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不错,成了科室二把刀,还跟以前一样不骄不躁。”耿致晔掂量着镯子:“不说陈小慧的女儿,就是靓靓结婚的时候这镯子也过时了。”
叶烦夺回来:“懂什么啊。金子永不过时!”
耿致晔嗤笑一声,拉开抽屉把剩下几个都拿出来:“不一样啊?”
“克重一样。”叶烦选的都是一百克的。
耿致晔瞧着一个花纹挺好:“怎么没给二宝买一个?”
叶烦拉开另一边柜子:“前些天选的,生日礼物。”
耿致晔把东西放好,“我的呢?”
叶烦翻个白眼,打开底下抽屉,里头全是一样大的小盒。耿致晔又惊又喜:“我有十块表啊?”
“就这耿大宝还要孝顺你呢。”叶烦看着他全戴手上,顿时觉着密集恐惧症犯了,“怎么跟二宝小时候似的。”
耿致晔:“我这个年龄的人就不配有玩具?”
“配有。”叶烦把手镯放好关上抽屉,“你这辈子也只能戴戴表。”
耿致晔点头:“你给我买西装买皮带买皮鞋,我也没时间穿。”停顿一下,问:“我省钱吧?”
“省钱!”耿致晔平时最大开支是随份子。除了这项一个月工资够他用一年。
耿致晔过了瘾又把手表一个个摘下来放桌上,挨个打量把玩:“你说小王和她姨表姐,还有她姑都在城里,她大伯和他舅怎么一个穷得娶不起儿媳妇,一个穷的借钱盖房?”
“懒呗。”叶烦道,“也有可能觉着给人打工低人一等。也有可能父母不舍得光宗耀祖的儿子出来。”
耿致晔啧一声,又把最新款戴上。
叶烦手肘撑着书桌,托着下巴看他跟大宝二宝小时候过家家似的拿掉戴上戴上又拿掉:“她父母也糊涂,应该趁机叫她堂兄表弟进城帮她开店。”
“别说,你这张嘴,有时候好的不灵坏的灵。”耿致晔赶忙说,“兴许明儿就来投奔小王,然后小王找你。”
叶烦:“帮一次两次可以,三次不行,换保姆。”
“好狠的心啊。”耿致晔一副同情小王的样子,可表情不是这回事。
叶烦朝他胳膊上一下,耿致晔手里的表差点掉地上,顿时急了:“坏了你赔!”
“哪个不是我买的啊。”叶烦吐槽。
耿致晔:“送我了就是我的!”
屋里闷,叶烦坐久了犯困,起来打开窗醒醒神。
耿致晔挑一个钢带腕表,卷起衣袖,道:“叶烦烦,我发现这款表最适合正装。”
叶烦回过头:“你那些表都适合正装。回头我照着表给你做几套西装吧?大宝之前代言的休闲服公司也做西装,打板工艺不比国外差,但比国外便宜多了。”
“休假的时候穿?我难得休息几天,还裹上正装?”耿致晔一脸嫌弃,“有这个钱不如给我买几款表。国产的也行。我听谁说国产表也有不错的。”
叶烦:“咱们国家确实有许多好东西,回头我找人问问。”
“都有什么?”耿致晔顺嘴问。
叶烦拿起书房架上的一个金灿灿的小钟,“这个是古董吧。现在人也能做。别看工艺这么复杂,又是嵌丝又是点翠的。”
“这些手艺人还在?”
叶烦点头:“都还在。只是不好找。不过要找也不难。常光荣兄弟姊妹多,认识的人多,回头叫他帮我问问。给你做个怀表?”
耿致晔比划一下怀表戴的地方:“跟军阀头子似的。”
叶烦无语又想笑:“不能放兜里,一定挂在身上吗?”
耿致晔就像如梦初醒。叶烦看看表,时间不早了,“跟我一起接二宝?”
“大宝呢?”
叶烦:“不清楚。反正他不会委屈自己。有时候他自己没空就找光明帮他拿吃的用的。他俩都算是事业单位,来往方便。”
耿致晔把他的表小心放好,就给叶烦当司机。
叶烦早上呼过二宝,告诉她爸爸回来了。二宝也想爸爸,就要下午坐车回来。
耿致晔出了胡同想起什么:“二宝的车呢?”
