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摁下去的心脏又开始扑通跳起来,比刚才还要剧烈,仿佛要跳出胸腔。
陆宜脸快烧起来,轻哼一声,说:“你就是想做。”
林晋慎也没有否认,真见面谁能忍住,他至少做不到,他垂着眼睫道:“嗯,想做,也想结束后抱着你睡,那时候你身上会很烫,你会靠过来,会贴着我,呼吸好乱,像累坏了。”
“那时候,抱起来很舒服,身跟心都是。”
“……”
陆宜快被他这场火烧干,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只剩下眼睛望着他,既觉得躁,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种矛盾感,构成心底一个发疯的念头。
她真的真的好想好想看见他!
现在立刻马上。
但这是不成熟时候会产生的幼稚想法,他们又不能顺移,就算现在在飞机上,回来也需要好几个小时。
她握着手机,拉开被子,露出整张脸,眸光过分明亮,她轻声说:“我也很想你。”
“快点回来吧。”
她低声念道。
喉结滚一圈,林晋慎说:“好。”
陆宜的闹钟响起,他们得结束视频聊天,陆宜说句拜拜后挂断电话,起身去浴室,镜子里她还是面若桃花,她只好用冷水拍一拍,再抬头,水珠从脸上滚落,沾湿白色的布料。
好像还是没什么效果。
这天晚上,林晋慎发来消息,他提前两天回来,半个小时后到机场登机,也就说第二天早上会回到国内,他会先回公司,然后他们一起吃晚饭。
陆宜回好。
她放下手机,随手抱起身边的泡芙,一人一猫面对面,泡芙呆呆萌萌的望着她,她问:“爸爸要回来了,你开心吗?”
泡芙:“喵?”
陆宜笑笑,抱它在怀里,下意识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她定第二天闹钟,比林晋慎飞机落地时间要早,因为昨天已经聊过,还没收到林晋慎的消息,心情还不错地打开今天的新闻。
目光被其中一条新闻吸引住。
【突发事故,昨夜3点从美国飞回中国飞机坠毁。】
明知道这种可能性极低,陆宜在看到标题那刻还是眩晕一下,她点开那条新闻,屏住呼吸,好几秒才看清楚里面的文字。
失事飞机是辆小型飞机,包括飞行员在内,总共五人。
她认真对着信息,确定不是。
但那瞬间跌到谷底的心情仍然没有恢复,她忍不住想,如果是的呢,她要怎么办,大脑完全一片空白,思考不了。
那一刻,她完全共情遇难者的家属。
这世界每天都会发生意外。
片刻后,林晋慎发来消息。
飞机落地,他回国了。
陆宜呼出口气,说好,没有跟他讲刚才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觉得很莫名其妙,但就是的的确确发生了。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很确定,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他。
她起床,照常去公司,上午会有一个小会议。
林晋慎也同时到公司,处理国内堆积的工作,中午午饭是在办公室里解决,他发去定的餐厅位置。
收到消息时陆宜正在外面,她看着他发来的位置跟时间,淡淡地笑下,回一个大拇哥表情包。
林晋慎:【时间好慢。】
陆宜愣了下,知道他是在说时间好慢怎么还没到七点,他想跟她见面,迫切的,跟她是一样的。
好像小朋友等放学的时间。
他们都被困在各自的角色里,要做好自己的事,才可以做自己,做陆宜,做林晋慎。
这是成年人的法则,他们一直遵守得很好。
陆宜望着那四个字,几乎是瞬时想到昨天晚上,她当时迫切的心情,跟现在一样。
她合作的事差不多谈好,剩下的就是恭维的场面话,但现在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她说句抱歉:“我突然有点事,可能要先走。”
“嗷,好,没关系的,下次联系。”
“谢谢,祝我们合作愉快。”
陆宜走出去,正是中午,人来人往的,眼下全都成为虚影,胸腔里仿佛有一个念头在横冲直撞,她没有回复那条消息,而是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听,叫她名字。
声音低低的。
他们好像很近,近在咫尺一般。
陆宜握着手机,脑子里还没怎么修饰语言,话直接脱口而出,她说:“林晋慎,我们生个孩子吧。”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蹦出这句话,说完自己都愣住。
结婚之前,她不喜欢也不排斥,如果没感情,那么尽可能不好会比较好,但现在,她莫名地升起这股念头。
没头没尾,突然说这一句,好似发神经。
电话那边停顿好久,时间一分一秒都像是被拉长,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怎么反应。
半晌,那边问:“现在?”
