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画by老天鹅啊
老天鹅啊  发于:2024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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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盛连门都没敲,抱着被子就进来了:“哈,被我逮到了。不洗就睡是吧,行,那我也不洗了。”
林禹成到底没绷住:“能不能滚啊,谁准你睡我家的?”
“你妈。”陈盛说着把被子往床上一扔,“热情邀请我留宿,你看还让人给我拿了被子呢。”
“滚滚滚,隔壁有客房,你去隔壁睡去。”
“嚯,瞎讲究什么啊,咱俩睡一块儿少了?”陈盛随口奚落,“还是说,禹成哥今晚要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哦?难道你还有什么睡前活动?”
说得林禹成浑身一僵。
他也不再轰陈盛走了,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打算干什么似的,一边让出一半位置一边骂道:“你烦死了!”
陈盛心满意足,顺势就在空位上躺下了:“唉,真好啊,自打你开始管公司的事,咱哥俩好久没玩这么痛快了——怎么今天想开了?开始能接受给自己放个假了?”
“既然都出来了就好好玩呗,我总不能一边游泳一边回公司消息。”林禹成说着转成了背对陈盛的姿势,像是开始酝酿睡意了,“时间不等人啊。我爸妈又不像你爸妈那么年轻。”
“还好吧,不都老头老太了吗。”陈盛枕着胳膊看天花板,“其实你就是道德感太强了,你说你又不喜欢做生意,大不了让你爸给你留笔财产然后叫他培养别的接班人去,你自个儿痛痛快快玩一辈子不好吗?”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林禹成说,“纯玩也没什么好玩的。人生长着呢,不做生意我干嘛去?总得找点事情瞎忙活。”
“服了,你这在我听来就不像人话。”陈盛从喉咙里低笑两声,“我还挺怀念你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磨平了棱角。”
林禹成转回半个身子来:“你要不寻思寻思我的棱角是因为谁被磨平的?”
“也不能全赖我吧?没有我也会是别人。你这人天性正直心软,就是操劳一辈子的命。”陈盛说,“说起来我也只是知道你不喜欢做生意,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呢?”
陈盛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好像确实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下子精神了,还去扒拉林禹成:“嘶——是啊,你喜欢什么呢?你说你不好烟不好酒,不贪财不好色,让你管个公司跟扒你一层皮一样,可见你对权力也没什么感觉。那你还活个什么劲儿,哥们你这是要成仙啊?”
“哎哟你还让不让我睡了!你要不还是去隔壁吧?”林禹成烦道,“喜欢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喜欢什么就能去追求什么吗?挺大个人了一天说话还跟小屁孩似的,难道你就很喜欢跟那帮所谓的‘发小’一块儿玩?这不没办法吗,不都是人脉吗?”
陈盛这才不吭声了,林禹成本就困顿至极,骂完没几秒就沉入了梦乡。
喜欢什么就能去追求什么吗?不能的,林禹成现在无比确定这一点。
睡梦里,那些在陈盛面前不敢回味的感受去又复来。
他站在空旷的泳池中央,四下里是消毒水味,整个场馆内空无一人。直到女更衣室的门一动,那个身影走了出来。
上次见朱茗是在餐厅,她披散着长发,看起来温柔恬静。而这次她将长发挽起,用抓夹随意地固定在后脑,露出其下凝脂般的脖子,和几绺俏皮的碎发。
然后她转了过来,就像陈盛所说,她选了一件比基尼。
林禹成也不是没去海岛度过假,包括平时在健身房游泳时也有遇到过穿这类款式的异性,但是他可以发誓此前他从没有像这样盯着看过。
是因为最近忙画展的事,所以审美有所提升吗?他眼中的朱茗就像一幅油画一样,不论配色、体态还是肉感,都恍若刚从大师笔下诞生。
林禹成当然知道这样不妥,立刻想移开视线,但是在他这么做之前,他发现朱茗分明也在看他。
或者说,是在观察他。
那如炬的目光甚至比他更加热烈焦急,火舌般舔过他的双肩、锁骨、两胸,然后还要往下。
他几乎要被灼伤了,慌忙叫道:“茗茗!”
