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烦在枕头上铺一条枕巾,踏踏实实躺下, 一觉睡到中午饭做好。叶烦醒来把枕巾拿下来跟她的衣服扔一起, 穿上干净的外套和裤子吃点东西就去洗澡。
叶烦从浴室里出来, 二宝已经把她嫌弃的衣物洗好晾绳上。
二宝接过妈妈的盆:“妈妈, 我洗, 你坐下歇会儿。”
于文桃在廊檐下, 递给叶烦一个小马扎。叶烦坐下,二宝把手洗的挑出来,其他的都扔洗衣机里。随着洗衣机停止转动, 二宝也把妈妈带回来的脏衣服收拾的一干二净。
叶烦看到几件本该在行李箱里的衣服此刻在绳上,问:“二宝, 你开过妈妈的箱子?”
二宝想起什么, 笑的不自然:“妈妈,我看书去啦。”不待叶烦开口就往后面跑。
于文桃见叶烦不再频频打哈欠, 便问她对严威宁的看法。
叶烦:“卉卉没谈过,先谈着。严家父母如果表面和气,私下里刻薄,我有办法让卉卉分手。”
“跟小勤那次一样啊?”
叶烦微微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明年大哥回来开两会,请大哥跟严威宁的父母聊聊。嗳,我之前都没注意,他的名字里头也带个宁?”
于文桃还以为她怎么了:“就这啊?咱们以前住的那边人多,不知道有多少同名的。就说小勤的‘勤’,虽然有的是芹菜的‘芹’,有的是弹琴的‘琴’,可叫起来一样。还有张小军的军,有叫‘陆军’,有叫‘红军’,还有‘建国’‘建华’‘卫国’‘转业’“建业”等等,你嫌名字卉卉不用嫁了。”顿了顿,“就老三的名字拗口,也不知道谁起的。”
叶烦笑道:“你不在意就行。”
“我在意啥啊。”于文桃道,“隔壁那个老教授的孙女就叫宁宁。又不是只有他刘宁能用。”
叶烦见她当真不在意便跳过此事:“你怎么知道人家叫宁宁?”
“早几天二宝在院里吹笛子,老教授忍不住过来问是不是咱家吹的。我以为打扰他休息,就跟他道歉。他说不是,还说挺好听,就是别总吹一首。”
叶烦乐了:“二宝是不是迷上那首歌?”
“对。她吹了四五遍都不腻。他小孙女趴在咱家院门边往里看,二宝叫她进来,问她叫什么,我才知道。”于文桃道,“小丫头喜欢大宝。你来之前她来找二宝玩,进门就往四周看。我以为这孩子对咱家好奇,没等我问她要什么,她问‘大宝哥哥还没起床吗’我们都被她问蒙了。还是卉卉觉着小丫头可能喜欢他,就说大宝陪女朋友逛街去了。”
叶烦张张口:“不不,不是,多大了?”听婆婆的意思怎么觉着宁宁没多大啊。
“十岁。”
叶烦被口水呛着:“多,多大?”
“现在电视剧比以前多,小孩看多了比以前懂得多,知道什么是喜欢。”
叶烦想说,我上辈子小时候是电视儿童,十岁也不懂情爱:“那回头叫大宝请他师弟师妹来家吃饭。再提醒他们,无论谁问都说大宝有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朋友。”
“会不会耽误大宝找对象?”
叶烦:“他还要一两年才毕业,找什么对象?学业要紧!你有空担心大宝,不如担心森森,之前他可是每周都去相亲。今儿周末到现在没回来,又去了吧?”
于文桃:“跟大宝在一块。”
“他去干嘛?”叶烦奇怪。
于文桃:“他奇怪,论长相不丑,论戏份比大宝多,怎么没人找他拍广告。所以他过去问问业内人士为啥。”
“闲的!”叶烦无语:“他就客串几场,还是个不讨好的老师,找他演反派还差不多。”
于文桃不禁说:“对,今天来接大宝的那个影视公司老板就问森森要不要赚外快。”
“森森怎么说?”
于文桃:“他没有寒暑假,周末只能拍一天,客串没多少钱,还没有小常给的多。”
常光荣公司税务问题就找耿森森帮忙,一次五十块钱。耿森森客串一天最多二十,还不如在常光荣厂里自在。
叶烦:“怎么没去相亲?”
“领导嫌他眼光高,不想答理他。”
叶烦好奇地问:“他领导不知道他爸是谁?”
