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琰认真致歉。
“不好意思,赤壁之战你们打赢了,我就忘了还有曹操大军的事儿了。”
调整着认知,刘琰还想说要不要她提供三国志原文参考一下,忽然发觉现在在去江陵,和历史上刘备与刘琦汇合在夏口驻扎,抵御曹军完全不一样。
怪不得这两位一直没说要看历史呢,局势已经变了,再加上还有她这个外挂在,历史已经完全没参考性了。
她索性直接问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先夺下江陵,安置好百姓,剩下的……得想想再说。”
诸葛亮拿着羽扇,看起来极为悠闲,一点儿都不像他说的忙。
而局势也的确如此。
“只要占据江陵,便可北连刘琦,东连孙权,扼住汉水要道守之,曹操自北方来,齐下士兵不善水性,短期也无可战之力,至于他等练成水军,大军来攻,有曦玉你在,也不必忧虑。”
这倒是。
系统这挂几乎无敌,也就是现在时间短,刘琰手头才看起来紧巴巴的,别说等曹军操练好水军,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她手头就能有上千万,张飞想要的全金甲骑都能买一万五千套出来,越拖,反倒是曹操越容易输。
武器碾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可这么说起来,刘琰反倒是有些疑惑了。
“既然赢曹操不难,那你接下来怎么会很忙呢?”
“普天之下,莫非汉民,无曦玉你时用火攻已是有伤天和,有你时总不能再这么做,总得想法保全才是。”
诸葛亮转了转手中的扇子,道:
“再者,我也得想想隆中对的误处,再做些修改。”
很好,丞相这是准备上高难度,不仅要打赢曹操,还得尽力将他手下的士兵保全下来!
刘琰总算是懂了为什么他说接下来会很忙,这难度你不忙谁忙啊!
而比起来忙这点,她更不理解的是另一件事。
“我也没说赤壁之战怎么打的啊,丞相你怎么知道的是用火攻?!”
“猜测而已。”
秋日的阳光洒在诸葛亮身上,看起来暖洋洋的,极为舒适,他缓慢摇着羽扇,看起来不急不躁:
“总之,等到了江陵,前有浦川天险拒敌,后有江陵城墙可守,城内更有大量兵备粮草,不仅能安置好百姓,还能让我等修整一番,只是这样一来,我杂务过多,无时间为你启蒙,便只能提前为你选好名师,由他们代劳。”
这就是阿斗享受的贴心吗?她能不能不要这部分呜呜呜……
刘琰十分感(哽)动(咽),差点没直接跑路。
可惜路不仅没跑成,还得听诸葛亮和刘备继续说这几天去江陵的路怎么走。
两人都认为曹操极为坚韧,不可能放弃继续追杀,还是得加快赶路速度。
不过速度再快,也受道路的影响,尤其是现在通往江陵的路和现代完全不同。
荆州位于汉江平原,因荆江段河床不稳,河水溢出等缘故,水流不断汇集,形成了云梦泽,也就是范围极大的内陆湖。
随着人类的活动与时间的流逝,这片水域越来越小,逐渐退化成了各种湖泊和小河,在现代基本上不剩下什么,但在如今,汉水和长江之间还是水网密布,大大小小的湖泊与河道极多。
一方面,它方便了水上行船,另一方面,便成了百姓进入江陵之前的拦路虎。
他们前往江陵的路上,不仅横着个大湖,还有条横宽五百多米的浦川,人根本过不去,而有桥的渡口又太远,得多走一天半的路程。
故此,诸葛亮的打算是走直线,在浦川边上等关羽沿湖河过来,用船将百姓送过河。
但诸葛亮也没把握关羽一定能准时到达,所以,这几天刘琰需要辛苦一下,找找有没有合适渡河的工具,以做备选。
刘琰答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得亏诸葛亮筹谋周全,才能敌过天意。
汉水,关羽处。
曹操来袭,于新野撤退时,刘备兵分了两路,他率百姓家眷走陆路,关羽带着水军沿汉水而下。
一开始,两路靠的相近,联络也简便,但水路并不直接通往江陵,而陆路又需要从当阳过麦城,穿河入驻江陵,中间的距离便越拉越长。
路途难走,沟通不畅,还不确定曹操是否留了人劫杀,信使走的极为艰难,好不容易才将信送到,但时间却迟了不少。
关羽收到信后,虽有些疑虑‘天师’的存在,看在局势紧迫,字迹为军师所写,又有刘备印在的情况下,也就从命,将船全都停靠岸边,连夜卸起来粮草辎重,让关平带着四千精兵和粮草辎重前去追刘备。
至天蒙蒙亮,精兵出发前,一切都顺利到了极致。
只是关羽看着江上的水雾,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前半夜的南风。
他有些不安,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命水兵驶快船,先去江上查看。
这一查,果应了关羽的不安。
荆州水军借着风势,已经赶到这里,离他们不过十余里!