他扑进水中,用冰凉的池水给自己降温,顺便想往岸边游。但是几乎同时,他听见一声惊叫。
他立刻起了身来,却发现自己已在岸边,而朱茗就在他眼前掉进水中。
来不及多想这是为什么,他条件反射地抓住她的上臂,将她一把拽起。
同时,那柔软的臂膀完全是本能地攀了上来,绵绵长发滑过他的胸口肩头,不善水性的人儿双眼通红,伏在他肩头用力地咳嗽着。
毫不夸张地说,他想回头看看陈盛有没有从男更衣室出来。
如果被陈盛看到这一幕,要怎么解释呢?但是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吧,这是在救人啊。或者说他为什么会觉得这需要解释呢?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女生原来是这么柔软的吗?这香味是真实存在的吗?当时情况那么混乱,他们贴得那么近,接触的真的只有手臂吗?不不不这不是救人时该想的事,但是他所感受到的柔软真的只是手臂吗?!
林禹成的心跳快得仿佛是得了什么大病,他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脑袋埋向那玉一样的颈子,疯狂地亲吻……
他大吸了一口气,诈尸般睁开眼睛。
现在是,半夜三点。
林禹成怔怔地看着自己房间的吊灯,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再往下,一杆枪笔直地指着天花板。
还没缓过神来,旁边的人四仰八叉一个翻身,胳膊“啪”得打在他胸口,差点把他吓萎。
林禹成用了几秒才想明白,就算现在陈盛醒了,也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梦,更不会知道他怎么会把自个儿梦成这个状态。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Calm down,calm down。
他轻手轻脚地把陈盛的胳膊挪开,又蹑手蹑脚地下床,走进隔间的浴室。
然后他开了最冷的水,自虐般冲刷着。
那之后,四下无人时,林禹成偷偷点开浏览器,输入着会被全世界男人唾弃的问题。
【喜欢上好兄弟的女朋友了怎么办?】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
他一口气全部删掉,重新输入:【做梦梦到好兄弟的女朋友了怎么办?】
但是搜索结果没有什么从心理学角度出发的,大都是些周公解梦,有人说是凶兆,有人说是吉兆。
他琢磨了一会儿:【好兄弟对他的女朋友并不认真怎么办?】
回答大致可以分为“沟通交流”和“关你屁事”两类。
于是他继续输入:【好兄弟对他女朋友并不认真那我能不能……】
还没打完就狂按退格键不撒手——他都在想些什么?!
只是做梦梦到而已能证明什么吗?何况这又不是春|梦,就亲个脖子而已哪能叫春|梦啊。虽然对象是兄弟的女朋友这可能确实有点离谱,但是因为做了这种梦就觉得是喜欢这绝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心理。可能就是跟朋友的女友接触的禁忌感对他造成了一些冲击,但是因为这样反而心动的话那也太变态了点!
林禹成的脑回路转了九曲十八弯,最后的落点是“陈盛其实根本没有真心拿茗茗当女朋友”,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太关注这个事儿”,这件事可以简化成“他因长时间没有处理过生理需求所以不小心梦见了一个有点肢体接触的漂亮女孩”。是的,完全是生理性的。
他花了一下午才把自己的脑子打理齐整,手头堆的文件都没怎么看。
抬头一看时间,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半小时了,但是因为他没走所以员工们也都没敢走。
于是收拾收拾关机准备走人。
却听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掏出来一看,是陈盛。
他做了一下深呼吸接起来:“说事儿。”
“下班没?唱歌去不去?”
“不去,文件没整理完,晚上得接着看。”
“啧,禹成哥今天效率不行啊。”陈盛还在那嘻嘻哈哈的,“茗茗也一起,你真不来?”
林禹成心里一颤,不自觉地把脖子上的领带拽松了一些:“说的什么浑话,她去不去关我什么事。”
陈盛莫名:“嘿——上次大白天我约她游泳你都得跟着,怎么这次大半夜我约她唱K你倒不怕了?”