“森森开着呢。最近天热二宝不想来回折腾,车放小区里没人开,森森就开过来自己用。大宝的车,好像是我哥再开。早几天去我爸妈家在院里看到。也不知道他俩咋联系上的。”
耿致晔犹豫片刻,问叶烦哪天去叶家。
叶烦见他一副不想去又不得不去的德行,很是无奈:“多少年了啊。”
“多少年了你妈见着我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耿致晔跟他丈母娘一辈子不对付。
叶烦叹气:“还不是你在部队,家里家外都要我操心,我妈心疼我吗。”
“不想你下乡当兵,把你嫁给我,她怎么不心疼?”耿致晔气哼哼道,“当年明明是你家需要我,还跟我上赶着求她把你嫁给我似的。”
当时是这么个情况。叶烦道:“难道不是吗?”
第210章 为人民服务
跟叶烦处对象的两年耿致晔一休假就往叶家跑, 目的可不是巴结老丈人,而是早点把叶烦娶回家。
目的过于明显, 陶春兰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归耿致晔就烦,偏偏他还“不识趣”。陶春兰对他有意见,碍于当时情况不得不把闺女嫁出去愈发心烦。记忆深刻,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一看到他就没好脸。
耿致晔微微摇头:“过去太久,忘了!”
叶烦无奈地瞥他一眼。
耿致晔握住叶烦的手:“烦烦啊……”
“说!”叶烦忍着笑开口,很好奇他又作什么幺蛾子。
耿致晔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得休假不去丈母娘家看看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可他真不想去——多大岁数了, 还要跟个毛脚女婿似的聆听教训。
“我们是不是有几年没看过话剧?”
叶烦点头:“明天安排。”
耿致晔沉吟片刻,问:“快放暑假了, 暑假人多学生闲,电影会扎堆上映吧?”
这年头没暑期档一说啊。叶烦想这么说, 又想说现在的人没有观影习惯, 观影习惯是后来一位功夫演员拍了一部超高票房的动作片带起来的。
所以暑假没有很多电影。何况还没放暑假。
叶烦问:“想看电影?”
“平时很少出来, 休假哪都不去, 感觉要脱离人民群众啊。”
叶烦心说, 你可真能扯。
“电影院里多是普通市民, 只能代表一部分人民群众。”叶烦道,“要不去乡下待几天?就怕你嫌热。”
六月的首都还没到酷暑时节,中午热晚上凉。再说了, 如今的农村也不是二三十年前的农村要啥没啥,现在京郊很多农家都有吊扇和摇头扇。
“待两天就回来。”
叶烦点头:“赶上二宝周末, 咱们哪都不去, 然后你的假期还剩七八天。去掉一天体检,还剩六七天, 打算怎么安排?”
耿致晔思索片刻,首都有很多消遣场所,但他的身份不能去。其实也可以,但会踩线。他这次不以为意,以后有人求他办事,他有可能认为小事一桩,再后来遇到大事他也会觉着仅此一次而已。很多人就是这么堕落的。
耿致晔的战友、同学以及同僚,这些年上上下下多是因为一件小事没忍住继而搞出大事。
其中一些人还觉着自己站错队被清除。
耿致晔嗤之以鼻,包公虽少,不是没有。何况还有一些人期望干出一些成绩好名正言顺上去。还有一种情况,靠山嫌他们贪得无厌将来连累自己,在他们犯了事的时候顺势断尾。
不想想这些情况,张嘴就是自己倒霉,真死不悔改。
耿致晔不希望他变成那样,所以这些年连迪厅会所的门都没靠近过。
不消遣那能去的地方就更少,咖啡厅、公园,博物馆去个遍,他的假期还得剩一两天。
看来注定要探望老丈人和丈母娘啊。
耿致晔转向叶烦:“我——”
“你好好开车!”下班时间路上人多,自行车和行人横冲直撞,偶尔还有几辆小轿车超车,他单手开车竟然还扭头,“看路别看我!”
耿致晔转过头看到一个载着孩子的自行车横穿马路,赶忙认真盯着前方。
叶烦无奈地说:“这叫我妈看见——”
“又得骂我。”耿致晔打断,“别说了,我错了。”
叶烦叹气:“那到老两口跟前就安分点。”
“我坐在你身边你妈都嫌。”
叶烦:“规规矩矩在我身边,谁嫌弃过你?还不是你,一会拉我手,一会手搭我肩膀上,跟怕我跑了似的。”
“不是,咱俩是夫妻,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一个人那是普通朋友。”
“你就不能不动手?”
