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夏渔忽然想起来什么。既然她的手机没有被监视,那当初谢执怎么知道她的近况?那只能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啊。
而当时他说出的那几个名字不是她的同事根本不可能知道,既然陈寄书和谢执早有联系,那这个人选不作他想。
“你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偷偷摸摸给人打小报告。”夏渔很是不忿。
当时她没把只是ATM的谢执当回事,所以没有细想,现在一看,全是破绽。
“是不是在我进入特调组后,他又拜托你照顾我?”
陈寄书很自然地点头:“是。”
在拉黑他四年后,谢执又把他加了回来,告知他夏渔会进入他所在的特调组,希望他能照看她。
下方还有追加的备注,大意是他们已经订婚,希望他能够遵守社会道德。
陈寄书本来忽略了这几条消息,因为他不打算遵守社会道德。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夏渔去了城信县,那边横空出世了那么一号人物。
三思之下,陈寄书选择遵守一下道德,和谢执“互通有无”。
他提供相关信息,谢执负责处理人。
但让他失望的是,谢执没能处理掉人,相反,人还越来越多,之前的一些人也冒了出来。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有问题。”夏渔远离他,“你没有对他说一些不该说的东西吧?比如说案件相关信息,比如说我们的布置。”
“我还想继续当警察。”陈寄书不会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他和谢执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他最多告诉谢执夏渔的那堆烂桃花。
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不像一些初出茅庐的小孩,只想着和夏渔成为宿敌。以夏渔的性格而言,要想永远地站在她的身边,必须守住那道红线,即使前期不被看见,也不能误入歧途。
陈寄书深知苟到最后应有尽有,就好比现在,前期那么多的人一个个的都出局了,剩下的就只有他们这些人了。而这些人中,作为同事的他们几个先天拥有优势。
排除掉性格不行的方不言,陈寄书现在的对手只有一个人。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对我产生怀疑。”
陈寄书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苟有用但不能一直苟:“我想一直当警察,从以前到现在再到未来,我的这份心都不会有变化。”
接着再澄清一下:“也是当了警察之后我才发现,我的亲人从前做了错事,他们也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赎罪。”
最后上升价值:“真有牺牲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这三样下来,夏渔确实犹疑了。
在她看来,陈寄书会选择当警察无疑是因为热爱这个职业,毕竟大家都说像他这样的人直接继承家产就好了,何必去当没什么前途的警察。他本人也确实优秀,这说明他也不是想摆烂。再加上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包庇他的亲人,他还想着要大义灭亲。
“是我错怪你了。”夏渔握住他的手,“虽然你爱打小报告,但你是个好人。”
陈寄书:“啧。”
第188章
人无完人, 夏渔觉得自己应该给予大家一点包容。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大方向没问题就好,反正她又不和他们做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只做普通好朋友。
第一个受害人安坚的位置离市区较远, 陈寄书让夏渔先把饭吃了再去。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坐着, 夏渔一边等面一边看案件过程。
安坚, 26岁, 养父母原本是普通的小超市老板, 高中毕业后,他接手了这个超市,短短几年就开了连锁店,虽然比不上老牌超市,但凭借多方优势也算是在和平市出了头。
人比较上进, 干出成绩后通过成人自考拿下了本科证书。
再之后,他和小学时暗恋的女同学重逢, 两人喜结连理。
他的人生应该没什么大缺憾, 但却在不久前“自杀”, 他留下遗书, 自述自己一直以来压力都很大,现在心愿得偿, 他反而更加焦虑。
不只是安坚, 其他“自杀”的死者也是如此。不过与安坚不同的是, 警方通过他们浏览的网站发现他们确实一直以来压力都很大,一些人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孩子而时常感觉到压抑, 有个别人还有抑郁症。
夏渔感到唏嘘。同样的不是养子, 有的和亲子没什么区别,有的却抑郁压抑。
她继续看, 之所以知道这些死者都不是亲生的,是因为他们的养父母都没想隐瞒,有的是想早点找出凶手,有的则是觉得不是自己的亲子就可以事不关己。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说孩子要么是亲戚送的,要么是在路边捡的,反正不是他们买的。
至于是哪个亲戚,他们又说不上来,只能含糊其辞。
只有安坚的养父母说出了安坚的来历。安坚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送的,说是孩子太多养不了,恰好他们没有孩子,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养。如果他们不养的话,他们只能卖给别人了。
想着好歹是亲戚,安父安母同意了,卖给别人这孩子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好复杂。
夏渔感觉面前的线索乱七八糟地交缠在一起,她无法将其梳理清楚。
希望等一下去调查安家的时候能够发现线索。
她的姜鸭面上来了,夏渔关闭手机。
现在没到上班高峰期,但是上学高峰期,店里逐渐坐满了学生。
有两个高中生走过去和他们拼桌,看校服是一中的学生。
这两个高中生正在聊这两天考的一诊考试。
“题目好难啊,英语看不懂就算了,那数学是正常人出的题吗?”
