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成也道:“是啊,就让晋慎留在这里,你放心不下可以明天再过来。”
徐女士:“好吧。”
走之前又不放心地道:“有什么问题记得打电话。”
“好。”
等爸妈离开,病房才安静下来。
林晋慎拿衣服先洗澡,等他换上睡衣,清爽干净地出来,陆宜也想到她两天没洗澡的事实,虽然她一直在病房,医院内温度挺低的,对比之下,她感觉自己在发臭。
陆宜望着她:“我也要想洗。”
“你有伤口,不能沾水。”林晋慎回绝的不近人情。
可她真的难受,她叹气:“可是我真的很想洗,你闻闻,是不是都臭了?”
林晋慎走过来,低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贴着她的脸颊边,那样近,近到她闻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
“没有臭,很香。”
他闻过后评价。
陆宜不信:“你说谎。”
“没骗你。”林晋慎认真道:“如果你不舒服,我可以帮你擦。”
他立在床边,病房顶灯的光线打下来,他身形像是被自动描摹一圈,变得立体生动。
陆宜太想干干净净,但这次手术后,他们的确突破以往的界限,让擦拭身体这件事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思忖片刻,还是点头:“……好。”
林晋慎反锁病房门,他有准备的新毛巾,在接过温水后,浸润毛巾,然后拧干,陆宜躲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目光落在他的手指,干净修长,在接触过热水后,指节泛红。
“准备好了吗?”
陆宜轻嗯一声。
应她的要求,林晋慎关掉灯,掀开被子,她平躺着,手脚僵硬地不知道如何摆放才好。
林晋慎道:“放松。”
他手指解开第一颗扣子,指腹贴在皮肤上的触感,像是手术刀贴上来,她绷紧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下,他那句放松仿佛令她更紧张。
林晋慎拿着毛巾,就像是握着手术刀的医生,在黑暗里摸索着进行手术,他需要小心地避开伤口,心无旁骛地进行。
从脖颈开始,细致地擦拭,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陆宜已经不吭声,紧绷过头时感觉到伤口在疼,又不自觉地放软,她闭着眼睛,但是能听到能感受到。
毛巾凉过后,他会重新浸水,然后拧干,水珠有着清脆的滴落声。
然后温热的毛巾覆盖在身体上,他动作放轻,像一场无接触的按摩,水换掉三盆,确定水温。
等结束,陆宜还有些失落,很想加钟。
灯重新打开,恢复光明的同时,陆宜低头闻着自己,虽然闻不到什么味道,但出于心理原因,她觉得现在不臭了。
林晋慎走过来,在病床下投递一片阴影。
他撑着病床的扶手,低头,轻易吻过她的唇,只是浅尝辄止地亲一下,看着她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扇动,唇擦过她的脸颊,一直到脖颈的位置,他埋着头,许久都未动。
“嗯?”
陆宜等好久,他还没起身。
如同上瘾一般,要将她的味道深吸入肺部,眷恋地让人不想放开,林晋慎低声道:“检验一下劳动成果。”
陆宜笑:“合格吗?”
“是满分。”
陆宜翘着唇边,用另一只手抱住他,轻声道:“谢谢。”
谢谢你及时出现。
也谢谢你一直在这里。
林晋慎唇贴着她脖颈位置,主动脉在蓬勃跳动,他低声回:“我的荣幸。”
第三日,病房开始热闹起来。
爸妈过来,林晋慎便回了趟公司。
方姨自己煲粥以及做些小菜送到病房,等过两天再给她煲汤补身体,家里一切都好,泡芙也很好,不必担心。
甘荔还是在午休时过来看她,送来水果篮,以及林晋慎每日定的新鲜花束,祝陆宜早日康复。
出去时碰上来送换洗衣服的江询,两个人都身为助理,且都嗑着同一对CP,当即互加好友,以后双方有什么信息,互通有无。
江询打保证:“我办事你放心,林总这边有我,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你。”
余音跟吴思栋前后到病房,确定陆宜现在身体无碍后开始贫嘴,她吃不了的东西,全都落在他们嘴里,连午饭也跟她在病房一块吃的。
不同的是,她吃的养胃营养餐,他们重油重辣,味道充斥着病房。
陆宜闻着味道,想将他们一块丢出去:“不是,你们不是来看望病人的吗?照顾照顾病人情绪可以吗?”
