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城市大公司闯荡过的文化人,见识肯定比他们高啊。尤其是外婆,向来以原主为傲,对原主做的一切决定到了迷信的地步,当即拿出自己的棺材本交给俞爱宝——三千多。
“瓜妹啊,赚钱也带外婆一起嘞!”
舅舅急了:“妈,您干啥呢,万一赔了呢,这可是三千多,不是三块多!”
外婆不耐烦:“你们懂个啥,你们姐姐姐夫就是会赚钱的,要不是他们走的早,早就是万元户咧,瓜妹也不会受这么多年苦。瓜妹像他们,有头脑,有文化,会赚钱,每月赚的钱比你俩加起来都多的多,她说会赚,肯定会赚!”
俞爱宝:“……外婆,理论上它们能赚,但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你确定要信我的,全买了?”
外婆很心痛,又矛盾的大气,扭头,挥手:“买!”
最后,梁舅舅觉得他娘说的对,咬咬牙,夫妻二人商量后,没敢像梁外婆一样把所有钱都掏出来,但还是凑出一千八,让俞爱宝帮忙买。
最后,俞爱宝揣着两万二不到,坐上周淮升的顺风车来到隔壁申市XX银行。
这会儿是股票刚试水阶段,认购证一份三十块钱,民众对新鲜事物不感冒,加上认购证上写着‘用于慈善事业’,‘中奖率不高’,没多少人愿意花冤枉钱买这个。
上边为了股市的顺利推行,有部分地区硬性要求各单位干部带头买。
有的厂里甚至直接将职员的奖金扣掉,强迫购买三十元一张的认购证。
XX银行作为发行实
体,这段时间还将每个职员能推出多少量以上的股票作为今年年终奖的评定标准之一。
还给出了每卖出一张给三毛钱的推销费。
小刘最近为了推销这个,把家里亲戚都求遍了,要不是银行工作人员不能买,他都恨不得自己也买上几份,就这,依旧被另一同事甩出一百八十多份。
眼看着再过一日,购买认购证的规则又得改,改成只有拥有本市身份证的人才能买,到时候想要推销出去,将难上加难。
小刘都准备放弃摆烂了,她来了,她带着希望走来了!
历史上,这边的认购证似乎一开始就需要拥有本市身份证的人才能买,但这本年代文为了给原文男主弄到第一笔资金,把背景改为平行架空时代,在认购证购买资格上稍作改变。
因为周家第一个买到认购证的,正是非申市户口的周淮升。
周淮升在开大货车路过申市时,为帮正在证券银行推销认购证的战友家属的忙,买了十份认购证,转手送给男主。
死后半年,男主被原主赶出家门,离开山泽县后,得知黑市上正有人以三千元的高价收购认购证,当即转手卖掉,得到第一笔生意资金。
这都是后话。
俞爱宝不想再像前世那样累死累活赚钱,钱赚到了,没命花。
现在的认购证卖的是原始股,后期从原价三十炒到一万元每份。
既然知道内幕,不趁着这个BUG捞一点轻松钱,都对不起系统给的先知权。
俞爱宝一口气买下七百多份认购证,近两万二全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瓜妹:退休前先搞点钱。
第5章 结婚,周淮升暴露……
即使来之前周淮升已经得知未婚妻要买七百份多认购证,但现场看到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小刘正是周淮升战友的亲戚,之前计划路过这边顺带买上十份给他冲业绩,但看未婚妻这么笃定能赚,出于对文化人的崇拜和对未婚妻的盲目信任,周淮升来之前和周母商量,没得到同意,于是悄摸着翻出自己放在母亲那边的所有存款,买下一百五十份。
这会儿周母定是已经发现存折不见,回去少不了一顿骂。
但看着俞爱宝美滋滋抱着认购证的模样,一息之间变成穷光蛋的周淮升心里也跟着甜滋滋。要是放在古代,他做个帝王,少不了也是个为红颜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但周淮升没等到周母的骂。
因为这男人,这趟送货去外省,来回花了整整七日。
自周母发现存折消失,知道是儿子拿走,又惊又怒。
周淮升要花大价钱购买认购证的这件事中,并没有提到俞爱宝的存在,因此周母也没找俞爱宝的麻烦,甚至在内心暗暗愧疚,自家这憨儿子霍霍钱,结婚前就把钱给霍霍完了,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直接送五千彩礼,又有面子,儿媳多少会把彩礼花在婆家。
周母不知道的是,此时变身穷光蛋的,又何止她儿子一个。
这夫妻俩,分明就是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未来的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
钱没了已成事实,儿子出外差联系不上,她只能日日去街上的小银行一点点摸索关于认购证的消息。
小银行里有周淮升战友的朋友,之前说过几次话,双方也认识。
两边一接头,小地方从没听说过的认购证真面目,一点点在周母面前揭开。
之所以说周淮升等不到那顿骂,原因非常简单,在未婚小夫妻俩购买认购证的第三日,认购证的价格从每份三十元,调整到三十六元。
到了第五日,涨到六十元。
周母一算,好家伙,三千几日变六千!