“就是啊,题目看得懂,就是无从下笔,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出的题。”
“好像不是学校的老师,不是有一大批数学家来了我们市?听说是他们出的题。”
“啊?让数学家给我们高考生出题?真的假的?”
因为太过离谱,夏渔忍不住“嘶”了一声,引起了对面两个高中生的注意。
戴眼镜的高中生觉得她眼熟,他下意识地以为她也是一中的学生,非常自来熟地问她:“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
夏渔点头:“感觉就是存心刁难高三生。”
“可不是,成绩今天出来,但我昨天就听老师说这次大家普遍都没考好,尤其是数学,没有一个满分,上一百四的都没有。”
对于重点高中来说,再怎么难的题也会有满分学生,更别提一百四了。
另一个比较瘦的高中生叹气:“其实要是安孜还在的话,说不定能拿一百四。”
夏渔随口问:“安孜?他怎么了?”
“就二班的那个安孜,这件事不是传开了吗?你怎么不知道?”
“我不怎么了解这些。”
可能是她的外表有说服力,眼镜相信她不关心网络,他解释了一遍:“他哥不是被杀了吗?他刚考完语文就得知这个噩耗,现在还在家呢。”
姓安,夏渔福至心灵,导入自己的刑侦日志后,果不其然看到安孜和安坚的兄弟关系,她来了兴趣:“你们怎么知道他哥是被杀?”
“他在二班的班群发了消息,说警方觉得他哥是自杀,他想要大家帮帮他。”眼镜挠挠脑袋,“因为他说他哥是双脚被绑上石头沉河死的,这一看就不是自杀嘛,一般人自杀不都是跳楼吗?”
是这个道理,一般人自杀不会选择如此麻烦的方式,大家更喜欢一跃解千愁。
不过她有必要澄清这一点:“警方应该没有确定这是自杀吧?”
“不知道啊,他是这么说的,所以大家都给他出主意,说可以发到网上去,或者自己调查。”
“他什么时候发的消息?”
“昨天晚上,没交手机的大有人在,所以昨晚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事实上,昨天所有的案件都被移交到了特调组,傅队也通知了安家,说今天会拜访他们,来调查这起案件,全程都没有定性为自杀案。
安孜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往把群里发那些消息?他都高三的学生了,成绩也不差,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才对。
夏渔陷入沉思。
她面前的面快要坨了,陈寄书自然地拿过她的碗,帮她挑着面条。
他把筷子递给她,示意她先吃再说。
对面的高中生见状,本来想移开视线,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
他端详了她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你就是上次在操场当着校长的面谈恋爱的那个女同学!”
像他这种佛系学生,根本不看公告栏的优秀校友,也不知道她已经毕业了。
夏渔回神,她惊讶:“你记性好好,这么久了还记得我。”
“因为你胆子真的好大。”
眼镜瞧了瞧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出于礼貌,他试探地问:“这是你哥吗?”
