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犇犇赶忙抱住他。
公安劝:“小同志,别冲动!”朝小流氓脑袋上一巴掌,“什么人都抢?!”
小流氓张张嘴:“可是他看起来像——”
大宝打断:“我的衣服!”
小流氓震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看错。
大宝:“他从头到脚穿的都是我的。没看到我比他高半头?”
小流氓看到了,可是没想到,犹豫片刻,满脸羞愧:“哥们儿,对不起。我——那钱被我用了。我也没钱还你。你以后,以后有人抢你,就报我的名——”
公安又朝他脑袋上一巴掌:“抢钱不够,还想拉帮结派搞□□?”
耿犇犇想笑:“我们该回家了,您几位也回去吧。”
公安是个老兵,一看耿犇犇的小平头,黢黑的皮肤,就知道他是战友,很是客气地对楚光明表示,再遇到类似的事一定要报警。虽然找回来的机会渺茫,万一碰巧了呢。
楚光明连连点头鞠躬道谢。
公安走后,大宝勾着他的脖子:“心里痛快了?”
楚光明点头。
大宝白了他一眼:“看你那小气样儿。”
楚光明现在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种调侃,以前会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小气:“谢谢大宝。”
“叫哥!”
楚光明踹他。
大宝拔腿往站台跑。
二宝追上去:“哥哥,等等我!”
张小弟啧一声,摇头叹气,十分老成的样子:“犇犇,你婶和你叔把大宝和二宝教的很好。”
犇犇:“我也不错啊。”
张小弟笑骂一句,给他一肘子。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事没完,八月第一个周末,楚光明在叶烦家啃黄瓜,李大妈跑进来:“大宝,二宝,快出来,有人给你俩送锦旗!”
大宝和二宝互看一眼, 立刻往爸妈卧室藏,异口同声地喊:“说我不在!”
虽然今儿周末, 但大清早的店里不忙,不需要叶烦去搭把手。公司休息,叶烦也不用去公司,她只能在家:“躲什么?”
兄妹俩定住,一脸惊恐,一副“妈妈怎么在家”的样子。
叶烦隔空指着俩小鬼:“等着!”迎到院里问:“李大妈,什么锦旗?”
李大妈朝屋里看:“大宝和二宝不在家啊?森森在家也一样。快出来,人到门口了。”
叶烦一头雾水随她到门外, 四个慈眉善目的大爷大妈停在她对面。其中一个大妈问:“这里是耿焱焱家?”
乍一听到“耿焱焱”,叶烦个当妈的都愣了一下:“——找我儿子?”
“你是他妈啊?”大妈稀奇, “真年轻!”打量一番叶烦,“俩孩子的眉眼也像你。”
叶烦看看李大妈又看看耿森森,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耿森森不敢胡扯, 担心罪加一等, 很是心虚小声说:“前些天有个小流氓抢了光明的钱, 我们为了帮他找回来, 天天下午去附近蹲点。头一回没蹲到抢光明的小流氓, 二宝和大宝抓到了抢这位大妈的流氓。”看向另外两位大爷和一位大妈:“后几天蹲到抢他们的。不过前几天把抢光明钱的小流氓抓起来,我们就再没去过。”
叶烦气笑了:“你们真行!”指着耿森森,想指楚光明, 忽然想起他前些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把手放下,“还告诉我去公园!公交公园?!”
四个大爷大妈面面相觑, 合着家长不知道啊。
这事闹的, 回头几个小同学不会挨打吧。
其中一个大爷说:“耿焱焱他妈,你别生气, 这几个孩子没乱来,都带着武——带着防身的东西。这么长的笛子!”
大爷不说还好,他比划出来叶烦更气,因为她问过大宝和森森买笛子干嘛。大宝胡扯:“教的学费不能浪费,二宝学会回来教他们。”
叶烦一度嫌儿子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特意问他和森森想学什么,她出补习费。
当时俩熊孩子的神色不自然,叶烦误以为他俩不想学,合着他俩心里有鬼!
叶烦压下怒火问:“森森,笛子呢?”
“在,在屋里。”
叶烦:“拿过来。再叫大宝二宝出来。”
李大妈不禁问:“在家呢?那怎么不出来?”
叶烦胡扯:“看电视呢。”
李大妈啧一声,“现在的孩子都爱看电视。”
叶烦瞪侄子,还不去?