七日后,周淮升回家,迎接他的是周母几乎要笑烂的脸。
见她这么激动,周淮升这才说明是俞爱宝的主意。
周母:“果然是文化人,文化人带财,娘没给你选错媳妇儿!”
还没过门,俞爱宝就在周母这里
上了大分。
结婚时间定在年后,二月中旬。
这个年代结婚效率高,时间快的仿佛前脚刚和周淮升见过面,后脚人就穿着婚纱,被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抱下车。
胳膊结实有力,抱得很稳,红着脸时不时低头看她几眼,脸上的笑容没下来过,眼睛愉悦的弯成月牙。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周淮升比刚见面时更俊美,白净温良如兔子的外表下,是一身结实但并不过分夸张的肌肉。
一米□□的身高,让她瞬间呼吸到不属于她高度的空气。
二人一出现,婚礼现场有瞬间的寂静,知道新娘子好看,但没想到新娘子能好看成这样,两张神颜摆在一起,简直是视觉盛宴。
俞爱宝是浓颜系美人,就是那种睫毛浓密,瞳孔黑亮,唇色鲜红的那种,素颜看着都像是天生瞄了眼线、戴了美瞳、薄涂一层口红的模样。
时下的新娘妆化上就是灾难,被这会儿的化妆师摁着,刚上完脸,俞爱宝深吸一口气,没再看第二眼,直接给洗了。
而后抹上面霜,拿口红在脸颊上点了点,稍稍晕开,充作腮红,头发高高乍起,扎一根红色丝带穿上这会儿最流行的粉色婚纱,九十年代新嫁娘的氛围感就来了。
“周家新娶的媳妇儿也太好看了,我之前还说周淮升小子长那模样,怕是找不到媳妇儿,不然一大男人长得比自己还好看,衬得老婆像个黄脸婆,谁过不膈应呢!”
“那是,我可打听过,人家是大学毕业,还是县一中老师嘞!”
“吹吧你,我娃在那里读书,我咋没见过?”
“你懂个球球,人以前是省城大公司上班的,刚回来没多久,换工作了,还没去学校报到嘞!”
“这么好的工作回来干啥?”
“哪个晓得,约莫是年纪到了,回来嫁人呗。省城男人哪那么好嫁,女人不管读书多好,还不是得回来嫁人,就该让我那糟心的闺女看看,一天到晚闹着要读书,有个卵用!”
“……”
纷杂的说笑声逐渐在耳边消失,周淮升抱着俞爱宝往自家院子走,院门口的火盆火势正旺。
这会儿的规矩,应该就是把新娘放在地上,跨过火盆,一来驱除新娘带来的晦气,二来寓
意婚后生活红红火火、人丁兴旺。
“来来来,新娘子下地跨火盆!”
“把婚纱撩起来,穿什么洋玩意儿啊,咱以前穿个绿军装多方便,裙摆这么大,等会儿可别被火给燎了!”
俞爱宝垂眸,周淮升刚要把人放下来,感到领口一紧,下意识看向她:“怎么了?”
俞爱宝不吭声,眼眶微红,却不看他。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察觉到她的抗拒和不悦。
是抗拒下地,还是抗拒跨火盆?
周淮升不懂,将人往上颠了颠,试探着朝前跨两步。
俞爱宝依旧不吭声,这次没再抗拒。
周淮升松口气,在周围亲戚的惊呼和阻拦声中,让怀中女人紧贴自己胸膛,撩起裙摆,大长腿快速跨过火盆。
“这是给新娘子去晦气用的啊,你这是乱来!”
