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豪门绑架这种事并不少见,甚至身边有朋友就发生过,陆宜的身份在那,既是陆家独女,又是林家儿媳,身价不菲,绑架她,可以开出天价。
吴思栋神情严肃起来,余音也察觉到,问是不是还没人接,得到点头后,她也拿出手机发消息,打电话,消息没人回,电话也没人接。
余音咬着手指,也慌了下,又想到陆宜今天跟林晋慎在一起。
“打给林总问问?”余音就要去找自己堂哥要联系方式。
消息还没要到,吴思栋那边电话突然被接听,他既紧张又小心,确认的确是接听,只是那边没声音,他先给朋友做个手势,然后开口问:“小宜?”
“小宜你没事吧,怎么没接电话?”
“你现在是在家,还是在外面?”
余音靠过来,皱着眉,满脸紧张担忧。
朋友都在问:“小宜说什么啊,是不是没看手机?”
吴思栋眼睛睁更大,难以置信地望着众人,半晌,他放下手机,像是被人摄魂似的,眼里无神。
朋友快急死,余音更是扯过他的手臂:“到底什么情况你快说啊,不是接听了吗,到底有事没事?”
“……没事。”
朋友同时松口气。
吴思栋话音一转,回味刚才那通电话,神情木讷,想一想又说:“又好像有事吧。”
“吴思栋你想死是吧?”
“电话里到底说什么了?”
“不是大哥别吓人行吗,我们都老大不小了,禁不住你怎么吓。”
吴思栋跟谜语人似的,倒不是故意,只是还从刚才的震惊里脱离出来,他缓了缓,说:“不是小宜接的。”
“那谁接的?!”绑匪?
吴思栋喝过一口水,压过惊后回过魂来,往沙发上一瘫:“我靠,是林总!”
“……”
陆宜闭着眼几乎秒睡。
腿是软的,膝盖还有些疼,总之哪哪都不舒服,她像是一只小船,摇摇晃晃,随着水波荡漾,现在总算是到岸,安稳地睡过去。
睡眠质量很好,电话铃声都没能将她吵醒,只是模模糊糊间,听到恼人的杂音,不耐地往被子里躲去。
梦里断断续续,她一直在哭,林晋慎心肠冷硬,不仅毫无反应反而变本加厉。
他摁住她的背,又从背后抱住她。
陆宜呜咽出声,林晋慎道貌岸然,体贴地问:“吃撑了?”
“……”
她快把唇咬破。
林晋慎从浴室出来手机仍在响,他套着浴袍,随手系过腰带,刚吹干的头发柔顺贴着额头,本意是想直接关掉,却在看到备注时停顿,指腹滑向接听。
“小宜?”手机另一端,响起男声,不确定的,甚至有些着急的。
“小宜你没事吧,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贴在耳边,镜子里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等那边说完,他不紧不慢地回:“她没事。”
“……”
林晋慎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小团,连脑袋都要埋进被子里,在暖光下,他如实回答:“她只是累了。”
“!!!”
累了,为什么累了?
动物世界里,雄性遇见雄性会发生什么,占有欲上头,打个架多正常的事,虽然他本人认为他跟陆宜是纯友谊,但严格来讲,他也是男性。
突然被当作竞争者,吴思栋满足笑两声,还挺荣幸是怎么回事。
“收起你猥琐的笑容,小宜又不是铁打的,还不能累啊。”余音一个抱枕砸过去。
“你不懂。”
“就你懂!”
“走了走了。”陆宜没事,几个人拿包的拿包,买单的买单,抬腿走人。
吴思栋走一半,突然意识到被他们忽视的东西,林晋慎拿陆宜的手机,那他们发的那些东西他有没有看到?
众人表情集体凝固一下。
有人心虚说:“不能吧,不应该吧,不要吧!”