对方有七条能载千人的楼船,还有传信的小艇与更适合交战的戈船相随,兵力,船数,皆远超过他们。
水上行进的速度都差不多,如今有雾,暂时看不清他们所在,等太阳升起,雾气散去,荆州水军便会发现他们。
而水上作战,人多船大的一方对少的一方完全是碾压,关羽压根没有第二个选择,他只能借着水雾提前发起进攻!
即便是仓促起战,关羽也抓住了关键。
他凭借己方船小转向灵活的优势,在水雾的掩护,尤其是雾气遮住令旗,水上楼船间距过长、鼓号难以传递消息的有利局势下,将兵力分做两处,一处在前,与敌方戈船小艇交战,另一处在后,尽力向楼船投掷火油,点燃楼船。
激烈的交战持续到水雾散去,关羽不再恋战,立刻命手下撤退。
顺水而下,关兴抹了把脸上的血迹,他看着远处荆州水军点燃的四条楼船,神色兴奋:
“父亲,此战可为大胜!”
他们此刻不过三千余人,兵力、战船皆不如对方,却在此战烧了对方足足四条楼船!如何不为大胜?
不止是关兴,其他水军更是高兴的欢呼,还有人捡起来船上的碎石扔出去,打了好几个漂亮的水漂。
关羽却没有多少高兴,他看着远处因为楼船燃烧,无力追击的荆州水军,神色沉重:
“不,此战虽胜犹输。”
关兴一怔,颇为不解的询问:“这是为何?”
“主公欲携民入江陵,可以主公所行之路有浦川阻拦,若我沿汉水而下,穿泽转路入浦川,以这数百条船做接应,及时将百姓运过河岸,正好不必担忧追兵。”
关羽眼中满是忧虑:
“可此站只损楼船,未伤多少曹兵,这些人转头下船,便可继续追击,而我等舟船损毁至不足百艘,又延误不少时间,如何及时与主公汇集,又如何来得及在曹军追至之前,运送百姓过川?”
“这……”
关兴也想不出主意了。
“不能坐以待毙。”
关羽主动道:“我先修书一份,阐明敌情现状,关平你骑快马带着沿路寻人,尽快将其送到主公手中!”
如果问战争时期还有什么比粮食更珍贵的话,那一定是消息。
可惜汉水上的对战,刘备此刻并不知晓。
不过,刘备也没有全把希望寄托在关羽身上。
他和诸葛亮一起,将浦川河流宽度流水现状等全给刘琰讲了个遍,以至于她还没见过这河,都感觉它比数学书还熟。
就是被大量地形知识入侵大脑的刘琰精神极为萎靡。
她蔫蔫的问道:
“我加班有假期补偿吗?”
“有。”
诸葛亮无奈的摇了摇头:“至江陵后休息五日,再启蒙识字,如何?”
刘琰算了算时间,发现这次调休多了两天假期!
“好哎!”
她瞬间满血复活,将记了好几页的笔记、画的地图收好,认真保证道:
“我这两天一定用心查的!”
这和孩子似的好满足,也跟三岁孩子似的……单纯。
未免破坏了刘琰的好心情,诸葛亮没说他和主公虽然不负责启蒙,但必然会检查作业,省得她会不断拖延下去。
也是奇了,教水术时明明一点就透,怎么就这么厌学呢?