这个长相一看就是成熟的大人,看年纪又不像是她爹,那就应该大概只能是哥哥了吧。
夏渔回答:“他是我的好朋友。”
看,她完全记得他们是好朋友的设定,陈队应该不会因为先前小小的差错就不高兴吧。
“好、好朋友啊。”眼镜干巴巴地重复了一句,他看了看这位好朋友的举动,陷入了某种思考。
很快,眼镜振作起来:“我们两个都是5班的,你是哪个班的啊?”
好歹是同学,他觉得和她聊天还蛮有趣的,有机会他可以去她班找她玩。
瘦子忽然推了推眼镜,后者不明所以:“你干嘛?”
为了他们的早餐心情着想,夏渔没有说她已经毕业了:“我是一班的。”
眼镜:“!”
居然是一班的同学,他根本高攀不起。
不过既然是一班的学生,那应该知道很多内幕吧。他问:“你知道是谁出的题吗?”
“不知道,老师没说。”
原来一班的老师也不说,眼镜感觉到了安慰,紧接着他继续问:“话说回来,听说你们班的年级第一去了大会,感觉怎么样?那些数学家是不是全都秃头?”
夏渔回想起自己那天见到的数学家们:“秃头也是少部分啦,大部分保养得还不错,头发茂盛的也有很多。”
“那她有没有见到连亦白?”
夏渔眨了眨眼:“你为什么问他?”
不管是排名还是知名度,连亦白都算不上前列吧?
“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八卦啊。”
眼镜已经自动把夏渔当作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他给她科普了连亦白和前大明星现犯罪嫌疑人颜与鹤的事情,还提到了突然被抓的连珩玉。
“他们一家三兄弟进去了两个。”
夏渔心说进去了三个。
眼镜:“听说颜与鹤的粉丝要给连亦白好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像他们这样的高中生平时无聊就喜欢上网,自然知道颜与鹤粉丝有多疯狂。正主喜提铁窗泪,而粉丝还这么嘴硬且战斗力惊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好歹是受邀来的,真要出事了我们和平市要被骂的。”
“我们和平市不是一直被骂吗?”眼镜茫然,“难道我们的治安很好吗?”
夏渔:“……”
她有必要澄清:“虽然犯罪率是有点高,但治安还是好的。”
“一看你就是被官方骗了。我给你讲,现在一点都不和平,我感觉危机四伏。”眼镜瞪了一眼瘦子,“别扒拉我了,你到底要干嘛?”
瘦子生无可恋,同为八卦小能手,同学不看公告栏,可他看啊,所以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对面的女同学是谁了。
夏渔无法反驳了:“总之,再怎么样官方也会保护好连亦白的。”
“说实话,其实我有点想看血流成河。”眼镜有点小兴奋,“你不觉得官方和小粉丝打起来很有看头吗?”
瘦子捂着脸。
想不到这位高中生也有罪犯预备役的潜质,夏渔顺着他的话说:“还好?但是小粉丝肯定打不过官方吧?”
“这可难说,你别小瞧了小粉丝的战斗力。”
“我一直很好奇,粉丝为什么要骂连亦白,他不也是受害者吗?”
“因为连亦白如果没有偷了颜与鹤的身份,颜与鹤就不会误入歧途,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还认为他现在的职业是买的。”
“……”
真是离谱啊。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小道消息。”眼镜压低声音,“不保真啊,但我听说颜与鹤被抓前正跟一个女警察谈恋爱。”
瘦子:“咳咳!”
夏渔大惊失色:“真的吗?我一点都不知道诶。”
“你当然不知道,都说是小道消息了。不过网上其实有一点痕迹,当时不是爆出他有神秘女友吗?好像就是那个女警察。据说就是那个女警察把颜与鹤送进了监狱,大义灭亲啊。”
好,夏渔明白了,这是在说她,她义正辞严地再次澄清:“这是污蔑,警察怎么可能跟罪犯谈恋爱。”
“你还别说,他们两个的同人图我还看过。”
瘦子生无可恋:“上学要迟到了。”
“不是还有半小时吗?”