“照顾了,心都疼死了。”吴思栋捂着胸口的位置,表演痕迹过重。
余音道:“这是画饼充饥疗法,你虽然不能吃,但是闻着味儿是不是也像是吃了?”
“……”
陆宜吃着自己的病号饭,更加寡淡,还是太饿,一点点咽进去。
但病房有他们聊天,躺在病床也没那么无聊。
余音好奇林晋慎真的有一直从她住院就陪在身边,得到肯定答案后,认可点头:“我们林总还真是宝藏男孩。”
她的称呼从以前的strong哥变成我们林总。
余音以前只觉得林晋慎是个古板无趣的人,完全无法想象跟这种人生活在一块,但没想到还挺能给人意外的。
吴思栋道:“就冲我们小宜这眼光,你以后的男人得给我们过过眼。”
一个能识别好男人,一个能识别渣男,精准扫雷。
余音笑:“行,那就你了。”
吴思栋举起手作投降状:“那可不行,你知道我是渣男。”
这句话刚好被推门进来的徐女士听到,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小吴啊,渣男可不是好东西。”
吴思栋呛到脸红,忙得解释:“阿姨您误会了,我们刚是开玩笑。我不是渣男,我是清清白白好青年。”
余音跟陆宜捂脸忍笑忍得很艰难。
徐女士还是将吴思栋教育一番,作为男人,要尊重女人,要一心一意,不然会有报应的。
“好的阿姨,”吴思栋恭恭敬敬:“都记下了阿姨。”
时间差不多,余音跟吴思栋准备走,离开前,还不忘拍合照留影纪念,陆宜在两人中间,短短三天就清减许多。
余音吴思栋顺手发朋友圈。
因这条朋友圈的缘故,共同的其他好友也知道,问陆宜怎么在医院,得知是阑尾手术,纷纷发消息问候。
陆宜回不过来,只好在朋友圈里统一谢谢。
经此一遭,消息传到黎显那。
黎显看到那条朋友圈,点开照片放大,看到陆宜时还有些恍惚。
他们留学还是男女朋友时,陆宜患上重感冒,由于医疗系统不方便,她在公寓吃药硬抗,还是他打她电话没打通才知道出问题,赶到时她已经好过来。
黎显当时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宜:“没关系,不严重。”
诸如此类的时候有很多次,她独立习惯,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自己处理,他这位男友当的很鸡肋。他数次表达过可以麻烦他依靠他,他会做一个男朋友该做的。
陆宜:“但是我可以自己解决,没必要找你的,你也省事,这样不好吗?”
黎显不知道,他身边朋友都不是这样谈恋爱的。
他们的感情也是,始终停在那步,像是隔着层什么。
黎显回神,拿过外套往外走,遇见找他的宁嘉,他道:“我现在有点急事,等我回来再处理好吗?”
“你有什么事?”宁嘉问。
但黎显已经大步走出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黎显到楼下,已经是晚上,还开着的花店不多,他在花店环视,最后挑一束向日葵。
花店老板看他面容俊朗,又挺急切的,便问:“送女朋友的?”
黎显不置可否。
“那选向日葵就对了。”老板打包好向日葵花束,道:“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是忠诚,我相信你女朋友一定会很喜欢。”
“谢谢。”
黎显买单,抱着花离开。
车开到医院,黎显心绪仍然没有平静,他不知道林晋慎会不会在,他希望不在,如果在也没什么,来病房看望老同学总没什么问题。
他按照从朋友那听到的楼层跟病房号上去,向护士说明来意后,护士指向走廊的一侧:“直走就是。”
黎显抱着花,走进去。
护士已经习惯这么多探望者,从早到晚一直有人。
只是黎显刚才明显整理衣服的动作,倒不像是来见朋友的,更像是见……这话她不敢乱说,心想林总在,总不会出什么乱子。
到门牌号,黎显抬手准备敲响病房的门,巧合的是,病房的门直接打开,林晋慎刚好出来,双方同时停住。
林晋慎眼里的意外转瞬即逝,随即开口:“黎先生?”