耿森森把笛子拿出来,大宝和二宝跟他出来。叶烦接过笛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兄妹三人屁股上一笛子。
大宝和二宝痛的惊呼,耿森森跳脚。李大妈赶紧拦住,“嗳,大宝妈,这是干嘛?他仨学雷锋做好事呢。”
“现在不教训他们一顿,一会儿就没机会了。”叶烦绕开李大妈,朝大宝屁股上又一下,“不许躲,肯定是你的主意!”
大宝立刻躲到四位大爷大妈身后。
耿卉卉把二宝拉到身后,李大妈挡住叶烦,楚光明本能挡住耿森森。叶烦看着楚光明:“你——”
楚光明:“都是因为我,叶姨,你——”
“让我打你?”叶烦道,“你不是受害者,你以为我能饶你?”说着把笛子递过去。
楚光明吓得哆嗦一下。叶烦好气又好笑:“拿着!”
“哦,好!”楚光明慌忙拿过来。
大宝松了一口气:“妈,打都打了,别生气了。跟我个混蛋玩意,您犯不着。”
“你还知道?自己无法无天,还带妹妹!”叶烦指着他,“回头我就告诉你爸。”
大宝赶忙说:“我发誓没下次!”
四个大爷大妈很是尴尬。叶烦见状对儿子说:“妈妈不是不让你见义勇为。你可以告诉妈妈,妈妈找几个人帮你。”
“啊?”大宝震惊。
四位老人也震惊。
李大妈一副“大宝妈,你说什么?”的惊恐表情。
叶烦没再解释,对四个大爷大妈说:“您几位太客气了。他们就是运气好碰到了。”
四位大爷大妈闻言便知她不会再怪孩子。一个大妈笑着说:“应该的。因为这几个孩子我们那边的小混混都少了。前几天我们去公安局问处置结果说都拘留了。你儿子在公安局留了名字和地址,我们才知道您家在这里。”
大宝其实不想留,短时间之内碰到公安几次,公安心里纳闷,总觉着这事不是巧合,就叫大宝和二宝留下名字。本来还有耿森森,大宝说森森是他哥,找到他就找到耿森森,公安也听见他喊哥,才放过耿森森。
叶烦朝大宝招招手。
大宝一脸警惕:“干嘛?”
“接锦旗!”叶烦瞪着儿子没好气地说。
大宝刺溜一下过来,对大爷大妈鞠躬:“谢谢,谢谢。”
一个大爷笑了:“我们看你们像学生,学生需要这个吧?是不是可以评三好学生?”
大宝哭笑不得:“大学不评三好学生。”
大妈惊呼:“你是大学生啊?看着不像。那能凭这个拿奖学金吧?你一定要告诉老师啊。”
大宝连连点头,就看他妈,要不要请人进去啊。
叶烦见他还算懂事,仍然没忍住瞪一眼他,然后对几位说:“进屋喝点茶?”
几位大爷大妈微微摇头拒绝,又劝叶烦几句,别怪孩子,孩子都是好孩子。叶烦保证不打他们,几人才放心回家。
李大妈等人一走就叫大宝打开,让她长长见识。
街坊四邻因为叶烦发火不敢靠近,见她有了笑脸,立刻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张大爷拄着拐杖哼哼歪歪:“啥旗啊?”
张小弟在他身后翻白眼,看来他爹真老糊涂了,否则也不会想着拆迁分二哥一份。
大宝打开,大人小孩都勾头看,然后问大宝抓几个小流氓。
大宝没注意,但他知道有个人肯定清楚,因为他每次都很失望,想忘记也难:“楚光明,几个?”
楚光明:“总共七个。”
胡同里响起一声惊呼,都没想到这么多。
大宝可不敢得意,担心他妈又给他一笛子,说:“是二宝看起来太弱。”
二宝不禁说:“早知道——”看到她妈,本能躲到堂姐身后,“我弱刚才妈打我你不帮我?”
“帮你挨打?”大宝白了她一眼,“想什么美事?我的肉不是肉?”
二宝气得胸口比屁股痛:“以后别叫我帮你!”
“以后再说。”大宝嬉皮笑脸,不经意间瞥到他妈面无表情,他立刻敛起笑容,把锦旗递给堂哥,“可惜没你的名。”
耿森森想踹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幸好没他的名字。万一被他妈发现,免不了一顿说教。
叶烦见状心累,干脆扭头问楚光明:“钱要回来了吗?”