陆宜想笑,她眯着眼,看着现在晴朗的天空,日光明晃晃的,身边人来人往,而她握着手机,说要个孩子。
她嗯一声,肯定的语气,她问:“你怎么想?”
又是片刻停顿,时间在那一刻静止。
江询本来有事情,敲开办公室的门,便看见自己的老板忽然起身,径直拿过挂着的西服,大步地往外走,手里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还在听。
但江询已经明显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老板成熟稳重,有着泰山崩于前脸色仍然不变的稳重,但现在,有些急,甚至可以用乱来形容。
他下意识低声问:“林总,是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林晋慎已经大步走过来,周身压迫感让江询抿唇,觉得自己不该多问。
林晋慎走过他,声音低沉:“你现在在哪?”
好像对暗号,都同样的没头没尾,但这世界总有人,懂你的奇奇怪怪。
陆宜去附近的酒店,酒店的品牌她不认识,但从酒店的设计来看,至少也会是五星,好的一点是,步行过去不到五分钟。
经过旋转门,她走进大堂,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开一个套房,刷卡,递身份证,前台小姐将房卡递给她,微笑道:“祝您入住愉快。”
“谢谢。”
陆宜没直接上去,在大堂的休息区等林晋慎。
她往后靠去,目光落在角落里半人高的花瓶,她伸手抵着脸,笑意如同深夜里绽开的花,真不想她能做出来的事。
但此时此刻,她偏偏在这里。
陆宜拿出手机,给他发酒店名字,说房间已经开好,她在一楼等他。
林晋慎:【好,我还有十五分钟。】
陆宜:【等你。】
十五分钟后,她从玻璃门,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大步走来,连领带都好好的系着,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好像隔好几个月,她的的确确感受到自己的想念。
林晋慎从旋转门进来。
陆宜起身。
林晋慎走过来,带着风:“确定要在这里吗?”
“有什么问题吗?这家不行?”陆宜不明白,她认为这家规格也不低,环境服务什么的都还挺好的,不至于看不上吧。
“……也不是不行。”林晋慎道。
感觉怪怪的。
好像被泼一盆凉水,没刚才那么冲动,好像就只有她失去理智,而林晋慎全程冷静,甚至还关心起酒店的条件。
这种感觉不太好。
她没说,因为林晋慎已经握着她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
还没走过去,员工电梯门忽然打开,出来一堆工作人员,全都身着职业装,非常好认,乌泱泱地走过来。
其中一个带头微胖的,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茍,径直走上前:“林总好,我是江望,是大堂经理。”
他有那么点慌张,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老板突然到访,以为是临时起意的考察。
林晋慎是出名的严格,酒店提前准备也不一定能过他的眼,而这次毫无准备,他已经想到被辞退的画面。
而陆宜有点被吓到。
这阵仗有那么点熟悉,他们第一次见,也是这样?
“江经理。”林晋慎扫过一眼。
江经理紧张到手心都是汗:“林总,您说。”
林晋慎说:“没什么事,让他们都去忙。”
“好。”
江经理回头让他们散了,他回头,跟老板的目光对视。
“你也是。”林晋慎道。
江经理愣了下,不让跟着,心里反倒更紧张。
陆宜也在这时候终于明白一个事实,她开房开到自家酒店了。
她对华域旗下的酒店品牌并不清楚,华盛她知道,但是眼下这一家酒店她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好了,酒店员工以为林晋慎视察,全都跑来了。
全都知道他们今天在这开房,大中午的,青天白日的。
所以他当时才问她确定要在这里吗?
