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蔷薇—— by芒厘
芒厘  发于:2024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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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晚想起大一的时候刚到北城,那年十里堡那边的桃花开了,她跟鹿苑在网上刷到,一起跑过去那边拍照。
那里有条河,桃花开满了两岸。
当时遇到的北城阿姨也和今天遇到的阿姨一样热心,帮她们拍着照片。
拍完照后,她道着谢。
“嗨,客气什么?”阿姨摆摆手,热心道,“拍的可真好,回头可以洗出来,挂在家里,多好看的闺女。”
舒清晚眉眼轻弯,“好,谢谢阿姨。”
她接着去逛,在一处居民区偶遇了一家裁缝店,她进去逛了逛,起了兴致,也订了两件旗袍。
这边的旗袍和北城的风格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在路边买了应季的枇杷。
五块钱一斤。
这座城市烟火气很浓,北城的那些故事似乎离这里很远。
日落西山,她往回家的方向走。
舒清晚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学校里摄影系的学弟学妹拉着她去拍了一组照片,拍出来
的效果意外的不错。
她保存了下来,看到和妈妈的对话框时,心中一动,将精修过的图都发过去了一份。
当时还是有一点点雀跃的小期待,她在想妈妈会不会保存下来?
但是舒母也没有评价什么,都没回复。
直到下一次有事找她,直接说事情,跳过那些照片。
所以她在听见“唯一的一”时,心口是否也有浮过一丝羡慕?
她跟容隐一起拍的照片也不多。
他不喜欢拍照。
舒清晚回到家,舒父在和舒嘉越说话,舒母在做饭,她将枇杷拿去厨房。
虽然回到家乡,但不知为何,还是有孤独感。-
容隐回到柏悦苑时已经入夜,家中阒静无声,还有些空。
以往他出差时她也经常去和朋友合租的那里住,但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她将东西也都搬走。
进家门后看了一眼,明显能看出家里空了一部分。
他扯松领带,去衣帽间拿件衣服。
她那边的区域,全都已经空了。
容隐抬眼扫过,动作微顿。
继续拿出刚才要拿的衣物。
上次他出差回来时,还在让她从朋友那边回来。
这次彻底搬过去了。
这里是当初她提出以后,他临时置的住处,现在他倒是更习惯这边。
他在家里大致看了一遍。
走得匆忙,她只带走了衣服,剩下一些小东西还没能带走。
而他送她的所有首饰她全都留下了。它们被一一安放在各个首饰盒里,安静地流动着光彩。
他上次过给她的那套房的房本和车钥匙一起摆放在桌上。
男人眉心轻折。
那套房地段不错,面积和装修都可以。他之前想的是,她就算要搬出柏悦苑,住去那边也不错。但没想到,她全都留下,走得干净利落,什么也不要。
眼眸忽然注意到旁边放着的一个盒子。
他情人节让杭助送回来的礼物,她也没拆。
都没有看过是什么,就已经拒收。
看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斟酌要分开。
狭长的眼眸微落,他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
夜色太静。
她都没有等他回来见一面就已经离开。
容隐见过她双眸澄亮,藏着细碎的欢喜望着自己的样子,也见过她最爱他时的模样。
但没有看见她说分手、以及离开时是什么神情。
薄唇紧抿,他去洗澡更衣。
魏树他们约了他在老地方。
北城的夜依旧繁华。这个时候还只是个开始。
魏树在门口接他,跟他并肩往里走,随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带清晚来啊。”
他散漫地嗯了一声。
经过最后一个拐角,要进包厢时,他抬眸扫了一眼。
上次在这里。
她主动吻向他。
他眼眸静静。
魏树推开了包厢门,他敛眸进去。
今晚要谈的是正事。
容隐叫了些酒,拎在手中。
一开始况野还没留意,等一转头看了眼,赶忙叫停,“过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今晚有些沉抑。
酒还喝得这么猛,怎么看怎么异常。
他们谈着事情。这么多年,容隐有他自己的关系网,这段时间各种情况频发,他当然也会有所行动。
聊了会儿后,况野微顿。扫向他,“你这边迟迟不点头,再过没多久,老爷子应该会施压了。”
容隐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阖了下眼,眉宇冷峻。
“嗯。”
他有所预料。
现在也是在做着准备。
明知前方有刀山,但避不过。
就如老爷子所说,他不可能丢掉一路走来拥有的一切,也让州越被砍,他带着它清闲度日。
两方博弈,比的就是谁更狠。
老爷子的意思他知道,在这些家族中也并非不能理解。
他该走的轨迹也本是如此。
但他突然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谈完事情,容隐撩眼扫过场内。
“虞杳杳没来?”
