银灰色头发,是?姬简刚才介绍的朋友里面的两位。
寸头先开的口?:“温灼华?阿简有事要找你,你方便去一趟吗?”
温灼华有点茫然,她想不明白?姬简有什么事要找她,难不成是?要再次跟她表白?吗?
她正打算拒绝,却听银灰色头发的男生又说:“去吧,我们也不知道阿简要干嘛,但今天?毕竟是?他生?日。”
温灼华到嘴边的拒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毕竟今天确实是来祝姬简生日快乐的,现在就?拒绝确实显得不太好。
她斟酌两秒,跟着两个男生往外走。
正准备拿起外套,银灰色头发的男生?拦住了她:“没事儿,不用穿外套,我们不去外面。”
温灼华见他们两人果然也没穿外套,便应了一声?,却发现很快走出了室内,过了一个栅栏。
她正疑心,寸头笑了笑,指给她:“喏,阿简就?在那。”
温灼华有点没看清,向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个时间点,寸头跟银灰色头发的男生?猛地关上栅栏的门,“啪”地一声?把温灼华关在了小花园里。
温灼华一愣,回过头看他们。
寸头哈哈大笑,猖狂无比:“你就?在里面待着?吧,不给你点惩罚,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仙女了?挨会冻你就?清醒了。”
银灰色头发的男生?慢悠悠点了根烟,吐出个烟圈:“不是?挺会吊着?阿简的吗?阿简这样的追你是?你的荣幸,老老实实反思?一下。要我说,你就?答应了阿简,跟他上上床,阿简又不会亏待你。”
寸头摸了摸下巴,打量温灼华一番:“也行,等阿简甩了她,我们俩也一起尝尝?”
银灰色头发笑了笑,朝着?寸头使了个眼色。
寸头便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盆,整盆水往温灼华身上泼。
温灼华闪避还算及时,但仍旧湿了一半,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水。
银灰色头发的男生?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俩会放你出来,到时候你就?去跟阿简表白?,听见了吗?要是?今天?的事你胆敢对外说半个字,你就?……”
他笑了声?,没再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十分好懂。
温灼华没应声?。
她只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想这个时候的应对措施。
这个小花园极少有人经?过,她大声?呼救也不一定有用。现在更关键的是?如何取暖——
南川今天?的温度已经?零下了,这会儿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线衣,更不要说还湿了一大半,已经?快要结冰了。
她先拧起了自己头发上的水,边来回看有没有可以摞起来垫脚的石头、能让她爬上栅栏翻过去。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有人说话。
懒洋洋的语调,像是?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口?香糖,慢吞吞地走过来。
甚至听不出来什么语气:“我这是?目睹了什么霸凌现场吗?”
寸头跟银灰色头发的男生?一惊,齐齐转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脸时,脸色同时一变。
银灰色头发的男生?就?连语气都有些?哆嗦了起来:“路、路哥,您怎么在这?”
温灼华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散漫倚在墙上的男生?是?谁。
路京棠。
温灼华没抱什么希望,继续在角落里找石头。
他不咸不淡地掀了掀眼皮:“怎么,我是?不能来?”
寸头连忙:“当然不是?,路哥,这女生?叫温灼华,您应该认识她吧?天?天?仗着?自己长得还可以,就?吊着?简哥不放,简哥前两天?还在喝了酒跟我们难受呢。你说,当兄弟的哪能见这种婊/子?”
“嗯,我当然认识她。”路京棠看他们,而后轻轻笑了一下,看上去没脾气似的。
两个男生?同时松了口?气,正要笑着?继续开玩笑,便感觉一阵拳风袭来。
下一秒,路京棠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银灰色男生?的腹部,男生?惨叫一声?,路京棠又一脚踹上了寸头的膝盖,寸头被逼得一个趔趄、擦过墙、坐在地上。
路京棠揪住银灰色男生?的衣服,脚踩着?寸头的膝盖,一双清冷的眼睛黑沉沉的,全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他的声?音冰冷又轻蔑:“真?是?给你们狗胆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温灼华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她从没想过路京棠竟然那么能打,两个男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她当时的形象应该很狼狈,路京棠瞥了她一眼,打了个电话,而后像拖死猪一样、轻而易举地拖着?两个男生?离开了。
温灼华全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几分钟后,那时候尚且只能算认识的陈槐匆忙出现,抱着?一堆衣服,边开锁拉温灼华出来、边止不住地流眼泪:“怎么回事啊温灼华,你冷不冷?”