他站在那,高大身形阻挡住视线,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只是片刻,他走出来,关上身后的门。
黎显面容僵硬,他无法分析此刻的心情,勉强笑下道:“林总。”
他继续道:“我是从同学那知道陆宜手术住院的事,手术伤元气,陆宜以前就喜欢向日葵,希望能让她恢复快一点。”
林晋慎目光落在他捧着的向日葵花束,眸色很淡:“很抱歉,这种外面的花可能带着不知名的细菌跟污染,影响身体恢复,医生不让带进去。”
“好,那就放在外面。”黎显说。
林晋慎:“黎先生应该是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花放在门口是什么意思。”
黎显想到墓园,的确不吉利,他略带歉意地道:“是我疏忽了。”
花束现在拿到手里,反而是个累赘,只是丢也丢不开,只能尴尬地拿在手里。
黎显问:“陆宜她……”
“刚睡着。”林晋慎抬眼,语气看似在抱怨:“不然这时候我也不会出来,她手术后跟小孩一样离不开人。”
他勾动下唇边,继续道:“没办法,睁开眼就要打电话了,慢一点还会生气。”
黎显笑容越发僵硬,但还是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他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林晋慎面色越发冷淡,眼底像是冰凉黑曜石,望着他道:“我说了,她刚睡着,你进去合适吗?”
黎显眸光幽暗,忽然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们早就没关系,打着老同学的名义,他走到这里,没有想过要发生什么,他只想靠她近一点,近一点就好。
林晋慎道:“希望黎先生可以理解,我气量不大,不喜欢我太太身边有其他男性,尤其是前男友。”
上一次场合不合适,有些话早该说清楚。
黎显皱眉:“她告诉你了?”
他一直是心存侥幸的,认为他们只是两家联姻,有的只是利益牵扯,不至于交心,连以前的事都坦白告知。
林晋慎抬起眼睫,语气淡淡:“为什么不?早已经是过去的事,记都记不清楚,但夫妻之间坦白是首要,她提前告诉我,大概也是不想让我误会。”
“……”
黎显笑得勉强:“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作为朋友的关心。”
“她不需要这种关心。”
聪明人就该听得懂话,黎显再留下来就是给自己找难堪。
林晋慎回病房时陆宜在睡,这在床边留着壁灯,她这几天气色明显好转,唇色红润,他扯下被子捻过被角,手背贴过她的脸颊。
他没有告诉她黎显来过的事。
没有这个必要。
住院五天后,在陆宜要求下出院,再待下去她就像是一颗种子迟早能发芽,早上,办完出院手续回到澄西园。
她这时候伤口已经不疼,除去几天清淡饮食让自己没什么力气,她日常生活都可以自理。
方姨将行李送上楼。
这些天她闲着整理出一个食疗的菜单,毕竟动过手术,不论大小,都需要养养元气。
泡芙黏着陆宜,来回在蹭。
她忍不住抱住它,按照惯例深吸两口,浑身都有了力气。
“想死妈妈了!”
泡芙嗅到她身上不寻常的味道,也没有跑,反而安抚地蹭着她的下巴,是只尽忠职守的抚慰猫。
陆宜例假在出院后同时拜访,她没有直接回公司,留在家多休息两天。
家里有方姨在,林晋慎恢复正常工作,在中午午休时打视频。
陆宜盘腿待在沙发,泡芙趴在她的腿边,昏昏欲睡间被铃声吵醒,她接听视频,林晋慎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他已经熟悉视频,不会上来就怼整张脸。
林晋慎坐在办公椅里,背后是玻璃幕墙,他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手机屏幕里,对着的是泡芙茫然无知的脸,盯着屏幕里的脸,在思考猫生,声音从上方传出来。
“很好,吃好喝好,还能睡。”
林晋慎道:“别吃辛辣的。”
“没吃。”
“别吃冰的刺激肠胃。”
“也没吃。”
“……”
因为他提前跟方姨打过招呼,她再怎么想吃,方姨是坚决不做的,两个人在她饮食起居上,做到严格把控。
无论问什么,声音的本人一直未出现。
倒是泡芙听出他的声音,凑近,闻了闻屏幕。
林晋慎手握住温莎结,往下拉扯两下后笑问:“我是在跟泡芙视频吗?”
