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是团宠by杏林风声
杏林风声  发于:2024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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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岑余光瞧见阿意的神色变化,身子微微僵了僵,“我——”
他欲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人的确是他杀的,纵使重来一次,他仍旧会是同样选择。
敏英已经不在人世,他绝不会让人再去污蔑她的名声。
还有阿意,往后便只是钟家的孩子,钟家门风清正,名声甚好,他绝不可能再让任何流言蜚语纠缠到她身上。
马车内外,双方都明白,此刻沉默,便是认下了人是他杀的意思。
陆岑暗中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阿意,“你哥哥应是一会儿便出来了,在下尚有其他事,先告辞了!”
说罢,不等阿意回应,转身便走。
阿意见状,心中犹豫不在,忙扬声将人喊住,“陆大人,稍等!”
陆岑侧过身来,却并未看向阿意,只是道,“姑娘还有何事?”
阿意抿了抿唇,眸子清亮,
“我哥哥说下个月初三要在府中为我办一场改宗宴,不知陆大人可有时间过去?”
陆岑抬起眸子来,正当阿意以为他要拒绝了时,却听得人开口保证道,
“一定去。”
待人走了后,阿意才又将事情从头到尾重新思索了一遍,她虽不知陆大人和姜家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但这些她也管不着,陆大人有罪无罪,自有刑狱来定夺。
更何况,适才五哥哥也在场——
这个念头刚起,阿意一抬头,突然发现大哥已经出来了,当即忙喊道,“大哥!”
说话间,又悄悄地向着大哥身后看了几眼,却没看见有其他人出来?
钟朗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心头又是一堵,当即便命常顺速速回家去。
但走到半途中,便遇见了从府中急急忙忙出来的人——
“大公子,四姑娘,有从顺江府寄来的信!”
钟郎闻言,还未打开,心头便已是升起不妙的预感——
第一封,看时间应是母亲在来京途中写的。
母亲来京他是知晓的,一是外祖父身子不好,母亲放不下心要来看看,二是阿意改宗一事自是要宴告全京,有母亲出面能更显钟家对此事的重视,三是阿意进京时有陆岑陪同,如今将要返回顺江府自是不可能放心她独自回去,到时和母亲一起回去恰是正好。
只是,如今究竟能不能顺利回去怕是难言了——
钟朗咬咬牙,利索打开第二封,只草草看了一眼,便已是眼前一黑,心中冷笑,不愧是轻而易举便将纪府引入死路之人,手段的确了得——
他在看信时,阿意也在看给她的那一封——
因着想给阿意一个惊喜,家中所有人都还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崔清若要来京一事,是以现在阿意收到的这封由钟沛音所写的信里也都是些日常的问候。
只是看到了末尾时,阿意不由得“咦”了声,惊喜道,“大哥,你快看,参明哥哥去了南疆哎!”
想起参明哥哥之前说起的想去南疆的事,当时她还遗憾怕是去不成了,没想到现在又可以如愿了!
钟朗不动声色先将自己手中的两封信收起,目光在阿意举起的信上迅速扫过,再看向阿意由衷为徐参明高兴的笑意时,心头只剩下苦笑——
算无遗策啊,太子殿下。
连他们若是不想阿意嫁入皇家,会优先考虑和徐家结亲的事都考虑到了。
一时之间,钟朗只觉得迎面而来的网密不透风。
及至到了府门口,一眼瞧见门外停着的马车以及守在车外作普通下人打扮的余成公公时,钟朗已经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第112章
阿意不识得这位名叫余成的公公,自然也不知晓这马车中的是谁,只是见大哥神色有异,不由得有些担心,
“大哥——”
钟朗见她抓住自己袖角的指间绷得紧张,心头不由得一暖,抬手拍了拍阿意的胳膊让她不必紧张,低声道,“大哥没事,不用担心。”
他们二人说话间,那马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
一看清那人的脸,阿意当即便忍不住愣了愣,靖安王殿下为何要到这里来?
心中疑问归疑问,阿意面上还是忙跟在大哥身后一道行了礼。
燕霁神色上本就有点儿愧疚,此刻见状,忙抬手拦了拦,“不必多礼——”
钟朗自是知晓燕霁为何而来,虽认为无话可说,可也没有将人晾在门外的道理,只暂且压下其他心思,转头嘱咐阿意道,“今日累不累?你且先回去,哥哥和王爷殿下说几句话,好不好?”
