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后悔的。”
“至少我现在不后悔。后悔了再说。”
林娇娇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你喜欢的不是我,我根本不懂高雅艺术。”
秦羽摇了摇头,说:“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懂这个。”
“那你喜欢我什么?”林娇娇说,“我只是个小学生。大家都说,没有共同语言是走不下去的。”
“……这个大家是谁?”
“就是网友呀。我在知识平台上问过了。还有人根据这个写了我们的故事呢。最后我们也是分手了。”
秦羽深吸一口气,再次恨不得把这个平台弄倒闭了。
“娇娇,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我很安心。我真正爱上你,是在我苏醒后。每次复健的时候,我看见你在旁边,我就会很安心。”
林娇娇宕机了。
她想了半晌,说:“这个,是不是就是大家说的吊桥效应呀?这个好像是错觉。”
秦羽嘴角抽搐了下。
什么鬼知识平台,别再介入别人的感情了。
但对着林娇娇,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说:“吊桥效应,是在高压力或刺激的环境下,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然后就把这种紧张情绪,归因于对附近的人的爱。但是我看到你是安心。”
“哎?”
“娇娇,我们再试试好不好?反正你也没有很喜欢、很喜欢,非要在一起不可的人。”秦羽恳求道。
林娇娇有点愣,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秦羽那些忐忑全都安放下来。
他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牛奶。
虽然娇娇现在还不喜欢他,可是说不定以后呢?
未来还很长。
——娇娇番外完——
第379章 番外:有孩子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
打从顾文君出生以后,颜夏和顾淮就觉得,有了孩子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即使顾文君现在也大了些,懂得些事了,也还是不方便。
某天晚上。
顾淮小声问颜夏:“她睡了没?”
颜夏点了点头:“睡了。”
顾淮亲了她一口,说了句“看好她,随时电话联络”就出去了。
颜夏如临大敌地盯着顾文君的房间,直到顾淮回来了,两个人才火急火燎地拎着东西回房,并把门锁死。
顾淮刚打开盖子,颜夏就把里面的鸡翅拿出来,火急火燎地一口咬了下去。
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绽开,颜夏有些想哭。
好久没吃过香辣鸡翅了。
为什么,有了小孩以后,连她也要跟着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她都快被憋死了。
顾文君三岁以后,颜夏倒没有很特别地拘着她,严格限制她的零食入量了。
但众所周知,小孩总是喜欢吃香口的东西。但顾文君她受不了,一吃多就上火,喉咙又干又疼,有时候甚至疼得直哭。
所以颜夏依然限制她炸物的摄入量。
但是限制她吧,也不可能自己就欢天喜地吃。
就像五哥说的,你们当父母的,得当君君的榜样。
好,颜夏忍。
顶多平时上班的时候偶尔吃一下。
但现在暑假,顾文君跟个小尾巴似的,她根本没、法、吃。
没办法,6月底收到顾文君的小学入学录取结果,顾淮一时高兴,弄了一次炸鸡。顾文君开开心心地吃多了,第二天嗓子疼得都说不出话来。
乐极生悲。
结果就是颜夏也不敢再让顾文君吃了,这段时间清淡得她都快清心寡欲了。
结果就是今天整个都爆发了。
她想吃炸鸡翅!非常想吃!
但是顾淮也不可能做。他一炸,顾文君闻着味儿就跑过来了。所以最后就是等顾文君睡着了,顾淮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去买上一桶香辣鸡翅。
再配上斑斓薄荷柠檬茶,舒坦。
颜夏小声抱怨,“我好久没舒服地吃过炸鸡翅了。”
所以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别说什么梦想,什么追求了,连吃香辣鸡翅都得跟做贼一样。
顾淮说,“下次让五哥带君君,我们一起出去吃。”
颜夏拚命点头。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爸爸、妈妈,你们睡着了吗?”
颜夏和顾淮动作一顿,立刻飞快地开始收拾东西。
“她不是睡了吗?”