耿致晔:“我挨着你你妈也嫌。”
叶烦想解释,冷不丁想起有一回她妈在厨房做饭,她去帮忙,而她一到厨房她妈就问“你家那个粘人精呢?”叶烦无奈地表示在客厅跟她爸聊天。她妈又说“腻腻歪歪,还是个当兵的,真给部队丢脸!”
军人也是人,也有私生活啊。在家里怎么就给部队丢脸了啊。再说了,耿致晔也没干什么,就是坐下的时候紧挨着自己。叶烦无语,可她妈对她的沉默不满,叶烦只能表示回头好好说说他。
叶烦苦笑:“老太太以前对你不满意,现在无论你做什么她都有意见,你就当没听见。”
“哪次不是装聋还不能作哑?”
叶烦:“她也不是次次都嫌弃你。”
耿致晔点头:“确实。你家遇到大事,她没空跟我计较,还会征求我的意见。你妈啊,亏她还是老革命,居然跟老封建一样,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都什么跟什么啊?”叶烦哭笑不得,“再瞎比喻,回头哪都不去,我叫卉卉来给你补语文。”
耿致晔:“卉卉身体笨重,你饶了她吧。对了,往哪儿拐?”
叶烦朝窗外看看:“不用拐。”
耿致晔直走一小段,看到几个气质特别的人从一个单位里面出来。他踩一下油门,车快到跟前他慢下来,正好停在门外。
车窗下来,一个人过来:“同志,这里不可以停车。”
叶烦勾头说:“是我。”
“叶,叶阿姨?”年轻的同志本想喊“叶总”,意识到太生分才换个称呼,他视线移到耿致晔身上,感觉他的眼睛很像一个人,“您是耿叔叔吧?”
耿致晔点头:“耿二——耿晶晶还没下班?”
“她今天事不多,应该出来了。”说完朝里看,耿二宝跟平时一样不紧不慢的。她同事不好大声喧哗,只能挥着手臂试图让她看见。
跟二宝一起的同志先看见,问二宝他找谁。二宝抬头,疑惑片刻就笑:“我先走了,我妈来接我了。”
跑到跟前一看开车人不是妈妈,二宝又惊又喜:“爸爸?”
耿致晔朝后甩一眼:“上车!”
二宝立刻开门进去。耿致晔对那位年轻同志道:“谢谢。”
“不客气,您慢走。”年轻同志后退。
耿致晔调转车头:“二宝,你同事不错啊。”
“我的同事都不错!”二宝扬起下巴,一脸臭屁,不知道的还以为夸她呢。
耿致晔见状失笑:“那有跟你年龄相仿的单身男青年吗?”
“爸爸!”二宝朝椅背上一下,“我就是立刻嫁人,你和我妈也甭想朝夕相处!”
耿致晔呼吸一顿:“想多了吧。爸爸是嫌你亮吗?爸爸是觉着你这个年龄不谈恋爱亏了。”
“我这个年龄不好好工作更亏!”二宝翻个白眼,“恋爱什么时候不能谈?人七老八十还有黄昏恋呢。”
耿致晔一时无法反驳:“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们大人说不过我就会这么说。”二宝撇嘴,“妈,他难得休假干嘛不叫他在家休息?”
看到爸爸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的人又不是你了。
“你爸在家歇够了,出来透透气。”
二宝懂了:“顺便来接我啊。”忍不住阴阳怪气:“首长,辛苦了啊。”
“嗳,为人民服务嘛。”耿致晔不在意地笑笑。
二宝呼吸一滞,他怎么这么贫啊。
真不怪姥姥烦他。
叶烦拍拍耿致晔的手臂,耿致晔闭嘴好好开车。
翌日跟计划一样,叶烦上午去公司,中午叫秘书打饭。等到五点,叶烦提前下班,跟耿致晔去剧院。
不紧不慢停了车,又吃点东西,在剧院附近走几圈消消食,正好进去看话剧。
耿致晔捏着票说:“居然是晚上。”
叶烦:“晚上有空。白天谁有空啊。你没发现吗?还是周六晚上。”
耿致晔不过周末,确实没留意今天周几:“二宝明天不上班?”
叶烦点点头:“森森去接她了。”
耿致晔把“她怎么回来”几个字咽回去。注意到别人都不说话,他也不好再跟叶烦聊天。
今儿这部话剧是名作改编,耿致晔多年前看过原著,看得懂这个故事,演员又着实不错,以至于他意犹未尽,出了剧院侃侃而谈。
叶烦见他真喜欢,周一到公司就问帮她买票的秘书还有什么有意思的话剧。秘书特意留意过,回答了她的问题就问:“您还想看啊?”
