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晋慎停滞半秒,这倒是问题,他们说过,几年内不会要孩子。在保护措施上,他一直很注意。
陆宜松口气,灯光忽然被关掉,黑暗里,林晋慎在她上空,吻过她的唇,往下亲下下颌,在她呼吸不稳时,像是很体贴地问:“不舒服?”
“还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你舒服,要不要试试?”他哑着嗓子,像是魔鬼低语,引人下坠。
陆宜起初不明白,但很快,她紧紧咬唇,眼尾溢出生理性眼泪。
“林晋慎!”
声音脱口而出,急促的,害怕的,像是爱丽丝掉进兔子洞,她也在下坠,底下深不见底,没有终点。
“小声点。”
林晋慎吻着她的唇角:“不是不隔音吗?”
他没有拆穿她一二楼隔不隔音有什么问题,况且她房间楼下是客厅,谁会听见?
相反,他用她的矛攻她的盾,她只有哑口无言。
“实在受不了,可以咬我。”
“……”
“这,不能咬。”林晋慎握着她的下颌,从自己的脖颈边移开,放到肩膀的位置说:“咬吧。”
“…………”
陆宜快疯掉,她只是身体蜷缩时,本能地靠近,想要他拥抱,想要将脸埋在他脖颈边,她根本没想过咬。
几岁才会做这种举动?
另外他肩膀像是钢筋水泥铸就,硬邦邦的,她咬上去疼的也是自己。
陆宜闭着眼,眼睫被打湿,声音从她鼻腔里断断续续溢出,叫停没有用,都已经失控。
林晋慎再一次进入实验室,不同于以往,换一种实验方式,但之前做的实验数据在,他融会贯通,本质是一样的。
但也不一样,之前的他身处实验中,严格来讲也是实验对象之一,而这次,他更像是旁观者,他只专心于实验对象的反应,取悦她,记录她心率曲线最高点,她的每一次没意识溢出的声音,都是对他至高无上奖励。
不同于以前,这次满足是精神层面。
实验结束,心率曲线再次迎来最高点后,开始急促回落。
陆宜恨不得将自己塞进被子里,但被子里的味道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已经被染上别的气味。
身上像是被蒸过,往外冒着热气,如果灯开着,她的皮肤肯定都已经泛红,像是被煮熟的虾。
而林晋慎同样不好过,胸腔的躁意压了又压。
黑暗里,陆宜听到林晋慎抽纸巾的声音,抽三下,他收拾着实验过后的场地,尽管脸因克制而绷得紧紧的,手上的动作仍然温柔。
陆宜耳朵红到滴血,只敢睁开一只眼瞧他,目光不受控地看去,又像是被烫到闭眼,声音吶如蚊蝇:“你要先去洗澡吗?”
“嗯。”
声音停顿:“或者宜宜愿意帮我?”
陆宜:“可是我不会。”
“不是很难。”林晋慎握住她的手,“你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生平第一次,陆宜不想被人夸聪明,她全程像是乌龟,遇到点风吹草动就躲回自己的壳里,但她还有一只手被抓握着,掌心的烫意快要渗透入心脏。
触感前所未有的灵敏,传递至大脑,靠着想象力脑补完她不敢多看一眼的画面。
她被灼烧,喉咙里渴得要命。
时间比想象中更久,陆宜耐久力一向不好,她生出退缩的心,被识破,他衔吻住她的唇,连带着喉咙里的声音,也一并送入。
最后,是一记闷哼。
低低哑哑的,仿佛解脱。
陆宜更不敢动,四肢僵硬,大脑却在那一刻转动很快,床单怎么办,前两天刚换的,现在换爸妈会不会察觉,更重要的是,干净的床单放在哪里?
最后是林晋慎清理掉痕迹,又找到被子,又重新换上。
陆宜两只手手腕酸痛,掌心的热度还在,虽然她极力想抹去的那段记忆,但偏偏,记忆像是扎根似的,深根于脑海。
她缩在新换的被子里,想不到要以什么借口说换床单的事。
“喝水吗?”林晋慎在床下,倒杯水后问陆宜。
她下意识摇头。
林晋慎没动,继续问:“确定吗?”