巧了,于文桃也问过森森。
耿老大现在工作的地方离首都太远,杨孟夏担心儿子要户籍证明等材料去一趟不方便,早几年就把俩儿子的户口拉出来,档案上写的是他俩各自的房子地址,耿森森户籍页上虽然有父母的名字,可就像于文桃之前所言,同名的多了,而耿致华的“华”太常见,“耿”又不是稀有姓,所以他领导没想到他爸乃封疆大吏。
如果耿森森考进单位的,单位政审查他父母情况可能会查到。然而耿森森是学校分配过去的,入职时领导都没看他基本情况,只在意他在校表现。
叶烦见她摇头:“既然不清楚,以前还给森森介绍对象?”
“卉卉说,森森有房子,毕业院校好,工作单位好,父母有铁饭碗,工作体面,就算你大哥是个街道主任,他在单位也吃香。”
叶烦:“领导肯定问过森森他父母干嘛的。森森怎么说?”
于文桃:“森森说他父亲是供销社主任,母亲是中学老师,他哥在科研单位。”
叶烦张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家这些小的怎么一个比一个能扯啊。
叶烦:“这条件,森森上道,领导会觉着他不错。被领导认为森森眼光高,在领导看来他的条件就不值得领导忙前忙后。”
“卉卉也说他的条件不值得领导投资。”说起这事于文桃就蹙眉,“介绍对象怎么成了投资?”
叶烦道:“本来就是。”
“你李大妈就不是。”
叶烦:“李大妈爱保媒拉纤啊。让她天天窝在家里,她能崩溃。这是她的爱好,就像二宝最近又迷上吹笛子,属于特殊情况。”
“你以前给小勤介绍也是?”
叶烦道:“我可没给她介绍。第一个对象是自己谈的,第二个是常光荣牵线,我只是劝她见见。”
“对啊。”于文桃想起来了,当时她和小勤都不讨厌孙来福,叶烦才安排他俩见见。
叶烦看看天色,有五点了:“大宝中午也没回来?”
于文桃:“那个接他的老板说半天拍不完。说要拍广告,还要拍照,还要换很多套衣服和鞋。”
“是常光荣的朋友吗?”
于文桃点头:“他年前打过几次电话,我听声音是他。大宝喊他叔,估计就是他。”
常光荣的朋友知道自家情况,不敢带大宝去乱七八糟的场合,叶烦放心下来,拎着箱子去改成耳房的书房。
叶烦刚把朝北的小窗户打开,二宝就出现在窗户边,小声问:“妈妈,那里面全是钱?”
“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打开过。”叶烦打开。
二宝小声问:“怎么这么多啊?”
叶烦:“我一个人的货就有几十万啊。你按净利润五倍算。”
二宝惊呼:“你找中间商也能赚这么多啊?”
叶烦:“那边现在都忙着划地盘,太乱了,缺轻工业制品跟咱们早些年缺粮差不多。”
“妈妈,我是不是千金小姐啊?”
叶烦好笑:“有这么夸自己的吗?再说了,千金小姐可没将军的女儿值钱。”
“爸爸不是大校吗?”
叶烦:“以前是。这一两年没问过你爸。如果不让他转业,你大学毕业前他肯定是少将。”
“肯定不会叫他转业。爸爸又没得罪过首长。再说了,要叫海军首长知道,他们看中的人被陆军抢走,没干几年还叫人转业,海军首长得跟陆军拍桌子吧。”
叶烦点头:“所以妈妈才说没将军的女儿值钱。”
二宝:“将军的外孙女也值钱。”
叶烦失笑:“那是因为你外公还在。一旦他去世,你和靓靓就不值钱了。”
二宝忽然懂了:“所以森森哥的舅舅和犇犇哥的舅舅都很怕家里老人去世?”
叶烦:“对啊。以前妈妈说过,不过你那时候太小听不懂,应该早忘了。”
二宝想说什么,看到她的动作:“妈妈,干嘛把钱拿出来?”
叶烦:“我要算账,回头载着建设和小明直接去银行。”
“兑换吗?”
叶烦微微摇头:“不用。妈妈的电脑里面很多东西需要找外面的人买,用美元交易比较方便。”
“可是不是成本高吗?”
叶烦:“买整台电脑贵。找生产元件的厂家直接拿货便宜。比如找常光荣买运动服贵,找杭城的织布厂拿布,我们自己做就便宜。”
“国内没有嘛?”