是夫子太过严苛的缘故,还是曾经身体有恙,心力不足,以至厌学厌世?
诸葛亮有些难以分辨,不过,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启蒙老师不仅人品要值得信赖,讲课也得生动有趣才行!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他准备再挑一挑人。
“这两天就辛苦曦玉了。”
刘备送刘琰回去休息,边走边道:
“等到江陵安顿下来,就能轻便不少,也有时间建你想建造的学校和……电竞房了。”
虽然这只是之前谈话的时候提了一嘴,也不知道这房间到底是什么,但刘备还是放在了心上。
话很鼓舞人心,只是吧,刘琰也不是真的只有三岁。
赤壁之战还没打完呢,她这个关键外挂怎么可能清闲!
“皇叔。”
刘琰幽幽的开口:“听你说完,我都不用吃晚饭了。”
光画的饼就够把我喂饱了呢。
身为古人,刘备显然难以立刻Get到这是何意,他怔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曦玉你啊,可真是——”
还未说完,两人便听到一阵吵嚷的声音。
“一群庸丑!临阵脱逃还敢跑回来!”
“都别拦我,必须得打他们一百军棍长长记性!”
“下次再敢跑,都卖给刘使君做民夫去!”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徐远和田丰?
刘琰微微皱眉,正迟疑着呢,她忽然看到远处有三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望。
他们身上还穿着甲,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逃兵,动作也小心翼翼的,试图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
那后面三四十个绑了手的人与几十匹马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些废物,还不给乃公停下!”
不等刘琰询问,徐远就已经大声呵斥着跑了过去,刘琰有些好奇,也招呼着刘备走了过去。
临近了,刘琰才看到这些被绑了的人是前两天夜袭的曹军骑兵。
这些人头发散乱,衣衫满是泥泞和破损,看着极为狼狈,可脾气却大的很,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要吃人。
再看看鹌鹑似的挤在一旁,站在徐远面前,抖抖索索等着挨训的三个逃兵,刘琰忍不住有些沉默。
不是,这态度应该反过来吧?
这三个逃兵怎么看都不像能抓住这么多骑兵的人啊!
而徐远则更懵了。
他瞪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扫过骑兵,又看向这几个逃兵,大声喝问:
“说!你们前天见骑兵就跑,怎么能他们抓回来的?”
“我,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
这声喝问吓得三个逃兵差点哭出来,左挤挤又撞撞,总算推出来一个人小声解释:
“我们怕啊!可回不来可就没饭吃,是要被饿死的!我们想活命,又看到他们,就,就上去抓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抓住的啊!”
“你们三个人连四十个曹军骑兵能抓住,那昨天跑什么?”
“我们害怕啊!”
“怕你们能抓住四十个曹兵?!”
“那,那也是害怕啊!”
“都怕成这样了,那你们怎么能抓到这么多曹兵的?!”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抓住了啊!”
很好,她带来的这些人,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
就离谱。
怕成这样的,到底怎么抓住这近四十个曹军骑兵,又走了两天一夜,安稳带过来的!
多年征战的刘备似乎也未见到过这等场面,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三个兵卒……当真是奇人。”
“呵呵。”
刘琰什么话都不想说。
只不过她不说,徐远却逃不掉。
满打满算,刘备此刻手下的兵也就一万出头,到了江陵安顿下来,也基本上全都得调去前线,徐远和田丰手头这五千新兵再废,终究是吃了饱饭,有过些许训练,还上过一次战场的,打仗指望不上,守城却还是可以努力下的。
鉴于这点,徐远和田丰这两个指挥能力不足人的被张飞,夏侯兰等人轮流抓去补(鞭)课(策),每天过的极为充实。
就是教导的张飞偶尔忍不住念叨。
“一个是不想打仗的兵油子,另一个想打仗却没胆气,真就烂泥…哎,守城挺好的,可千万别派去战场!”
又走了一日。
自收到调令后,关平便立刻率领四千精兵出发,此刻总算是追了上来。
一到营地,他便迅速过来复令。
时间有些巧,刘备不在主营,只有军师在处理公务,关平便向诸葛亮抱拳行礼,递上军令:
“父亲接主公急令,立即命我率四千精兵赶来,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已至,兵力无缺,特向主公、军师复命。”
自见到关平,诸葛亮面上就多了不少喜色,现听他说人员来齐,更是高兴不已:
“义之来得及时,当真是解了现今一大忧!”