楚光明提起这事就很失望:“没有。大宝怀疑被他糟蹋了。我也感觉被他花的一干二净。”
大宝不禁说:“只是二十块钱,都不好定罪。我要有钱,就装千八百万,一次叫他牢底坐穿。”
李大妈后知后觉:“我刚才想问怎么那么巧,几天碰到七个抢钱的流氓。大宝,你钓鱼执法啊?”指着二宝,“你是饵?”
叶烦刚才只顾生气,登时反应过来:“所以大宝说你看起来弱?二宝,你真——”
“妈,不敢了,别打了,我都这么大了。”二宝慌忙打断,又推一下她堂姐。耿卉卉顺势过去抱住她婶的右臂,“小婶,大宝和二宝其实很有分寸。你看,知道买笛子,还知道叫上森森。”
耿犇犇点头:“对,上次还叫我和小弟一起。”
叶烦惊呼:“还有你们?”
耿犇犇心里咯噔一下,你可真添乱啊。
“我,我们身手好力气大。”耿犇犇一边解释一边后退。
叶烦西边邻居大爷见状想笑:“大宝妈,你看几个小的知道怕了。照我看就算了。下次这么大胆,再打也不迟。”
大宝使劲点头:“妈妈,我保证没下次!”
这事说起来是好事,又有这么多人劝,叶烦心头纵然又气又怕,也不好跟他们计较:“我先给你们记下!”
大宝松了一口气。
耿犇犇不再退。
于文桃姗姗来迟:“出什么事了?”
于文桃担心外孙女嫌屋里闷热,去提醒耿致勤抱着孩子去公园。以至于她才从耿致勤家回来。李大妈指着锦旗夸她家几个孩子厉害。
于文桃点头笑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夺走楚光明手里的笛子就打,打离她最近的森森,接着是大宝,耿卉卉一把把二宝推院里,于文桃扑了个空,转身教训犇犇。犇犇多利索,轻巧躲开,于文桃差点被自己绊倒。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大妈才反应过来,拉住于文桃:“大宝妈打过了。”
于文桃停下,朝叶烦看去:“打过了?”
叶烦点头。
于文桃用笛子指着大宝和森森,面色奇怪:“那他们怎么没哭?”
大宝快被他奶气哭:“我都多大了?”
“你这么大还不知轻重?人家遇到小流氓躲都来不及,你叫二宝钓鱼,出点什么事让我们怎么活?”于文桃怒问。
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意气风发神鬼不惧,不认为会出什么事。可是笛子打人太疼——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宝:“我跟我妈说了,没下次。还不行?”
于文桃下意识看叶烦。
叶烦点头:“再犯叫耿致晔拿皮带抽——”扫一眼几个小辈,“挨个抽!”
耿犇犇不由得躲到张小明身后。
张大爷后知后觉:“小弟,犇犇刚刚是不是说还有你?”
张小弟确定他爹老糊涂了:“对!你也要打我?离了拐杖站得稳吗?”
张大爷呼吸停顿一下,李大妈哭笑不得:“小弟,别故意气你爹。你爹只是担心你。”
张小弟“呵呵”讥笑几声,冲耿犇犇摆摆手,潇洒回家。张大爷气得拐杖蹦跶却不敢离地太久,更不敢扔出去砸他个熊玩意。
耿卉卉劝大家散了。于文桃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耿卉卉笑着拿走笛子:“奶,别叫大家看笑话。”说完推她进屋。
二宝立刻从过道底下跑出来。
于文桃吼:“我能吃了你?”
二宝哆嗦了一下,到哥哥身边小声说:“我们去姥姥家吧。”
大宝微微点头:“等一下,现在时机不对。”然后给楚光明使个眼色,大宝和二宝去楚光明家。
在他家待一个多小时,兄妹俩回自个家。楚光明跟了过去,叶烦家有计算机方面的书,他过去看书。
这个时候于文桃气消了。大宝给二宝使个眼色,兄妹俩收拾好换洗衣物,大宝开口说:“妈,可以去姥姥家住两天吗?”
叶烦冷笑一声:“怕你爸晚上回来揍你?”
