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清楚。”
只有傅松声还有一口气,其他人都伤得很严重,夏渔不会急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这是陷阱,他们目的是将来到这里的你们一网打尽。”夏渔看了看队友们,除了傅队她都不眼熟,卫家姐弟也不在。
“我们知道。”出乎意料的,傅松声这么说,“我们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一开始接收到的情报是狂犬会在这个港口交接货物,但张局没有安排太多的人在这里,并且在事先征求过大家的意愿。张局表示,这个任务比较危险,因为他们要做的是干扰对方的判断,让他们知道警方收到的情报就是这样,他们大部分人都在这里。
傅松声猜到了一些,他主动接下这个任务。不等张局说出什么话,他表示:“他们对我很熟悉,如果我不在的话,他们肯定会有所怀疑。”
傅松声在狂犬那边挂上了号,一旦对方看到了他,就会对警方的虚晃一枪信以为真,毕竟连他都在。
原本他以为会是激烈的枪战,但他没想到的是狂犬居然埋了炸弹,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在看到谢执等人的瞬间,傅松声就知道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首领都在这边,也就意味着他们被警方骗过去了。
港口很快就能迎来曙光。
只是他们看不到了。
被带出来的队友一个接一个地失去呼吸,傅松声也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的身子一歪。
“睡吧。”夏渔接住他的身体,她拍拍他的后背,“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
因为她会读档。
这次回到了灯会前一天晚上。
见夏渔离开,傅松声抽出放在下方的信纸,上面已经写了很多内容,包括他的银行卡密码。显而易见,这是一封遗书。
在接受了那个任务之后,傅松声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所以他在颤抖,在紧张害怕,他既害怕自己真的死掉,又担心任务会失败。
然而在和夏渔交谈后,他释然了。在他之前,有无数人为之付出生命,他们有着和他相同的心情,但他们最终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因为想要看到所保护的人在阳光下欢笑。
他也应该做到这一点,像偶像,像挚友,像无数那样的人。
到时候她会因为他难过吗?最好还是不要。
他继续往下写,写到一半,他抬起头,和去而复返的夏渔面面相觑。
傅松声假装若无其事地拿过文件盖过遗书,但夏渔是个眼尖的人,她进来前发现他在认真写东西,表情有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她冲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让我看。”
傅松声据理力争:“我写给我爸妈的家书。”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我不信。”
夏渔见他不肯放手,她掏出装备好的一年屏蔽器,启动后,她说:“对了,我刚从你死亡的时间线上回来,你在我跟前死了两次。”
她把她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张局在办公室吗?没有的话我去其他地方找他。”
傅松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幸好她的关注点不在他身上:“没有,他去看望叶警官了。”
夏渔明白了,在他发愣的时候,她指了指那封信:“现在我能看吗?”
傅松声松开手。
夏渔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傅队的资产,一间房,几万存款,老家的一条狗,一小块地。
“傅队你工作这么多年——”
傅松声打断她:“我才工作四年。”
才工作四年?
夏渔震惊了,傅松声闭眼。
“那这么说来,短短四年你居然买得起房子,还有存款,老家还有狗有地……”夏渔承认自己之前对傅队说话太大声了,“你好有钱啊。”
“我爸妈帮我出了大头,地是我外婆的,她去世后让我帮她种。”
“你啃老啊。”夏渔有些嫌弃,“你就不能靠自己的双手买房吗?而且你买的地段那么偏。”
“不偏的很贵,买不起。”
夏渔刚想说她可以资助他,随即想到她的ATM要坐牢去了,违法所得都得上交,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穷人。
没钱,没房,没车,连狗都没有。
“你的地能给我种吗?”夏渔和他打商量,“我本来种了西瓜,但看来好像吃不到了,我想再种一次。”
“可以,你给我一点点租金就好了。”
“我们什么关系你还要我的租金!”
“我们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队长。”
“原来你还记得这一点。”
没事,等到升职就可以涨工资了。夏渔振作起来,30岁之前她肯定能够攒够钱。
夏渔继续往下看,傅队还在信里向父母道歉,说他没办法再给他们养老了。
她当即表示:“你放心,我肯定会救你们,你们不会死的。”
事不过三,她不会让朋友死在她面前第三次。
紧接着她看到了信纸背后的那句话。
——【坏人都会被我们消灭,我们都会变成光。】
是他小时候说过的话。
夏渔不禁感叹:“你还真是执着诶,都伤成那样了还要跟我说这句话,我本来以为你要跟我机密,毕竟你那么坚持。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
“大概是因为,想让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吧。”
他并不悲伤也不痛苦,他是高兴的,因为他们也成为了一束光,他们会照亮港口,会照亮和平市。
“希望你不必为我、为我们而难过。”
如果是之前,或许他不会说这种话,但夏渔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心情,她会难过。那些伟大的人们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始终记得他们,会为他们的过去和未来努力。
但傅松声不希望她记得他。
“我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大家难过,而是为了大家能永远开心。
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希望她不必记住他,希望她能永远当个小太阳,希望她永远积极向上。
或许有一天,在阳光正好的午后,无所事事的她想起往昔,想起他时,她会露出微笑。
“我曾经有个队长,对变成光很执着呢!”