“没,最近安静得很。”况野咬着烟,随口道。-
舒清晚留在安城,生活很慢,也很静,没有触及到北城这边的风波。
而情况如容隐所料,没过几日就急转直下。
场面变得紧张起来。
像是箭尖相对,亮出锋芒。
逼得最紧的那几日,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容氏在层层施压。
一重接一重的压力。
到第七天的时候,容隐眼眸微眯,他突然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抛下一切没再理会。
他那辆车,直接驶出州越。
杭助理一转眼就不见了他人。

容隐直接开车前往舒清晚租的住所。
北城的房价寸土寸金,她们租的地方没有那么繁华,从州越开车过去也有点一段距离。
通勤肯定比不上柏悦苑方便,她加班得很狠的时候下班后也没有再跑过来。
车子一路疾驰。
他的侧颜冷峻,下颌骨线条分明。
这边他都知道地址,如果不是确认情况安全,当初他也不会让她来住。
车子停在了她的那栋楼下。
当初在这,原本还在慢悠悠地跟他算账的人,一听见他要上去,几乎是下一刻就闪现在了他面前。
动作快得,没有让他与她朋友有见到面的可能。
男人狭长的眼眸微深。
他下了车,抬眸看了眼这栋楼。
最后定睛于她所在的那一层。
灯光是暗的。
容隐准备上去,但是先被人叫住。
“容先生?”
这个小区很少能见到这种豪车。
鹿苑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人。
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后,她也确定了答案,主动问说:“您是来找清晚的吗?”
这个男人外形条件太优渥,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上次行业交流会上她见过他一次,认得他是清晚老板。
当时她还感慨呢,又高又帅,年纪轻轻还这么厉害,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容隐停住脚步,看向眼前的人。
微敛了些身上的冷意,他颔首道:“嗯。她在家?”
鹿苑不自觉有些拘谨:“是找她有事吗?但她不在北城,她回老家了。”
容隐微顿,“安城?”
“对。您有什么事我转告她?”
男人敛眸。须臾后道:“不用,多谢。”
他转身离开。
这个男人看着太冷,气势凛然,但明显有在刻意收敛,不会让人觉得无法靠近。
鹿苑对他的印象很好,但跟他说话时还是会下意识的有些紧张。
直到他车子驶走,她才提着外卖上楼。
鹿苑知道舒清晚请了长假,还以为是她公司有事找她。可又觉得奇怪,什么事会动用到她顶头boss亲自来到她住处找人?
她疑惑地给舒清晚发信息。
舒清晚正在茶馆里听评弹。
悠闲的午后偶然从这边经过,便顺势停了下来,落座观赏。
吴侬软语会让人不自觉酥掉骨子,也爱上这座城市的温柔。
她轻垂下眼点开手机,在看到鹿苑发来的信息时,指尖微顿。
可能是没想到他会出现。
这几天,他们的对话框里归于沉寂。
鹿苑:【好奇怪,你老板亲自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
舒清晚只回说:【没事,不用管。】
她态度太利落,鹿苑诧异,刚想说那可是你老板诶!咱要不要重视一点?