“……”
夏渔若有所思:“话说,如果颜与鹤出面管理粉丝的话,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乱象了?”
眼镜觉得她太天真了:“他怎么可能管理粉丝,他都要坐牢了。”
夏渔决定找机会给领导说一下这件事,太可怕了,一定要严令制止。
或许是真的要来不及了,眼镜迅速吃完面,付钱的时候他还不忘说:“诶,同学,有机会你来5班找我玩啊,我可会聊天了。”
夏渔比了个“OK”:“有机会一定。”
两拨人分开,眼镜骑着自行车,眼神忧郁:“你说人为什么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呢。”
瘦子这才敢说话,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让你看校门口的公告栏你不看,结果连人都认不出来。”
“啊?”
“她就是那个抓了很多校友的警察,高二那个司白筠你知道吧?也是她抓的。”
不仅抓她的同学和学长,连学弟学妹们也抓。
安坚一家五口人,他,养父母, 妻子, 还有一个弟弟安孜。
夏渔到的时候, 除了安孜, 其他三人都坐在客厅等警察。
安坚的妻子叫罗林, 和哭成泪人的安父安母不同, 眼圈微红的她给两位警察倒了茶水,主动问:“警察同志,你们想问什么?”
夏渔看向了陈寄书,却发现他也在看她,他示意让她来。
随即他提出请求:“我想看看安坚的房间。”
罗林起身:“我带你去。”
两人走后, 夏渔把目光放在安坚的父母身上,她打算从头问起:“那个送孩子的亲戚你们还记得是谁吗?他现在在哪儿?”
安坚父母没想到警方开口就问这个问题, 他们愣了一下, 安母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安父更是欲盖弥彰地喝着水。
很好, 这一看就是大有问题,夏渔耐心地等待他们开口。
安母见这个警察真的想知道, 她不由得问:“那个, 这和小坚的死有关吗?”
“有很大的关系。”
夏渔觉得光是死者都是养子就足够令人在意了, 这么明显的线索令人不得不在意。
安母看了看安父,后者躲闪着视线, 她只好自己斟酌着说:“是我老公老家的六表兄, 因为当时我们都没有孩子,所以六表哥才会把孩子给我们。”
安孜是他们后来生的, 和他哥相差将近十岁。不过两兄弟的关系很好,安孜上高中后,各方面的费用都是由安坚负责。安坚死后,安孜也是最伤心的,每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所以这个六表哥在哪里?”
安母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她吞吞吐吐地说:“五年前,他犯了点事被抓了,现在在监狱里服刑。”
夏渔追问:“犯了什么事?”
安母回头看,大儿媳妇和小儿子都不在,她这才敢说出口:“……贩卖人口。”
这个六表哥贩卖人口,他在二十多年前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安家。那么安坚真的是他的孩子吗?真的不是他拐来怕被发现从而送给安家吗?
显然,安家父母也是这么想的。在得知六表哥犯事被抓后,他们就知道安坚的来历不清白。但因为舍不得这个孩子,他们不敢去找人问清楚,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继续生活下去。
而安坚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把自己送给了安家父母,所以对亲生父母没什么感情,更别说去找他们了,他完全把安家父母当自己的亲生父母。
想到警察刚才说的话,安母有些惶恐:“小坚的死……不会真和这个有关吧?”
如果真的有关的话,那他们隐瞒不说无疑是害了小坚。
“我不好说。”
五年前被抓,那多半就是那起事件了,这个六表哥恐怕就是苍鹰的人。可二十多年前,主要搞人口贩卖的不是狂犬吗?
而且他都拐了孩子,为什么不把孩子卖了,反而留给自己的亲戚?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害怕?
“安坚有什么仇家吗?”