林禹成顿了顿,转身去看办公室外的天空。
今晚应该会有很美的晚霞。
“行吧,不来不来呗,我就有当无地一问。”陈盛语气有点飘,“但要是我妈打电话问你,你记得跟她说我今晚睡你家了啊。”
真是个活畜生。
林禹成觉得自己手都在抖。
陈盛这就要挂电话了:“那就这样。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接茗茗……”
“等等。”林禹成深吸一口气把拳头放开,“哪家KTV,我马上就到。”

第12章 出逃成功
朱茗妈妈大致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表现出不满的:“这都几点了约你去唱歌?他说唱几个小时的?”
朱茗一边收拾挎包一边应:“没说。”
“他平时跟你在一块儿相处怎么样啊,各方面都正常吗?”
“什么方面啊。”
妈妈差点没绷住,她再次怀疑自己的女儿是智力有问题:“什么方面?你说什么方面?他说的是不是正经人说的话,去的是不是正经地方,一块儿的是不是正经朋友!”
朱茗不知道她妈又在发什么疯:“……是啊。”
“是什么是?你看上次他给你买的什么泳衣?我上次就想说他了,游个泳有必要穿成那样吗?”
朱茗被刺得耳朵都发痛了:“那真是我自己选的,跟他没关系。”
“那你又为什么要选那种衣服呢?”妈妈骂完又觉得这不是重点,很快把思路拐了回来,“你脑子不好他脑子也不好吗?他既然是你男朋友,那这事儿就跟他有关系,他要咬死了不同意,你还会那么穿吗?我本来还觉得这孩子挺好的,这么一看人品也堪忧,哪个男的能允许自己女朋友穿这么暴露?他自己就不觉得丢人吗?他对你能是上心的吗?”
“妈你不要这么说阿盛。”朱茗是真听不下去了,但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软绵绵的,“他经常去海岛玩吗,那边比基尼很常见的,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个理由倒是暂且把妈妈的火气降了降。她其实也能理解年轻富二代可能跟一般人观念不一样,但要是太不一样了,她还真不放心把茗茗交给他。
于是语气依旧严厉:“那也不是他觉得什么对什么就是对的,得大多数人觉得对才是对的。他觉得你这么穿无所谓,那别的男的看了还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呢,到时候你被人盯着看他就舒服了?真不知道这脑子里怎么想的……”
“哎哟你别这样了妈。”朱茗着急地回头看看窗外的路口,又去看自个儿妈妈,“一会儿阿盛来了你不要对他这么凶,他又没做错什么。”
妈妈气得翻白眼,是快被自个儿闺女笨死了。
到底是不上心还是真开明,朱茗妈妈一时拿不准,出于一直以来对陈盛印象还不错,到底还是允许朱茗去赴约了。
但是见到陈盛时,特意跟陈盛多交代了几句,语气也不严厉,只说:“朱茗这孩子呢,平时想法比较天真,我也没法说她错吧,但是做父母的毕竟也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我们不求她大富大贵,也不需要她多有出息,就是最基本的健康安全得有保障。”
妈妈说:“现在她成年了,上大学了,我能看着她的时间也少了。你跟她在一块儿,有些事情她要是任性起来,你也得管她,不能老由着她的性子来,啊?”
陈盛这个人精,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表面看是数落女儿,实际上句句落在他这男朋友身上。
他自然知道满分答案是什么:“好的阿姨,我明白,可能我之前确实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老想着茗茗决定的事我不该管太宽……那我以后也多注意一点,有您这句话,我在茗茗面前说话也有底气了。”
三言两语间不仅把朱茗放在了二人关系中的高位,甚至还无形中把自己和朱茗妈妈变成了统一战线。
这话谁能不爱听呢。朱茗妈妈便重又笑开:“行,好孩子。还有你俩今天约得也太晚了,还是KTV那种地方,到这会儿估计都是喝多了过去二场的,小女孩在那多不安全啊。你们要真想唱唱歌什么的,下次还是约白天,晚上吃吃饭散散步我看就挺好。”
陈盛看了看一旁已经快把手指抠出火星子的朱茗,又笑看朱茗妈妈:“知道了阿姨,是我考虑不周。一会儿茗茗去哪我都陪着,肯定不会让她落单的,晚上10点半之前肯定送她回家,您看行吗?”