“小人之心!”大宝绝不承认他怕,“暑假快过完了,我还没去过姥姥姥爷家。”
二宝:“妈,我们就去三天,三天后回来等录取通知书。”
叶烦懒得拆穿他俩:“不许胡闹。”
大宝忙不迭说:“不闹,不闹。”
叶烦叫住二宝,二宝苦着小脸:“妈,还有何吩咐?”
“别忘了上课。”
二宝摇头:“不敢!”
叶烦心烦,摆摆手让他俩快滚!
犇犇在家待不了太久,大宝和二宝一年见他一次,想跟他多玩几天,所以两天后又跑回来,理由是犇犇回来了。
大宝鸡贼,到他姥家没提“钓鱼”,也没提犇犇回来,叶家一家老小都信以为真。陶春兰还以为她买菜的时候叶烦来过电话,通知他俩回去。
他俩到家看到锦旗就挂在堂屋东间罗汉床那边墙上,大宝顿时感到羞耻,二宝尴尬的恨不得用脚抠出三层楼。
二宝问:“森森哥,谁挂的?”
耿森森半死不活地说:“除了你妈,谁能想到这招啊。”
“妈妈不是怪我们莽撞吗?”二宝问。
耿森森点头:“看到这个还敢钓鱼吗?”
二宝一脸怕怕地摇头。
大宝好奇地问:“我爸知道吗?”
耿森森点头:“三叔非常赞同。你俩不在家,他先骂我不长脑子,后骂犇犇跟着我们胡闹。”望着屋顶叹气,“我姥姥怎么就回老家了呢。”不回去他也能去姥姥家躲几天。
耿犇犇在他对面,闻言叹气:“我姥姥倒是在首都,可惜阴阳两隔。”
耿森森顿时觉着头皮发麻:“别讲鬼故事!”
大宝左右看看:“我妈呢?奶奶也不在家?”
楚光明放下专业书:“于奶奶可能在你姑家。前天你们走后,她嫌你姑不会照顾小孩,她不放心。叶阿姨就说,你过去看看呗。你奶奶当时没吭声,但我早上去上课,碰到她坐公交车,正好跟我相反。”
犇犇道:“小婶应该在常叔叔家。说生产什么衣服,二十五号放店里卖。常叔叔还会做衣服?”
大宝:“运动服。样品早就出来了,也该量产。”
二宝问:“不是还没办厂吗?”
大宝没听他妈提过:“早些年不许,这两年应该可以。妈妈说过在首都搞个科技公司。常叔又不是二道贩子,他的申请应该很好过。”
常光荣的公司手续没费多少功夫就跑下来。由于第一次干心里没底,他就买几台机器,请几个工人在他家厢房做衣服。
常光荣刚返城那年市政府搞几个门面,弄许多台缝纫机,又去服装厂请个老师傅,教返城知青做衣服。
因为给市民做衣服,有时候有客人有时候没有,所以市里就按临时工标准发工资。
常光荣一听临时工标准就不感兴趣,但他知道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常光荣到那边招人,保底加衣服提成。
多干多得,好几个想多赚点钱的都愿意跟他干。
上个月二十号四位工人就位。小设计师“无家可归”,住在常光荣厢房隔壁房间,跟他们一起做事。
常光荣算不清成本,他发小就叫他给叶烦打电话。叶烦到常光荣家教他发小核算成本,又教他如何定价。
叶烦庆幸她在供销社干多年,不然她今天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搞到中午,叶烦突然想到自家有个准会计。
下午叶烦就把耿森森交给常光荣。
常光荣发小遇到不懂的就问他。
耿森森本以为自己学得不错,然而在常家待半天,他感觉自己啥也不懂。第二天过去还带上专业书。
耿森森前脚离家,后脚邮递员过来,二宝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二宝面试时最紧张,拿到通知书反而不兴奋,问邮递员:“有没有楚光明的?”
邮递员摇头。
大宝叫邮递员等一下,从屋里拿一把糖向邮递员道谢。
邮递员最近无论去谁家送录取通知书都能收到几个糖或者一根烟。他笑着收下,道一声谢,又说:“回去我帮你们问问。”
当天下午,邮递员特意跑一趟把楚光明的通知书送过来。大宝在屋里啃冰棍,随手送邮递员一根冰棍。
大宝把楚光明的通知书放自家罗汉床炕几上。
下午五点多,楚光明下了车就去大宝家问问有没有他的录取通知书。
大宝给他,楚光明愣住,像是好运突然降临把他砸晕了。
“我帮你拆了啊?”大宝作势就要拆开。
楚光明慌忙拿走,拆开确定他考上了,顿时又哭又笑。
叶烦从公司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看儿子。大宝担心他妈又出其不意给他一下,慌忙往后跳一步:“与我无关!他太高兴!”