“……”
陆宜想捂住脸,又想可能要先从地上捡,因为全都丢完了。
林晋慎也不知道自己老婆不熟悉到这种程度,他感受到握住的手变得冰凉,回头,陆宜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低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后悔了,她现在就想走!
电梯“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陆宜如芒在背,不用想就知道身后有数道好奇的目光,等电梯门合上,那种感觉减轻,她又能呼吸了。
“我不知道这也是华域旗下的酒店。”陆宜声音好低,已经快要自闭。
林晋慎还握着她的手,说:“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陆宜被刚才阵仗吓到,什么生孩子想法全都没了,已经在想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一生,她仰头:“要不然你假装视察吧。”
“专程开一间房?”
“主打一个出其不意,你说呢?”陆宜脑子在高速旋转,企图为这次的乌龙找一个合理理由。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楼层,他走出去,连带着陆宜一块。
刷卡,房门打开。
“不好。”林晋慎握着她的手,下一秒,房间的门关上,她背抵上门,他贴过来,摁住她的手,从善如流地吻下来:“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浪费任何一分钟。”
“……”
不给任何反应时间,温热的呼吸像是爆发的火山岩浆,灼烧着她。
剥笋般,剥去层层外壳,露出内里娇嫩的芯,吃笋的方法也很讲究,需要小心,轻易就能留下痕迹。
要温柔,但也不能那么温柔。
呲啦一声,火苗突然蹿起,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他们那么近,近到能望见映照在彼此瞳孔里的影子。
陆宜在节节败退,唇上的口红被吃得斑驳,又出现在其他地方,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门,身前是一团火在烤,她已经不知是冷还是热,或者两者都有。
煎熬近十几分钟。
他们步子全乱朝着最终地走去,像是鸟群飞望湿地,只是谁都没有分开,连看路都分出精力,吝啬到偶然用余光,因此踉踉跄跄的,混乱到随时都能跌倒。
也是在这种慌乱里,林晋慎摁到关窗帘的按钮,内外两层的窗帘缓缓合上,完全遮挡住日光。
室内一团黑,是浑浊的,是难以分辨的。
他们早已经明亮的光线,突如其来的暗让他们短暂失明,只凭借着触觉与嗅觉感受对方的存在,他们贴着唇,鼻尖相抵,连呼吸空气都一并分享。
干柴烈火,遇火即燃。
等适应黑暗,两人目光都闪着熠亮的光,像是互相依偎的两只小兽。
这只是一时的错觉。
林晋慎亮出獠牙,闪着食肉的冷光,温存是假象,暴虐才是本性。
陆宜被抛掷在床上,不到一秒的时间,他们脸贴着脸,像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共享同一颗心脏。
“等会。”
林晋慎哑声道,本能想去抽屉里找东西,以往他都很认真,结束后也会检查有没有破损的情况,突然想起他们已经不需要。
这是第一次。
陆宜鼻腔里溢出声音,像是哭音,细听又不是,只是本能的,她想要做点什么分担这种难熬。
但林晋慎会体贴地问,吻过她的唇,担心是吃太撑。
他就是一本正经,说什么话都不会脸红,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在这种反差下,她心脏狂跳,仿佛一场毁天灭地的地震,她摇摇欲坠,却被他死死焊住。
天与地之间,只有一个支点。
陆宜不知道这场地震什么时候会结束,有时候是余震,震感并不强烈,但余震过后,又迅速掀起新一轮地震,地动山摇。
这是只有他们的世界。
总是如此的,先是开胃菜,然后是正餐,饿了一个星期,总要吃够吃撑才算回本。
直到有不合时宜的“咕咕”声响起。
“饿了?”