“人呢?”
泡芙已经成为他们家出镜代表。
陆宜轻笑声透出来,镜头跟着转动,她没什么力气地趴在沙发靠背,手机离得不远,只入镜小半张脸:“还有事?”
“一定要视频才能打电话?”林晋慎问。
陆宜:“也分情况。”
“如果你少啰唆一点,我会更乐意接你电话。”
这几日,他真是太啰唆。
这不能吃,那不能碰,什么都不能做,她动一场手术,仿佛四肢退化,成为只能躺在床上被照顾的废物。
林晋慎问:“肚子还疼吗?”
指的是生理期后小腹还疼不疼,她昨晚喊疼,他给她捂半晚的肚子。
林晋慎的手很大,完全能盖住她的小腹,加上手心温度合适,因为担心伤口扯开不能揉,但放在肚皮上正合适。
“好一点。”陆宜偏着脑袋眨着眼睫,面如白玉,没什么力气,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像是随时都能睡过去。
林晋慎:“等我回来给你捂。”
“好。”
陆宜还挺想他在这里的。
靠着他的肩膀跟躺在他怀里,比沙发温暖。
林晋慎准时下班到家。
陆宜躺在沙发,裹着毯子,电影还在放映,她歪着脑袋,轻声说:“下班了。”
“嗯,在看什么?”
他换好鞋,低身抱起门口蹲守的泡芙,走过来问。
“不知道,第一部 看的已经结束,顺着放下来的。”陆宜伸个懒腰,整个人懒洋洋的,她望着他问:“今晚可以帮我洗个头吗?”
手术后,都是由他洗的。
第一次有些糟糕,泡沫差点跑进她的眼睛里,第二次有改进,手指力度刚好,舒服到想睡着。
林晋慎:“好。”
这一次手法进步更大,手指摩擦到头皮,不轻不重的力道,她平躺着,睁眼就能看到在上空的脸,即便这个角度,也是好看的。
林晋慎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即便是做洗头托尼时。
陆宜突然道:“我办张卡吧。”
“办什么卡?”林晋慎手指挡在她额头上,用花洒冲洗着她柔顺长发,下意识问。
“洗头卡,我下次还点你。”
林晋慎动作一顿,目光瞥过她一眼,半秒反应过来说:“可以办个终生的。”
陆宜笑:“你这就有些贪心,想把我钱包掏瘪。”
林晋慎在细致地冲着水,只是刚开始没掌握好花洒的大小,第一下冲击力量过大,水冲到手掌溅到裤子上,沾湿一片。
陆宜侧着头就能看见他裤子上的水迹。
居家服质地柔软,沾水后洇出更深的痕迹,贴着皮肤,显出一块轮廓。
陆宜:“……”
她收回不礼貌的视线,差点呛一下,林晋慎以为是水进她眼睛里,停下动作察看,他低身,突出喉结更明显。
衣服领口偏大,一低头空荡荡地,露出一半的胸肌。
“……”
陆宜想洗头的念头是纯粹的,但几个画面迭加,这份纯粹就被染上颜色。
她比较贴心地询问:“你衣服好像湿了,要不要先换一下。”
林晋慎不以为意:“洗完再说。”
低头又看到她红着的脸,问:“水温太高?”
“……没有。”
林晋慎打开开关,继续冲洗着她的头发,手指沿着额头,一直到耳朵后,不轻不重地捻过两下,像是电流涌过,她轻哼了下。
洗干净,顺着她的长发拧过一遍水后,他拿来干发帽,擦过后将头发包裹进去,然后抵着她的背坐起来。
陆宜将干发帽的一角塞进去,同时道:“你先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林晋慎低头,裤子被打湿,他嗯一声,在陆宜还未出去之前,弓着身,从善如流地脱下湿掉的裤子。
目光对视,一个无措,一个自然。
林晋慎扯过裤腿,站直,陆宜在克制目光不偏移。
“我先出去了。”她嗡声嗡气道。
林晋慎语气平淡:“我帮你吹头发。”
陆宜已经先出浴室,她道:“那你先穿好裤子!”