楚光明抹一把眼泪,使劲点头,哽咽道:“叶阿姨,我,我考上了……”
叶烦过去拍拍他的背:“考上就好。到时候叫大宝陪你报名。”
大宝点头:“对,正好我今年负责接待新生。别哭了,一会儿大家回来又该以为我欺负你。”
第153章 国际倒爷
楚光明擦干眼泪就要买纸钱鞭炮, 明儿去告诉他爷爷。叶烦闻言不由得想起他爹,又觉着自己草木皆兵很可笑, 可是万一呢。
叶烦仅仅犹豫三秒就叫他等一下,把通知书给大宝。
大宝和楚光明双双愣住,一副“给我/他干嘛”的样子。
叶烦:“大杂院人多事杂容易搞丢。我们家除了二宝,没有高三毕业生,没人要你的通知书。”
楚光明下意识解释:“我不是这意思——”说到一半猛然明白叶烦此话何意,顿时哭笑不得,“叶姨,录取通知书上是我的名字, 别人拿去也没用。”
叶烦挑眉:“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怎么知道拿到你通知书的人不会找派出所出个假的身份证明?”
涉世未深的准大学生被问住。
大宝眉头微皱:“妈,您是不是犯罪片看多了?”
叶烦朝他脑袋上一巴掌:“是你天真!这年头不止有顶替还有替考。”
大宝不禁问:“替考怎么考?”
叶烦:“你拿着光明的身份证明进考场, 试卷上写他的名。大学报名又不查准考证上的照片,考试的人是你, 上学的是他, 你俩不说谁知道?”
楚光明吃惊:“可以这样?”
叶烦:“为什么不可以?”
“这这不违法吗?”楚光明张口结舌。
叶烦无语, 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还这么天真:“当街抢钱违法吗?都知道违法, 为什么你的钱还会被抢?”
楚光明哑然。
叶烦摇头笑笑不再劝, 让他自己决定。
大宝带楚光明去他卧室, 楚光明把通知书放抽屉里,说周六给他爷爷上坟从这边过再拿给他爷看看。
楚光明到大杂院,同班同学就问他有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楚光明点点头, 对方就要看看。
楚光明被叶烦说的草木皆兵,以至于一脸为难。同学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楚光明回过神, 认为自己太大惊小怪,神色恢复正常:“在大宝家。”
“啊——怎么放他家?”
楚光明:“我写的地址是他家的。”
“那你怎么不拿回来?”
楚光明半真半假道:“大宝比我们高两届, 今年他负责新生接待,放他家省事啊。”
同学后知后觉:“对,你俩一个学校。”
同学父母逢年过节都给楚光明送点好吃的,楚光明想到这点心中有愧,就问:“要不你跟我去大宝家?”
“方便吗?”
楚光明点头:“方便啊。大宝家还没做饭,家里也没客人。”
同学立刻勾着他的肩往外带。
到大宝家,楚光明有点不好意思:“大宝,我又回来了。”
大宝翻个白眼:“看见了。干嘛啊?”
楚光明看一下挂在身上的同学。
大宝了然,带他俩去卧室。同学看到大宝一个人住两间,惊呼:“你的房间这么大?”看到博古架上的东西,“大宝,这些是真的吗?”
大宝:“清末的,不值钱。你去潘家园随处可见。”
“便宜也要钱买啊。”同学摇摇头表示买不起,“可惜我没啥钱。”
大宝把通知书给楚光明,顺嘴说:“没钱就赚啊。”
楚光明的发小兼同学噎住。
大宝见状不明所以:“我说错了?”
楚光明以前没钱也以为没了活路,可以理解同学为何一脸的一言难尽,他拍拍同学肩膀:“不是大宝站着说话不腰疼。天气炎热,可以卖冰棒,你没有车子,可以找小明叔,给一块钱辛苦费,他帮你送到公园或者一些人多的商店、少年宫门口。就算一天净赚一块,一个夏天就有三十块钱。”
同学震惊,仿佛第一次知道没车子也能卖冰棒。
楚光明同样震惊:“你不知道卖冰棒这么赚钱?”