见警察没有抓着那件事单独问他们,安家父母松了一口气,他们放松了下来。这个问题警方问过无数遍,安母回答:“小坚性格很好,会想要杀他的只可能是其他超市的老板。这片区域原本有另一家连锁超市,但因为员工服务态度不好,再加上以次充好,渐渐的就被我们安家超市取代了。”
夏渔认真地记了下来,虽然她觉得凶手是这些人的概率不太大。
双脚被绑上石头沉江这种死法太麻烦了,稍不留神就会留下证据。这也是为什么有一部分人倾向于是“自杀”,现场只有死者一个人的痕迹,石头是他自己绑上的,江也是他自己走进去的。
如果不是自杀,那凶手是怎么做到的?要想不留痕迹,就只可能是威胁死者,死者为什么要听凶手的?
想不通。
夏渔:“最近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人?从安坚死之前开始,一直到现在。”
安家父母努力回想,因为有大儿子在,他们闲着无事干,每天就是出门散步,和认识的老年人聊天跳舞。要说奇怪的人,那还真没遇到过。
安家父母的年纪比较大,接触的人有限,要想从他们这里问出什么来也比较难。
想到安孜的奇怪举动,她接着问:“你们有没有对其他人说警方认定安坚是‘自杀’并且不想调查这件事?”
这句话说得安家父母坐立不安,他们立即否认:“没没,我们没跟其他人说。”
虽然他们确实担心警方会以“自杀”结案,毕竟找不到凶手,安坚又写了遗书,看字迹是他本人。这种情况下,为了业绩着想,警方说不定就会认定安坚是“自杀”。
“市局的领导都出动了,我们知道你们对这件案子很上心。”
这还是大儿媳妇说的。昨天警方打了电话后,罗林就说警方很重视这起案子,都派出了市局的警察,原本来调查的是他们县分局的警察。
这也是他们在看到问话的是一个年轻警察后没有发表异议的原因。
那安孜的行为就更说不通了啊,他的父母都知道,没道理他不知道。
“请问安孜同学在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小孜?”安母有些不安,“小孜只是一个高中生,问他也没用吧?”
“根据你们的说法,安坚和安孜的关系很好,有些话不能对你们说,但说不定能对弟弟说。而且这也是例行流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母只好说:“我这就去把他喊下来。”
现场留下夏渔和安父。安父全程划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趁着安母不在,夏渔抓紧问:“安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安父手一抖,他选择战术性喝水。
正好队友不在,夏渔和安父打了个商量:“是这样的,我怀疑凶手是有针对性的作案,安坚可能是知道了某个秘密才会被他灭口。要是你知道什么却不说的话,很有可能步你儿子的后尘。”
安父:“……”
他回头,没看到妻子,这才说:“很久之前因为某个老人去世,我回过老家,在饭桌上遇到过六表哥,当时他还没犯事,我俩喝酒聊天,聊到了小坚。”
安父再次回头,没看到人,他降低了音量,说:“我提到小坚这孩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很能吃苦,也很有想法。”
已经喝醉了的六表哥一听这话瞬间酒醒,他震惊地问:“什么?他要开连锁超市了?”
安父颇为骄傲:“没错,过不久我们小坚也能当当企业家。”
可六表哥却心神不宁,他的额头上冒出汗水,嘴里念叨着“完了”。
“完了?”夏渔重复了一遍。
安父点头:“对,他说完了。我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问他他跟我说——”
“不要跟别人提到是我把孩子送给你的。”六表哥嘱咐他,“不要提到我的名字,就说是你捡来的,你应该没给别人说吧?”