那句“刚才失水严重”,他没说,陆宜已经听出来,如果人类生气的时候,也会像河豚一样具象化,那她此刻应该鼓起来了。
再次准备拒绝时,陆宜望着透明水杯,感觉到喉咙里的渴意,还是点点头。
他走至床头,将水杯递过来,在她捧着杯子喝水时,道:“床单的事,可以说是泡芙不小心打翻水杯。”
压根没睡着的泡芙立起小脑袋,听是不是有人在叫她。
陆宜水喝一半差点呛住,这样做虽然不道德,但是合理,养猫千日必有一用,偶尔还是可以替妈妈背锅的。
杯子里还剩半杯水,林晋慎接过后一饮而尽,并不够,他重新倒上一杯,全部喝掉。
林晋慎走去自己的床侧,泡芙还支着脑袋在听动静,他的路线出现偏移,停在猫窝,一大片阴影遮住泡芙的身影,他扯着猫窝的兔耳朵,将猫窝对调了方向,竖起脑袋的泡芙面对墙壁,背对床边。
有些场面,小猫咪不宜看见。
泡芙:“?”
翌日上午,陆宜犯懒地抱紧被子,倦怠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回神,她还没适应不用工作的状态,不用定闹钟,睡到自然醒。
等她下楼,已经是午时。
徐女士在喝茶,看见陆宜,说:“小祖宗,再晚一点你今天午饭都省了。”
“那我还起早了。”
的确还早,陆宜吃过午饭,又跟余音她们确定伴娘服后回房间,她躺在床上用平板看剧,一集没看完,又丢开平板午睡。
她近两天嗜睡,余音说正常,是摆脱工作后报复式休息。
午后醒来,眼皮惺忪地睁开眼,身体是久睡后的沉重,她整个人懒洋洋的,直到听到卧室里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循声看过去,窗边多出一道身影。
是林晋慎。
他随手从她书架拿下一本书在看,书已经翻开过半,显然他很早就已经在这里。
陆宜慢吞吞地撑着手臂坐在床边,问:“你没去公司吗?”
“今天跟爸在高尔夫球场约人谈合作,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爸想回来,我陪他。”林晋慎目光落在她脸上,说:“我回来你已经睡了,很困,昨晚累到了?”
徐女士说陆宜是中午起的,吃过午饭又睡了,他只能将原因归结为昨天晚上。
“……”
陆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她只好换个话题:“你从回来就在看书吗?”
“没有动你其他东西。”
陆宜唔了声,道:“其他东西也可以动,没什么宝贝。”
也没什么秘密。
无非是学生时代,留作纪念的物品,以及一些朋友间送的礼物。
陆宜看时间知道不早,说要去楼下看晚餐备好没有,下楼前道:“你休息会儿,好了叫你。”
“好。”
林晋慎合上书,他刚才说得并不完整,他是没碰其他东西,但也没有一直看书。
他首次认真打量陆宜房间的陈设,小姑娘的东西居多,他没有碰,从书架去拿其他的书,一些看过一些没有,他取下其中一本。
是一本博尔赫兹的《面前的月亮》,随手翻过,一页写着:
“你将把你生命的那道岸滨交给我,你自己并不拥有。
投身入静寂,
我将认清你的存在那最后的海滩
并且第一次把你看见,也许
就像上帝必将把你看见,
被摧毁了的,时间的虚构,
没有爱,没有我。”
林晋慎对诗并不感兴趣,准备合上放回去时,无意中翻倒书的末尾,空白处写有几行字。
“辞暮尔尔”
“烟火年年”
落款人,黎显。
林晋慎看过陆宜其他的书,她会画横线并且批注,她的字迹娟秀漂亮,而不是像这三行字,他能看出来,是出自男性之手。
而这落款,就更明显。
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他以为自己很平静,只看过一眼后,像翻动其他书一样将书给直接合上,重新放回书架,整个过程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很正常,谁都有过去,一个男人的笔迹说明不了什么。
但放回的时候,眼前再次浮现那三行字,他知道他没预料的不在意。
他在意,就像是卡住的鱼刺,吞咽不下,不至于造成多大的麻烦,却梗着喉咙里不舒服。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陆宜推开门,没进来,用手敲响门,笑笑道:“林总,该吃饭了。”
林晋慎的目光触及到她明亮的眼睛,那点不快被掷在身后,无所谓,不管他们过去发生什么,他拥有她的现在以及未来,而那位写在书页末尾的名字,是过去式。
周日,陆宜跟林晋慎搬回澄西园。
她身体舒畅,像是度了一次长假。
于陆宜而言是假期结束,于林晋慎,是假期的开始,一周的次数在一天里用完,即便陆宜提醒他,在他们家已经用掉过一次,他纠正,严格来讲,只算半次,如果她想要按照半次来做,也不是不可以。
提到那天晚上,陆宜就开始手酸,她宁愿做完一个整次。
时间转瞬即逝,距离婚礼一个手指都能数清。
陆宜跟林晋慎表面平静,偶尔紧张,但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激动。
郁则珩预备给林晋慎筹备一个婚前单身夜,提议一出,就遭到季长明的否决:“你知道的,慎哥一向不喜欢弄这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郁则珩:“所以我没打算告诉他。”
顾屿拍手,做一个投掷的动作:“所以我们到时候是把人麻醉运过来?”