她会用普通的打趣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但你确实变成了光。”
夏渔站在他的身前,按着他写到一半的遗书,只看着他:“对我来说是非常耀眼的光,比任何人都要闪亮。”
给傅队打了一剂强心剂, 夏渔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她一定会救下他们。
接着她就去找公墓找张局了。
张局正靠在一块墓碑旁, 比起以往的宽厚温和, 现在的他显得很像一个空巢老人。
他没想到大晚上的还会有来, 一看是夏渔, 张局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不知名的生物在叫, 夏渔把从路边薅的向日葵拿出来放在叶亦晴的墓碑前。
她琢磨了一下, 放弃寒暄,直切主题:“张局,你说的那个尊敬的但作恶多端的人是上任局长肖韧吗?”
张局意外她居然知道,但即使这个公墓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没有回答。
夏渔不太在意, 张局会跟她说才有问题,毕竟他尊敬的人都是坏的, 万一她也是伪装得很好的坏人呢?
但有句话她不得不说:“狂犬在废弃港口埋了炸弹, 傅队他们去必死无疑。”
张局被这话惊得皱眉, 他也顾不上别的了:“跟我来。”
他把夏渔带到了郊外, 郁向文和江满衣都在。
夏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精确到时间和爆炸范围。
范围大概是港口那一圈, 她在水里也受了影响。炸弹是和烟花差不多时间爆炸的, 因为大部分人都在市中心, 所以这边的情况不会有普通人发现,到时候还能找点理由把消息压下去。
把消息压下去?
夏渔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想, 他们想把锅都甩在你的头上, 就像是顾荃。”
不然肖韧没必要来清理现场,狂犬那边也不是笨蛋, 经历过十年前的清洗行动,他们不会再走上老路,因而他们做了几手准备。
至于这个锅好不好甩……
“你杀了丰昌,也就是卧底南佑,所以你的立场一定会被质疑。”
说这话时,夏渔看向江满衣,对方并没有就这件事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后者始终很平静。
“张局,你当初为什么要对南佑动手?”
夏渔一直很好奇。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顶,江满衣朝她轻轻摇头:“因为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这是南佑提出的建议。”
动手的是张秋山,死去的是南佑,但江满衣知道比起南佑,更痛苦更难受的是张秋山。当初他在向她道歉时,那深切的自责将要将他吞没。江满衣不想难为他,没必要让他再次回想当年的事。毕竟他和她一样,都失去了重要的人。
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夏渔想到了陶局,她记得陶局当时主动请缨要对江燎动手,陶局是怎么想的呢?最后江燎并非死于陶局之手,而是爆炸,陶局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呢?他们有过交流吗?交流的话又说了些什么?
这些问题可能要等到结算后才能知道,陶局嘴很严,她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她的立场只能结局见分晓。
说到立场,夏渔担心他们不知道,特地提起:“对了,不只是肖韧和胡来,梁未泯也是内鬼,我听肖韧说的。张局,你知道这件事吗?”
梁未泯是内鬼,他大概率把丰昌的真实身份报给了狂犬,至于狂犬那边为什么没有动作她想不通,可能是因为南佑并没有像叶亦晴那样继续给予致命一击?
这个疑问撇开不谈,只要他们把南佑的身份爆出来,再加上叶亦晴遇害时张局也在旁边,同样的,南佑的儿子江燎遇害后不久他当上了局长……他不被怀疑谁被怀疑?