“嗐,你们年轻人玩得开心就行啦。”朱茗妈妈春风满面地同他摆手,“快去吧,茗茗跟你在一块儿我是最放心不过的。开车慢点啊,路上小心。”
至此二人才被放走。
朱茗往车边去的时候一路小跑,逃难一样钻进副驾驶绑上安全带,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纵使迈着大长腿,陈盛也慢她一步才上车,看着她这样好笑道:“你就这么怕你妈啊?”
“这不是怕……主要我妈不同意的话我走不了啊。”朱茗说着往靠背上一仰,一副卸了劲儿的模样。
她还不忘跟陈盛道歉:“对不起啊,连累你也要挨骂。”
“还好吧,这算挨骂吗?”陈盛耸耸肩,熟练地把车子发动起来,然后打开空调和车载音乐。
快节奏的电吉他声几乎立刻把朱茗从片刻前的尴尬中抽离出来。
与此同时,街灯骤起,霓虹闪烁。
陈盛游刃有余地把车窗降了半格,冲外面挥手道:“再见啊阿姨!”
然后他把车窗关上,一脚油门踩下去,脸上轻佻的笑容和刚才乖巧的模样判若两人:“那就祝贺朱茗小姐,出逃成功。”
陈盛对朱茗的看法还是没有变。
一个没有思想的,空空如也的玩偶;一个怎么飞也飞不高的,父母手里的风筝;一个自主权少得出奇的,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和他之前的任何一任都没有区别。
不过和朱茗的恋爱进展确实慢得出乎他意料,陈盛将这归结于朱茗可能比之前遇到的那些更加乖巧听话,所以破天荒地发展到了见家长这一步。
他是觉得只要能给朱茗妈妈留下好印象,朱茗这边应该就不难办,但是现在情况和他想象的还是不太一样——一方面这位妈妈的机警敏锐让他有些惊讶,另一方面,朱茗对“出逃成功”的反应似乎依然不大。
是因为事先被妈妈提醒过要“提防”他了吗?陈盛有些泄气,感觉自己又白忙活一通,要不是还能靠这忽悠林禹成出来玩,他还真有点不想干了。
耽误了不少时间,到KTV时林禹成早已开好包间恭候多时。
陈盛一见他就乐得把朱茗忘了:“哟,林总破费啊!”
林禹成坐在茶几旁,还守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皱眉:“那不然怎么办?约我唱歌自己半天不来。”
“我这不是接人去了吗,我来容易啊,茗茗可是差点没能来。”陈盛说完才想起招呼朱茗,“茗茗随便坐,这么大个沙发呢爱坐哪坐哪,禹成哥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跟他客气什么。”
话音刚落,林禹成闻声抬头看向门口——朱茗穿了件纯黑的无袖连衣裙,戴了两个很显气质的环形耳环,包间里的射灯从她身上扫过,或许这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而朱茗眼里的他,穿着板板正正的靛色西装,下巴到胸口被电脑的荧光照亮,凸起的喉结来回抖动着。
陈盛是真爱唱歌,霸着点歌屏不撒手,朱茗和林禹成就只能坐在沙发上扫码点歌。
还经常被陈盛的歌顶下去。
林禹成看不下去了:“你差不多行了,能让别人唱两句吗?”
“最后一首最后一首,唱完我上厕所去了。”陈盛说着又坐到了落地话筒那儿,跟开个人演唱会似的,“给大家带来一首《月半小夜曲》,希望大家喜欢!”
朱茗忙道:“没关系的禹成哥,后面那首歌我其实也不太会唱,我……其实有点五音不全。”
好家伙,真就是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吗。
林禹成也拿不准朱茗是不是谦虚,只能客套道:“没事儿,现在的歌也都不难唱……”
恰巧陈盛开腔了,一下子把林禹成的声音盖了过去,朱茗不得不探身过去,放大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林禹成一口气险些没提起来。
客套话说两遍没意义,他索性换了个话头:“我说……你画画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新作品吗?”