阿意还以为是朝堂上的急事,闻言乖乖点头——
一旁,燕霁看看钟朗这明显不想多谈的态度,再看看人家小姑娘单纯乖巧的模样,顿觉今日受人所托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不怪景远不乐意,以心论心,这要是自己妹妹,突然暗地里被人哄了去,自己也忍不了。
他自知理亏,直待钟朗将阿意安排回了自己的院子后才准备开口缓和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钟朗却反而抢先了一步直接道,
“殿下若是为着臣四妹妹的亲事而来的话,还是请回吧,臣祖父母亲都尚在人世,妹妹的亲事尚且轮不到臣做主。”
燕霁心里叹气,话这般说当然没错,但是你若是阻止的话,这门亲事也成不了啊!
他与钟朗幼时相识,到底还是知晓些钟朗的脾气,当下也不提自己弟弟,只故意转了重点到钟朗在阿意心中的分量上来,
“景远,你这般说就不对了,钟姑娘心中有多看重你这个兄长自是不用我这个外人来多言,你若是说一声不,我相信钟姑娘定是会听的。”
但关键是他能不能说这声不——
若是燕昭只是太子,他现在肯定毫不犹豫拒绝。
但燕昭还是阿意的五哥哥。
当年阿意伤着了脑袋,连自家人都不记得了,却唯独记得这个五哥哥,足以见得这人在阿意心中的份量。
钟朗蓦得生出一股无力来,却又尽数压下,口中仍旧还是原话,坚持等家中长辈到京再说。
燕霁见状,点到为止,提了告辞——
他面上无恙,似是已经将要说的话都说了,只是回宫后将要到了自己所住的长安殿时,突然摆摆手道,“到南亭里坐一会再回去吧。”
唉,昭儿这小子肯定在自己住处等着自己回去,自己直接这般回去了,怕是不好向他“交差”——
此时此刻,长安殿中——
无人对弈,燕昭自己同时执了黑棋白棋,只是落子落到一半时神思便不知飘向了何处。
直到文成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附耳道,“殿下,前几日钟朗一直到处在找的人是被陆岑截去了,咱们要不要将人要到咱们这?”
燕昭眸色诧异一瞬,“还活着?”
文成犹豫了瞬,实话实说,“……还不能确定。”
燕昭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思索片刻,最后摇摇头道,“不必。”
当初在顺江府时,他尚且不知晓陆岑和阿意娘亲之间有过同门师兄妹的关系,如今看来,似乎并不简单。
但无论是什么往事他都不管,从头到尾,他在乎只有阿意一个。
像今日那般想要拿阿意作筏子的姜氏母子,便当死。
至于陆岑——
燕昭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继续盯着,若是陆岑未把人杀了,你们就把人连同陆岑都一起杀了。”
文成忙应下,“奴才听令。”
“皇兄还未回?”
“奴才,奴才适才看见靖安王殿下的轿子到了殿门口又去了别处了——”
陆府——
在层层别院之后,还另有一个隐蔽的暗道。
暗道中只点了一盏灯,有了这一处的光亮反倒是将整个暗道都衬得更加阴暗来。
角落里,瘫在地上的不是孙嬷嬷还能是谁?
一见有人出现了,孙嬷嬷下意识抬起头来,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先是寒光四溢的箭头——
孙嬷嬷一个激灵,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跪下便连连求饶,
“求大人放我一命,我,我可以给大人作证,我是证人,我在姜府照顾姑娘时亲耳听大爷喝醉酒后说的,说姑娘——”
后面的话已是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一箭,穿透胸腔,绝无存还的可能性。
几乎是同一时间,京中某偷偷摸摸的小赌场里,有人发现一男子失足掉入粪坑窒息身亡,忙报到了官府。
经调查,该男子母孙氏,父不详,曾因犯故意纵火罪被押往渡江一带修建水渠,如今算来,刑期尚且未满,一年前不知何故被提前释放,返回京城,无业,沉迷赌博,钱财来向不知。
当然,这些全部查清之际已是几天之后了,此刻人也就才被打捞上来,官差仵作等一众人跟在引路人之后前去查看——
半途中,捕头瞧见赵肃,忙恭敬行礼,“卑职见过赵大人!”