“之前是睡了呀。”
“这化骨龙……”顾淮一边抱怨一边把东西都塞好,用纸巾一擦嘴巴,“我出去了。”
“等等,你的嘴角。”
颜夏拿过纸巾给顾淮擦了擦嘴角,把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再往床上一躺,装作睡觉的样子。
门“吱呀”地打开了。
顾文君一个探身就想钻进去,可是被顾淮挡了回去。
顾文君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叫道,“爸爸。”
顾淮一脸严肃地“嗯”了一声,问,“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能和小虎跟你们一起睡吗?”
“不能。你这么大的人了,应该自己睡。”
顾文君撅着嘴说:“可是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念三遍《弟子解雪平安忏》。”
顾文君表情僵了下,然后说:“我饿了。”
“晚饭吃太少了?我给你下个面。”
眼看着顾淮就要去厨房,顾文君立刻抱住他大腿,“不是!爸爸,你有没有闻到很香的味道?”
“什么很香的味道?”
“炸鸡。”顾文君的眼睛亮晶晶的,“我闻到了炸鸡的味道。你们闻到了吗?”
“没有。”
顾文君一跺脚,“可是我闻到了。”
“可能是楼下的烧烤的味道飘了上来吧。”
顾文君说,“我觉得可能不是。”
顾淮立刻拎住又要往房里钻的顾文君,“你别进去,你妈睡着了。”
顾淮把房门阖上,并把顾文君拎到餐桌前,“我去给你下个面。”
顾文君说,“那算了。我不想吃面。”
“你确定?不要凌晨饿得不行又拍门。”
顾文君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确定。我不吃面。”
“那快回去睡觉。”
顾文君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房间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扑了上来,讨好一样跟顾淮说:“爸爸,我们点炸鸡好不好?我悄悄吃,不让妈妈知道。”
顾淮想,我和你妈也是这么想的。
顾淮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不行。吃那么多炸鸡做什么?上次喉咙痛不记得了?快去睡。”
“哦……”
顾文君失落地回房了。
待顾淮也回房了,半个小时后,顾文君又悄悄地从房间溜了出来,跑到夫人像前。
“我就不信了。我明明闻到了。肯定有问题。”
顾文君给夫人上了香,跪在夫人像前恭敬地问:“夫人,弟子有问题要问。刚刚我闻到的香味真的是楼下烧烤的吗?”
顾文君问完,正要掷圣珓,就被人叫住了。
“顾文君,这么晚不睡你在做什么?”
顾文君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圣珓一松,就掉了下去。
她慌张地说,“我……我问问夫人……”
顾淮板着脸问:“问夫人什么?”
顾文君反射性地回答:“我问夫人明天吃什么。”
顾淮嘴角抽搐了下,直接把她拎走了。
“不要什么问题都问夫人。这种问题你应该问我。小心惹恼了夫人你就什么都问不到了。”
顾文君进房之前可怜巴巴地问:“那爸爸,我们明天吃什么?”
“可乐鸡翅。”
顾文君高兴地叫了声“爸爸最好了”,就乖乖地进房,没有再出来。
颜夏悄悄地打开门,“解决了?”
顾淮点了点头,“解决了。”
他们走到夫人像前,圣珓显示的结果是“否”。
颜夏有些警惕地说,“她问了什么?”
“她闻到的香味是不是楼下烧烤的。”
“……真是服了她了。”
两人给夫人上香,诚心诚意祈求:“夫人,有些问题也是可以适当地给小孩善意的谎言的,是吗?”
颜夏反射性地掷出了圣珓,又是个“否”。
两人默默地上香,忏悔了一番。
回到房里,颜夏再吃鸡翅也没那么香了。
她沮丧地说:“我只是想吃个香辣鸡翅而已。”
顾淮说:“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干脆把她送去给妈带算了。你又管不住她,她也需要跟妈多培养一下感情。”
颜夏有些犹豫,“给五哥带一下就行了吧?真要给师姐带吗?”
“给五哥带,就是让她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除了唱歌一样背下来的《弟子解雪平安忏》,别的什么都半桶水。是时候让妈带她认识一下真实的世界了。这样她才能老实点。”
“呃……可是师姐那里不是还有店要看着?”