“军师过誉了。”
关平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也就是比诸葛亮小个四岁,但两人能力使得职位硬生生拉出两辈人的感觉。
天资平庸,面对诸葛亮这样的人难免有些自惭形秽,关平迟疑了一会儿,才出声询问:
“军师,之前军中就已经粮草不足,所以才将这些兵卒派去江上,如今再返,也未曾携带多少粮草,这如何处置?”
这是明问粮草,暗问天师。
诸葛亮轻摇手中羽扇,并未直答。
“此事坦之不必忧虑,现正备饭食,你等酉时便知。”
军师不愿多说,关平也不太好追问,只能克制住心中疑虑,返回营外的驻军处等待。
酉时,夕阳染红了小半边天,略有些转暗的东处,一排民夫挑着担子过来送吃的。
那是与过往完全不同的香气,浓郁的麦香混合着说不出的甜香,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营外原地休息的精兵抽着鼻子,目光全都汇集到了民夫们挑过来的担子上。
担子里还冒着热气,为首的民夫站住,热心的对关平说道:
“将军,这是刚蒸好的面饼,还有鱼酱和烤鱼,您快趁热吃吧!”
关平有些惊讶的接过来面饼。
它和过往不太一样,不是扁圆的,而是像半个球,圆润饱满,颜色洁白,摸上去极为柔软细腻,一掰开,里面也升腾出热气,麦香味更是扑鼻而来。
咬一口,柔软的面饼对牙齿友好到了极致,咀嚼几下,还能品尝出甜味来。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磨面对人力的消耗比臼米还要大些,如今还没有水力磨坊,靠人或者牲畜转磨磨麦极慢,大多处情况下,人们都只是磨烂外面的麸皮,就可以拿来吃了。
从口感说,这样的麦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也正因为此,关平才更加惊愕,因为这次的面饼简直细到了极致!
面饼不仅见不到一顶点麸皮,甚至还白的过分,关平根本想不到,这得得过多少遍筛才能做到!
而如此多的精细面粉供他们食用——
恐怕就是那位天师的威能了。
震撼如同海啸一般铺面而来,关平的疑问不仅没有随着这顿晚饭消失,反而变得更多起来,不过士兵们想的就没有那么多了,一个个的上前领起来面饼往嘴里塞。
“这饼可真软和,一点儿都不废牙!”
“面饼好甜!”
“怎么我吃了一两口就没了?这不管饱啊!”
“就是,像水一样从嘴里化了!”
“快快快,再给乃公来两个!”
“你们吃慢点尝尝鱼酱,此物配面饼当真是绝了!”
士兵们吃的香甜,关平也差不多。
这是武将的基本技能之一,别管多愁多惊多惧,身处什么环境,该干饭的时候必须哐哐吃,毕竟,谁知道下一顿饭和打仗什么时候来,到时候饿着肚子和对方打,保不齐死的就是自己了。
鱼酱风味独特,酸咸开胃,烤鱼焦脆,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比之前在水上吃的好了无数倍,面饼更是松软可口,好久没吃这么好的关平正大快朵颐呢,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形牵着马往他这儿走了过来。
此人牵马的手上满是灰泥,头发蓬乱到了极致,发丝因汗水聚成一缕一缕的,贴额头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周围兵卒见他没拿武器,也就没有管,继续埋头干饭,而此人径直走到关平面前,幽幽的开口道:
“哥,你这生活不错啊,有鱼有饼的。”
熟悉的声音让关平抬头。
“关兴你怎么来……还是这个样子?”
看清弟弟的模样,关平顿时大惊失色:“出什么大事了?!”
关兴直接从大哥手中抢过面饼,边咬边恶狠狠的吼:“知道出事还不赶紧带我去见主公!”