赵肃摆摆手,“有差事就别多礼了,去忙去吧!”
说罢,自己先一步绕过街角,进了邀仙楼,装模作样吩咐小二几句,熟练上了楼不见了踪影——
潘延正躺在摇椅上看最近新得到的一本食谱,见人这样急匆匆地冲进来,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小子今年也不小了,怎么做事还这般冒冒失失的?”
若是往日,赵肃一听这话必定先整整仪容,反思反思自己,但今日可来不及了,气息未定便开口道,“潘师傅,出大事了!”
“什么事?”
“大人,”赵肃压低了些声音,“大人他把姜家那母子俩都杀了!还是当着太子的面动的手,潘师傅,你说太子会不会追究大人的责任啊?”
他的确是急得冒汗,毕竟这事儿往小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为圣上办事的人谁手底下绝对的干净?但皇家的人,谁能说得准呢?万一就挑着这件事来找大人的麻烦呢?
赵肃一口气将心中担忧说了个干净,等着潘延来给出出主意,可是等了良久,却见潘延只是问道,“大人如今人在哪儿?”
“在府里——”说起这个,赵肃更是发愁,“大人昨晚上就一夜未睡,今日直到现在也没吃东西,潘师傅,你说大人心里到底有什么心事啊?最近没听说朝堂上有什么事啊?”
潘延被他吵得脑瓜子嗡嗡的,见状压压手,“得了,既然当时太子在场却将大人放了,那就说明这个事过去了,你也别管了,更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
他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赵肃见状,忙跟了过去,“潘师傅,您去哪儿?”
“不是说大人一直未吃东西么?我去做点儿点心,等会儿你回去带给大人——”
赵肃一听这话当即摇了摇头,“潘师傅,不用麻烦了,大人从不吃这些的!”
一个时辰后——
陆府,书房门外。
赵肃看着手中拎着的食盒,来来回回犹豫许久才小心敲了敲门,“大人,小的从邀仙楼带了些点心过来——”
话还未说完,便被屋中人冷冽的眼神冻住了身形。
赵肃忍住缩走的冲动,将潘师傅告诉自己的法子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了多遍,最后一咬牙,想着反正来都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大人,邀仙楼的潘师傅说这点心味道不错,钟家的四姑娘就格外喜欢这一款,要不您先尝尝,说不定也对胃口?”
他这话说出口时着实感觉半点底气也没有,钟四姑娘难不成是什么点心评鉴高手不成?她喜欢的大人就会愿意尝尝?唉,可潘师傅只告诉了他这样说,也没说个缘由啊?
总不能是潘师傅张口胡来的吧?
赵肃眼神发虚,已经在想等会要是被大人骂了就回去找潘师傅“算账”去,可提心吊胆等了片刻,却没感受到冷意?
赵肃悄悄抬眼看时,却忽然听得一声,
“拿进来。”
稀里糊涂将点心送了进去,又稀里糊涂地走了出来,赵肃抬头看了看日头,没错啊,太阳东升西落,这也没反啊?
就这般愣愣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潘师傅说过若是大人让他把点心拿进去了,别忘记派个人到邀仙楼同他说一声,趁着手头无事,于是便干脆抱着满肚子疑问亲跑了一趟——
可惜他这日最终也没能得出个答案来,倒是待在邀仙楼的后厨看潘师傅做点心直做到了深夜时分。
一问为何要连夜做,就被潘师傅“高兴”“乐意”几个字给顶了回来。
赵肃倚在墙边,打了个哈欠,不经意瞧见窗外,倒是忽然发觉今日这月底的细细月牙倒是比月中的满月瞧着还要明亮些——
剑鸣山脚——
清酒入杯时微微晃动,杯中的月牙也跟着摇晃。
陆岑垂眸小心将酒杯放至碑前,自己另斟了一杯,但是却许久也未曾饮下。
当年他匆匆忙忙赶回京城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曾追问过她很多次,为何会选择姜成,竟直至现在才明白因果,原来她那时已经有了身孕,却被姜成欺骗,误认为阿意是姜成的孩子。
往事一一浮现在眼前,陆岑抬眸时,模糊双眼前,倒是好似又看见了熟悉的笑颜——
“陆靖容,这剑鸣山的风光果真不一般,你带酒没有?咱们偷偷喝点儿再回城去?”