叶烦点头:“抽空去一趟,回来找我报销。”
可以摸鱼秘书很乐意干这活,下午把手头上的事交代下去就开公司的车去买票。
傍晚,耿致晔把闺女接回来,叶烦给他两张票。
耿致晔以为电影票,仔细一看是话剧:“你这么喜欢看话剧?”
叶烦心说,明明你喜欢:“听说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演技怎么样。你要怕不好看,回头叫二宝陪我去。”
这场戏晚上七点开始,二宝下了班吃点饭都来得及。耿致晔以为叶烦以进为退,道:“二宝上一天班很累,让她好好歇歇,我陪你去。”
话音落下,二宝进来,道:“我不累!”
“你累!”耿致晔瞪着眼睛说。
二宝很无语,暗暗腹诽,幼稚鬼!面上无奈地点头:“好吧,我累。那回头谁接我?”
叶烦:“不是嫌热吗?这几天就别回来了。”
“还没到三伏天,也不是很热。”二宝嫌她爸贫,也想天天看到爸爸,于是就去找堂哥。
耿森森自打工作顺心,吃嘛嘛香,腰上有了游泳圈。他嫌跳绳吭哧吭哧的不好看,在前院墙上搞个篮球框,每天下班回来打球投篮。
耿森森听到声音看到二宝,就把篮球扔过去。二宝稳稳接住,手腕上抬,轻轻松松把篮球抛出去,稳稳落入篮筐内。
耿森森惊呼:“漂亮!”
二宝会投篮也是跟哥哥们学的。大宝和森森没特意教过她,可偶尔带她玩一次,这么多年下来也足够玩出手感。
二宝拍起篮球,向堂哥表示她爸在家这段时间她希望天天晚上都回家住。
耿森森点头:“我去接你。”
二宝立刻说:“临时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好。”耿森森接过篮球:“陪哥玩一会儿。”
兄妹俩玩十多分钟,保姆小王告诉他们准备吃饭。
运动过后吸收好,耿森森可不想白运动,所以提醒二宝先洗澡。磨蹭到半个多小时,饭菜快凉了,俩人才去用饭。
于文桃唠叨:“不能吃过饭再洗澡吗?”
二宝:“脸上全是汗,痒痒的难受。”
于文桃把锅盖打开:“锅里的粥还热着。”
二宝把碗递过去添满,又说:“我喝粥吃菜不吃馒头。”
小王看向耿森森,他摆摆手,小王就把馒头收起来。
饭后,耿致晔和叶烦前面遛弯,二宝跟在身后晃悠。耿致晔扯一下叶烦,放慢脚步,等二宝上前,耿致晔道:“你说你要有个男朋友,至于跟着我们吗?”
“爸爸,激将法对我没用。还有,嫌我烦就直说。”二宝没好气地哼一声,“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催婚!”
耿致晔道:“爸爸真希望你有个男朋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跟妈感情好,觉着找个对象很好,我不这样认为,可以吗?”二宝反问。
耿致晔:“那你可以跟奶奶和小王看电视去。”
二宝:“电视剧还没开始,正放新闻。您说什么新闻我不知道,还要等在电视机前看?”
外交部门发言的稿子都有可能是二宝校对或亲自写的,她确实没必要再看一遍。想到这点,耿致晔把话咽回去:“爱跟就跟吧。”
二宝爱跟,跟着俩人遛到前面小区后门,又跟俩人遛回家。
到家二宝又冲个澡,正好放电视剧。二宝看一集就回房,想想今天的工作,看一会书就睡觉。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二宝起来背外语词汇,背累了活动一会继续,直到饭菜做好。
耿森森送她去单位,然后开车去公司。
路上不堵车,耿森森停好车,研发部的人三三两两过来。今年刚入职的员工看到车标几个圈,心生羡慕,到六楼就跟同事说:“老板对耿会计真好。”
叶烦手松,全公司公认,同事以为叶烦又买了什么,不禁问;“见着老板了?”
“没有。看到耿会计的车了。”
同事很失望,以为老板这几天经常消失半天是去哪儿玩了,然后带回来很多东西:“那车不是他的。”
“不是老板给他买的?”