那股奇怪的感觉更重了。
看这条消息看着看着,鹿苑忽然福至心灵地冒出一个猜测——
【他找你是……】
她问得很迟疑。
舒清晚知道她可能猜到一个苗头了,也没有否认,【嗯。】
她淡淡道:【我们刚分手。】
鹿苑:“……”
她瞳孔地震。
鹿苑张了张嘴,语言系统差点混乱。刚才那个猜测冒出来的下一秒她就在想自己可真敢想。可谁能想到——
事实也是真敢发生。
她的老板竟然就是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是她……
鹿苑完全无法想象。
所以那次交流会上遇到的就是她男朋友?!
她们那天在聊的“地位阶级都差别很大的人”有了具象化的解释。
而这现实情况,令她唏嘘得失声。
和她有感情牵扯的,竟然是那样一个人。
看着便已经距离很远。
鹿苑那边沉寂了好一会儿,舒清晚给她时间消化。
过了好久,她才重新冒泡:“和他相爱,一定很累吧?”
所以最后才会决定退场?
鹿苑不知道这期间她都经历了什么。
从前无法想象,但是在看到这个男人后,她感觉她也能猜测些许。
和这样的人谈爱情,会有多辛苦。
因为距离太远,因为实在不匹配。
很深的一个问题。
“至少拥有过一场。”舒清晚敲着字,发送。
苑都难以想象她的心里得有多痛。
他太优秀了,朝他而去是意料之中。要将人从心口挖掉,更难。
连她一个局外人看了都觉得如此遗憾。
鹿苑转移开话题,跟她说起了别的事情。
她好像真的火了。那天晚上直播的内容传了出去,并且传得很厉害。
那种BE感和鹿苑这边直播间的风格很适配。两者相加,流量直接爆了。
而且暴涨的流量没有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又暴退,第二天鹿苑还按老时间开始直播时,涌来的人都不少,不管是前晚就在的人,还是前晚错过的人,蜂拥而入,全都在蹲着舒清晚。阵仗太大,她硬着头皮给下了播。
之后接连几天情况都是如此。
而且在网上已经流传得沸沸扬扬。
在镜头前,鹿苑不得已地给出个交代:“她没在北城了。她回老家了,之后应该也不会出现在镜头前了。”
她的一个结局式交代,却仿佛叫这个结尾更加伤悲。
火得很突然,热度又窜得太高。
听见这些,舒清晚也有些怔然。当时她也是无意为之。
在慢悠悠的小曲中,她回复说:“可以告诉他们,我会过得很好,无需挂怀。”
评弹还在继续,她收起了手机。
轻轻慢慢的音调在耳畔,听着听着,偶也会出神。总感觉北城的那些事情遥远得像是多年之前的故事。-
舒清晚最近有点喜欢上了去茶馆听评弹。
今天晚饭过后还是照常前往,去听上一曲,到了九点过后才往家走。
在路上遇到了住在家附近的一个男人,他快步跟上来,和她一起回去。
他在这边的小学教书,跟她年龄相仿。他们上次碰到过一次,聊了两句后,好像就成了朋友,有时候在路上遇到他都会主动凑上来跟她一起走。
北城的风吹起来很猛,时不时一阵大风刮过,风里带着细沙。
这边夜晚的风则很清悠,拂过时像是在面上温柔地接吻。
她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旗袍,也不觉得冷。
快走到家门口时,舒清晚的目光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车上轻微一顿。
在那一秒,心里下意识掠过一个猜测。
很快就被她推翻可能性。
这个点,他应该在北城。
被繁华所簇拥,怎么会出现在安城?
她低头扯了下唇,也不知道怎么会浮现这个猜测。
旁边的男老师温声问她:“回去后还要忙什么吗?”
“没什么事忙,回去后可能就准备睡了。”
他点点头,和她找着话题:“明天还去听评弹吗?”