阿意一觉醒来,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鼻尖倒是先嗅到了浓郁的点心香味。
她怔怔呆坐了一会儿,正要掀开床帐问问小绫怎么有这么多点心时,忽然瞧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当即连鞋子也未穿便奔了过去,
“大舅母!”
崔清若听着声响,忙转身来将人接着紧紧拥住,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直至看见阿意光着的脚时才回了神,“快快快,回床上坐着,小祖宗,你怎么连鞋子都不穿?”
阿意依旧紧紧黏着她不肯松手,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以为是做梦呢!”
崔清若听这话听得眼睛一酸,额头亲昵抵了抵怀中小姑娘的额头,哄着她道,“快,先回床上,大舅母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用被子将人团团拥住,崔清若摸了摸阿意的手心见是温温热热的才放了心。
阿意依偎在她身上,眼睛里还有些刚睡醒时的水雾,“大舅母,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呀?”
崔清若未回答这话,只如同小时哄睡时那般轻轻拍着阿意的胳膊,“阿意,大舅母问问你,你是喜欢京城还是喜欢顺江府?”
阿意虽疑惑她为何这样问,但是未曾思索便道,“顺江府。”
崔清若手下微微停顿了下,继续问道,“为何?”
“因为大舅母和外祖父都在顺江府啊!”
听了这回答,一时之间,崔清若只觉得心头又暖又酸,她怀中,阿意微微坐直了些身子,“大舅母,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也想外祖父了——”
“先等一下再说这个——”崔清若抬手摸了摸阿意头发,缓缓道,“阿意,若是大舅母和外祖父以后都住在京城的话,你愿意留在京城么?”
阿意本就没睡醒,此刻虽已经被问的有了几分迷糊,但是仍旧一点儿也没犹豫便道,“大舅母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第113章
“好好好,大舅母在哪儿,咱们阿意就在哪儿,”崔清若手下忍不住将人揽得更紧了些,正欲说什么,忽然一垂眸瞧见阿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由得笑着揉了揉阿意的脑袋,“还没睡好?再睡一会儿?”
阿意昨日睡前因着胡思乱想,的确折腾到了大半夜才睡着,此刻闻言乖乖闭上了眼,但是还没过几息,就又挣扎着睁开了眼——
她的眸子中明显藏着心事,抬眸看人时眼睫轻轻颤动着,“大舅母,我——”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拦住——
崔清若神色温柔,看向阿意时带着浅浅笑意,“没事儿,大舅母已经知晓了,莫要多想,没事儿的。”
阿意鼻尖一酸,眸中水光闪烁起来,额角忍不住在崔清若胳膊上蹭了蹭,“大舅母——”
被她这几下蹭得心都化了,崔清若自己也跟着湿了眼眶。
倘若当真可以,她自是想要小姑娘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但是——
崔清若无声叹了一口气,垂眸时尽是怜惜和疼爱,但是总还是要看看小姑娘自己的意思。
她若是不愿,钟家自是要为她拼上一拼,不说结果笃定如何如何,但十之八九圣上不会强求。
若是愿意……若是愿意,钟家岂能忍心逆着她的意愿?
这般想来,那燕昭可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暗搓搓瞒着所有人来勾小姑娘的心勾了这么久?
就是不知如今勾走没有?
崔清若将乱纷纷的思绪暂且收敛起来,微微倾了倾身子,“阿意,大舅母再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告诉大舅母好不好?”
阿意还没睡着,闻言乖乖点头,“好。”
“你告诉大舅母,你喜不喜欢太子?”说罢,怕阿意听不明白会错了意,崔清若斟酌着又补充了一两句,“不是喜欢你大哥大姐姐那般的喜欢,是——”
可补充道一半,忽然就止住了声音。
还要什么答案呢,眼前小姑娘脸上飞起的红晕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阿意睡了个回笼觉,崔清若舍不得离开,便陪着靠在床头眯了一会儿。
及至再醒来说了会儿话后,便到了午膳时间。
用过午膳过后,崔清若要去崔家看望崔老爷子,阿意如今正是黏她黏得紧,连午觉也不肯睡,就跟着一道儿过去了。
可是去时还好好的,回来时,崔清若便察觉到小姑娘情绪明显不对起来。
回钟府的马车上——
瞧了瞧依偎她身旁正怔怔出神的小姑娘,崔清若怕将人惊着了,放轻了声音先喊了声“阿意”,见人回神后才继续道,“在想什么呢?”