在外人看来,就是朋友和恋人祭天,换来了他现在的地位。
夏渔也怀疑过他的身份,但她选择相信叶亦晴和江满衣的眼光。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知道。”张局的心情极为复杂,“他们曾经也是英雄,可最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堕落,有的人及时止损,有的人至今未曾悔改。”
张秋山一直以为肖韧曾经是英雄,但他发现并非如此,肖韧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后者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拥有权力。
“或许他曾经悔改过,所以才会在几年前选择离职。”
梁未泯死后,肖韧上位,按理说他好不容易当了局长,应该会待到退休才是,那点小病痛又不碍事。
最初从尹秀丽手里拿到消息时,张局没有发现这几年来肖韧有所动作,他以为肖韧悔改了,但紧接着项逢传来情报,他才知道肖韧又和狂犬勾结了。
难怪当年的情报会泄露,原来是因为最大的敌人就在内部,是肖韧,也是梁未泯。
“其实比起肖局,更令我难过的是梁局。”
梁未泯和钟秋溪是搭档,两人一起制定的计划,最后两人也一起死了,钟秋溪到死都没有怀疑过梁未泯,因为他是牺牲的英雄。
可事实胜于雄辩。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梁未泯出卖了一些情报给狂犬,导致他们的损伤比预估的要惨重。
“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未泯已经是局长了,他也没有再往上的念头,他说过行动后就准备养老。他是孤儿,不存在家人被威胁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既然他和狂犬勾结了,那他为什么还会死?总不可能是他良心过意不去,选择以死谢罪吧?那早做什么去了。
“所以,派傅队他们去废弃港口是幌子?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坏东西,让他们以为大局在握,实际上是走进了我们的圈套?”
夏渔算是明白了,计划没有泄露,这一切都是张局他们计划好的,让对方误以为他们还像十年前。
但在知道梁未泯和肖韧以及胡来不是好东西的情况下,张局他们不可能不慎重对待,他们绝不会让十年前的事情再次上演。
只可惜张局他们低估了狂犬的残忍与疯狂。不只是警方在进步,狂犬也在进步,只不过双方进步的方向不同。
“所以这个计划还得改改。”
夏渔虽然想自己上,但她只有一个人,根本无法干扰狂犬的判断。
“或许你们可以让他们在远的地方潜伏,我去中心位置。”这样就算出事了,大家受的伤也不会太严重。
可惜其他三人都没有搭理她。
之前只是有很大的风险,但也有生还的可能性。可她这么一说,就意味着去的人就是去送死。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他们还派人去,即使那些孩子非常乐意,但他们也做不到。
张局说:“还有别的办法。”
还有别的,不用牺牲任何人的办法。
“去废弃港口的有哪些人?”
张局说了一堆人的名字,其中好几个是夏渔认识的人,包括城信县的几位同事,在借他们来的时候张局就给他们说明了情况,他们都很积极。
但夏渔没见到金队她们,她拖出来的那几位是还有人形的同事,其他同事她找不全他们的身体。
“可以让他们在爆炸前退出来。”
夏渔记得两次爆炸的时间都差不多,应该是定时炸弹,这么大范围不太可能是遥控,而且现场也应该有信号屏蔽器。
“一旦看到他们退出来,狂犬就会警觉,其他线就会受到影响。”
警方收到情报,狂犬要在废弃港口做交易。情报是正确的,但随着裴晏初被关、城信县的警察被调,狂犬肯定有所察觉,陶玥也会告知他们这一点。
所以在意识到有可能出差错时,狂犬打算将计就计,利用这个过时的情报,把警方诱来一网打尽,而他们的交易地点改到了其他地方。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警方获悉了狂犬的计划,也打算将计就计中计。先派一部人迷惑狂犬,让他们确信警方已经上当,实际上警方已经摸到了他们真正的交易地点,只等着人赃并获。
但令警方没想到的是,狂犬会猖狂到这种地步。狂犬打的算盘应该是,炸掉废弃港口,引起警方的注意,这样他们就可以安心地在其他港口做交易了。所以,狂犬交易的时间应该是爆炸后,如果没有爆炸,或者警方不在,他们就不会有所行动。
张局进退两难,他们计划了很久,就这么停下实在是对不起那些人。可不停下,又等同于放弃了废弃港口的那些人。
“好了,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大人烦恼。”江满衣见夏渔冥思苦想,不由得开导她,“你回去吧,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渔满腹心事地来,满腹心事地走,回到警局,傅队还在,她就顺便和他讨论起来。
她征求他的意见:“傅队,你怎么看?”
傅松声想,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竭力劝说张局让他执行任务,但执行任务的有很多很多其他人。
不知道怎么办,那就只好说:“我会坚决服从张局的命令。”
“你好歹也动动脑子。”夏渔教训他,“别坐等着别人想出办法来,你大小也是一个小队长。”
“但这种事情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傅松声叹气。
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最擅长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就算他是队长,也无法应对这种需要做出牺牲的选择。
如果他是张局,或许他会放弃这个计划,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行动随时可以发起,但是生命只有一次,他不愿意任何人因为他而死去,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不论是谁,他都不想让他们陷入危险当中。
他这种性格的人不太适合当领导,因为他太容易心软了,所以他会服从命令,将任务圆满完成。
外置大脑罢工了,夏渔只好自己开动脑筋:“草船借箭怎么样?扎个稻草人假装是人?不行,你们还得退出来,容易引起注意。那机器人呢?可以远程操控他们进去。”
傅松声谨慎提问:“为什么会出现机器人?”