林晋慎愣一下。
陆宜嗓子都哑了,她想问难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吗,从进门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过,一直被狠狠压榨。
再看时间,已经六点。
的确该饿了。
林晋慎低头,吻她的面颊:“你先洗澡,我去点餐。”
“嗯。”
陆宜懒得说一句话,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从林晋慎到酒店那一刻,慌那么几分钟的员工终于省过神来,老板不是来视察的,而是真的开房,一男一女,还能做什么。
也有员工不认为老板能做出这种事,毕竟老板的形象一直是禁欲严谨,怎么看都不像是重欲到白天都干坏事的男人。
况且,老板刚结婚没多久。
如果是,那就是出轨,女员工纷纷拧起眉,以往的高大形象在此刻有些幻灭。
出轨就算了,还调自家酒店,真这么有恃无恐?
立刻有人指出,开房的人姓陆,漂亮的人总是让人格外印象深刻,因此她清楚记得对方的名字叫陆宜。
听着有点熟悉。
“熟悉是吧,那你知道我们老板娘姓什么?”
“……”
“姓陆,陆宜。”
不可能巧合到同名同姓,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来开房的人就是老板娘本人。
有人捂唇笑起来,震惊道:“所以是老板跟老板娘来开房,大白天的,不回家反而来酒店……真夫妻玩这么野。”
“你不懂了吧,现在流行cosplay!”
什么扮医生跟病人,服务员跟客人,甚至是老师教授的……只能说都是夫妻情趣,像出来开房,有可能就是玩偷情。
所以偶尔玩一点小情调,很正常嘛。
“看不出来,老板这么会玩。”众人恍然大悟。
还以为是站桩输出的选手,没想到,技能点还挺多,人果然不可貌相,越是禁欲的人,私底下可能更烧!
“但真的不用避着点吗,起码挑一个别家酒店。”保密是职业素养,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老板的瓜,怎么可能不吃啊。
“这个我感觉像是乌龙,因为老板娘好像不知道这是自家旗下酒店,江经理跟我们过去时,把老板娘给吓到了。”
当时反应是真的很可爱。
眼睛忽然睁大,下意识就抓住身边人的手臂,脸迅速红起来。
当时是真的吓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
“你们觉得老板跟老板娘什么时候会出来?”
刚有人抬抬眉,立刻就有人打断:“禁止拿这件事下赌注啊,怪没道德的。”
话没说完,又笑了。
没聊多久,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三个小时后,群里又有人丢出重磅信息:【报!林总点餐了!点得还不少,需要两个人推餐车去。】
又引起新一轮热议,什么“好顶”“好劲”“人心黄黄”的字眼在乱飘。
有人自告奋勇去送餐,竞争激烈,最后两位要骰子赢下机会。
摁响门铃前整理下领结,才道:“林总您好,客房服务。”
半分钟后打开门,老板穿着浴袍,系着腰带,松松垮垮没那么工整,显得随性慵懒,头发是湿的,明显刚洗过,他示意他们进去,将餐摆放在餐桌上。
两人目不斜视,做完自己该做的,就退出去。
“什么情况?”有人立即问。
两人很诚实地回答:“老板好欲!!!”
从来就没见过老板这样子,平时总是西服领带一丝不茍,走路时背脊挺得笔直,规矩模范的跟教科书似的,突然见到穿着浴袍的老板,头发来不及擦还滴着水,从冷白色调的皮肤上滑过,小脸忍不住通黄。
群里一片嗷嗷叫。
林晋慎关上门,去卧室叫陆宜:“过来吃饭了。”
陆宜倒在床上,累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但肚子很诚实的在叫,她裹在白色浴袍里,凉凉望他一眼。
哀怨的,可怜的,生气的,什么都有。
林晋慎全都照单全收,他走过去,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放在餐桌边的椅子上。
他点的餐很丰富,基本上他记得还不错的都点一遍,冰桶里冰着酒,他用起瓶器打开瓶塞,先倒两杯。
陆宜又渴又饿,她拿着刀叉,先吃一口班克尼蛋,然后抿一口佐餐酒,补充被耗尽的能量。
安静地吃几分钟,胃里有了慰藉后,怨念也没那么大。
毕竟是她先发出的邀约,虽然过程凶悍一点,但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又不是没爽到。
林晋慎剥一只虾递过来:“多吃点。”
陆宜警惕地望向他,说:“为什么我听着话里有别的含义?”