同事边做事边摇头:“老板闺女的生日礼物。”只有一部分老员工知道老板的儿子女儿叫什么,这位不清楚,干脆说:“听销售部同事说大小姐单位离家远,坐公交车不方便,那是她上班用的。”
“老板的女儿这么大了?”
同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时尚杂志,指着封面:“老板的儿子更大。”
“这,他不是姓叶吗?”新员工的妹妹是个追星族,卧室贴了很多明星画报,其中一张跟封面上的人一模一样。
同事:“老板姓什么?”
新员工恍然大悟:“老板的儿子是明星啊。”
“不是。”同事听老员工说过,公司还有俩大股东,一个姓常,一个是研究所,而耿大宝出场十分钟的剧就是姓常的老板投资的广告剧,于是他就从大宝为何拍剧说起,末了又问:“除了广告你看过他别的剧吗?”
新员工摇头。
跟两人背对背的员工比他俩早两年,闻言回头说:“别琢磨了。老板的儿女无论多大都不会进公司。人家学的跟咱们没多大关系。关心他们不如多看看耿会计。我感觉以后咱们公司十有八九交给他。”
新员工羡慕:“老板对侄子真好。”
组长端着一大杯豆浆拎着两根油条过来,看到不少员工神色复杂,不由得担心他们胡思乱想,犹豫片刻,去茶水间。
叶烦给公司订几份报纸杂志,可不是《读者》之类的杂志。一份娱乐报刊,一份专业杂志,还有一份政府官方报纸。叶烦那份放茶水间,楼上那份由前台交给六楼员工,员工带上去放到公共区域。
组长翻找一会,抽出一张拍到新员工面前,指着上面的人物配图,让他好好看看。
新员工不明所以,看完了问隔壁同事:“组长什么意思啊?”
“我看看。”同事接过去,大致看一眼,心下奇怪,他们搞软件开发的,跟国计民生有啥关系。忽然看到熟悉的字眼,这位员工惊得微微张口。
新员工见状问:“怎么了?”
“这位姓耿?”
两人后面员工转身,看到姓耿的全名,小声问:“像不像耿会计?”说完三人一起打量,接着面面相觑,本以为全公司老板最大,没想到最牛逼的是耿会计。
组长吃饱喝足,去茶水间刷杯子,经过几人身边,悠悠地问:“看清楚了?一天天的,看到点什么就议论。有意思吗?”
三人齐声问:“真的?”
很早以前发工资的时候组长跟耿森森聊过几句,耿森森胡扯他妈是老师,早已退休。他爸是个小官,因为男性退休年龄晚,所以还在任上。
组长信以为真,跟同期进来的同事聚餐时夸老板仁义,待侄子跟亲儿子似的。
这批人在居民区干过两年,那会儿大宝一有空就和耿森森去公司找他们玩。当时大宝说过一句他大伯和伯母在外地,堂哥住他家。
结合前段时间耿森森说过一句得回父母家,其中一名员工就琢磨,以前在外地,现在在首都,什么级别的人五六十岁了还能跨地区调动啊。
不巧有次打开电视当背景音乐,看到一个“耿”姓高官,越瞧越像年轻时的耿森森。再想想耿森森回家方向和那位可能住的地方,正好在一个方向。
前些天发工资这位同事碰到耿森森就问他爸在哪个单位,能不能帮他个小忙。耿森森憋了一会儿没憋出具体工作,该员工善解人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我找同学问问吧。”
周末一块聚餐,该员工把他的猜测告诉同事兼朋友兼同学,几人合计一下,又算算耿森森的年龄,再找人打听那位“耿”姓高官夫人在哪个单位上班,结果打听到以前是老师,现在退休了,几人可以确定两人是父子。
软件开发组组长耸耸肩,啥也没说,又像啥都说了。
几人瞠目结舌。
中午去食堂看到耿森森跟他们一样打饭买菜,心说怎么看都不像高干子弟啊。
高干子弟也不都是混日子仗势欺人的。这种只是一部分。有一部分志向远大,早早步入仕途,还有一部分像严威宁,在事业单位大展拳脚,还有一些跟耿森森一样踏实工作,干自己感兴趣的事。
也有一小撮往影视圈发展。
可是因为员工不清楚,以前也没接触过年龄相仿的高干子弟,回回见着耿森森都忍不住打量几眼。耿森森被他们的视线搞烦了便不在食堂吃饭,天天中午回家。
中午都不回去,家里只有于文桃和小保姆俩人,说话都有回音。于文桃寂寞,一看到耿森森回来她特高兴,一边嫌弃食堂饭菜,一边劝他以后每天中午回来,别跟他婶学,自打她不用出国,越来越懒。
叶烦以前也不是很勤快。她前几年虽然忙,但也不是从年初忙到年尾,经常忙一个月歇半个月。
可能以前叶烦经常消失十天半月,现在天天回家,偶尔去一趟南方来回也是四五天,给于文桃感觉她很清闲。
清闲还不回家吃饭,宁愿吃食堂大锅饭,不就是懒吗。
耿森森闻言道:“小婶办公室有休息室。一来一回足够她睡午觉了。”
这事于文桃头回听说,不禁问:“办公室有床?我的天呢,真会享受!”