“不一定。看情况,想去再去。”她微微一笑。
她最近的生活有点放松、惬意。她有点眷恋这珍贵的松弛感。
男老师的目光落在她面上,温润地颔首,“行,那明天见。”
他将她送到了她家门口才离开。
舒清晚经过那辆黑色车子,刚准备进家门。
却是突然被握住手腕,带了过去。
手腕上的力气冷硬,重得叫她毫无防备。
她错愕抬眸,闯进那双熟悉至极的眼中,眸光忽然一颤。
兴许是在反应,印象中在北城的人怎么会闪现到眼前。
她握紧了拳,与手腕上的手较了下力气。
纹丝不动。
容隐低声道:“那个人是谁?”
她回来应该也不过才几天。
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回到了鼻尖,笼罩住了周围。
舒清晚抿抿唇,回答得十分简单:“邻居。”
他的眉梢轻挑。那个人看着她的眼神昭然若揭,还有腼腆的退避开对视。
容隐淡淡勾了下唇角。
外面的世界或是阒静,或有偶尔而起的一点声音。
他们像是在隐秘的角落偷情。
无人知晓。
容隐的眸色太深,像是能困住她的沼泽。他没有再说话,在咫尺之距中,忽而低头吻住她。
舒母感觉明明听见她回来的声音了,却一直没见人,好奇地走出来看了眼,唤着:“清晚?”
接吻的动作随之中断。
他拊着她后颈的动作微停。
外面并不见人,舒母嘀咕着:“我好像听见声儿了啊。”
以为是自己听错,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着舒嘉越:“宝儿,你有没有听见你姐回来的声音?”
舒清晚抬眼看他,他也撩
起眼,与她对视。
这个男人不为所动。
哪怕是就在要被发现的前一秒,他应该也是会如此镇定。
她气息不太稳,垂下了长睫。
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刚才那一吻很突兀,快到她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但又好像,是水到渠成,自然到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她偏开了头,似乎是想离这个气息远一点。
但被他紧扣住腰。
舒母去而复返,好像是要在门口拿点什么东西。
恰巧,就是在这辆车的方向。
她的脚步渐近。
舒清晚长睫颤动,她看向他。
而他与她回视着,动作依然不动。
她咬了下唇内侧。
下意识的不敢发出动静。
不敢想象现在这个画面被舒母撞见的场面。
心跳随着舒母脚步的接近而剧烈。
声音可能大得他都有所耳闻。
容隐若有所思地望进她的眼底,似乎在捕捉着她眼中的波澜。
可他却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并无慌乱。
舒清晚有些想咬牙。
好在,舒母拿完东西后便进了屋,并没有发现到车后的异常。
更没有发现女儿和他此刻的纠缠。
但很险,只差那么一点,只差两步就会被发现。
舒清晚闭了下眼。
容隐紧凝着她的眉眼,忽然出声问她:“要带我去打个招呼吗?”
她皱眉。
看向他。
回答的声音很清楚:
“不要。”

“为什么不要?”
他掀了下唇,深黯的眼眸紧锁着她,接着道:“之前避开和容眠过多认识,是不是就在想为了现在不麻烦?”
或许很久之前,她就有在为现在的情况做着打算?
所以,没有让她的朋友与他认识,那天,也避了下与容眠的深交。
那天她的退避很微妙,但他当然不会看不出。
她的唇瓣被亲得很红,像是初夏里安城盛开的花。
他的眸光仿佛洞穿一切。
而她坦然迎视:“早就知道没有结果的,何必麻烦呢?”
容隐微眯起眼。
她清醒又冷静,早就在克制地保持距离,也早就想好了结局。
他的下颌微紧,可见线条轮廓的冷硬。嗓音低沉道:“你怎知没有结果?”
舒清晚看着他。
视线纠缠着,两方像是在较劲僵持。
她家里的声音隐隐传来,是舒母扬声在叫舒嘉越。
容隐敛眸,问她:“你妈妈都叫你名字?”
僵持的冷硬微缓。
她嗯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以往她都是自己回来,从没有带他来过。
自然,也不可能带他认识她的家人。
容隐:“那她在喊的小名又是谁?”