同学木然地摇摇头。
楚光明想起他没自己学习好,但考个大专不难。如果帮人补课,他补课费便宜点也能找到学生:“以你的成绩可以给初一学生补课。我今年暑假就没去叶姨店里,大宝帮我找个补课的工作,比帮叶阿姨卖衣服钱多。”
同学张口结舌,怎么到他嘴里好像遍地黄金。
大宝记得楚光明从来没有带朋友来过他家。楚光明能把人带来,说明对方人品不错。他俩关系应该也挺好。
大宝便多嘴问一句:“你想赚钱?”
同学点头:“要不是我爹叫我无论如何都要考上学,我早下学摆摊。”
楚光明不禁说:“幸好你没辍学。”
同学闻言忍不住点头,是呀,现在摆摊生意可不好敢。
大宝:“那我先问你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学?”
楚光明的发小道:“九月一号或者二号都行。我打算一号过去,学校离市区远,快出首都了,需要早走一天。”
大宝:“那还来得及。不过,我说的生意你一个人没法干。”
“先说什么生意。”
大宝道:“因为你没多少钱,不值得去南方。你去秀水集贸市场买一些毛子需要的东西,坐国际班列到那边东西卖了东西就回来,应该不耽误你报名。”
俩人震惊,一副“他说什么?我怎么句句听不懂”的样子。
大宝:“你没听错,我说的是去毛子那边。”
楚光明不禁扯大宝的胳膊:“不是,你叫他去苏联?”
大宝点头:“和别人一起。他一个人肯定不行,还不够小偷欺负的。”
楚光明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他都没摆过摊,哪能出国。”
“所以我叫他跟别人一起。”
楚光明发小道:“这些不是重点吧?出国不用提前办手续吗?”
大宝恍然大悟:“我忘了,办手续需要时间。那今年来不及了。”
“寒假呢?”
大宝摇头:“估计不行,那边太冷,听说积雪到膝盖这么深,就算班车正常运行,到了那边也没人出来买东西。”
楚光明:“你叫他背过去,就算一包有一百斤,赚的钱也不够来回路费吧?何况他也背不了那么多。”
大宝点头:“够!”朝外面看一眼,不见他妈和其他人,就没刻意压低声音:“我妈说里里外外差价至少五倍。”
楚光明忙问:“叶阿姨什么时候说的?”
大宝:“在常叔叔家说的。森森哥最近不是帮常叔叔做事吗,他跟我说常叔担心运动服没名气卖不出去。我妈就说大不了去国外,你做多少我卖多少。因为她这句话,常叔叔又招四个人,打算过几天就去南方找苏远航叔叔,去他所在的乡镇纺织厂进布。”
楚光明发小忙问:“大宝,你妈妈是不是也会去苏联?”
大宝:“我妈大概会去。最近几天她晚上雷打不动看新闻,早上看报纸,我爸回来吃个饭,她都问我爸北边的情况。她了解清楚肯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装不知道可不是我妈。”
“那那我改天就办手续,回头跟叶阿姨一起?不用她帮我,只是路上搭个伴。”同学急忙忙问。
大宝:“那你从今天起就去集贸市场,听听人家怎么说,看看什么货紧俏。”
同学连连点头,连楚光明的通知书都不看了。
楚光明大学四年要吃饭穿衣,就算节衣缩食,手里现有的钱也远远不够。所以同学走后,楚光明不由得黏上大宝。
大宝困惑:“你还有事啊?”
楚光明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问:“你说如果我跟叶阿姨说,想跟她去苏联,叶阿姨会不会说,需要多少钱,我给你,你别去了。”
大宝震惊:“不是,你想什么呢?以前我和二宝辛辛苦苦写春联,请我妈卖菜的时候帮我代卖,我还得给她提成。楚光明,看清楚,我,叶烦的亲儿子!你个野葱脸真大!”
楚光明见状确定叶烦不会因为嫌他麻烦直接用钱打发他,顿时放心下来:“没你脸大!”
“敢跟我顶嘴,你要上天!”大宝抬脚就踹。
楚光明拔腿往外跑,到大杂院他就被同学拽屋里。
此时将近七点,同学父母哥嫂都下班了。同学向父母表示他想当倒爷,被全家人劈头盖脸骂一顿。所以同学就叫楚光明帮他证明自己不是心血来潮,而且不是他孤身一人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