就差半天出发,大哥一路轻松的过来,不用担心追兵,能埋锅造饭,夜里有人值岗,能安心休息,此刻甚至还在这里悠闲吃饼吃鱼,他呢?路上连个火都不敢开,只能嚼干麦充饥不说,还得小心曹军的斥候,提心吊胆了一路!
看弟弟暴怒,关平不敢言语,唯唯诺诺的赶紧把人往主公营帐中带,临走前还给他多拿了两个饼。
看把孩子饿的,都开始抢他吃过的饼了!
得亏关兴不知道关平想什么,不然,必须得上去踹他两脚。
天色有些昏暗,连带着人,围营的栅栏,战鼓,营旗乃至休息的帐也开始便的模糊不清,就像是被人擦过的沙画,开始逐渐糊在一起。
对一些缺乏夜视能力的百姓来说,这种时候已经很难视物了,他们必须赶紧返回自己的住所,防止摸黑走路出现意外受伤,又或者彻底找不到回去的路,闯入不该进去的地方等等。
好在,关家两兄弟的视力还没有糟糕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军营布置自有章法,关平本就极为熟稔,走过一次后更是轻车熟路,此刻也只是略微放慢了些脚步,极为顺利的就找到主营,验明身份走了进去。
只是进入之后,在前帐转了个弯,正准备往刘备主帐走的两兄弟看着大帐,瞬间懵了。
白日里平平无奇的营帐,此刻被十几个散发着亮光的‘灯’包裹。
那灯亮的好像小太阳,将整个主帐照的犹如白昼。
“我的天!”
“这,这是什么灯?!”
周围一切在主帐照耀下,显得更加昏暗,让人感觉好像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关平更是被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灯也太亮、太不可思议了!
古代,照明是件极为奢侈的事情,能开得起夜宴的,普遍是一方豪强或者军阀,而这已经是普通百姓难以想象的耗费,至于夜宴达到‘亮如白昼’的记载,往往是顶尖权贵才能做到,至少关平还未见到过这样的光亮,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灯’居然直接悬挂在帐梁上!
黑夜的照明手段主要就烧柴、油灯、蜡烛三种,而这些光亮都需要火,都需要燃烧,不畏火烧了帐布,要么是火被什么紧紧锢住,要么是这点的压根不是火!
而这两个猜想,一个比一个可怕!
还未等关平继续多想,周遭一瞬间忽然全都亮了起来!
他猛的抬头,见营边原本不知用处的木高塔上多了个更亮的星辰,正发着刺眼的白光,肉眼看过去的刹那,感觉好像在直视太阳,刺的人眼睛发疼,本能回避起来。
关兴更是心跳如擂鼓,看着这灯呆滞的说不出话来,连军情都忘记了,好一会儿,才连声询问起来兄长:
“怎么有这么亮的东西,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关平,关兴?”
听到熟悉的声音,本欲去灯下看书的诸葛亮停了下来,他一眼便认出对方身边的人,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可是水上出了事情?”
“军师?!”
关兴勉强找回些理智,他强忍住晕眩,说道:
“父亲与荆州水兵交战,虽烧毁了对方四条楼船,但我方也损失严重,船只已不足百艘,难以按时到达渡口,我这日赶来,路上还遇到过斥候,恐怕荆州兵最多一天就能追上来了!”
遇上荆州水军,还交了手?!
这情况着实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虽说想过这种最坏的可能,并做好了应对的打算,但此刻真出现在面前,诸葛亮心情还是有些糟糕,他拧紧眉,直接道:
“你们随我去见主公!”
三人一同踏入帐中。
有那些和太阳差不多的暖灯在,帐中甚至比白日还亮了几分,不过陈设与过往并无太大不同,只是此刻多了个女娘,正皱着眉头,拿着奇怪的笔在雪白的纸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两兄弟虽有些不解,但见主公军师都不说,也就都忍着,努力忽视她的存在。
将父亲写的信递给刘备,关兴又之前给军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闻言,刘备面色凝重起来,他来不及拆信,颇为急切的对着关兴问道:
“那你父亲如何?安然无恙否?其下将士呢?”