“哦,有的。”朱茗立刻把身子移动回去,抱着手机找文件。
林禹成这才松口气,难受地扯了下自己的领带,但是那人很快去又复来:“这张是最新画的。构图比较简单,所以画得比较快。”
林禹成低头看去,是一个仰视视角,色彩非常鲜艳。中间是大面积的天空白云,周边以树冠点缀,画面中铺着各种五颜六色的东西——像糖纸,像塑料片,又像肥皂泡泡。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确实是非常梦幻,甚至能感受到创作者想要表达的喜悦之情。
作为半个鉴赏家,林禹成看得很细:“这些彩带是特意处理成这样的吗?这种模糊处理的效果……不对,应该是旋转……”
他说着说着嘴巴顿住。
朱茗点点头:“是的,那天你们来接我的时候,陈盛不是抱着我转了个圈吗。画的就是那个时候。”
“是吗,那你确实感受力非常强。”林禹成面不改色,甚至微微笑着,“这就是相机代替不了绘画的地方吧,相机只能拍下那一刻的真实景象,但是绘画可以记录心意和感情。”
“是的,相机当然不能。”朱茗确切道,“就算在萨金特的时代,相机也已经发明了100年了,他同样用寥寥几笔画出了相机无法取代的效果。”
“嗯,真好,画得真好。”林禹成看着这幅画,声音不自觉地变小,“所以你对陈盛……你确实很喜欢他……”
这听得朱茗很难受,她再次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林禹成却很难再次开口——有些话一旦过了脑子,就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了。
这首《月半小夜曲》是粤语版的,陈盛得盯着屏幕看罗马音,无暇注意沙发上的动向,只是在林禹成看着朱茗时,他的歌声如BGM般传出:
人如天上的明月
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
无可挽救再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
填密我的空虚
没有吻别

啊,对,这是理所当然的。
林禹成惊异于自己的傲慢,他怎么会觉得只要陈盛不是认真的,自己就有机会。
陈盛是小人,朱茗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又怎么会答应陈盛的求爱。
所以喜欢上兄弟的女朋友这事儿确实是很离谱,并不是陈盛不走心,他的心思就具有正义性。
要不是朱茗靠得太近,林禹成这口气估计就叹出来了。
但是他转念又想,这真的能算是喜欢吗?他一共才见人家几面?还都是陈盛在场的情况。
他确实有被吸引,被她看似怯懦却在聊起油画时专业的模样,被她那艺术熏陶下的独特气质,被她匆忙跑向汽车时的冒冒失失,被她穿着那身泳装时,在阳光下……
林禹成迅速地喝了口冰水——明明是想说服自己一切只是见色起意,但想了一圈反而确定了,这就是喜欢。
要了命了。
因为追问林禹成说的什么却得不到回应,朱茗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重新坐正回去。
她是很想接着聊自己的画,但是这环境嘈杂,显然也不适合。
大概这就是“男人心海底针”吧,一个是什么都不说,一个是说得支支吾吾的。多亏了他俩朱茗大致能理解妈妈面对自己时的崩溃了,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于是陈盛唱着歌儿,朱茗和林禹成就并排坐在沙发上。
林禹成是在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朱茗待得无聊了,就往他袖口上瞄,观察西装的纹理质感。
终于一曲唱罢,陈盛着急地把落地话筒一甩,说了句“你们唱,我去个厕所”,然后就一溜烟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包间内只剩下朱茗和林禹成。
好在下一首音乐依旧响起,林禹成殷勤地给移动话筒套上防尘套,打开开关“喂”了两声,然后递给朱茗:“来吧,你的。”
“哦,好。”朱茗愣了一下接过,又铺垫了一下,“我真的不擅长唱歌。”
“没事儿,都不是专业的。”林禹成说着去看屏幕,一首《冬天的秘密》,高音不算高低音不算低,唱得再难听能难听到哪儿去。
然后朱茗一开口就把他惊着了。
好的,确实是五音不全。
陈盛不在的时候,林禹成就相对放松很多。
在第一句被雷击到愣住之后,见朱茗还是没意识到一样往后唱,他到底有些难顶,悄悄伸手用一种相对自然的姿势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但还是被朱茗发现了:“……我又跑调了是吗?”