那不是普通话的“宝儿”,而是安城这边本地唤孩子的方言,听起来很柔,注满了对家中小孩的爱意。
舒父舒母一直都是比较内敛、日常不会去表达爱意的那一类人。小时候舒清晚在姑姑家听见姑姑这样喊表弟,回来后就缠着他们也让他们这么喊自己。
舒母被她为难着叫了几声,舒父则是笑她。觉得太别扭尴尬,他到最后也没喊。
后来,舒清晚也忘在了脑后。平时舒母也不会继续这么喊她。
但后来弟弟长大,舒母在唤他时“宝儿”却成了日常口语。
在后来的某一天,听见舒母叫着舒嘉越,舒清晚突然想起来幼时撒娇闹着让妈妈叫自己“宝儿”的场景,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住了很久。
而一转头,舒母叫她,“清晚,把那些
吃完。”
她眨了下眼,佯装无事。
舒嘉越不用闹着让爸妈喊,也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
而他们已经会充满宠溺地那样唤他。
她明明想要过,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得到。
舒清晚回答他:“我弟。”
其实爱与不爱,向来都是一眼分明。
被爱的人从来不用找寻证据,只有不被爱的人,才会一遍一遍地翻找蛛丝马迹证明那一点点的爱。
她,舒嘉越,跟舒父舒母就是如此。
容隐已有所觉。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嗓音微哑:“跟我回北城?”
她平时并不经常回来。除了过年回来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他生活在北城。
现在也是。
他想把她带回去了。
看起来淡淡的一句话背后,也是试探。
容隐紧盯着她的眼睛,眸色深浓如墨。
他只要她,朝他走一步。
舒清晚安静了一会儿。
她垂眸,声线平静:“容隐,我们的差距太大。当你爱我的时候,一切都很好。当你不爱,我必输。”
所以这次谈微回来,她才会一下子被动进入弱势。
可以说,那次在餐厅遇到他们,叫她清醒了。
当他不将掌握权交给她的时候,她便毫无筹码。因为在这段感情里,他是那个上位者。
他握着她腰的指尖在收紧。
“你就这样笃定?”
舒清晚没有再说话,可是眉眼间的坚定可以看出她的主意不改。
他离她太远。
容隐紧了紧牙根。
一直以来,她朝他走了很多步。当她不愿意再朝他走时,才会发现她原来这么会气人。
他闭了下眼,眉宇冷峻。
“分手可以,之后再谈。”容隐道,“先去酒店休息。”
舒清晚抬眸看他,有些诧异。他准备让她一起?
她蹙着眉尖:“我住在家里。”
“那跟他们说一声。”
他定定地看着她。
僵住的局面被她结束。
她轻舒一口气,低头发着信息。
只需要给舒母一个简单的理由,他们不
会过多询问与担忧。
容隐开车,导航去最近一家酒店,眉宇冷厉。
这三天平均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可他突然丢下一切,直接上了来安城的飞机,落地后又开了两个小时的车。
就跟疯了一样。
就只是因为,在那个瞬间,胸腔里激起一阵想要看见她的冲动。
舒清晚握着手机,指尖微紧。
隐隐有意识到什么。
到了酒店,开了一间套房,他带着她上去。
尚且平静,一切正常。
电梯抵达那一楼层。
他迈步而出。
舒清晚顿了一秒,跟上去。
门卡刷开了门。
滴一声响起的同时,她被他拉进怀中。
他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唇。
她轻吸一口气。
猝不及防。
却又是意料之中。
她抓住了他手臂,被他膝盖抵开双腿。
他吻得很重,唇齿交缠。
气息渐渐乱掉。
就连去将那扇门推开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抵死纠缠。
他的手收紧再收紧。不知过了多久,才带着她进去。
结束后。
从浴室出来,她的发尾微湿,很累地闭上眼。
容隐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她皱眉,想推开。
他低哑一声:“别动。”
舒清晚不想听话,但还是懒得再争。
倒是不会睡不好,在一起几年,她也很习惯在他怀里入睡。
他们今晚的谈话,好像告吹。
他入睡得很快。
在黑暗里,她睡不着地睁开眼,望向他眼下的青黑,若有所思。
几秒后,她抿紧唇,闭眼入睡。
翌日,一连睡到了下午。
已经有人送来了衣物。
看着容隐取出一件崭新衬衣换上,舒清晚在想,一回到他身边,就仿佛回到了理想国。
一个可以脱离原本生活沼泽的理想国。
所以,怎么会不让人贪恋那份繁华。
他修长的指尖扣上最后一粒纽扣。撩眼看过来,正好捉住她偷看
的视线。
舒清晚微怔。
明明是很熟悉不过的场景,却还是不会让人觉得习以为常。
容隐启唇:“之后有没有什么决定?”