……那是?她跟陈槐交好的开始。
再返校,她才发现那两个男生?已经?离开了青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路京棠却像是?那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偶尔在路上见到她,也是?一副压根不认得她的表情?。
高自尊如温灼华,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而后,再难忘记当时突然降临的,神。
温灼华笑了笑,表情?里全是?回忆:“我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你应该也了解我,我其实习惯了单打独斗、什么事都靠自己解决,但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
她顿了顿,“有人在我身后。”
所?以好像突然便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后来也经?历了很多?事。
父母突然出意外,筹款,父亲去世,拿不起读大学?的钱……
可她总会想起突然出现的路京棠。
她想,起码有一次,神是?会眷顾她的。
所?以她便无所?畏惧,眼泪一擦就?又能继续所?向披靡。
姬简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输得彻彻底底、也心服口?服。
他当时也挺疑惑为什么两个朋友突然转校,可他们全都语焉不详的样子。
倒是?路京棠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他:“要不,你还是?别喜欢她了。”
姬简一愣。
他皱着?眉问?:“为什么?路哥,你怎么现在连这个都会过问?了。”
路京棠没抬头,但轻轻嗤笑了一声?,听不出来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你配不上她。”
那时候的姬简不知道路京棠到底什么意思?。
可现在,他却实打实地承认了。
他确实配不上温灼华。他喜欢温灼华的那几年,没能帮上她什么,却好像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困扰。
温灼华转头看姬简,笑了笑:“你别往心上去,都过去了,我也知道完全不是?你的错。”
……姬简便又想起来,当时他问?路京棠,为什么说他配不上温灼华。
路京棠掀眸看他。
“什么都不是?借口?,只要照顾不好她,你就?配不上她一点。”
所?以,怎么能说不是?他的错呢。
全都是?借口?。
俩人刚出了小树林,默契地当作刚才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就?见钟市奇在跟他们招手:“快来快来,来唱歌!他们几个人都在,独致这里的音响效果也太特?么绝了。”
温灼华笑着?应了一声?,怕姬简尴尬,率先向前走去。
只是?姬简路过钟市奇的时候,没忍住“啧”了一声?,摇头感慨:“路哥可真?牛逼,装得挺好,还得派你在这蹲守?怎么,是?不是?告诉你,我们俩一出来就?赶紧让我们去唱歌,盯这么紧?”
钟市奇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关心:“你还好吗?”
“好着?呢。”姬简呼出一口?气,“没有这么通畅过。”
温灼华刚进K歌房,就?听里面正热闹着?。
她一推门,刚好听见季和豫的鬼哭狼嚎,夹杂着?俞越的吐槽:“你特?么的放过我们吧,这音响条件你就?唱这样?”
路京棠更是?不客气,懒得再污染自己的耳朵,直接伸手切了下一首。
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他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完全不想追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轻笑了笑:“夭夭,来唱歌。”
季和豫瞬间鬼哭狼嚎得更厉害了:“我靠,路哥你偏心!”
陈槐立马帮腔:“路哥就?是?偏心夭夭怎么了?有本事你报/警啊!”
她站起身,带着?温灼华去点歌台,给温灼华点了首歌,把麦克风递给她。
温灼华:“……”
她试图推脱,“那个,我不太会唱歌,有点五音不全……”
“没事!”俞越一挥手,“能唱得比鱼子还烂吗?”
其他人倒也颇为赞同,毕竟温灼华这种看起来什么都做得很好的人,大概率唱歌也好听,更不用说她的声?音本来就?很有质地。
温灼华:“……”
她沉默两秒,觉得再拒绝也不太好,最后还是?接过了麦克风。
前奏缓缓响起。
K歌房的音响效果确实极好,甚至有一种像在万人演唱会现场的感觉。
她慢慢地开口?,唱了第一句——
温灼华的声?音确实很好听,细腻,温柔,平和。
如果忽略她的跑调,那确实是?一个唯美的现场。
……准确来说,不叫跑调,叫“每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K歌房里一片寂静。
下一秒,季和豫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声?便传了出来,他笑得都快瘫下来了:“我的妈,怎么会有唱歌这么……”
温灼华:“……”
她知道自己确实唱歌跑调,没有一丁点艺术细胞。
实在唱不下去了,她正准备放下麦克风,就?蓦地听见了鼓掌的声?音打断了季和豫的吐槽。
和路大少爷那有标识性的散淡语调:“唱得好。”
季和豫:“……?”
季和豫:“她的调……”
路京棠懒洋洋地单手撑着?脑袋,眼都不眨地继续夸,“原唱处理得不太好,没有什么感情?,编曲也普普通通,夭夭把每一个字都改得更有味道了。夭夭,你想发唱片吗?”
姬简也笑道:“确实,灼华的声?音很好听。”
陈槐这个好闺蜜不甘人后:“不愧是?夭夭,十项全能!”
俞越紧跟着?心上人来夸:“你还会唱什么,下一首歌我们也想听你唱。”
季和豫:“…………??”