“骗过来不就行了。”郁则珩看他如看弱智,麻醉多麻烦,还得雇人作案,鉴于林晋慎的体格,还不一定能得手。
“怎么骗过来?”季长明好奇。
郁则珩:“就说是庆祝我离婚纪念日快乐,他总得给我面子。”
“……”
季长明竖起拇指,佩服得心服口服:“我们当中我最佩服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顾屿的关注点则在于:“时间都这么快了,你都已经离婚一年?”
“准确来说,是十一个月十三天。”郁则珩纠正他:“不重要,没人会记得。”
当天,郁则珩以自己的名义包下整个唐宫,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他统统邀请,既然是要玩,自然是要玩一波大的。
他这个人虽然疯,但也不是没底线,至少有黄跟毒是不沾的,因此他组的局,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按照计划,三人通知林晋慎。
林晋慎第一反应是郁则珩脑子缺根弦,第二反应是拒绝。
郁则珩:【行,你确实不该来,我这样的人,你接触也是晦气。】
【毕竟你马上要结婚,做兄弟的可以理解。】
林晋慎:【……】
【等我这边结束过来。】
郁则珩:【你是我亲哥。】
顾屿跟季长明目睹全程,都佩服,自从离婚后就没正常过,现在受林晋慎结婚的消息刺激,更不正常了。
林晋慎准时到唐宫。
下车后往里走,经理带着他一路往上,到三楼,郁则珩顾屿以及季长明都在。
待他走近,季长明从身后捞过一瓶香槟,用力摇晃过后打开瓶塞,酒液喷溅出来,空气里都弥漫着酒精跟果香。
“慎哥,单身夜快乐!”
“敬最后的自由!”
郁则珩举杯,在场的人跟着起哄,灯光闪烁,音乐也跟着放起来,DJ摇摆着身体,将气氛烘托到高潮。
林晋慎:“……”
他皱着眉,压迫的目光扫过在场为首的三人。
“来个人解释,什么情况?”
季长明最先滑跪,说:“慎哥,首先声明,这不是我的主意。其次,这是珩哥跟我们给你办的单身派对,珩哥这次是花重金,足以见他的诚意。”
珩哥跟我们。
谁是主谋谁是从犯一目了然。
郁则珩带着痞气地笑笑:“你可以理解为,这次有两个主题,你也可以祝我离婚一周年快乐。”
“……”
林晋慎叫来侍应生,从餐盘里端过酒,他往前走两步,虽然其实更像是要动手,但到郁则珩跟前,跟他的杯子碰了下,说:“谢谢。”
在场的跟着松口气。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郁则珩笑下,慵懒的。
“今天唐宫的一切开支记在我账上。”林晋慎一杯饮尽,“你们好好玩。”
郁则珩说:“你这就不对,这么点钱用得着找你吗?兄弟心意,你就这么糟蹋了,为你办的,你走了,我们怎么玩?”
“是啊,主角都走了,谁还玩?”季长明搭腔。
顾屿先坐下来,从冰桶里取出酒来,不紧不慢地说:“来都来了,不如坐下来,我们几个好好喝一个。”
林晋慎目光瞥过其余人,看过腕表时间后道:“我只坐半个小时。”
“好诶!”