“因为时代变了,以前是稻草人,现在就是机器人,科技改变命运。”
“……这不太实际。”
岂止是不太实际,简直是匪夷所思。而且现场有信号屏蔽装置,机器人怎么动?更重要的是,她是不是忘记了谢执公司的主营业务?
“那就制造一个假爆炸?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中招了?”
“那原本的炸弹呢?我记得你说是定时炸弹。”
对哦。夏渔再次思考:“说起来,他们是靠什么确认你们到场了呢?港口的监控都被拆了,而且那边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人。”
“有人在注视我们,也可能是我们这边有内鬼。”
夏渔已经对“内鬼”两个字疲倦了,到处都是内鬼,大家互派卧底,就看哪家卧底给力。
“要是有内鬼,那他不也得死吗?而且内鬼知道我们的计划的话,那他不得全部告诉那边?那我们进退也是死诶。”
傅松声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么重要的任务,张局应该对参与人员都做了背景调查。
“所以我倾向于是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夏渔一下子就想到了谢执。
她朝废弃港口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他在半路等着她,像是知道她会来。废弃港口没有摄像头,但灯会现场全是,机器摄像头、人形摄像头。
“你说,我没有可能策反他?”
夏渔说出来都有点犹豫,毕竟谢执是首领,虽然不是大权在握的一把手,但他有地位有能力,被策反后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或者我拖住他?比如说我把他拖下江,让他没有机会和其他人联系。”
为了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傅松声委婉地说:“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夏渔表示:“我肯定不会让你们死第三次,如果没做到,我就陪你们死一次。”
“……不必了。”
告别傅队,夏渔接着去看望了人生导师。
金灿灿也还没睡,她正在玩手机,看手势应该是在打字,不知道她在给谁发消息。
听到脚步声,金灿灿反应迅速地摁灭屏幕,发现是夏渔,她的身体放松了。
这个反应和傅队一模一样。
所以夏渔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金队,你在写遗书吗?”
“我写那玩意儿做什么?”金灿灿表现得很无所谓,“我只是在和我刚认识的朋友们聊天,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了犯罪倾向。”
“你在撒谎。”夏渔不信,因为她被说中心事,就会狡辩并且顾左右而言他。
坏了,小鱼好像真的变高情商了,虽然不多,但她居然看出来了。
不过肯定是傅松声那家伙写东西的时候被夏渔看出来了,因为以小鱼所获得的消息来看,她根本不可能意识到她在写遗书。
金灿灿干脆承认了:“是啊,所以你别和其他人说。有的人我没给他们写,要是被他们知道,我这碗水就端不平了。”
“你没机会发出去。”夏渔笃定,“你肯定会活着回来。”
金灿灿没有反驳夏渔,她顺着她的话说:“那感情好啊,要是能活着回来,我的履历又添一笔,距离我升职又进了一步。”
“好好好,我们一起升职。”
夏渔在金队旁边坐下,寒暄结束,她斟酌着问:“你来的事情,陶局知道吗?”
金灿灿点头:“这个任务就是陶局交给我的,她说希望我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就在刚才,夏渔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陶局是卧底,那狂犬安装炸弹这件事,她为什么没有告诉张局?是她不知道,还是她不是卧底?或者说陶局是苍鹰的人,她和狂犬没有任何关系?
“陶局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吗?”
“是啊,一个人挺好,不然陶局不仅要应付我们这些问题下属,还得应付糟心的家庭。”金灿灿看了那么多亲戚的破事,也开始封心锁爱,“她是真的很厉害啊,咱们城信县这么多年都没出什么特别大的案件,有也是和市区沾边。听说上头要调走她,不过她说对城信县有感情,就留了下来。”
好扑朔迷离,夏渔分不清,她索性放弃,先把剧情走到最后,等结局了解一切后再回来改变。
“金队。”夏渔扭头去看金灿灿,“祝福你能够平安归来。”
金灿灿不由得笑了:“祝愿任务能够圆满完成,行动能够成功。”
她没有附和夏渔。
夏渔按照之前的约定, 和许燕洄碰面。
“朋友,帮我个忙。”夏渔把手搭在许燕洄的肩膀上,“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只有你能办到。”
许燕洄把墨镜往下拉, 用眼睛盯着夏渔看, 无事献殷勤, 她的要求只大不小。
“你能帮我找出谢执在哪儿吗?”