“淮升啊,新娘子跨火盆是一种习俗,从古传下来的,那肯定有它的意义在,你晓得伐?”
闻言,周淮升总算明白为什么俞爱宝不想下地了。
人家正正经经的女孩子嫁过来,却还要遭到这种羞辱,俞爱宝难过,却只是不想下地,没有哭闹,这得是受了多大委屈,得有多通情达理啊!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周淮升扭头,抱着俞爱宝没放手,“如果时间倒退回一分钟之前,我会一脚踢翻这个火盆。因为她是嫁给我的伴侣,不是妖鬼蛇神,不应该受到任何形式的羞辱。”
“如果一定要有这个仪式,那我合该和她一起跨,因为我们要共同面对未来的人生,不分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升升:对,我就是这么狰狞恐怖又霸气,谁都别欺负我媳妇儿!
围观凑热闹的人群哑然。
“这……说啥羞辱,全国各地不大都这习俗么,谁吃了空招惹新娘子,咱跟她又不熟。”
周淮升点头:“不熟。”
刚刚开口的人一愣,反应过来,恼了。
什么意思?
说他多管闲事是吧!
“算了算了别生气,淮升你还不了解啊,他这人没啥坏心眼子,就一张嘴不会说话,跟他生气没必要,走走走,咱吃喜酒去!”
俞爱宝闷笑,额头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肌上,笑的肩膀耸动。
这男人,明明此刻一副严肃生气的模样,怎么会让她越看越觉可爱呢?
外面闹的动静不算大,周母坐在里屋,今日穿的一身棕红色女士西装,头发用篦子沾水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外面有些争吵,但没听清,一手摁在桌上,皱眉探头。
旁边站着高低四个孩子,是周淮升的两个养子养女,和两个外甥女和外甥。
养子养女垂头站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聊天说话,只脸上带着虚浮的笑容。
十一岁的外甥女小鹿紧紧抱着六岁的胖弟弟,胖弟弟不停挣扎,想开口骂人,被周母这个性格严苛的外婆一瞪,立马不敢吭声,只愤愤瞪着门外。
“外面怎么了?”
“没事没事!”介绍人刚出去看了情况,回来后一脸笑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看到,“就是大家伙看到新娘子这么漂亮,都在羡慕周队长咧!”
周母向来严肃紧绷的脸部肌肉微微放松:“是么。”
“可不是,新郎官新娘子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人比他们更配的人嘞!”
在介绍人一声声夸张的输出中,周母的嘴角比AK还难压。
此刻,院外——
周淮升咧开的嘴角收起,唇瓣紧抿,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恨不得全身上下长一百双眼睛,能提前将一切对俞爱宝不友善的习俗给屏蔽掉。
刚进院门,一把筷子犹犹豫豫的举到面前,拿筷子的是个老嫂子,刚才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这下伸筷子的动作都有些尴尬。
周淮升警惕:“这是要做什么?”
老嫂子:“这是问新娘家里要的筷子,新娘过门接筷子,把筷子丢到院外,表示婚后不
吃娘家饭,往后回娘家就是客人。”
如果不说后半句,周淮升会以为,让新娘丢筷子,婚后不吃娘家饭,是让他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跨火盆、扔筷子,都是针对新娘的所谓习俗,周淮升脸色难看,看向怀中小姑娘的眼神愈发愧疚。
周淮升:“爱宝,把筷子接过来。”
俞爱宝乖乖巧巧接过筷子,老嫂子顿时眉开眼笑:“哎,这就对了,习俗嘛,以前就有那肯定是有的道……”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却见新郎官抱着新娘子往堂屋走,忙喊道,“哎哎哎,筷子还没扔,新娘子没丢筷子!”
“这是没把新娘子放下来,没法扔吧?”老嫂子还试图说服自己。
然而周淮升压根没打算让俞爱宝丢。
等将人抱回堂屋,这才让俞爱宝的鞋子落了地。
二月中旬,气温依旧不高,今日老天爷给面子,是本月难得的大晴天,气温比前几日略高个十度。俞爱宝的婚纱外还套着一件长款呢大衣,长长的婚纱裙摆里还套着两条厚实秋裤。
在这个最爱美的年纪里,俞爱宝选择爱疯。
尽管尽量穿着保暖,进入没有阳光照射的室内,俞爱宝还是手脚冰冷。
周淮升悄悄伸出一只手,大手包着另一只没拿筷子的小手,将炙热的体温传递给她。
周母看向俞爱宝怀中抱着的筷子,微微翘起的嘴角又缓缓抿直,看向自家儿子。
周淮升一声不吭,松手,跑进灶房,一会儿又跑出来,原本空荡荡的手里抓着筷筒,里面放着七八双周家自己用的筷子。
“这是?”