“父亲无事,将士损伤也不多。”
军令失利,主公知道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怒,而是先询问父亲的安危,关兴心中涌出暖流,他眼眶有些泛红,极为惭愧的开口:
“只是船只受损严重,难以载百姓过浦川,臣未能完成军令,还请主公责罚!”
“此为天时不助,非关将军与你之错。”
听闻关羽和水军都无大碍,刘备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将信拆开看了一遍,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依关羽估计,敌方人数大概在六千至九千之间,不满万人,战斗力中等,虽不是精锐之师,但甲胄齐备,武器也都不错,不容小觑。
其实以刘备目前的兵力来说,这个数量的追兵完全可以打一打。
但如今的军队作战,只能做到击溃敌人,一般情况下,杀掉对方将领、或者冲开敌方军队的第一排盾兵防线,击杀极少部分的士兵,敌方军队就会迎来不可控制的溃散。
也就是说,就算是刘备打赢,还是会有至少五千溃兵四散逃窜。
那可是五千溃兵,比五千头猪难抓多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还有甲,有兵器,手头还没粮食……天知道这些人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能不打还是不打,或者在保证百姓安稳下再打更好些。
这么想着,刘备对一直低头的刘琰问道:
“曦玉,你那里可有让十多万百姓渡河的船?”
关平关兴两人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忽然明白了她的身份。
原来她就是天师!
竟有这么多神物和神异本事,当真是不凡!
从听关兴开始讲话开始,刘琰便在疯狂的摁计算机。
船是最先被排除出去的选项,八小时内运完近十五万人需要近两百条船,接近四百万的支出,钱根本不够!
毕竟刘备又买了甲,还为了解决燃料不足的难题,又批量采购了一次面粉,用一次性蒸熟好携带的馒头减少煮饭次数,增加木柴的利用效率。
效果很好,大家总算能吃上熟食了,就是这么一来,再加上刘琰的私账,总额度也只有一百四十七万,差了一大半。
她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满怀期望的刘备说道:
“载十八人的船要两千一,运这么多人至少需要一百七十五艘,钱不够。”
什么?!
刘备呼吸一顿。
系统低廉到极致粮食甲片武器给了他极大的错觉,好似其它一切都应该是极为低价的,完全没想现代的船价会如此高昂。
就算是借曦玉的钱,也只够买一小半,得用一天一夜才能将百姓送过对岸,如此,荆州兵必然会追上来,而抵御……
十多万人实在是太多,无论怎么算,刘备都难以保证百姓不受溃兵侵扰。
尤其是人太多的情况下,一点小灾都能扩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正当刘备犯愁的时候,刘琰忽然又补充道:
“钱不够买船,买条浮桥是够了,六米宽,加两条六百米钢索,总共只需要一百一十三万,人和马过桥,辎重车我用仓库一次全带过去就好了。”
嗯?这不是完全能过去吗?
犯愁的刘备怔了下,忽然明白过来。
这是刘琰在皮呢!
回想起这两天她不知道否定了多少方案,时常念叨着什么,游泳圈保证不了面饼泡水不能用,充气式皮艇太贵还充不了气,泡沫浮筒没足够的木板做平台,水上浮毯贵还摇晃不稳定……烦的天天拿着会发光匣子玩游戏‘杀人’的行径,刘备觉着,皮这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还是赶紧将百姓送过河重要。
刘备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安装浮桥上。
“关平关兴!”
两兄弟虽不解对话中的意思,但听见主公沉声询问,立刻异口同声应道:
“臣在!”
“命你兄弟二人携远射灯、对讲机匠人及一切用具连夜赶往浦川,勘探合适位置,安装桥桩!”
两兄弟当场就懵了。
是,浮桥不是随便安装的,要挑水流平缓,距离偏窄,且上下处好走,最好能有点天然桥桩的地方,这没问题,可大晚上什么都看不见的,怎么在河上勘探地形?
勘他们怎么掉河里的地形吗?
旧有常识浮现的太快,快到关平关兴都忘却了帐内明亮的灯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都忘了帐内和帐外的‘小太阳’和‘星辰’了,原来是叫这个名字,有它们在,那自然能夜间勘探地形。
不过,对讲机又是什么东西?
关家两兄弟眼中满是不解,他们下意识看向刘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