都是玩嗨后的虎狼之词,就是遭遇车祸快挂掉,都要爬起来删掉的存在,人可以死,但要留清白在人间。
要是看见被引起误会,让本不怎么坚固的夫妻关系产生不好影响,那他们罪过可就大了。
“不会,林总顶多接个电话,又不知道小宜密码。”余音拿出手机的下单代驾,语气笃定。
换言之,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份。
“也对。”
“那我先走咯。”
朋友把心放进肚子里,挥手告别。
陆宜睡得很不安稳,做一晚上的梦。
梦里她没有去参加慈善拍卖,跟朋友们一块去酒吧,定最大的包间,点最贵的男模
男模们个个188,穿着黑色或者白色衬衫,进来时抬手打招呼,齐整地一排,仿若原始密林,遮天蔽日挡住包间的灯光。
朋友逐个选择喜欢合眼缘的男模。
在一众领口都恨不得袒露到胸肌男模中,只有一个扣子系到最上面的位置。余音戳着陆宜的肩膀,说:“这古板闷骚的一看就是你喜欢的类型。”
陆宜下意识想反驳。对方黑沉的目光跟着压下来,心脏怦然起跳,有种熟悉感,反驳的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也不是不行。
服务员一打一打送来酒,什么颜色都有,音乐声鼓噪动感,男模各尽其能,会跳舞的,会调酒的,会唱歌的……只有她身边这个什么都不会。
也不知道靠什么吃饭,脸么,陆宜偷偷瞥一眼,好吧,的确有说服力。
陆宜身边的男模不会说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他来回就那几句话,比如:“你要喝什么?”
“有果汁,苏打水,最好不要喝酒。”
“想吃什么,吃水果吗?”
“……”
他表里如一,跟外表一样,无趣得很。
包间的场面火热,只有他们这里没劲,朋友也注意到,叫来经理投诉,经理将他叫过去教训一顿,他垂着长睫,房间里的阴影似乎都落在他脸上。
被狠狠教训过后,他开始有长进。
推开茶几上的瓶瓶罐罐,支着长腿在她对面坐下,膝盖抵住她的,他掀起黑色长睫,眸底幽怨,开始解衬衣的扣子……陆宜眼睁睁看着要上演十八禁的画面,她去看周围的人,其他人打玩得正嗨,似乎看不见她这边。
她心脏狂跳,手心仿佛刚经历过潮湿雨季。
这样不好吧?
她只是想想,没出声制止。
隐隐地,她也想看下去。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是梦境的?
是林晋慎靠过来,与她面对面,几乎贴着鼻尖,近到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眸底浮着薄雾似的,模糊不清,他扯动着薄唇。
“姐姐,你要了我吧。”
陆宜被吓醒,比做噩梦被丧尸追杀更可怕,她倏地睁开眼,发现比梦里更恐怖的一幕,林晋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小腿,在她醒来无意识动下的时候,固定着位置。
她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回神,大脑在高速运转,冒出诸多乱糟糟的念头。
“醒了?”林晋慎比陆宜更镇定,仍然握住她的小腿,虎口一圈是烫的。
陆宜木木的,慢吞吞地眨眼,问出她昨天就怀疑的事——“那什么,你是不是有恋足癖?”
林晋慎眉头一皱:“恋什么?”
“喜欢脚,超过正常范畴的喜欢。”陆宜解释。
林晋慎:“……”
“我在给你上药。”
视线往下,她看到他身边摆着药盒,他右手拿着棉签,也是这时候,身体跟大脑取得联系,她感觉到膝盖冰冰凉凉的。
他是正在给她上药。
陆宜抽下腿,扯过被子一角,不动声色地往上拉,一直到抵着下巴。
很尴尬,尤其她刚做的也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梦,双重迭加,她已经想溘然长逝。
林晋慎没理会她的别扭,他醒来后看见她膝盖上一块,问过医生朋友后,去二十四小时药店买回药,不只是擦膝盖活血化瘀的,还有破皮消毒的。
“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问题,下次不会那么久。”他边上药边道歉。
但重点不是不会再在那吗,跟时间有问题?