叶烦:“有啊,但量少。暂时可以找他们,过两年妈妈在电视台打广告,买电脑的人多了就得找外面拿。”
“他们不可以扩大生产吗?”
叶烦点头:“也可以。但是需要买国外的机器。然而不好买。他们现在只有两台机器。本想照着那两台做几台,可是里头很多零件咱们加工不出来,雕刻机达不到那种精度。”
二宝:“妈妈的意思咱们的人知道怎么做,但是工艺达不到?”
“对啊。好比给你一张字帖,你知道一本写完字会变好看,但是也要一点点写。”叶烦买到那两台机器就料到了。
科研所反而没料到,图纸画出来,机器雕不出他们想要的零件,他们才意识到这点。
领导找到叶烦,希望她能提供研发经费。研发经费没问题,科研成果算她的。领导当然不愿意,叶烦就要撕毁合约,让他们把机器还回来。
普通商人不敢这么硬气。叶烦不普通就敢跟他们叫板,最后他们不得不再签一份合同,从九二年元月一号开始,叶烦每年拿出百分之五净利润作为研发经费。
科研单位想让叶烦拿出来百分之十,叶烦这次没提毁约,她说她可以找别人,科大师生一定很乐意。
叶烦口中的那所大学不在首都,离长江不远,叶烦以后对外扩大肯定要去那边建厂,她现在提出也不算故意吓唬他们。
跟叶烦合作的这家科研所自然不想失去她这个钱袋子——叶烦事少钱多人脉深厚,不跟叶烦合作是他们的损失。
叶烦趁机加一条,她的会计要每年审核在这个项目上的实际支出。科研所领导答应下来,叶烦签了合同才悠悠道来一句“我侄子的财经学院也算没白念。”
领导不由得问哪所财经学院。
叶烦直接回答,首都最好的财经大学。
领导的神色复杂,叶烦才不管他想什么,拿着合同施施然走人。
二宝道:“于家叔叔说你没啥钱,是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少钱?”
叶烦:“他们认为我赚的多花的多,其实也是。不过他们忘了,我走贸易赚的钱花的一干二净,妈妈还有钱。”
二宝脸上写满了“怎么可能啊”。
叶烦笑提醒:“常光荣!”
二宝恍然大悟:“我忘了。”
“他这半年生意很好啊。”叶烦道。
二宝:“可是不是做不够卖的吗?”
“现在够了。”
常光荣一听说有人给卉卉送礼物就意识到剧要火,所以再次拉上魏建业和两个朋友去国营单位门口抢人。
常光荣再次打出多干多得的牌子,人家依然不敢辞职,但厂里没啥活,就停薪请长假。不要工资厂长当然乐意批假。
常光荣一天找到十几个熟练工,又让他老丈人丈母娘和找他拿货的人帮忙留意,年初四开工,多了三四十名老师傅。
去年年底没分红,常光荣跟俩朋友和叶烦一致同意全用来买机器。
现在常光荣的工厂已经算本是大型私企,他所在的街道领导希望他能为街道提供一些就业岗位,很支持常光荣,主动问常光荣要不要地。
常光荣厂区里还有两块地,回答暂时不需要。其实他意识到从南方拿布不方便,打算不得不扩大的时候就去南方建分厂——单单运费一年就能省不少。再有一点,南方工厂多,政府护不过来,他在南方办厂就不用三天两头找领导喝酒吃饭。
常光荣原本以为无论在哪儿办厂都要请领导。跟苏远航打过几次交道才意识到根本不用,商人想在某些单位挂职,比如弄个委员和或代表才需要活动经费。
常光荣又看到很多家庭作坊,谁干谁的无人打扰,见着叶烦就感慨,还是在这边办厂省心。
话说回来,二宝听到不需要,问:“不是火了吗?”
“工人也多了啊。”
“可是你不是跟常叔叔说人才都在国营单位吗?我记得前些天你跟爸爸说过,只能把销售组长提为经理,研发组长提为总监。”
叶烦点头:“工资高有人干。不过妈妈不用高新挖管理人才,因为妈妈不是很急,可以给他们时间历练。”
“那成本不就上去了?”二宝皱眉。
叶烦放下算盘:“二宝,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二宝不明白。
叶烦:“如果一个月给他们七八十块钱,他们一定嫌少,现在住家小保姆主人家包吃住,一个月都能拿这么多。要说做一件衣服多少钱,他们算算自己的手速,八小时不停,每月能干一百多,加加班每月两百块,比在国营单位多一倍,干的人就多了。”
“如果每月八十做出三十件衣服,每月两百能做出九十件衣服,算起来还是常叔叔赚了?”