否则那算什么样子,只是想下画面,她都觉得是不正经的托尼,企图美□□惑顾客办卡。
林晋慎:“?”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她在家蔫巴两天,有精神时处理下工作,回复邮件,没精神时睡觉,看电影跟综艺。
而林晋慎相反,他行程紧张,除去公司的事,还有推不掉的宴会交际,他下班后会先回来一趟,换衣服后再去赴宴。
虽然陆宜不清楚他清一色的深色系礼服,有什么更换的必要,只当是这次宴会场合正式,他挺重视的。
林晋慎望着她:“你帮我挑?”
陆宜闲着也是无聊,欣然点头,应下他的请求,她踩着拖鞋往衣帽间去,目光落在他衣服所占据橱柜面积,跟她的比,是三比一。
她从衣柜里挑衬衫领带,林晋慎如同模特,对她递来的衣服来者不拒,最后是领带,挑的是暗金色的纹路。
林晋慎的衣服有鲜明特点,他的衣服是固定一个品牌,西服,衬衣,领带,甚至连内裤都是,同一个分类同一个品牌。
“因为简单。”
他给出的理由简单粗暴,在穿衣服这件事上不想浪费时间,因此能简化就简化,久而久之,他就形成这个习惯。
陆宜皱皱鼻尖,相当无趣,不过胜在他长一张好看的脸,所以随便穿一穿也是好看的。
也就是仗着这张脸随意了。
林晋慎换好衣服,出来时,整理着手腕的位置。
他身形本来就高,按照陆宜的挑选,打眼望去最先看见的是一双长腿,视线往上移动,他眉骨高耸,漆黑眸底隔着空气望过来。
她表面没动,心脏急剧跳动一下。
陆宜侧着身给他挑一支银质的领带夹,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别的那支,她轻拍下他的胸口,最后一下,手指贴着他的肩膀,迟迟没有放下来。
她不想他去。
意识到这个念头时,陆宜都有些愣住,因为他们说好的工作互不打扰的,她现在不想让他去,是对一开始的原则破坏。
陆宜当自己还在生病,而生病时不正常可以理解。
林晋慎握着她的手,看过腕表时间说:“路上来回一个小时,我待一个小时后回来,九点能到家。”
陆宜失笑,要不要这么精准。
“待会见。”
“待会见。”
林晋慎往外走,刚走两步,突然回转过身,三两步又走回来,没扣上的西服外套带着风似的,他走回来,抱着她,放在陈列着手表的柜台上,两个人视线平齐,他探身吻过去。
像是一场早该下的大雨。
彼此的身体早就焦渴等待许久,这场雨落下,裂开的沟壑全都被滋润填满。
陆宜抓握着他的手臂,悬空的后背被他掌住,愣过一瞬后,她回应着他的吻,唇舌试探性地伸过去,才刚碰触到他唇,就有些惊吓要往回收,而他没给她这个机会,捕捉到主动踏入陷阱的兔子,缠住,品尝,吮吸。
她快呛住,放开时,舌根像是打了一针麻醉。
林晋慎又收起刚才“悍匪”气质,变得斯文清贵,碰碰她的脸,说:“我去露个面就回来,八点二十,你等我。”
“不一定能等到。”舌头还有些发麻,说话声呜咽不清。
林晋慎笑:“你会等的。”
陆宜受不住他的目光,红着脸催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嗯。”
林晋慎抬腿走出去。
陆宜平息着呼吸,以及身体的温度,但是好难,他的味道一直没散,她仰着头,眼底有些困惑跟迷茫。
她强制自己冷却一样,近段时间,她好像昏了头。
陆宜发现没用,这种症状持续严重中,严重到对着办公室一束花都能发呆。
她首先想到的是余音,下班后提吃的去她公寓,她在剪视频,素面朝天,松垮地扎着头发,她拿开品牌方寄给她的礼盒,方便放食物。
余音:“最近终于想到还可以宠幸我了。”
不怪她发出这种抱怨,但凡闺蜜结婚或者谈男友,时间跟精力都有所分割,都需要有个适应过程。
跟林晋慎比,她现在像是“失宠”阶段,他现在才是正当红。
陆宜拆开包装盒,对她的抱怨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这次带的是她爱吃的。
两个人边吃边聊。
陆宜坦白地说:“我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才发现?”余音喝两口水,望着她道,下一刻就是要找手机:“我拿手机记录一下。”
“记录什么?”