林晋慎弯唇:“什么含义?”
“就像是农场主喂小猪,也会说多吃点,吃饱才能长胖……”陆宜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黑心的农场主。”
林晋慎剥第二只虾,神色坦然:“那你可能会错意,我不需要你长胖,只需要你吃饱干活。”
陆宜:“你比黑心农场主还黑心。”
林晋慎垂着眼笑,手上的动作没停,剥完虾,给她切牛排,专注的神情让他看起来过分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陆宜忽然想到以后他们的宝宝,她问:“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都一样。”林晋慎道。
回答跟预想的一样无聊,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喜欢女儿,像你一样高鼻梁,双眼皮,她肯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宝。”
林晋慎一板一眼地道:“就算她低鼻梁,单眼皮,也会很漂亮。”
陆宜:“……”
“我命令你收回这句话!”
谁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做出一个小生命,她手放在肚子里,告诉它那些话都当不得真,她的宝宝一定是高鼻梁双眼皮,有着爸爸妈妈所有优点的漂亮宝宝。
林晋慎只得妥协:“我收回。”
“她会跟妈妈一样漂亮。”
目光对视,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过会又聊到宝宝的未来教育问题,林晋慎说他可以负责这一块,他对教育孩子有经验,毕竟从自己妹妹练过手,有二十几年经验,会是要求严格的父亲。
但陆宜总觉得这句话不太可信,从他总私底下给泡芙加餐就知道。
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度数不高,但有微醺感,她抱着手臂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想生宝宝了?”
没有任何预兆,就这么突然说出口。
林晋慎望着她,眸光漆黑:“我可以感受到。”
因为那一刻,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当喜欢达到顶峰,急需一个缺口,是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信号,也是一种隐晦的欲求。
他们想要彼此。
仿佛冶炼的铁,在高温里融化,在剧烈撞击下,成为一体。
陆宜下巴抵着膝盖,心脏一下子变得很充实,他们都不是煽情或者表达情感的人,房间静谧无声,对视下,灵魂靠得很近。
这一天,他们都将手机开启勿扰模式,工作、朋友消息全都放一边,世界离开他们不会坍塌,但两个人足够构筑一个新的世界。
他们一直在酒店,看电影看夜景听歌,饿了会送餐进的房间,完完全全享受属于他们的时间,没有人打扰。
睡觉的时间很少,断断续续的。
晚上的时候不用拉窗帘就已经足够暗,他们同时淌进夜色的河流,宣泄着用不完的精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不会流通,不知何年何月,天是什么亮的,又是几点钟,没有人去关注。
陆宜不知道是第几次。
不用做措施,连“证据”都没有,没办法去计算。
像是发一晚上的高烧,身体的水分被一点点蒸发干,又喝掉一杯杯的水补回来,来来回回的,结果就是嗓子哑掉了。
完美契合感冒的症状。
直到看时间,陆宜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摁着按键,窗帘开一点,刺目的亮光照进来,天色早已经大亮,而里面还陷入混沌黑暗里。
陆宜刚侧过身就被一只手臂重新拉回去,从被子里滑过去,又紧密地贴在一起,人还没醒,已经开始吻她的脖颈,湿漉的,温热的,柔软的。
就像前几次一样。
“……”
“十二点了。”陆宜开口,被自己嗓子吓一跳。
林晋慎拉过她,吻过她的脸颊,最后是嘴唇,又卷起新一轮的浪潮,她被卷入其中,浮浮沉沉,手指被握紧,仿佛有强迫症一般,一根一根分开,十指交握。
陆宜手指穿过他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扯着。
她呜咽,眼泪从眼尾溢出来,仿佛最后一点分水,再这样下去,连眼泪都没有了。
人还没醒,结束后又睡过去。
林晋慎手臂越过她,将那一条缝隙的窗帘也一并关掉,他们重新归于黑暗。
陆宜缩在他的怀里,睡得更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点,她接受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是直接打开窗帘,只剩下白纱窗,不至于泄露隐私。
光彻底照进来。
昨天的荒唐也被照得干干净净。
就算是一场梦境,现在也是时候醒过来了。
林晋慎举起手臂挡着光,睁开眼,眼睑是深浅的折痕,还有些困倦,声音低沉哑哑的:“早。”
陆宜哭笑不得,心又软得一塌糊涂,想想还是道:“早。”
早什么啊,已经是中午两点。
换在平时,是双方都会鄙视的程度。
两个人一直赖到清醒后起床,又去洗了个澡,林晋慎帮她吹干头发。
衣服是昨晚送去干洗的,到今天刚好被送来,陆宜慢吞吞地穿上,手绕到身后,提上拉链,裙子的腰身随即收紧。
没有化妆品,什么都没擦,脸已经自然红润,稍浅的瞳色,气色很好的样子。
从进房间到现在,陆宜像只乌龟躲进壳里,不去管外界会怎么想。
但他们马上要出酒店。
她想到昨天的阵仗,今天再出去,还得社死一次。
林晋慎已经穿戴整齐,走过来问:“好了吗?”