介绍人额头冒冷汗,周家这小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怎么比新嫁娘还难缠?
周淮升一把抓起俞爱宝手里的筷子,毫不犹豫塞进自家筷筒中,呼呼晃两下。
两家的筷子应该是同一家厂商出品的同一款筷子,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上的略微差距。
但现在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那少许颜色差异的筷子究竟谁是谁。
周母额角青筋突突的跳:“你这是做什么?”
周淮升牵着俞爱宝的手:“妈,两家的筷子混一起,寓意着日后我们两姓和睦,亲如一家,您高不高兴?”
周母:“……”
周母挪开目光,看向无措乖巧的儿媳妇,情绪这才稍稍愉悦些。
没关系,儿媳妇读书好,智商高,还带财运,以后有她带着,儿子日后指定不能再这么憨!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买给新嫁娘的三金。
周母上前,一脸认真的为儿媳妇戴上黄金首饰,粗糙的老手紧紧握住她的,带着沉重又期盼的托付:“爱宝啊,日后,升升就交给你了。”
俞爱宝垂眸,声音温软,并不尖细,听上去却更清甜乖巧:“谢谢妈。”
周母笑了。
数道情绪不明的复杂视线从一侧投在身上,俞爱宝看去,眼眸微弯。
从左到右分别是:原文男主、叛逆养女、透明人外甥女,以及不停给原主找事的熊外甥。
第一任务:嫁给周淮升——完成。
第二任务——当个恶毒后妈——这不就立马来了。
俞爱宝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针对新娘的习俗没有拿出来,周母应该也没有针对她的意思,一切都按照当地习俗来。
不过经过刚才周淮升的应对,想来就算有,也没人会这么没眼色的拿出来了。
果然,接下来,除了一点点让周母不愉快的小插曲之外,俞爱宝的婚礼非常平顺的进行到晚上。
小插曲和俞爱宝没任何关系,周母的外孙,也就是周淮升的熊外甥李小迪趁母鸡生蛋时,把捡来的鞭炮点火丢进鸡圈里,吓得母鸡生生把生了一半的鸡蛋给缩了回去。
周母举着竹枝追着抽,周围都是劝架声:“算了算了,大喜日子,不兴打孩子的,晦气。”
周母这才作罢。
第7章 攻略婆婆
夜里,宾客们吃完喜酒离开,周母卷起袖子:“爱宝,来,咱把桌子都收拾了。”
周淮升和周母说过请保姆的事儿,周母习惯贫苦的日子,从小就勤干活的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女人本就该做家务,儿子结婚后家务活应该交由儿媳妇,并同样这样压榨自己。
周母不同意,周淮升便先斩后奏,和邻居惠珍婶子说好,请她每日过来帮忙,人正好今日有事儿,明天才开始工作。
“我来。”男人卷起袖子。
俞爱宝握住他的手,小跑到周母身边:“没事,妈,我们一起收拾吧,就是以前忙着读书工作,没做过这些,还得慢慢学,要是做的不好,妈教教我就成。”
周母满意点头,这个儿媳她是挑对了。
周淮升感动,除了外甥李小迪之外,其他孩子已经主动开始干活,他也没歇着,挑最累的活干。
俞爱宝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干活笨拙,虽然慢是慢了点——周母都收拾完两张桌子了,她才刚收完半张桌子。
周母皱眉,安慰自己:好在态度好,肯学,干活细致,不需要返工。
留下来一起干活的还有周家的几个亲戚,短头发穿蓝色工服的是大姨刘梅,刘梅负责扫地,扫着扫着,不知有意无意,扫到俞爱宝身边,开始搭话:
“爱宝啊,听说你过几天要去县三中当老师了?”
俞爱宝:“是呢。”
“听说县三中老师一个月才一百不到?”刘梅摇头,“啧啧,这工资也太低了,我闺女在厂里干活,上个月拿了一百八嘞!”