如果不回北城,有什么决定?
她这一路,几乎被他铺得平平坦坦,不用担心走弯路、走错路。即便是走错,他也有能力纠正修改。
从小镇出来的女孩,知道这些的珍贵。
而现在,或许她也可以试着开始独立。
他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能力与经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他所在做的,始终是后者。
并不吝啬地在浇灌着自己的花。
舒清晚想了想,“还没想好。”
她当时状态不好,回来只是想休息一下。而现在已然调整好了很多。
至于接下来如何,她还没有来得及想。
他道:“先好好想想。”
“好。”
就如同他所教着她的每一次那样。
容隐晚上的飞机。
他就要赶回北城。
舒清晚看着他。
他没有继续与她讨论昨晚的话题。
话题结果陷入僵局。
不过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
他回了北城。
那个夜晚仿佛没有痕迹。
这几年舒清晚都不在家,这段时间是她难得比较多能够陪伴下父母的时间。
抽了个空闲时候,舒母带她去看了下他们给舒嘉越挑好的房子。
他的工作基本上已经落定,车子早就买了,现在房子的手续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而工作稳定下来后,舒嘉越刚毕业时的那些焦虑情绪也都随之缓解。
位置、户型、楼层……舒母挑了许久才挑到这么一个全都满意的房子。
大事落定,她心情也好,今晚连菜都准备多做两道。
可能太久没有亲近她,她在拿着东西时,舒清晚就在她旁边,心中一动,忍不住靠在她身后。也没有完全拥抱,只是贴了下她的衣角。
舒母微顿,可能也意外,随后继续拿着东西进厨房。
她炒着菜,一边给鱼翻了个面一边跟身后跟着自己的舒清晚说话。
“你平时自己
一个人在北城,也要注意花销。”舒母以为她只是放假回来,还要回去工作,念叨着。只是语气微转,带了些怨气:“你也不给家里打钱的,应该也能多存点。”
舒清晚微怔。她抬眸看了下母亲的背影。
沉默了两秒。
她轻蹭了下舒母背后的一点衣料,声音低低:“妈。”
“……你能不能也,多爱我一点?”
她声音轻得像呢喃。
她其实挺久没有在意的了,在外求学、工作,可能是距离太远,相隔千里,也就在意不到心上去。
但是这会儿很突然的,心口冒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舒母拿着锅铲的动作一顿,皱起了眉。
舒清晚敛住了情绪,没再在她身后停留,短暂且久违的亲近只有两分钟。
她出去拿碗筷。
容隐那回出现,也不是那么了无痕迹。
晚上从茶馆听完评弹回来后,舒清晚在路上照常偶遇了那位男老师。
她跟他并肩走回去,在抵达家门口时,舒清晚会下意识扫过一眼那天那辆黑车停留的地方。
不过那边不会再像那晚一样具有危险性。
睡前,倚在床头刷了下朋友圈。
她刷出莉娜转发的一条采访,配字:【简直太酷了!我的boss!!!】
——容隐用时数月,顺利完成了一起并购案。
在行业内掀起的动静不小,采访亦是不断。
她点进去,很难得地在采访中看到一张他的照片。
他看上去永远沉静。
就连在他与她的关系中也是如此,包括那次他来安城,从头到尾,仿佛一切尽在他执掌,不见太大的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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