擒贼先擒王, 她得先把谢执和肖韧抓住才行, 发号施令的只可能是他们两个。她不知道谢执在哪里,但肯定就在附近,并且正在看她,正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一定要让他们都知道她的队友全在废弃港口,并且拖住他们。
许燕洄在这方面还是有点能力的, 他的眼力真的很强,一下子就在某处凉亭发现了谢执的身影。
很好, 夏渔接着问:“你知道你姐在哪里吗?”
“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许燕洄说, “我以为你知道。”
等会儿?夏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许鹤泠知道港口有问题, 所以她让许燕洄拖住她, 倒不是想救夏渔一命,单纯是想和夏渔来一场对决。
那许鹤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她也有人在狂犬?谁告诉了她?她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当黄雀吗?
夏渔理了理思绪。
有人告诉了许鹤泠狂犬的计划, 所以她来到了这里。前期她一直没有露面, 直到夏渔想策反她弟弟的时候, 她才出现,因为这是一个争取利益的好机会。如果夏渔没有试图反击, 或许她就会一直隐在背后, 等待最后的时机,这说明她绝不是一个人来的。
而从警方的角度来看, 虽然废弃港口出了事,但他们的计划是成功的,到时候他们会将废弃港口包围。要么许鹤泠被抓,要么她带的人被抓,总之他们也要出点事,为接下来的第二次行动做准备。
不仅仅要注意谢执,许鹤泠她也得关注。
“朋友,你能帮我找出你姐姐吗?”夏渔和许燕洄勾肩搭背,“我有点事找她,或者你把她叫过来,我们几个人开个凉亭会议。”
“她可不会来。”
“没事,我知道她在哪里就成了。”
许燕洄说了一个方位,夏渔打开小地图,发现离港口不算特别近,她满意了。
接下来——
夏渔逆着人群,朝着凉亭走去。
在看到夏渔和许燕洄结伴出现在舞台下方时,谢执放心了。
幸好她只是一个新人,再加上她和他们的关系,所以她没有参与到大部队的行动中。
她可以活下来。
确认她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后,谢执打算出发前去废弃港口查看情况。
他负责废弃港口,裴晁怀负责交易地点。如果警方的行动和他们的预想有出入,裴晁怀就不会行动——这人能苟到现在是有理由的。
他刚转身,迎面就撞上了夏渔。
夏渔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谈谈?”
被拦住去路的谢执:“……谈什么?”
“你想谈什么都可以谈,我们好好谈谈。”夏渔循循善诱,“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因为再次见面就是在审讯室里啦。
谢执妥协了,因为她说的话是正确的。一旦他们胜利,她不会再搭理他,除非有利可图。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交谈了。
他退回凉亭,一边请夏渔坐下,一边拿出手机发消息。
夏渔利用放大镜,他用的好像是26键,她根据他的按键手势,努力推出他打了什么字。
【行动有误,港口交给你。】
这个“你”是肖韧吗?夏渔思考,不知道肖韧现在在哪里。她又不敢问出来,问出来很容易打乱同伴们的计划。
不管了,再试试吧。
“哥哥。”夏渔打出感情牌,“及时止损吧,狂犬正在走下坡路,它未来肯定会被我们消灭,你不要再为犬作伥了。”
既然要好好谈谈,谢执没有再敷衍她,也没有避而不谈,他说:“小渔,邪不胜正只存在于给小孩子看的动画片中,现实往往比你想的要残酷很多。”
谢执曾经也是相信过正义必胜,但十年前的行动让他明白现实不是童话。正义又如何?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
钟秋溪的死亡惊醒了他,和平市确实是犯罪都市,就算伪装得再好,但黑暗在滋生,在悄无声息地吞没光明。
“就好像,祸水东引害死我全家的凶手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只因为他是狂犬的人,他有背景。”
很难说,谢执未尝没有抱着杀死对方的心思加入狂犬,只可惜对方死在了清洗行动中。
“就好像,害死你父母的韦圭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他是我杀的。”
加入他们后,谢执掌握了夏渔过往的资料。他的仇人死了,但夏渔的仇人还没有,所以他就杀死了对方,为她、也为自己报仇,为过往的痛苦画上一个句号,也为走上这条路的自己关闭了退路。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坚信正义终将压倒黑暗的孩子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黑暗,在他加入狂犬后,他更加确信这一点。
但夏渔始终如一,她相信奇迹,相信正义之光终将驱逐黑暗,可她这样的人最容易出事。他不想她变成顾丹铮,变成叶亦晴,变成钟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