“没事,那家店我小时候就有了。我妈心里有数。”
“嗯……”
没多久,顾文君就被送回了老家。去的时候人是高高兴兴的,但从第二天开始人就蔫了吧唧的。
从此,放暑假成为顾文君最不期待的事。
这是林玉弓读大一暑假那年的事,根据他当年的日记整理而成。
人类学是个说出去就没人知道是干什么的专业。林玉弓也不知道,只知道看上去挺厉害的,但会报这个专业纯粹是因为林初弦烦了他一整年。
幸好,并不是全国都开设了人类学的本科,例如林初弦就读的大学就没有。所以他们两个在纠缠了十八年后,总算可以稍微分开一下,这样就不会有人把他们认错了。
但也许是分开得有点久,林玉弓还是有点想念那个跟他长得一样、但没皮没脸的弟弟。
所以暑假,林初弦跟他说一起去南诏旅游,他同意了。
结果就是,光是坐车就差点把他坐吐了。
南诏多山多江河,纵横的江河将崇山峻岭切割,地形复杂,所以许多地方交通并不如何方便。
尤其是,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已经开发得很好的旅游区,而是藏在群山深处的少数民族寨子。
跟林玉弓和林初弦同行的,是林初弦的一个叫陆嘉的室友。他们会来这个寨子,也是因为这个家伙。
因为他,是来追爱的。
据说,陆嘉暗恋他们一个师姐。但这个师姐研究生考了南诏民族大学的民族学。而南诏民族大学的研究生,都有支教任务必须完成。他们要去少数民族的寨子支教。
他们这次要去的,就是这个师姐支教所在的寨子。
会叫上林初弦,是因为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去找师姐。
“你跟我说是旅游?”林玉弓狠狠地瞪着林初弦,然后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呕……”
林初弦眼明手快地把装瓜子壳的塑料袋递过去,精准地接住了林玉弓的呕吐物。
看见林玉弓这吐得七荤八素的样子,林初弦也许是激发了难得的同情心,他问陆嘉,“还有多久?”
“应该快了吧。”陆嘉不太确定地说。
“你……”林玉弓抬头刚想说话,又忍不住对着塑料袋低头。
“呕……”
林初弦给林玉弓顺了下背,不太客气地跟陆嘉说:“你两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
“咳咳,林哥,这不能怪我啊,是这路太绕了。”陆嘉急忙说。
确实,这路太绕了。
虽然这里已经开通了公路,但是它自然条件在这里,这路修起来也只能九曲十八弯。
林玉弓本来就有点晕车,但一般晕车药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是晕车药吃了,晕车贴贴了,依然吐得不像人样。
林初弦剥了个橘子,橘子自己吃了,皮塞到林玉弓鼻子底下,“要不你闻下,看会不会好点?”
“呕……呕……”
“……你还是睡一会儿吧,别逞强了。”
“这是逞强的问题呕……”
呕到后面,林玉弓连胆汁都呕了出来,反而好了一些。
他也累了,然后就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初弦把他叫醒,让他吃点东西。林玉弓吃了几口,就又开始呕吐。
林初弦也不敢再给他东西吃了。只是不断劝他睡觉。
但这次睡觉并不安稳,他不定时地醒过来。
终于,他们下车了。
林初弦弯腰拍了拍蹲在地上自闭的林玉弓:“弓弓,你还活着吧?”
“还没死。”林玉弓没好气地说,“给我点吃的,还有喝的。”
林玉弓漱了下口,这才开始吃点东西。
消耗太大了,再不吃就真不行了。
林初弦问陆嘉:“你确定师姐会来接我们?”
陆嘉说:“确定,师姐说了会来的。”
林初弦期待地说:“她是不是会骑马来?听说南诏主要交通工具是马,运输都靠马帮。”
林玉弓忍不住怼他:“你没听你室友说,公路都通到寨里了吗?肯定是吃汽油的交通工具,两个轮或者四个轮的,只是大巴不进寨子。”
林初弦说,“可是假如他们连车子都有了,怎么还需要支教?”