“半小时就半小时!”
“倒酒!”
要知道这种场合,林晋慎是从来不参加的,能半个小时,已经是赏脸。
音乐继续,全场嗨翻。
郁则珩一杯酒一杯酒接着倒,祝词的酒必须得喝:“慎哥,我祝你跟嫂子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季长明举杯:“花好月圆,白头偕老。”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顾屿跟上。
“……”
三杯酒,都是满满的整杯,而且不是调酒,酒烈得很。
林晋慎平时不碰酒,生意场上不需要他出面,私底下更是不怎么参加活动,三杯酒下肚,如他们所料,半个小时是走不了了。
同时,陆宜那边,眼看婚礼在即,余音以及吴思栋同样想要为陆宜举办个新婚前单身夜,陆宜想也没想拒绝,一是不爱热闹,二是对男模的确有些PTSD。
再来一次,她受不了。
“那这样就结婚,岂不是很没意思?”吴思栋向陆宜保证,这次没有男模,而且他保证一定好玩,不需要她操一点心,他们几个朋友就能搞定。
余音点头,两个人难得意见一致:“你就交给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比婚礼更难忘的单身夜。”
陆宜敬谢不敏,比刚才回答得更坚定:“不需要,你们可以留到下一位幸运儿。”
游说无果,只好放弃。
“你们俩夫妻都不会玩。”吴思栋但凡想到的林晋慎那边的场景,便是冗长无聊的工作,婚礼前夜没准还在签约工作文件,只会比他们这边更无聊。
后天,他们就将提前飞往海岛为婚礼做准备。
婚前单身夜将化为泡影。
“林总那边不一定,今天唐宫歇业,据说郁则珩请半个圈子的人去玩,没准就是给林总办的。”出手也是真阔绰,这一晚上,得烧掉多少钱。
郁则珩跟林晋慎的关系他们也知道,是发小,是圈子里交心朋友。
“你还真想多了,说是郁则珩庆祝离婚办的。”
“什么情况,他不是离婚好久了吗?”
“一周年纪念日不可以?”吴思栋反问。
“……”
“以前就知道他有点癫,没想到这么癫。”余音叹服,过结婚的纪念日的一大把,离婚纪念日的他是第一个。
“……”
聊天间,陆宜的手机倏地响起,朋友同时往过来,她拿过看了眼,备注是林晋慎,想了想滑向接听键。
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头就传来鼓噪劲响的音乐声,她再次确认备注,的确是林晋慎没错,但那边听起来不像是他会待的地方。
“嫂子?”
电话里,响起陌生的男声,第一声因为环境杂音不清楚,他又提高音量叫一声:“是嫂子吗?”
“你是?”陆宜应声。
“嫂子你好,我是季长明,你不认识我,我是慎哥的朋友。”
陆宜礼貌道:“你好。”
“嫂子好,是这样,慎哥他喝醉了,你看你那边方不方便来接,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会把慎哥安全地送到家。”
季长明一口气说完,差点扯着嗓子。
“他喝醉了?”陆宜愣了下,摁下眉间,印象里林晋慎是冷静清醒的,他也会喝醉吗?
“是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一时解释不清楚,但慎哥今天的确喝得有点多,他平时不这样的……”季长明絮絮叨叨,既要说明情况,还要不影响林晋慎的形象。
他好难啊。
顾屿那混蛋为什么把这件事丢给他?
陆宜在反应间,听到电话里响起林晋慎的声音。
“把手机给我。”
嗓音极具辨识度,陆宜想辨认不出来都难。
“嫂子,那我把手机给慎哥了。”季长明快速说完,立即将手机递给对面的人。
林晋慎虽然喝多酒,但脸上不显,坐在那时身上仍然极具压迫感,就好像他没事,状态是清醒的。
所以有时候,季长明也分不清他到底醉没醉。
停顿半晌,陆宜试探性地叫他名字:“林晋慎?”
“嗯,是我。”他仰头,手指按压着眉心:“我没事,你不用过来。”
声音乍一听,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陆宜还是从中听出不对劲,比如林晋慎说话时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而他的声音透着倦意,以及不明显的鼻音。
“你确定吗?”