陆宜还在独自尴尬没吭声。
林晋慎已经涂完膝盖,还有其他位置,零星地分散在白皙皮肤上,不是手指印,就是不规则的亲吻痕迹,一些他没意识到亲过的位置,他边涂边自我谴责,下次应该轻一点。
陆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昨晚累得够呛,现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上药服务,直到那双手有往上的迹象。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现在都腿软,陆宜及时挡住他的手,她都快语无伦次,磕磕绊绊地问他要干嘛。
陆宜从林晋慎眼里读出无语两个字。
林晋慎说:“上药,你昨晚不是说大腿内侧疼吗?我看看,是不是撞破皮。”
陆宜:“……”
她算是发现,林晋慎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陆宜说没有,但林晋慎一本正经,一副“她拒绝就是讳疾忌医”的样子,他换过新的棉签,沾上药膏,板着的脸,就像是在表明“在医生面前,患者没有性别”,她如果多想,那就该想想是不是自己思想问题。
她咬唇闭眼,硬生生捱过这十几秒。
“好了,早晚一次。”
林晋慎丢掉棉签。
陆宜一张脸红了又红,她根本不觉得疼,只有林晋慎说红了,涂的药不知道是什么,跟膝盖一样,冰凉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躺着缓了缓。
林晋慎在收药,塞回药盒里,放进袋子里,将袋子里的棉签跟纸团丢进垃圾桶。
陆宜看眼时间,已经八点,虽然是周日,但在林晋慎眼里并没有周六日之分,他照常都要去公司的。
“你不去公司吗?”她问。
林晋慎神态如常,说:“去,时间还早。”
望着她,又道:“方姨做早餐,起来吃点再睡。”
陆宜的确饿了,昨天晚宴她就没吃什么东西,回来又被压榨,她急需补充能量。
“我先下去。”
“好。”
陆宜起床,进浴室前仔细看一遍身上痕迹,不忍直视,心里暗骂林晋慎就是只狗,怎么哪哪都能咬。
不仅如此。
他昨晚,昨晚凑在她耳边低声叫她“老婆”。
不是说给外人听,而是私底下,咬着她耳朵,说给她听,声音又低又哑,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这个人,要比看起来不正经得多。
庆幸的是这一周都做完,今天是真正意义上的休息日!
洗漱完,她套上衣服下楼,跟方姨打招呼。
“起来啦,那快坐下,都已经做好了。”方姨转头,去中岛台端小菜。
陆宜跟林晋慎餐桌相对位置坐下。
印象里,他们好像是第一次吃早餐,他们一起住这么久,早上见面的时间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有方姨独门小菜,陆宜就着喝了一碗温热的青菜粥,胃里暖呼呼的舒服,她吃饭时不怎么说话,对着林晋慎就更没什么话,专心吃着自己的。
方姨在跟林晋慎聊天。
说他最近回来的次数多了,她可以做好晚餐,等他们下班回来一起吃,林晋慎说不用,一方面他下班时间不定,另一方面他晚餐不怎么吃。
方姨还想替陆宜争取他在家的时间,说:“太太最近都瘦了。”
可怜吧,心疼吧。
突然被cue的陆宜差点被呛住,不知道方姨又突然整哪一出,眼前多出一张纸巾,林晋慎递来的,望着她说:“是瘦了。”
他昨晚刚丈量过吃过。
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陆宜从他的表情读不懂他在想什么,她镇定地接过纸巾,按压住唇边。
“对吧,太太晚上都没胃口,想来是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方姨疯狂暗示。
陆宜:“……”
一个人吃饭挺有意思的。
林晋慎嗯过一声,说他会尽量。
方姨目的达成,满面笑容离开,去厨房打扫卫生。
陆宜喝两小碗粥,一个煎蛋,两个蒸饺,再吃不下别的,剩下半杯牛奶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
林晋慎只在早上会多吃,摄入碳水以及蛋白质,他吃完自己的那份,目光掠过她手边的半杯牛奶,拿过来,自然地喝完。
自然地好像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他已经可以吃她的剩菜剩饭。
陆宜擦嘴时,呆呆地想,他不是有洁癖吗?