“为什么他们寨里有车就不需要支教了?”
他们正吵着,一辆面包车慢吞吞地开到他们面前停下。一名俏丽的女子跳了下车,冲他们一笑,“不好意思,我来迟了。陆嘉,这是你同学?”
陆嘉指着林初弦介绍,“这是林初弦,我室友,读的社会学。”
他又指向林玉弓说道,“这是林初弦的双胞胎哥哥,在双鸭山大学读人类学。”
她一听就止不住地笑,“你们这是做田野来了吗?我是方瑶,本科读的社会学,现在读的民族学。走吧,快上车,路还远着呢。”
开面包车的是那个寨子里的一个大叔,普通话水平很一般,但还算能听懂。
也许是这次面包车开得比较稳的缘故,林玉弓倒没有晕车了,反而是比较精神。
但是这一路上,基本都是方瑶和陆嘉两个人在聊,他和林初弦两个人都是默默地听着。
那是个Y族聚居的寨子。
这个Y族只知道是个少数民族,但具体是哪个民族,林玉弓的日记里没写明,所以只能这么写了。
从方瑶的话里,他们得知,几年前,那个寨子还是水电路都不通的地方。
房子是土坯房,破烂不堪,要是遇上暴雨搞不好房子就塌了。
当时寨里主要种植的是粮食,生活非常困顿。不过这几年通了公路和水电,又改种了林果,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很多。
但是那里教育条件还是很差,孩子也还有不少,所以现在南诏民大依然维持着对他们的对口援助。
“不过我们比师兄师姐们生活条件好多了。现在住的都是水泥盖的特色民居,水电都有的。”
方瑶活泼地说着,车子停了下来。
寨子到了。
第381章 番外:群山深处(二)
这个寨子在山上,原本林玉弓以为会见到的是那种极具特色的民族风情村,结果一下车见到的主要是普通农村水泥民房,他们还有车库、绿化。寨里甚至还有个灯光球场。
陆嘉继续和方瑶说话,林玉弓和林初弦则是看着球场发呆。
林初弦说:“待会我们要不要打下篮球?”
林玉弓忍不住怼他:“你来南诏旅游就为了换个场地打篮球?”
林初弦很认真地思考了下,说:“那倒不是。”
方瑶招呼了他们一声,他们跟着过去了。路上,林初弦不死心地问:“弓弓,真的不打一下吗?这可是少数民族寨子里的灯光球场啊。”
林玉弓没好气地说:“那不还是灯光球场吗?”
“哦,那好吧。”林初弦有些失落地说。
他们去的地方是安置支教老师的宿舍。
这种寨子没有游客,自然就没有建设旅馆的需求,所以是方瑶帮他们找人,在宿舍里找了两间空房,凑合着住一下。
这宿舍长得倒是比较特色民居,但是也是水泥建的。
林玉弓和林初弦一间房,陆嘉自己一间。
林玉弓进了房,发现条件竟然还可以,竟然有独立卫浴。
林初弦就研究了。
“他们在半山上,这排污要怎么处理?”
“看着挺整洁的,估计还是有办法的吧。”林玉弓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让开,我要洗澡了。”
坐了一整天的车,又吐了那么多次,他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呕吐物的味道。
“弓弓你这样不行啊。这么虚,怎么上山下乡做田野?”