温灼华从来没有在唱歌这?件事上, 获得过这?么大的自信。
而一旁的季和豫,则陷入了巨大的人生?怀疑之中。
他甚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又?左右环视、看了一圈K歌房里几个人的表情。
好特么真挚, 还一个比一个真挚。
好像那些对温灼华的夸奖, 完全没在开玩笑似的。
是他自己的听觉系统出问题了吗……
温灼华继续唱了起来。
季和豫这?下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是真的, 每一个字都跑调,他如果不看歌词、完全听不出这?首歌是什么歌的地步。
他觉得听温灼华唱歌简直是在污染自己的耳朵,当然?, 另外一点是,不满了温灼华这?么多?年, 季和豫终于找到了温灼华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这?种感觉太?爽了。
他高中时就不太?能看得惯温灼华, 觉得她虽然?看上去脾气挺好的模样?,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最主要?的是, 姬简追了她那么久, 她也没答应, 季和豫时常有一种“她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哥们儿这?么舔”的感觉。
只不过每次想?“她有什么好”的时候, 季和豫转头就会发现——
哦, 温灼华又?拿了年级第一了,温灼华英语竞赛又?替学校夺冠了,温灼华甚至运动会女子三千米长跑都能拿第一了……
好!气!哦!
所以现在终于找到了她的缺点,季和豫虽然?唱得也不怎么样?,但仍旧趾高气昂地准备开口嘲讽:“温灼华,你这?都……”
“唱的什么呀”这?几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路哥散淡地瞥过来了一眼。
眼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季和豫顿住, 那几个字乖乖地咽了回去。偏偏温灼华还看过来了,在间奏的时候询问他:“季和豫,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和豫:“……”
季和豫清了清嗓子,“你这?首歌唱得其实还挺不错的。”
“真的吗?”温灼华向来是个自视很清醒的人,所以很少被?别人的夸夸迷惑,但现在!就连现场跟她最不合的季和豫都夸了!
她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看上去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问,“真的啊?”
颜狗季和豫:“……真的真的。”
路京棠轻轻朝着季和豫嗤笑一声,但丝毫没阻止他颜狗的行为。
不错,这?样?起码温灼华能被?哄开心。
他眼里带着三分笑意,看向已经有些臭屁的温灼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示意站在点歌台的温灼华坐过来唱。
温灼华唱开心了,她看了一眼,发现确实只剩下路京棠身旁有空位了,本着“寿星最大”的精神,乖乖坐了过去。
陈槐一个激动,拼命抠起了俞越的胳膊。
俞越吃痛,还得哄着祖宗,压根不需要?陈槐多?说:“是是是,好甜,宇宙第一甜。”
路京棠懒懒地倒了杯饮料递给温灼华:“润润喉,不用急,想?唱多?久就唱多?久。”
季和豫“卧槽”一声,还没吐槽出口呢,就听见路京棠又?继续哄温灼华:“他们几个人都很喜欢听你唱歌,你想?唱多?久,他们就会在这?里听多?久。”
季和豫:“?”
钟市奇在一旁跟俞越对视一眼。
他的眼神很明显:路哥来真的啊?就让我们这?么硬哄着?
俞越摇了摇头,意思也很明显:何止是让我们硬哄着,没看见路哥他老人家自己也上赶着哄?
钟市奇本来还不觉得。
但接下来几首歌的时间,路京棠的表现很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温灼华唱抒情歌,他就夸:“好听,情绪很到位,尤其是副歌第一句,感染力很强。”
温灼华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觉得那一句唱得最好听!”
温灼华唱失恋苦情歌,他就夸:“好听,但这?歌词写得不太?好,听上去有些矫情。”
温灼华连连点头:“是,我觉得只有旋律是好听的。”
甚至温灼华唱rap,唱得就连钟市奇都快忍不住捂耳朵了,他路哥照样?能面不改色、极为真诚地夸:“好听,谁说华国没有嘻哈的。”
温灼华简直快要?原地把路京棠奉为知音了!
她一阵感慨:“我之前还有过突然?的灵感,写了一首rap歌词。”
路京棠就很有兴趣的模样?:“回头发我看看,江敛舟他们工作室一个艺人正打算发一首rap,我给他推过去。”
温灼华:“真的?!那要是他们选中了,我岂不就是词作了?”
路京棠很自然?地一点头:“还能拿到歌曲分成。”
钟市奇实在是叹为观止。
他跟路京棠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哪见过路京棠这副哄人的模样?
陈槐也在感慨。
只是感慨的跟钟市奇并不一样——
她觉得温灼华似乎在路京棠面前,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接近本性了。
夭夭甚至会娇纵地撒个娇、任性地接受路京棠的盲目夸奖,就连路京棠的伺候,夭夭都能坦然?接纳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是……
陈槐认真思索了一下,找到了最恰当的形容。
就像是,路京棠在有意地,想?把温灼华再养一遍似的。
路京棠的生?日是在隔天。
很自然?而然?的,大家就一起在独致里玩到很晚,打算到零点一起为路京棠庆生?。
独致作为南川最有名、最奢华的度假山庄,面积之大、游玩项目之多?,自然?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