林晋慎已经起身,说:“我去公司了,你要是困还可以睡会。”
“好,路上小心。”
虽然乖乖地,但很顺利地从嘴里说出来。
陆宜没有补觉,吃饱后反而睡不着,她才开始看手机回复消息,群名经过昨晚的疯狂,已经改回原群名“社会主义接班人”,她点进去,往上翻翻,顺手将他们发的视频以及照片全都删掉,她今晚可不想再做那种梦。
秦女士昨晚也是真有发消息,是跟他们聊伴娘的事,问他们人选,在人数上,宜双不宜单,然后是伴娘服各种细节确认。
陆宜盘腿坐在沙发,泡芙依偎在她身边,伴娘在她这边好确认,她交心的朋友不多,选两个足矣。
余音是其中一个。
确定后陆宜就拉了个伴娘群,方便交涉婚礼事宜。
余音还记得昨天的事,问她什么情况,昨天晚上的慈善晚宴给她累倒了?
陆宜:【没有。】
余音:【那你们林总说你累到了?】
陆宜:……
陆宜:【他还说什么?】
余音:【没了啊,就这句,你一直没回消息,我们以为你出事呢给你打电话。】
陆宜能猜到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摁着眉心,林晋慎在她这里的罪名又添加一条。
林晋慎那边同样需要选伴郎,他性格原因,从小到大交心的并不多,严格算起来也是个位数,其中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有三个。
彼此家世相当,实力相近。
平时不常见面,甚至不聊天,再见面,也像以前一样没变过。
林晋慎将伴郎的消息发到群里。
季长明:【没想到慎哥是我们当中第二个结婚的,我以后结婚找谁去?】
他是群里四人年纪最小的那个,性格也是最和善最正常的,另外两个,不是阴冷疯批,就是面热心冷的怪物。
郁则珩:【你可以找我。】
顾屿:【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习俗是什么,我们这边伴郎不找离婚男。】
【可能比较晦气。】
郁则珩:【这未必不是新婚最好的祝福。】
季长明插嘴问:【请问是什么祝福?】
郁则珩:【夜夜做新郎。】
季长明尴尬笑两声:【哈哈哈哈,郁哥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顾屿:【有人离个婚,怨气大得冲鼻子。】
林晋慎忙完看眼群里,话题明显偏离,他直接@顾屿跟季长明,钦点他们做准备,干净利落就做好决定。
就三个人,一个刚离婚,另外两个单身,做决定不难。
郁则珩:【连你都歧视我?】
林晋慎:【不至于。】
林晋慎:【从现在开始,禁止提那两个字。】
郁则珩:【哪两个字,离婚?】
几秒后,系统提示,郁则珩已被移出群内。
被移除群内的郁则珩:???
不是,这还是人吗?
群里的两个人快笑死,这种待遇在林晋慎那是独一份的,调侃两句后又将人给拉回来,郁则珩骂林晋慎是这没人性,另外两个插科打诨就此揭过。
他们都许久没见过,趁着这次机会,打算聚一次。
郁则珩阴暗地回:【我不去,就不给你们传晦气了。】
季长明:【别啊,你刚没老婆,连兄弟都没了,岂不是很可怜?】
顾屿也在劝:【对啊,不能当面开大,我吐槽有什么意思?我是那种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人吗?】
郁则珩缓缓打出一个?
林晋慎回得很快:【可以。】
郁则珩被气得死去活来,发过微笑表情,确认完毕,的确不是人,尤其是结过婚后,越来越不是人。
四人约在唐宫见面,三楼的包房,没其他人用过,从这里建起,就一直供他们几个使用。唐宫是郁家产业。
林晋慎准时抵达,季长明最后到,长着张迷惑性的小奶狗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岁,挨个叫哥,说路上堵车。
郁则珩独自坐在沙发的角落,支着长腿,不说话时有股惫懒劲,看起来有种被烟酒浸泡后的颓废劲,又混着满不在意的神情。
顾屿坐在长腿,让服务员将林晋慎的藏酒取来。
“提前说好,今天只说高兴的,禁止发一切跟婚姻有关的牢骚。”这话就差没拿郁则珩身份证报他号码了。
郁则珩眯起眼:“谁喜欢?”