其他亲戚都不知道孩子不是安家父母亲生的,这件事只有安家父母和安坚自己知道——就连安坚也是在高中毕业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这是为了安坚的成长环境着想。
安父虽然不聪明,但也能从六表哥的语言动作中感受到他的凝重,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他意识到安坚的身世不简单,尤其是在六表哥被抓之后,他更是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连安母都没说。
而现在,安坚也死了。
本来他瞒着就是为了安坚,但安坚出事了,他隐瞒也没用,还不如全部说出来,早点找出凶手。
嘶,夏渔迅速记下来。这可太不简单了,不知道其他三位死者是不是也是如此。
在她记东西的时候,安母带着安孜来到了客厅。
远远的,夏渔听见安母在告诫安孜,让他听话不要顶嘴,还让他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
安孜剪着高中男生常见的锅盖头,但因为他的表情拽拽的,显得他一点都不呆,反而像是不良少年。
他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也不问好,梗着脖子装高冷。
“安孜是吧?我这边有点问题要单独问你,你能跟我去餐桌那边吗?”
夏渔指了指不远处的饭桌。
反正安孜已经成年了,有没有监护人在场问题都不大。但因为他到底是高中生,还是得找个人看着。她担心因为有他的父母在,他反而不会说实话,所以退而求其次换个他们听不到的地方。
听到这个声音,安孜高高抬起的脑袋往下低了低,发现是女警察后,本想一装到底的他想了想还是跟着她去了餐桌。
这个年纪的男生信奉“好男不跟女斗”,如果是男警察,他还能硬碰硬。
但也仅限于换位置,至于警察问的问题,他打算全都回答不知道——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和反抗权威。
安孜翘着的腿抖来抖去,他不满地说:“要问什么赶紧问,我没心情和你大眼瞪小眼。”
这小子,下巴抬得居然比她还高。
夏渔不爽到了极点,但因为对方是个高中生,她暂且忍了忍。
“你在班群里发信息说警方觉得你哥是‘自杀’,把案件信息透露给了其他人,并且想要发到网上。”
安孜抖腿的动作停止了,他听见那个女警察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这警察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他昨晚才问的,她今天早上就知道?这不应该啊,就算是班主任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快。
可能是他们学校有警察的孩子,那人给他的家长打了小报告。
安孜的嘴角斜斜上扬:“你管我。”
高中生,她忍。
夏渔:“那我有理由怀疑你哥的死和你有关。”
安孜的反应很大,他猛地起身,带翻了板凳,他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吧?”
安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听见安孜说了什么,但小儿子什么性格她很清楚,她赶紧呵斥道:“小孜,你怎么和警察同志说话!快坐下!”
安孜没听,安母在那边进退两难。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是你杀了你哥。”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只是说有关而已。”
安孜:“你!”
“你和你哥关系那么好,他死了你肯定想找出凶手,不然也不会往群里发消息。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老实一点呢?”
“你们恐怕巴不得我哥就是自杀。”
“怎么可能,你看和平市有几起自杀案?”夏渔选择用数据感化他,“和平市案件频发,但是定性为自杀的案件寥寥无几,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安孜:“?”
夏渔掷地有声地说:“这说明警方就算破不了案,也不可能以自杀结案!”
“我不管,我就是不配合你能拿我怎么办?”安孜非常无赖。
他扶起板凳坐下,一副“你能奈我何”。
嗐,瞧她这暴脾气。
夏渔:“同学,之前的银行抢劫案听说过吧?”
这个安孜知道,听说里面混进了一个特别厉害的警察,一个人就把劫匪一网打尽了,他反问:“知道又怎么了?”
“把劫匪打成猪头的就是我。”夏渔抱胸,“你知道的,我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你被我打坏了我不负责的。”
这么明显的威胁,安孜震惊:“我是学生。”
夏渔满不在乎:“所以呢?”
所以呢……?不是,你是警察啊,打他一个学生掉不掉价?不怕他曝光你吗?
“我这个人受不得委屈。”夏渔微笑。
不蒸馒头争口气,反正她可以读档。
“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我才事先提醒你。换做别人,我直接打了。你可以去问问街边的一些小混混,很多人被我打过。就连杀手都被我抓进了看守所。”
安孜:“……”
翘起的腿放下,安孜老实了。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夏渔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是要吃了苦头才肯老实:“所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说警方认定为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