耿森森后悔多嘴:“奶奶,明儿吃什么?”
于文桃喜欢给她捧场的孩子,立刻问:“你想吃什么?明早奶奶买。”
“想吃小笨鸡。”
饭后,耿森森去后面卧室眯一会,于文桃就给她侄子打电话,让他明儿捎两只鸡。
于小舅六十出头,这个年龄乍一听不小了,但农村人闲不住,他又不想跟同龄老头抢大粪,就开车进城。
以前为了多赚钱,现在为了打发时间。人家六点到城里,他快七点了才拉半车各种东西到叶烦家门口。
于文桃拿几十块钱,先买下两只鸡,再买菜。
邻居看她买的多,也过来瞅瞅。可一听比菜市场的贵,邻居不想当冤大头,还暗示于文桃可以去菜市场看看。
保姆小王嘴快:“李爷爷,这是自家种的,比菜市场的好吃。”
“他说的啊?”老教授看向卖菜的老头,心说这么大年龄了还骗人,就不怕开车出事吗。
保姆小王点头。
老教授神色复杂,心说叶烦那么精明的人,家人怎么这么单纯啊。
于文桃看出来,神色微妙,道:“这是我娘家兄弟!”
第211章 误会多多
老李教授很尴尬, 耿森森转着篮球出来打圆场:“李爷爷,我小舅爷家的西瓜不错。”朝车里看一下, 确定有白色香瓜,“这瓜也不错。没用化肥和农药,属于自然长大,阳光充足,很甜还不是工业糖那种甜。”
李教授家有个小孩叫宁宁,就是要追耿大宝的小丫头,十来岁,他就说:“那我买两个给宁宁尝尝, 宁宁爱吃。”随后挑一个西瓜和俩香瓜。
于小舅抹掉零头,老教授回家算一下, 没比菜市场贵多少。
出来倒垃圾的邻居听到“没用化肥和农药”,终于明白现在的瓜怎么不如之前甜。她女儿的意思以前物资匮乏, 糖属于战略物资不好买, 以至于稍微有点甜味都觉着好吃。现在糖可以随便吃, 不缺这口, 自然认为西瓜没以前甜。
邻居叫于小舅等等她, 回屋拿个菜篮子, 买一个五六斤重的西瓜,又买四个香瓜,辣椒品相不好, 但乌青乌青的,一看就不缺阳光, 不像菜市场买的一股嫩味, 她又买两斤辣椒。
于文桃奇怪,不比她家院子小, 竟然没种辣椒。
邻居种了,但她的辣椒细长,可以晒红辣椒,留着冬天慢慢吃,没有种菜椒。
胡同里准备去菜市场的人出来看到叶烦家门口好几个人,以为三蹦子卖的菜不错,也过来看看。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弯弯的南瓜,不如菜市场直直的水灵。
问了价格还不便宜,她直摇头。叶烦家邻居道:“自然生长的都这样。”指着南瓜上的斑点,“这肯定是鸟啄的。鸟虫吃这个说明没打药。”
好有道理!
耿森森都想为她鼓掌。
于小舅以前也想经常来叶烦这边卖菜,有一次过来发现街坊四邻很冷漠,不如之前那边热情就不爱过来。
他家没有塑料大棚,就种在田间地头院里院外。量少不愁卖。也没指望卖菜给孩子买房。现在几个孩子都比他们当长辈的有钱,不需要于家两个舅舅补贴。所以刚才听到李老教授的暗示,他差点说“爱买不买。”
现在发现不是瞧不上他的菜,而是真不懂,于小舅便和和气气地说:“别看都不好看,现在吃最好。搁两天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