一听她问起,阿意眼神当即便闪躲了下。
崔清若见状也不着急追问,只轻轻握了握阿意的手——
感受她无声的鼓励,阿意心中的犹豫逐渐散去,深吸一口气后抬眸问道,“大舅母,外祖父是也要来京城了么?”
崔清若一愣,老爷子要来京城的事她还没和阿意说起过——
在她迟疑的瞬间,阿意就已经有了答案,眸子瞬时执拗起来,“外祖父是不是因为我才来的京城?”
“阿意,你外祖父——”
“是不是五哥哥——,是不是太子殿下让外祖父来的京城?”
眼看着她眸中已隐隐有了泪光,崔清若忙拦住她的话,先询问道,“阿意,你先告诉大舅母你如何知晓你外祖父要来的事的?”
“我,我在崔府时听到了您和云姨的说的话,说以后要在京城久住,”越往后说,阿意越是着急,“如果是因着我的话,我,我今日回去后就要告诉五哥哥,我不要留在京城,我也不要外祖父陪着我留在京城——”
“阿意,你先听大舅母说好不好?”
怕她这般着急回头要闹头晕,崔清若微微提高了些声音先将人稳住,然后拿了帕子出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一点点解释给她听,
“虽然顺江府有钟家的老宅,但是你外祖母、你阿娘、你大舅舅可是都葬在了京城,你外祖父怎么可能一直留在顺江府呢?人们常说故土故土,何为故土?不是因着宅子,而是在于人啊,说起来,其实你外祖父早就有了回京的意思,只是你年龄小,老爷子未曾告诉你而已。”
阿意眼睫湿润润一排,闻言颤抖了下,“真的么?”
崔清若失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丫头,傻了不是?你且想一想,大舅母何时骗过你?”
确认在大舅母眼中没有寻到半点儿谎言的痕迹,阿意才知晓是自己多想了,不好意思般地露出了一点儿笑意来。
崔清若瞧见,心头稍松,“你下次可不许这般胡乱琢磨了,有这琢磨的功夫倒不如开口问问大舅母不是?难不成才月余不见,就和大舅母生疏了?”
阿意不肯说话,只蹭着她的胳膊撒娇。
崔清若小心护着她的脑袋别撞到了车厢边上,本是还想问问这小祖宗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事儿上去了,结果还没问出口,却见身旁的小姑娘突然坐直了身子,认真看向她,
“大舅母,我以后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崔清若因她这突如其来的话愣了下,回过神来陡然明白过来,这小祖宗一向机灵得很,怕是从自己来京和老爷子要进京的事上察觉到了不对劲,方才说这话是要表明她不要成亲呢!
在这事上,她虽不如朗儿和小玖这俩孩子那般愤愤,但是却也不会主动劝着阿意,毕竟谁着急就让谁烦心去吧。
而且阿意如今年龄也还小,自是迟一些再定婚事更好,这般倘若过了一年半载小姑娘不喜欢了,也还有周旋的余地。
这般一想,崔清若自己心头也跟着轻松不少,顺着阿意的话道,“行行行,和大舅母在一起——”
崔清若说老爷子本就有进京的意向的确是真话,只是如今因着燕昭横插这一手将这时间提前了不少。
因着有着阿意改宗宴那日,圣上身边的大太监亲自到了钟府一趟在前,及至到了老爷子抵京这日时,燕昭作为太子亲自在城门迎了一迎时,京中百官倒是也不觉得惊讶,毕竟老太傅曾做过圣上几年的老师,太子代圣上问候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等到再后面,太子隔三差五登门钟府时,一时之间,竟也未有人察出什么不对来。
这期间,倒是还发生过一件旁的事——
京中上了些年岁的都知晓,当年钟家的小女儿钟敏英嫁给了姜家的长子姜成,虽然有些门第差距,但郎才女貌,也曾被传为佳话过。
如今这门亲事因着双方都已去世且姜家根本没了人而逐渐被人淡忘,但是最近又重新被人回忆起来,因为钟家亮出了一份“和离书”来。
这说来似是并不合理,毕竟哪里有代死人申求和离的?