林初弦摇头晃脑,但还算识相地退了出去。
待林玉弓出来,林初弦也赶紧进去洗漱。
完了两人出去,陆嘉不在隔壁,发了信息过去,就说他正在和师姐散步,让他们自便。
两人都沉默了。
林初弦说:“这好像什么恐怖游戏的开局。又是与世隔绝的少数民族寨子,又是人类学家的来访,我们瞎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玉弓忍无可忍:“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我想去西双版纳,你倒是带我去啊。”
林初弦闭嘴了。
不过林玉弓听完也没有闲逛的兴致了。
虽然他不信那些怪力乱神,可是瞎逛触犯别人忌讳就不好了。虽然这里的环境看着和外面的农村差别也不大,水电路也都通了,可是少数民族总有些他们不认识的习俗,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他干脆利落地回房休息,林初弦一个人也就只好玩手机。他甚至发现这里的网速还不错,看视频也没有什么延迟,比高铁上强。
到了傍晚,陆嘉似乎总算记起他们一样,找他们一起吃饭。
饭是方瑶做的,没有菌子,这让林家两兄弟都松了口气。
他们可不想先菌子后小人,这山旮旯想去医院,路程远着呢。
林玉弓尝了口,觉得味道只能说能勉强入口。
方瑶很热情地问他们味道怎么样,陆嘉只会无脑夸夸夸,林初弦则是笑着说,“师姐做的菜味道比我二哥平时吃的还好。”
方瑶才“哎”了声,林初弦就解释:“我二哥你可能也认识,就是那个老演绝世美男的常仪。”
方瑶愣了下,她赶紧搜了下照片,跟林家兄弟对比了下,发现他们眉宇间确实挺相似的,笑得差点合不拢嘴。
“有这么好吃吗?”
林初弦异常真挚地说:“真的。”
然后,他转过头问林玉弓,“弓弓,你说是不是?”
林玉弓点了点头,说:“味道确实比二哥平时吃的还要好。”
他在心里补充了句,因为二哥平时吃的东西就不是人吃的。
一时宾主尽欢。
约好了第二天方瑶带着他们去山上的果园看下,他们就散了。
他们回房以后,也没什么事可干,林玉弓干脆看起了老电影《双龙会》,并拒绝了林初弦的双排要求。
开什么玩笑,就林初弦的双排,他的游戏乐趣就是专坑队友。
傻子才跟林初弦一起玩游戏。
就在林玉弓看到反派团伙终于发现主角是两个人,喊出那句“他们是两个人,一个能打,一个不能打”的时候,电影突然卡住了。
“哎?怎么掉线了?”林初弦叫了起来。
他们一看,信号完全没有了。
WiFi也好,手机信号也好,全都没有了。
搞什么鬼?光缆断掉了吗?
外面的狗吠声也非常大,吵得林玉弓心里非常烦闷。
农村就是这点不好,狗太多了。
紧接着,就不只是狗吠了,人声也沸腾了起来。
林初弦好奇地在窗户张望,他们看见一群人抬着什么东西放上面包车,几个人上了车就赶紧往寨外驶去。
他扭头看向林玉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下?”
林玉弓摇了摇头,“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是。”
待他们回到床上,信号又恢复了。
他们也没多想,继续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看电影的看电影。直到次日,他们和方瑶会合,这才知道昨晚有个人死了。
林玉弓皱起了眉,“他们昨晚那么吵,是要半夜下葬吗?”
Y族风俗那么奇怪的吗?这人要是没死透怎么办?
“这倒不是。”方瑶解释,“当时人就是晕倒了,但是还是能喘气的。就是我们寨子离镇上比较远,我们的公路你也知道的,夜里不敢开太快,结果没熬到医院人就没了。”
林玉弓听着倒是理解了。
方瑶倒是还继续带他们去果园。毕竟人有生老病死,林家兄弟只是来玩的,没什么道理要因为这个事耽搁行程。何况初期的丧葬准备,也跟方瑶无关,所以方瑶还是尽职地当个导游。
但是他们外出的路要经过死了人的那户人家。
那一家人哭得很厉害,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正在严肃地跟他们说着什么,忽然顿了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那个老头就把头扭了回去。
林玉弓觉得有些微妙,他问方瑶,“那位老人家是什么人啊?”
“哪个?”方瑶好奇地看了过去。
“哦,那是蓝怀昌大爷,也是这个寨子的布西。”
“布西?”
“嗯,他们的话是这么叫的,也叫‘巫公’、‘么公’,意思就是懂得鬼神的那个人。”
说起蓝怀昌,当年也是寨里最高学历的人才。
数十年前,他是寨里第一个高中生。那个年代,能读到高中的Y族人少之又少,所以他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文化人。
“怀昌大爷普通话很好的,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据说当年毕业就被分配去公社的钢铁厂工作,不过后来他老婆得大病死了,只剩下一双还年幼的儿女,他不得不回到寨里当生产队队长。”方瑶这么解释。
林玉弓总觉得有些怪异。
“他老婆得什么病死的?”