“标记一下,你第一次主动找我聊感情的日子。”余音握住手机,还真给今天做一个特别的标注。
陆宜:“……”
余音说:“你住院的时候我跟吴思栋不是去看你吗,第二次遇见林总也在,你们俩的气场,我都不好说,已经到旁若无人的地步。”
“你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陆宜握着筷子:“你这就有些夸张了。”
“是吗?是我说的夸张还是你们太夸张,我跟吴思栋像两个硕大的电灯泡,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找个理由就溜了。”
虽然没做什么别的举动,甚至连牵手的亲昵动作都没有,但两个人的眼神一对上,病房里的气氛立刻冒粉色泡泡。
她没谈过也知道什么情况。
余音盯着她,坏笑问:“你们谈恋爱了哦?”
陆宜:“……”
已经明显到这一步了吗。
但陆宜为什么会愿意选择联姻,就是因为从一开始,游戏规则就已经说清楚,只要遵守规则玩下去,他们的婚姻关系就会稳固坚定。
林晋慎是他选择的好队友,各方面都满足她的要求。
游戏规则一旦改变,很多东西也会跟着变吧。
余音:“没什么好怕的,你就当享受一段感情,要真到最坏的时候,你拍拍屁股就走人。”
“再说了,他未必能玩得过你。”
就以她跟吴思栋观察来说,陷得最深的反而是林晋慎。
陆宜也不想过于矫情,去考虑没发生的事情,她塞满一大口,就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一切顺其自然。
“晚上叫上吴思栋去喝酒?”余音问。
话还没说完,林晋慎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需不需要来接,陆宜回完,时间也不早,她放下手机,不用说话,余音就已经清楚:“回吧回吧,素来只听新人笑。”
陆宜:“……”
她很喜欢现在的状态。
上班的时候各自做自己的事,下班后时间与对方分享,就像是共生体,同进同出,住进来时她觉得房子大而空旷,现在只觉得小,小到刚好放下两人一猫。
偶尔也会约会,吃饭看电影听音乐剧看展览,以她兴趣为主,毕竟某人的兴趣实在少得可怜。
他们就像是寻常的一对情侣,牵手,出没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也会一同去超市,一些零食跟水果,也会带泡芙去宠物医院做检查,带去宠物店给它洗澡。
梅雨季到来,大半个地图都在下雨。
京市也不例外,上午还晴朗的天空,到午后开始下起雨,回来的路上,雨刷器一直没停。
林晋慎有工作,不能准时下班。
陆宜问过他回来时间,可能会十点。
吃过饭后,陆宜煮一壶茶,带上块甜点来阳台,淅沥的雨声,她拿着本书在看,泡芙蹲在旁边的椅子上眯着睡着。
这一看,已经到晚上。
林晋慎回来时,客厅没有人,也没有迎接的猫,他脱下西服外套往里走,准备上楼时,余光看到阳台上的人影。
陆宜躺在单人沙发睡着,手里拿着的书放在腿上,还没完全合上。
她横着细白的胳膊,枕着脸,整个人陷入睡眠状态,根本不知道他的到来。
林晋慎下意识拿出手机,拍下照片。
雨声一直在下。
淅淅沥沥,雨像是下在胸口,那里面潮湿温热,强有力的跳动。
林晋慎走过来,在想要蹲下身时,泡芙提前醒过来,认出是他,喵喵叫两声,而沙发里的人呼吸声重一下,眼睫颤动,明显是要醒过来的状态。
陆宜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影,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她困倦地道:“几点了?”
林晋慎过来:“九点。”
她是七点看的,也就是说她至少睡一个多小时。
陆宜揉下眼睛,还没从睡眠状态中清醒:“你不是说十点才回来吗?”
“提前了。”
林晋慎低下身,拿过她手里的书,手抄过她的腿下,直接打横抱起来,她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他抱着她往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