但钟家就是做了,且还做得坦坦荡荡。
虽不乏有人疑问这钟姜两家到底结了怎样的仇,钟老爷子才会在自己女儿死后也要给她求一个自由身,半点儿也不想和姜家有所沾连,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明面上根本没人提起。
而且当年钟家的小女儿去世之时本也就未葬在姜家的祖坟处,现在和离书一亮出来,连坟都不用迁,只需把一些宗册文书改定便可。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之时,正是春五月十五。
从剑鸣山回城半路上,便下起了濛濛细雨。及至到了府中时,地面上已经尽数湿透。
因着放心不下阿意,晚膳后,崔清若特意在阿意院中多待了一会儿才回去——

第114章
因为屋内了无声响,小绫进来时还当阿意已经睡着了,于是便放轻了步子想要先将灯熄了,但是绕过屏风后,却瞧见床帐之内阿意正倚在床头,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她正要说话时,阿意已经先一步回过了神,抬头看过来一眼,“不用守着,你先去歇着吧。”
小绫面上先应了声好,但是到底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正思索着间,忽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来。
阿意亦是听着了,抬眸时带着几分惊讶,下一瞬忙对小绫使了个眼色,无声道,“快,就说我睡着了!”
小绫闻言,正要照做,却是已经迟了——
燕昭声音传来时似是还带着几分潮湿的雾气,“怎么突然这般小气,连让避一避雨都不肯?”
避雨能避到这里来?
阿意轻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突然察觉到几分不对——
再抬眸时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疑惑,“你怎么从大门进来了?”
怕将身上湿漉漉的凉意带进了屋中,燕昭此刻正在门口打理衣裳,听到这话,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从大门进从哪里进?”
阿意理所当然向着窗户看了一眼——
以往,五哥哥都是白天打着探望外祖父的名头过来,至于晚上时,要来也是偷偷地从窗户进来。
怕人听不清,她微微扬了声音,
“今日我大哥没拦着你么?”
门口,燕昭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小祖宗,想要请进宫中去,哪怕十次里也就才肯应承一次。
自己来钟府看她,还得先在前院“过五关斩六将”,幸亏如今她二哥钟玖被调去了下面的州县,不然怕是更难缠,不过倒是又听闻她四哥钟祺要从北疆回来了?
这般可不成,如今自己每次也就只能见到她一小会儿,等钟祺来了,岂不是连见到她的人都难?
心里打定主意今日回去后就看看北疆可还有什么差事能将人拖住,不管如何,至少要拖到这小祖宗肯在亲事上松口再说。
思索间,人已经到了床边——
不用人招呼,直接自顾自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并顺手从条案上倒了杯茶水,还未喝,闻到热气时眉头微挑,转头看向阿意,“换了茶叶?闻着倒是不如上次的清香——”
话还未说完,膝盖便被人用被角狠狠砸了几下。
阿意手中握着被子,瞪了一眼过去,“你还挑剔上了?就说喝不喝吧?”
“喝,喝,”燕昭无奈叹气,只是正要放至唇边时,余光忽然瞧见茶盏边缘落了一根猫毛,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阿意见他皱眉,疑惑了一瞬,探身看去,下一瞬,便笑得趴在了被子上,“让你挑挑拣拣,这下没得喝了吧?”
随着气候转暖,万万掉毛掉得比之前厉害许多,任是下人们打扫得勤快,万万常待的地方也仍旧时不时就有猫毛冒出来。
但笑归笑,到底还是喊人过来重新去换了茶水。
说话间,阿意自从从剑鸣山回来后就一直有些沉沉的思绪反倒是不知不觉轻松了许多。
坐久了不舒服,她干脆抱着被子侧躺着同他说话,只是说了没几句,想起天色已是不早,便又催促他赶快回宫去。
燕昭不急不忙,故意等阿意说完了后才悠悠开口道,“不想知道上次讲的故事的后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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