“是么,表姐真厉害。”
“嗐,厉害什么厉害,一个月才休息两天,一天要干十二个钟头,哪有你们当老师舒服。”
一旁的十二岁的周美美瑟缩了下肩膀,她不喜欢这个姨婆,每次跟她说话,自己都有一种在学校被那些同学欺负,却没人能帮忙的憋闷感。
新来的漂亮舅妈看起来怪好脾气的,也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
周美美忍不住担忧的抿唇,却不敢开口帮忙。
明明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姿态却表现的低人一等。
俞爱宝看了眼她,想到书中这个外甥女的人设,啧了声。
这真的应了某句话:你无意识散发的弱,会
引起别人强烈的恶意。
她放下晚,擦掉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褐色酱汁:
“大姨说的对,只是我没多大本事,当老师虽然收入不高,但是工作稳定,每天还能和孩子们一起,心态都跟着年轻不少。哪像表姐在厂里那么辛苦,听说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不过,这也是因为表姐懂事,知道为家里分担。家里当老人的,像我婆婆这般又能干活又能挣钱帮衬家里的实在少见。要是大姨你能多帮帮表姐,她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周美美瞪大眼。
“砰”,是碗重重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吗?
不,那是心窝子被戳了的声音。
刘梅脸拉得老长,余光瞥见周母飞扬的眉梢,皮笑肉不笑道:“爱宝啊,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倚老卖老非要逮着你说东说西,你现在还年轻,趁着没要小孩的时候多干活,这老师听着好,但不赚钱呐,以后你们有这么多孩子要养,光靠你拿出来的那点工资补贴家用,我大外甥不得累死。”
“你那工作还不如辞了,我帮你去问问你表姐,看能不能把你也塞进厂里,厂里靠那点学历没用,得有工作经验才成。”
周淮升端着一脸盆的碗筷从旁经过,闻言诧异:“大姨,爱宝是县三中校长抢过来的特聘教师,县三中学历高的老师不多,本地对学历高的老师有政策倾斜,补贴高,她除了教数学,还教课外班的英语,一个月能拿二百大几十。”
原本俞爱宝被安排的学校是县一中,县三中听到消息,得知俞爱宝是重点大学理科优秀毕业生,且之前在大公司工作,教个初中数学还不是简简单单,于是找到原主商量,自掏腰包,又托关系弄到最高档的补贴,才把人抢过来。
当然,除了俞爱宝之外,县三中校长还请来了其他特聘教师,弄到更好的教育资源,搞了一波大出血,这是磨刀霍霍准备掀掉万年老三的名号,可惜县三中校长极尽可能给出的好待遇,都不足原主曾经工资的三分之一,巨大的落差之下,对原主这个从小大多数时候都顺风顺水的女孩儿来说,内心不平衡很正常。
如今全民英语热,学校办学的课外英语培训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家长们为了孩子的学习,掏空钱包也要上那些补习班和培训班。
县三中有英语老师,数量少,且口语一般。结婚
前,这辈子想要摆烂咸鱼的俞爱宝去县三中,试图说服校长,让自己改教英语。
英语课不多,像俞爱宝这种在外语环境里熏陶过的英语水平,在学校一节课能拿六块多,一天只要上一节课,一个月能拿一百四五十。
校长一听她更擅长英语,找老外当场测试后,眼睛一亮,说服俞爱宝两手抓。
这会儿学校里两手抓的老师不少,就是累了点儿。
俞爱宝只想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要不是想经济独立随意花钱,这工作谁爱做谁做。
闻言自然拒绝。
两边商量许久,校长退了一步两步三四步,最后敲定,俞爱宝两手抓,依旧是数学老师,但排课量大大减少,中午增加一门英语课外班,一节课六块五。
加上各种补贴以及月薪,一个月二百九左右。
当然,偶尔多带一两节英语,一个月四百没问题,二百九只是保底。
这么一算,工作量比原先敲定教数学要少,工资还翻了几番。
周淮升没和刘梅同频,只觉她这话说的莫名。
表姐工资的确不错,但那是汽修厂,要不是刘梅重男轻女,表姐还没结婚就要她每月按时给不少养老钱,否则表姐也没必要每天十二个钟头卖力气,一天结束身上都是洗不干净的油污,赚的那都是辛苦钱。
哪有人高薪又清闲的活儿不做,去找罪受。
单纯的周升升一脸不解抱着碗筷离开,只留下仿佛被喂了翔的刘梅。
周母此刻的心情复杂,又轻快又愧疚。
第8章 瓜妹:上头下发了……
关于和俞爱宝商量换工作的事儿,还是刘梅跟周母提起来的,周母觉得大姐说的对,儿媳妇带财,在学校工作可惜了,去厂里工资更高,点头同意下来。
因此在听到刘梅各种夸耀外甥女,贬低她儿媳时,周母虽然心里不舒坦,但还是忍了。
原本以为儿媳妇一个月工资才一百不到,一天不着家,还得花钱请人干活。尽管不是住家保姆,只要做饭洗衣服和打扫卫生就成,一个月只要四十多。
但周爱宝那点工资,自己吃吃喝喝买点衣服,剩下的钱能有个十块二十块补贴家用就不错了。
谁想竟然有近三百,工作稳定,还比她儿子清闲,每天都能回家,这不比她那憨儿有能耐呐?