“不知道。据说是很急又很重的病,那会儿这边还没有路,寨里的人出了很大的力,可是还是死在路上了。”
林初弦也来了兴致,问道,“他怎么不把小孩接出去?在钢铁厂不是更好吗?”
方瑶愣了下,说:“那就不知道了。可能他自己也想回来吧?”
陆嘉也许是看他们相谈甚欢有些急了,急忙插嘴,“他们这些巫师不都说修了巫法全都终身倒霉、死于非命、断子绝孙的吗?他怎么还有老婆孩子?”
方瑶哑然失笑,“你从哪里听来的?”
陆嘉说:“网上很多出马弟子都说千万别碰南方的法师、巫师,因为他们都不好,害人害己,沾上都倒霉。”
方瑶笑得停不下来,“这是哪跟哪啊?南方汉族的法师、少数民族的巫师,家传是主要传承方式之一,父传子、母传女,基本都是亲生孩子啊。你看怀昌大爷,他是50年代初的高中生,今年都84岁了。我同学去支教的那个寨的阴婆……阴婆就是指Y族的女巫师,她今年都96了。都这个岁数了,你让他们死于非命也活够了吧?”
林初弦略带同情地看向陆嘉,小声跟林玉弓说:“弓弓,你说那些‘出马弟子’是不是还说有需要可以找他们?”
林玉弓说:“你少说两句吧。”
两兄弟嘀嘀咕咕,陆嘉傻笑着拍了下方瑶马屁:“原来是这样。师姐你知道得好多啊。”
方瑶收敛了笑容,说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就好了,不要在Y族人面前说。怀昌大爷不但是他们寨的布西,也是十里八乡的大布西,地位崇高,这么胡说八道会被寨里的人怎么整都不知道。上世纪40年代可是有人因此而丧命的。虽然自50年代始,政府推行移风易俗以后这种风气好了很多,但你们都要尊重他们的信仰。”
这话出来,陆嘉也不敢笑了,最后三人都答应下来。
很快,方瑶就恢复了活泼的样子。
“走吧,我们到果园去。”
果园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方瑶找了个村民开车把他们送上去。
没多久,他们就见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蕉林。
香蕉已经成熟了,寨里的人正在采摘。
林玉弓总算是见到了穿着民族服饰的人了。那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但她干活还是很利索。
再仔细看去,也有一些中年人穿了民族服饰,就是不太完整,例如上半身穿着T恤,下半身穿着他们民族特色的裤子。不过更多人还是穿着很日常的便服。
林初弦拍了一会儿照片,就手贱地伸手掰了根已经变成黄色的香蕉,林玉弓立刻抓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这人的手怎么就贱到这个地步?还当着别人的面偷?
一个村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让他吃吧。”
林玉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跟村民攀谈起来,大概了解他们的收购价,就要了四串香蕉,并在收购价上又提了些钱付款。
开始村民怎么都不肯要,但是林玉弓坚持,并表示三串必须给钱,最后还是把这钱付了。
林玉弓把一串香蕉送给帮他们开车的村民,一串给方瑶,一串给陆嘉,最后一串拿回去给林初弦抱着,“吃吧,吃不死你。”
林初弦嘀咕:“我就是想试试味道……”
林玉弓一听就说:“是不是还想着别人说要钱才给钱,别人不说就不给了?你这种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一下?迟早要害死你。”
林初弦叹了口气,“弓弓,你现在说话比三哥还老气。”
“我要是三哥,现在就把眼镜摘了,给你梆梆来两拳。”
“那还是你好点。”
林初弦给林玉弓分了一半香蕉。
他们也没停留多久,又继续开车往上。
再往上,他们种的就是柚子了。
虽然这里不是他们住的那个寨的,但是拍个照还是可以的。
这里的景色还是很不错。
他们卡卡卡卡地拍了一大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