“嗯,确定。”
陆宜将手机换一边,问:“那我是谁?”
“……”
手机那边沉默一下,估计也没想到她会问这种简单的问题,片刻后,他语气笃定地道:“老婆。”
好的,的确是喝醉了。
情况完全乱套。
原计划是郁则珩定的,做兄弟多年,从来没看过林晋慎喝醉过,不是他酒量有多好,而是他基本不碰,碰也只是到此为止,劝酒那套在他身上没用,他反过来可能把他们教育一顿,大谈特谈酒精的危害。
这次,是难得的机会。
郁则珩交迭着长腿,道:“很简单,我作为主力,你们配合点,我们三个人还喝不过他?”
也明白。
只是实践起来,跟想象有出入,出入还不小。
他们都没见过林晋慎喝醉的样子,几杯酒下去,想着总该醉了吧,但人愣是四平八稳地坐着,脸色正常,甚至目光清明,谈吐自如,跟清醒时并没区别。
他没醉,就只能接着灌。
眼看林晋慎没反应,郁则珩喝得摁过几次眉心,季长明跟顾屿配合着喝点,注意着情况。
这样的结果是,郁则珩没灌醉林晋慎,自己倒是先醉了。
他拿过手机,拨一个打不通的电话,他自嘲笑笑,丢开手机。他起身,香槟一瓶瓶摇晃,打开酒塞,酒液洒入舞池,洒上跳舞的人群,他恣意偏头笑,既邪性又癫狂,将气氛再一次推向高潮。
“……”
顾屿跟季长明对视一眼。
不是,这位哥是不是太不靠谱?
季长明接过重任,想要劝酒时,林晋慎已经靠回沙发,低着头,双手搭在扶手上,像是睡过去。
“慎哥?”
他尝试性叫一声。
但当时场子太闹,他声音被吞没,悄无声息。
季长明只好坐过去,说:“慎哥,你酒量真好,连珩哥都能喝过。”
就这样还没醉,他要刷新对林晋慎的新认知。
林晋慎倏地抬起头,带着醉后的颓然,拧着粗眉,问:“你在说什么?”
他的反常在灯光下,近距离时才能看清楚。
不是他多能喝,而是他喝醉也不明显,以至于他们都没注意到他早已经醉了,还一个劲儿灌酒,现在更是有一个将自己喝趴下。
季长明神情复杂:“慎哥其实喝醉了。”
“这叫醉了?”顾屿眼神示意,那个开酒的,意思明显,说如果这叫喝醉,那一位叫什么?
季长明无奈耸肩。
他们费尽心思想要灌醉林晋慎,但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怎么有人醉酒也这么无趣?但凡有郁则珩一半疯劲,也值得他们这么多心思。
“郁则珩在搞什么?”林晋慎眯着眼,不悦地问。
季长明如实回答:“珩哥喝醉了。”
“他在浪费酒,很吵,让他回来,别再丢人现眼,”林晋慎挑剔地环视一圈,叫来工作人员将灯光调亮,暗成什么样,又让人换音乐,因为吵。
“慎哥喝醉说这样?”季长明不敢待林晋慎身边,担心他看自己不顺眼,将自己也给换掉。
顾屿点头:“大概,喝醉后等于加强版林晋慎。”
林晋慎醉后的状态,大变化是没有的,但是挑剔以及脾气都明显上去,话多起来,真要如传闻变成活爹一个。
郁则珩回到位置,衬衣在刚才扯掉两个扣子,人也更加散漫不经,他端起酒杯:“慎哥,恭喜你,也步入我的后尘走进婚姻这座坟墓。”
林晋慎望着他,目光漆黑,没碰杯。
季长明盯着这一幕,跟顾屿小声蛐蛐:“你看慎哥眼神是不是想噶人?”
“正常。”顾屿点评:“一个离婚的人,在你结婚前说祝你步入他后尘你怎么想。”
季长明:“那等会打起来吗?”