叶烦点头:“对啊。”
“工人会不会觉着辛苦?”
叶烦:“有钱赚就不苦。再说了,常光荣也怕出事,就算有些人等着用钱,常光荣也不会留她加班,每天最多十二个小时。”
二宝算算时间:“三个小时吃饭,一个小时洗衣服洗澡,还可以睡八小时。”
“宝贝儿,还有问题吗?没问题妈妈算账。妈妈跟你魏叔叔约好了,明天上午去店里接他。”
二宝关上窗:“妈妈忙吧。”
叶烦心说终于安静了,然而刚放好算盘,大宝的声音传进来。叶烦把钱塞柜子里,钥匙扔抽屉里就出去。
大宝惊呼:“妈?”
叶烦打量一下儿子,新衣服新鞋:“今儿拍摄用的衣服和鞋都送给你了?”
大宝点头:“我叫光明和森森哥跟我一起去,他俩起初还不乐意。拍海报的时候导演觉着我跟他俩的气质不一样,让他俩换上衣服试试,服装厂经理和鞋厂厂长一看效果还行,临时给他俩补个平面合同。”转向两人,“怎么谢我?”
楚光明:“接下来一周的午饭我包了。”
耿森森:“下周末我买个烤鸭,你抱着啃。”
“我有那么贫吗?”大宝瞪一眼他俩,“妈,我聪明吧?”
叶烦:“临时补的合同没什么漏洞吧?”
大宝摇头:“没有。人家有合同模板,感觉法官都挑不出问题,也不知道找谁搞的。妈,感觉你也要找个法律顾问。”
叶烦:“我有啊。”
“你有?!”
叶烦点头:“校友。妈妈第一次的合同就找他。不过我跟他是年签,价格还算便宜。至少没有找森森看账本贵。”
耿森森摸摸鼻子:“衣服太热,我去换下来。”
三个小子去后面,二宝对她哥包里的衣服好奇也跟过去。转瞬间,院里只剩叶烦和婆婆。
叶烦:“太阳快落山了,卉卉还没回来?”
于文桃道:“你别急,回来也别数落卉卉和小严。我给严威宁记着呢。天黑前回来就算了,需要拉亮电灯还没回来,超过三次,就叫卉卉跟他分!”
叶烦和于文桃准备洗菜做饭的时候耿卉卉回来了。
于文桃听到卉卉和二宝的说话声还很意外, 很是不确定地问叶烦:“回来了?”
叶烦家厨房宽敞,冰箱便放厨房里, 她把早上买的肉拿出来扔案板上:“我去看看。”到厨房门外不见严威宁,“卉卉,小严没跟你一块回来?”
“他?说太晚,回家了。”耿卉卉随口又问,“小婶,做饭了吗?”
叶烦:“正准备做。想吃什么?”
“太好了!”耿卉卉三两步过来。
叶烦等她到跟前才发现她手里拎着一包吃的,刚刚被她的提包挡住了:“你买的?”
耿卉卉点头:“别做菜了,热几个馒头, 再煮点粥吧。”
叶烦先接过去,塑料袋里装了两包, 上面是凉菜,底下是卤肉, 看样子有些眼熟:“找韩大伟买的?”
耿卉卉啧一声:“小婶眼睛真毒!”
“行了。”叶烦接过去, 眼神示意她歇着去吧。
耿卉卉可能也认为有了菜晚饭好做, 不需要她帮忙, 果断转身去堂屋, 以至于没发现她婶给二宝使个眼色。
二宝腹诽, 小姑谈对象,你叫卉卉姐当间谍,卉卉姐谈对象, 让我夹在中间,等我谈对象看你找谁给你刺探敌情!
为了姐姐不被骗, 二宝满心不愿还是跟上耿卉卉。
于文桃拿两个菜碟, 叶烦把菜倒出来,无论素菜还是荤菜都有满满一碟, 以至于她很意外又很高兴:“在外面玩一天,居然还记得买点菜回来。”
叶烦也很意外,因为耿卉卉很少买熟食,不是她吝啬,而是叶烦常在外面跑,有了车以后更方便,经常带回来一些吃的。
于文桃天天早上去菜市场,家里也不缺菜,不需要小辈操心,久而久之,除非他们在外面吃到很好吃的才会打包一两份给家人尝尝。
叶烦:“赶在天黑前回来,严威宁也挺会算时间。”
于文桃朝外面看一眼,太阳已经落山,再过半小时天就黑了,这个时候说卉卉因为他回来晚了又没有太晚,要说早了,俩人上午出去,这个点回来,如果想干点什么,不定干多少回了。
于文桃道:“是不是因为他也算半个生意人?”言外之意,生意人很会算计。
叶烦差点不合时宜地说出,我也是生意人。
好在她忍住了。
仔细想想严威宁的情况,严家长辈还没厉害的他可以在单位为所欲为的地步,本人没点能力可吃不开:“他说过自己的工作吗?”