“没有,还好。”林禹成说着清了下嗓子,“真的。”
“果然还是不行。”朱茗有些尴尬地挠挠耳后,“我自己完全听不出来,我觉得我唱得是对的。”
“没事,真没事。唱歌这种事……你开心就好。”林禹成是真想宽慰她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口这么像嘲讽。
看他这样子,朱茗到底也有点绷不住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像那个——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绝对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好形象。
林禹成还是那样半掩着脸,不仅是想着笑出来不礼貌,还因为觉得自己笑的样子不好看。但他的肩膀已经难以自持地抖了起来,他几乎要怀疑朱茗是故意在逗他。
这种时候最佳解决办法是赶紧转移注意力,让嘴巴去干点别的事,他索性拿起另一只话筒唱了起来:“你太善良,你太美丽,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
朱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虽然自己五音不全,但是完全具备正常的欣赏能力,林禹成的音调音色完全是开口跪的级别,跟她听她自己的歌声一样美妙悦耳。
林禹成当然知道自己唱起歌来还是很有魅力的,他看了看朱茗惊讶的眼睛,偏偏头示意她一起。
于是朱茗也重新拿起话筒,释放自己天籁般的歌喉:“尴尬的我始终独自怀抱这个秘密,但朋友都说我太过犹豫……”
但是从林禹成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又唱错了。
于是她悄悄地放低音量,偷懒不唱了,只是听着林禹成的声音:
“爱你我不能说,看你们拥抱甜蜜,谈笑自若,忍受逾期的伤心。”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谁来收拾那些被破坏的友谊。”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温暖冬天就会遥遥而无期。”
林禹成会想起之前有一次,替陈盛安顿完他的某一任前女友之后,他曾暴怒地把陈盛按在墙上。
他拳头握得死紧,他和陈盛都知道,要是接下来哪句话突破了底线,他是真的会一拳打过去。
但是陈盛看他这样,反而故意讨打一样:“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留了你电话,但你要是不想管,只需要把她拉黑就行。”
“你觉得我气的是你留我电话?!”林禹成吼他,“我气的是你像个畜生,我气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像个畜生!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陈盛?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样对人家?!”
“我干什么了?谈恋爱两情相悦,不爱了好聚好散,她不愿意好散我有什么办法?!”
“你那是两情相悦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把人当人!你告诉我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人家长得漂亮工作也好,家境又不比你差什么,人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你到底哪来的优越感?你告诉我你在高贵什么?”
“是是是,你觉得好那你接盘不就行了?你比我有钱长得还比我帅,拿我换你她肯定觉得血赚,你就当做好事牺牲一下行吗?”
“我!”林禹成的拳头照头就挥,那一刻陈盛也以为自己逃不掉这顿打了,但是睁开眼,拳头生生停在距离他一指远的地方。
林禹成急喘几口气,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但他还是咬牙收回了拳头,看起来活像个无可奈何的老父亲。
而陈盛心里分明地泛起一丝得意——他确信了,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林禹成都绝对不会打他的。
是因为他曾以命相逼让他爸借钱给林家吗?或者说,仅仅是因为那笔钱吗?
陈盛知道,不是的。
林禹成没法对他动手,是因为林禹成看过他最不堪的模样,他会条件反射地把他视作弱者。而林禹成的道德感,不允许自己向弱者挥拳。
上完厕所的陈盛哼着小曲洗了个手,然后抽下一张擦手纸拭干水珠,优雅地丢进垃圾桶里。
能跟林禹成一起玩就是让他心生惬意,要是这样的话,他倒也不介意跟朱茗多谈一段时间的柏拉图式恋爱。
这么想着,他忽然被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揽住,那个可怕的笑声近在耳畔:“哟,这不小盛吗?”
与此同时,他周身传来一群人的哄笑声。
林禹成是该感到惭愧的,在陈盛被童年噩梦缠上的时候,他正在KTV里吃着梅干唱着歌,思考陈盛有没有可能并不介意他追求朱茗。
他太了解陈盛了,他看得出陈盛对朱茗没有感情,全是演技。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可以跟陈盛挑明了说,就说自己心动了,让他分手然后自己顺理成章地展开追求?
听起来很合逻辑,但是林禹成就是觉得膈应,觉得心惊肉跳。
还有就是茗茗会怎么看他俩呢?跟陈盛分手会让她很难过吗?如果被茗茗发现陈盛是个渣渣,那会不会怀疑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呢?她会不会以“分手后还得频繁见到前男友很尴尬”为由,反而把他踢出可选列表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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