顾屿:“等他们打一会我们再拉架。”
“这场面八百次碰不到,我先拿手机随时拍下来。”
“……”
郁则珩不介意没被碰杯,喝掉杯里剩下的,说:“作为过来人,我有几点忠告,不要投入过多,我指的不是钱,从开始就想清楚,你们结婚不是因为感情,不是,是家世相当,是互惠共利……”
也是从这时候,两人就结婚的事吵起来。
林晋慎说:“婚是你同意离的,郁则珩,你记得吗?当时我们都劝过,让你想清楚,你说你很清楚,现在这个鬼样子给谁看?”
“你明知道一个女人心里没你,不离婚有意思吗?”郁则珩反问。
“为什么一定要有意思?”林晋慎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就算现在没意思,谁知道以后?总要一辈子过下去,才知道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郁则珩眉头紧皱:“我不跟你这种婚礼都没办的人计较。”
林晋慎轻嗤:“你以为我很想跟你这种离婚的人计较?”
郁则珩被刺激不轻,爬上桌问:“那我问你,如果嫂子有一天要跟你离婚,她不喜欢你,她有喜欢的人,这婚,你离还是不离。”
“你的假设不成立。”
哪里不成立,是要离婚,不喜欢他,还是喜欢的另有其人?
季长明跟顾屿做壁上观,甚至想让人送来果盘,精彩,实在精彩。
林晋慎说:“喜欢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什么激素对身体产生的影响,这种影响能持续多久,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三个月?为这么荒唐的理由,为什么要同意?”
“……”
越聊越激烈。
郁则珩:“可笑,嫂子跟人跑了呢?”
林晋慎语调神色不变,听起来冷冰冰的:“那就绑回来。”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涉及到犯罪。
季长明眼看气氛不对,在没有太过火的时候,跟顾屿将两人分开,人是分开,林晋慎随意支着长腿往那一坐,浑身上下都是压迫感,直起身捏着眉心时,想到给陆宜打电话,将这尊大佛给接回去。
他要来手机,过程还挺顺利的,他顺利用林晋慎面容解锁手机。
打开微信,难以置信看到最上面的置顶位置那一栏是太太。
季长明捂着心脏,有些受伤,他都没有置顶,他的备注是连名带姓。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季长明退出去,选择拨电话过去。
数秒后,电话接通,他心有余悸地瞥到身边的人,说:“嫂子?嫂子你好。”
陆宜接到电话后,放下手机,虽然无奈,但还是将实际情况告诉给朋友。
“那我先走了。”
余音叫住她:“等等,你一个人能搞定吗?林晋慎那么大的体格,真喝醉,你也弄不动。”
“是的,人喝醉只会更重,我的建议是把我们都带过去。”吴思栋看起来真情实感,实则是听到唐宫玩得疯,早已经蠢蠢欲动。
“我自愿,必要时候可以抬腿。”
“……”
朋友目光渴求,就差将“求求了带我一块去”写在脸上。
陆宜哭笑不得,说:“好吧。”
一行人开车去唐宫。
季长明已经跟底下保安打过招呼,畅通无阻地进去,比起平时人是少些,但也疯得多,会所爆改酒吧,进来的音乐响声能将人鼓膜震破,很难想象林晋慎会在这里待这么久,还能喝醉。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过去。
“嫂子,嫂子,你可终于来了。”一个陌生面孔冒出来,极具少年感,满含热泪地望向陆宜,就像是看到光,看到希望。
陆宜:“……”
季长明站定,看到陆宜不好意思挠下头,自我介绍道:“不好意思,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季长明,这位是顾屿,我们都是慎哥的朋友。”
“你们好。”陆宜礼貌性打招呼,说:“我叫陆宜。”
又挨个介绍身边的朋友,说:“不好意思,我还带了朋友过来玩,可以吗?”
“可以,当然没问题,嫂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季长明举起手,温和地跟其他人打招呼。
到余音时愣下,搓着手不太意思地说:“请问你是长芽吗?你的vlog我每期都会看,一期都不落,你真人比的镜头里更好看,我算是你老粉了。”
严格来讲,那时候还没有几十万粉丝,才一万个左右,他就已经关注!
“……谢谢你啊。”余音笑,有些意外在这里还能遇到粉丝。
季长明话没说完,被顾屿拉着衣领拉回去,说:“行了,别丢人。”
陆宜望过一圈,没见到林晋慎的身影,问:“林晋慎呢?”
“慎哥在里面呢!”季长明指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