“说过一次。我问他忙不忙,他说还好。”
叶烦又问:“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咋样?是烦躁还是喜欢工作?”
“看起来像喜欢。”
叶烦不由得想起常光荣的侄子,跟严威宁一样大学毕业,他毕业的时候大学生稀罕,家世一般单位同事也捧着他,就这他能混成孤家寡人,一脸阴郁相。
严威宁能这么说,那就证明他在单位过得不错。也可以证明叶烦没猜错,小严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
叶烦还是那种观点,有心计不可怕。她和婆婆为了卉卉的未来也是多方分析多方打听,跟一肚子心眼似的。
只怕心计用来算计卉卉。
叶烦道:“你不是给严威宁记着吗?那就再看看。”
于文桃再次提醒:“回头别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顿了顿,“我算看出来了,平时再怎么听话,一有对象,无论你说什么,她都觉着你话里有话。”
叶烦也不希望卉卉变成耿致勤二号。
老话说,侄女像姑。
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叶烦也不想赌:“不问。”
不问不等于睁眼瞎。
于文桃把粥煮上,叶烦做青椒肉丝。
饭菜做好,叶烦朝外面喊一声“吃饭了。”紧接着就听到二宝说:“姐,你拉桌子,我去端菜。”
天气热了,一家人便不在厨房用房,改在堂屋。叶烦闻言就把菜放案板上,准备拿碗筷。
二宝进来没有端着菜就走:“妈妈,我打听到了,卉卉姐上午在动物园,从动物园出来就去吃饭,饭后去了咖啡厅,在咖啡厅待一个多小时就去看话剧。他们看完话剧又走走,她才坐车回来。”
叶烦:“这一天,可啥也没耽误。她自己坐车回来的?”
二宝点头:“我感觉她跟小严坐的同一班车,小严先下车,她可能怕你和奶奶数落她一天不着家,就往北坐一段去大伟叔店里买菜讨好你俩。”
叶烦:“她从韩大伟店里走回来的?”
“有可能。要是公交车不赶趟,等公交车过来也该走到家了。”
叶烦算算时间:“也就是说卉卉可能五点多就上公交车,六点多一点到韩大伟店里?那还不算晚。”
二宝端起菜:“没我啥事了吧?”
叶烦微微摇头,二宝端着菜出去,叶烦把碗筷送到堂屋,大宝见状跟叶烦回来端菜。
做青椒肉丝的时候叶烦突然想到家里人多,又加一份番茄炒蛋。大宝闻到浓郁的番茄味儿:“妈,我怎么觉着这道菜夏天比冬天好吃啊?”
叶烦:“夏天的番茄经常被风吹雨淋太阳晒,冬天的番茄就像一个常年待在屋里,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常年不运动的人。”
“难怪夏天的番茄好吃。”大宝端着两个菜就走。
叶烦端着电饭锅,于文桃端着馒头。
于文桃晚上不爱吃馒头,倒是蛮喜欢吃卤菜和凉菜,她吃得开心,也不在意耿卉卉一天不着家。
饭后,耿卉卉就抢着收拾碗筷,一看就怕她婶和她奶饭后算账。
叶烦见状摇头笑笑,叫大宝和二宝去洗漱。
此言一出,大家就知道叶烦想早点休息,在厨房的耿卉卉轻呼一口气。
叶烦其实不困,等小辈们都去后面,她就去书房,拉上窗帘,以防二宝又突然从窗户边蹦出来找她聊天,然后算这一趟净利润。
翌日上午,叶烦把钱存起来,又去公司待到中午,去食堂看看伙食,见员工们都很满意,韩大伟的老婆找的两个帮工也很高兴,显然喜欢这边的工作氛围,叶烦放心下来就直接回家。
去年叶烦答应员工今年把食堂搞起来,除夕前她就把此事落实下去。
过年期间,叶烦的朋友和于文桃的亲戚来过来拜年,叶烦就告诉他们,自己想找两三个保安和两个保洁以及一个前台。
于小舅一听这事就表示帮不上忙。
叶烦陡然想起以前于家村的两个舅舅帮她找做饭阿姨,差点被亲戚孤立。于小舅可能觉着那些人一听保安会想成看门狗,再次挤兑他。
叶烦:“现在世道变了。小舅,你先问问。打扫卫生的阿姨没有年龄要求,但四十岁左右最好,太年轻了干不长,也不如干惯了家务的人利索。保安不超过四十岁。前台吗,我希望识几个字,长相身高都挺好。”
村里人知道于家两兄弟年年去给于文桃回拜年,一看他俩回来,就打招呼“进城了?”