林晋慎走过来,切割掉两个人的视线,他不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说话却是最有分量的,没办法,他举手投足,比实际年龄翻一倍,谁能比他更老成。
几个人凑上,大部分是在玩牌。
季长明说起这段时间听到的新鲜事,没有指名道姓,听说一位少爷,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不只是给人转房子,又是给人买车,平时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如今,就定死在京市,不仅如此,下班就回家,跟上班打卡似的。
林晋慎掀起眼皮,乜他一眼,季长明人畜无害地笑笑,这话他可憋太久了。
顾屿跟着唱双簧:“哟,这可听着怪瘆人的,一般这情况两种可能,要么是结婚了,这熟啊,郁少就演过一次,要么就是遇上杀猪盘。”
“要我看来,前者可比后者可怕多了。”
一个人钱两空,一个顶多是破点财。
郁则珩没吭声,都是自己做过的蠢事,躺平任嘲。
林晋慎则淡定地出着牌,他今天运气不错,牌一算一个准,轻描淡写间,要将牌桌上的筹码全都赢过来。
他反问:“很奇怪吗,这难道不是婚姻里最基本的事?”
当双方进入民政局,签名,盖章,双方就被同时赋予法律上的责任与义务,除父母之外,夫妻是最亲密的关系,他们会度过余后一生。
是这世界里,他的另一半。
“她是我太太,别人有的她都会有,别人没有的她也会有。”
就这么简单,他给她所有,只要他有,只要她想要。
林晋慎无意说教,他人生的运行准则就这么简单,一旦确定一件事,就会执行下去,除非那天,陆宜先厌弃他,将这段关系按下暂停键。
季长明听着他理智分析,笑问:“慎哥,你说这么多的意思是,你做这些都是基于做丈夫的责任,没有一点感情?”
如果换一位林太太,他还是如此?
林晋慎垂眼,眼底看不出在想什么,停顿片刻,他出牌,又一次赢下,他才道:“有没有感情都不会改变什么。”
没说有,也没有说没有,具体怎么想,随他们理解。
顾屿扯唇轻笑,也对,林晋慎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脑子里就跟缠绵悱恻的感情绝缘,否则也不会单身那么多年。
林晋慎还是林晋慎,结了婚也没改变什么事实。
“我还是希望娶一个我喜欢的,婚姻那么长一起过日子,没点感情是真过不下去。”季长明感叹,他这辈子是没办法像他一样,只出于责任就对对方那么好。
郁则珩就像被刺痛下,指腹敲着桌面,不满地道:“不是,你们能聊些别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几个聊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结婚围绕老婆了,没趣,没趣劲了!
林晋慎慢条斯理地理牌,将话题引到这次的婚礼上,他没什么经验,谈到各种流程还要问过郁则珩。
郁则珩真怀疑他是故意的,又看不出来,最后也只能认命,跟他讲起流程跟注意事项,一些他踩过的坑,能避则避。
林晋慎在听,他记忆力还算不错,可以记下来。
剩下两个没结婚的,因为要当伴郎,也听得认真,没人记得他们以前聊的话题,可跟这些沾不上半点边。
说话间,林晋慎的手机响起。
他放在桌面,所以在来电提醒手机亮起的那刻,在他旁边位置的季长明也看到备注“太太”,不是宝宝也不是小名,是他的风格。
季长明第一时间跟其他人通气,用嘴型无声地说嫂子,而后抱着手臂,看好戏地等着林晋慎接电话。
“肯定是查岗来的,幸好我们这可没女人。”顾屿放下牌,靠上后座,端起酒在慢慢摇晃。
林晋慎扫过一眼后,迟疑一下,选择接听。
“喂?”
电话那端响起陆宜声音,是她一贯的温柔,像是山间泉,清冽好听。
“嗯。”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
其他人也并没有要偷听的意思,只是牌桌就那么大,突然来电,又是他们刚才聊天内容的主角之一,难免好奇。
陆宜不知道他在跟朋友聚会,是不是在公司,挺不好意思地问:“你在忙吗?我有没有打扰你?”
三双眼睛盯着他,或直勾勾,或随意瞥来,都有深意。
林晋慎下颌线紧绷,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喉结滚过后,他低声回:“不忙。”
“没有打扰。”
声音放轻,连他们这些直男都听出来的温柔。
朋友做了半辈子都没听过他这种语气。
你再说句没感情试试呢?