这儿媳妇果然带财!
正满脑子乱哄哄的想着,只听她那宝贝儿媳妇一声轻轻的‘嘶’,原来是收拾碗筷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碗沿的豁口划伤了。
她下意识丢开手里抹布,慌忙上前:“怎么了怎么了?”
定睛一看,就划破点皮,血丝都不怎么看不到,脚步一顿,松口气,啊,才划破点小口子,没事儿,她之前割到见肉都还煮饭洗衣服咧!
新媳妇乖巧又亲昵:“没事啦,妈,就是划破一点小口子,不碍事的。就是写字不太方便,我和周哥刚结婚,家里事情比较多,您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正好我可以请假几日,还能帮帮您。”
“……”周母算了算请假几天扣的工资,少说也得四五十。
就三四天的工资,都能请惠珍给家里干一个月的活!
再想想她儿子手里捏的认购证,如今处于摇号前期,一百份认购证在黑市二手市场上已经涨到五万八!
三千变八万七!
算了算了,会做家务的媳妇儿和会把三千变八万七的媳妇儿放在一起,周母终于认清现实,人不能既要,又要。
“多大点事,这么点活,今天干不完,正好等明天你惠珍婶子过来一起干,她手脚麻利,一会儿就能干完。你这手可是文化人的手,不能伤着!”
想通了的周母笑容变得更加真实,夺下俞爱宝手中的筷子,喊:“升升啊,快去看看还有没有热水,累了一天,让你媳妇儿洗个澡松快松快,洗完澡早点休息啊!”
周淮升:“……
???”
不昨天还在因为要花钱请保姆的事情跟自己生气呢?
就如周淮升当初所说,俞爱宝的钱是她自己的钱,俞爱宝手中握有五百六十份认购证,目前价值三十二万四千多。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周母,否则这么大的数目,周母压根就不需要考虑,就算不工作,在家不干活,周母都会装作没看到。
周母最大的爱好就是钱,钱多到一定数目,别说去改变她的原则,她能主动给俞爱宝一张纸,让她列出所有规则,自己一一进行改造!
养女周大美冷眼旁观全程,等新养母的背影彻底消失,无语半晌,鼓掌:“这女人,好厉害。”
俞爱宝的招数其实并不高明,她甚至做模做样一下都敷衍,但明显掐准了周母的命脉。
这就是个扎了饵料的直钩,就看周母想不想咬。
活了两辈子,男朋友交过,但结婚还是俞爱宝头一次。
在任务必做的前提下,对象长得好看还是个人品好的i人,这对一个E人来说就跟天上馅饼砸头上没什么区别。
无趣的生活中还能添加逗弄i人的乐趣。
洗漱完后,俞爱宝坐在凳子上,紫红色塑料镶框的镜子中,只能看到她的上半张脸,以及拿着干毛净给她擦头发的手。
那手修长白皙,宽大的仿佛一手就能完全罩住她的脑袋,指腹厚茧刮擦在额头上,力道很轻,有些痒,不疼。
房间不大,放下一张双人床后,连个衣柜也放不下,另一边有一张高桌,春夏秋冬所有衣服都被叠好放在桌上,用一张蕾丝布盖住防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