陆宜抬头,没回答,认真地建议道:“没有,你先走吧。”
“还有什么?”林晋慎环视一圈,没看到遗落什么东西,她来时就一个小包,他则什么也没带,他道:“有什么没弄完我帮你。”
陆宜:“我只是觉得,我们一前一后走会比较好,你先走,我半个小时后再走。”
两个人一起目标过于明显。
林晋慎眉头皱起:“为什么?”
“有点没脸见人,他们,酒店里的员工都知道我们在房间待一天一夜。”两顿饭都在酒店里解决的,不用想,都可以想到他们私底下会怎么讨论。
劲爆,老板跟老板娘激战一天一夜!
不是空穴来风,她也出去上过班,加过公司私底下的群,知道都是怎么八卦的。
“就这样?”
林晋慎不以为意。
陆宜幽幽地望他一眼:“你是觉得没什么,一天一夜是对你的夸赞。”
“一天一夜就算夸赞?”林晋慎问。
陆宜:“……”
她想说真能装啊,又怕他是真的能装。到现在腿还是软的。
她恹恹地坐着:“你先走吧。”
林晋慎西服熨的服服帖帖,没有一点褶皱,她坐着,他立在她身前,好像一棵原始森林里高大的树,他说:“夫妻开房很正常,就算有人查房,也不会有事。”
“像你说的做,才像是来偷情的。”
“……”这些道理她根本不想听。
陆宜破罐破摔地倒在床上,发出声哀叹:“要不然,你把我打晕扛出去吧。”
“打晕比较难。”
毕竟舍不得。
林晋慎走来,膝盖分开她的腿,睥睨,低声道:“但另一种方式可以试试?”
“什么?”
他声调平常:“做到晕。”
陆宜:“……”
阎王来了都要称一声爷的程度。
相反很清醒,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地走出去。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不想表现出半点萎靡被误会,即便,被“误会的”才是事实。
他们需要办理退房手续,归还房卡给前台。
“好的,感谢林总跟太太的入住,欢迎下次入住。”前台收卡,依然是标准微笑。
陆宜:“……”
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下次。
“走吧。”
林晋慎握住她的手,去负一楼停车场。
陆宜心里有鬼,快步往前。
进电梯后林晋慎道:“我说过酒店员工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有职业素养,不会说什么。”
陆宜松口气,等上车,最难的那步已经踏出去,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她摇下车窗,久违地呼吸新鲜空气。
而同时酒店的内部群里,再一次活跃起来。
“报告!老板跟老板娘中午三点退的房。”
“老板身体真好!”
“老板娘也不差!”
“谁懂啊,两个人看起来都斯斯文文的,私底下结果这么狂野。”
“哈哈哈哈哈哈!”
“……”
从酒店出来后,两人达成共识。
并不是一定现在就要孩子,只是彼此都做好准备,什么时候有则顺其自然就好,两个人在这件事都很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