但眼下她没办法。
今天方姨请半天假,因为家里人生病需要回去照顾,她这边则被迫临时加班,人现在还在公司回不去,泡芙没吃饭,一天三顿都不落的体格,一顿不吃,会要小猪咪的命。
陆宜问林晋慎什么时候回去,如果比她早到家,能不能帮忙喂一下泡芙。
林晋慎没说什么时候回去,说的是:“可以。”
“真的吗那太好了。”如果他没办法,就只能下单让人上门喂猫了,她不太想,他们双方比较重视隐私。
虽然泡芙最近在控制体重,但它的饮食一向均衡,除去猫粮还要罐头,冻干,鱼油猫草片什么的,对不养猫的人来说还挺复杂的。
“泡芙一顿吃的种类有点多,我等会儿发你手机上。”又补充:“如果你找不到,喂一个罐头也是可以的。”
毕竟是麻烦他,陆宜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林晋慎说好,问:“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加班,可能晚点回去。”事情说完,陆宜就要挂断电话:“那我先去忙了,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谢谢。”
电话被挂断,三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过来。
季长明理着自己的牌,年轻学习能力也强,端坐着,学着某人语气:“不忙,没有打扰。”
“可以。”
“你在哪里?”
顾屿忍着笑感叹:“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林总这种语气说话,值了。”
郁则珩淡淡地拨弄着手边的牌:“我说话难听,就不说了。”
林晋慎反手扣过手机搁置在桌上,对上其余人的目光,神色淡然,就好像他才是旁观者,刚才接电话的不是他,说那些话的也不是他。
季长明挠下头问:“还打吗?还是慎哥你现在就要回去了?”
“不打也没关系,毕竟老婆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习惯了。”顾屿说这话时暗戳戳瞥向郁则珩,生怕当事人听不出来。
郁则珩斜乜他一眼:“现在时兴连坐?”
季长明笑:“屿哥你再说,我珩哥又得无能狂怒了。”
林晋慎恍若未闻,端坐着说:“不急,接着玩。”
顾屿哼笑出声,其余两个玩笑地点头,装模作样地拿牌,心里想的全是,好好好,装上瘾是吧,哥几个就看你演。
十五分钟后,刚打过三局。
林晋慎意兴阑珊地放下牌:“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
“到林总睡觉时间是吧。”顾屿抱着手臂,调侃道。
他们都懒得拆穿他了,现在才几点,八点刚到,谁不知道他雷打不动地十一点睡觉。
挺好,是兄弟,还知道演一下他们。
有些人以前演都不演。
林晋慎套上外套,目光扫过剩下其余人,道:“你们玩,今天账记我名下。”
“不然呢?”
就这么把他们抛下,还指望他们为他省钱。
林晋慎人还没走,顾屿就叫来服务员,问郁则珩这里什么最贵,统统都上上来。
同时,京市五环外老小区的房子里,江询刚洗完澡,又重新套上床边挂着的西服。
室友刷牙回来,手里拿着杯子跟牙刷,奇怪地问:“你不是刚回来,又要去上班,公司临时有事?”
江询摇头说:“不是,是老板有事,我现在要去趟老板家。”
“这个点,去老板家,你确定吗?”江询出社会不久,眼里还有大学生眼里的清澈,看着就很容易被骗的样子,室友拧起眉:“你确定你老板正经吗?”
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什么人都有。
江询说:“我老板已婚,他叫我过去,是他们不在家,去喂猫。”
室友一听更气:“你们老板拿你当什么呢,这么晚叫你去喂猫,他怎么不上天,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拿你当牛马使……”
江询亮出转账记录,五千块。
他嘿嘿笑两声,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别说现在去喂猫吃饭,喂老板吃饭他也可以!
“你当时找工作是往哪边拜的,你看我这个姿势标准不,我也想接一个这样的老板。”室友牙刷杯子都没放,双手作揖,求神拜佛。
江询笑着挥手:“走了,回来给你带宵夜。”
易星整层办公楼,只剩策划部还亮着灯。
于倩烦躁地转动着中性笔,啪地掉下,又捡起来继续转,手劲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烦躁,终于忍不住,啪地将笔拍在掌心下:“忍不了了,我非得跟宋知行掰扯清楚。”
“跟他掰扯清楚有什么用,这种人能听懂人话?”
“听不懂我就上手,让他尝尝正义的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