于大舅的儿子把车开回去,两兄弟下来给乡亲们几根烟,一边抽烟一边闲聊。人家习惯性说“叶老板去年又赚到钱了吧。”
于小舅回答:“赚啥钱啊。她那个公司就是无底洞。”他心里也这么认为,所以没忍住叹气,忽然想到叶烦交代的事,顺嘴说出:“这不又要招人。还要保安、打扫卫生和招待客户的。”
这两年很多国营工厂效益一般般,不需要临时工,农村人没啥技术,城里卖菜的人多了,生意不好干,很多没考上学或没钱上学的就在家闲着。
村民听于小舅、于银杏等人说过南方工厂多,打算叫孩子去南方,可是又怕被人欺负,一直犹豫不决。
于小舅此话一出,好几个村民立刻问叶烦的要求。得知吃饭需要给点钱,但包住,员工宿舍两人一间,他们立刻要把家中小辈叫过来让于小舅看看。
于小舅天天往外跑,认不清年轻一辈,自然不敢轻易答应,就说“今天太晚,明天上午到我家吧。”
晚上就问老伴和他大嫂,还有侄媳妇那些人品行如何。她们觉着不错,于银杏的小侄子说谁谁谁还行,谁谁谁不好,他听谁谁谁说的。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长辈要面子,不会说自家孩子不好,因为一旦传出去都不好找对象。小孩子之间顾虑少,也想不到那么多,私下里啥都聊,反而比大人更清楚村民本性。
于小舅是宁可信其有,也不敢信其无。经过于小舅严选,这几名员工都不错。
话说回来,下午叶烦到服装店给于银杏两包东西。于银杏看到包装纸上“套娃”,好奇地问:“北边不是缺这些东西吗?”
叶烦摇头:“不缺蜂蜜。人家这蜜还是天然蜂蜜。这个弯弯的,跟小香蕉似的,不是蛋糕是面包。看起来挺硬,吃起来不硬。”
“那留着给大宝和二宝吃啊。”于银杏刚跟叶烦干的时候俩宝不大,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于银杏潜意识里还当他俩年少。
叶烦:“蜂蜜家里有,这个面包外面这层糖霜太甜,他俩不爱吃,你姑不能多吃。这东西是面粉做的,北边地广人稀最不缺面粉,在那边买很便宜,你别有顾虑。要不是这东西在首都没啥市场,我们也没做过食品生意,我都打算弄一批过来卖。”
“可以卖蜂蜜啊。”
叶烦摇头:“不好卖。以前缺糖,大家都稀罕蜂蜜。现在有钱人可以买别的,没钱的呢,拿两小瓶蜂蜜走亲戚显得寒酸,还不如同样的钱买一大包便宜货。”忽然想到那边的蜂蜜不好卖,粮食肯定有人要,就是不知道那边卖不卖,她有没有资格进口。这方面常光荣的姐夫比较清楚,“收起来吧,我去服装厂看看。”
于银杏送她到门口,看着叶烦的车走才进屋。到屋里打开那个蛋糕尝一块,感觉味道不错,包起来留给孩子吃。
看着蜂蜜,于银杏想给她妈,又觉着她妈肯定不缺——她爸帮叶烦找了几个可靠的员工,叶烦都能想到她,以叶烦的秉性没道理不给她父母留一两瓶。
于银杏打算给公婆。
傍晚到家,她跟丈夫说起这事,丈夫直接打开,一家四口一人冲一杯。于银杏感觉不认识他了:“你就差这口喝的?”
“他们不识货,还会认为你不想吃才想到他们。”于银杏丈夫尝一口,道:“是蜂蜜味儿。这一瓶蜂蜜能买几斤猪头肉,你还不如买几斤猪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