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个狗主人一起的美艳女人也跟着上了车,就坐在他旁边,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狗虐待。
一个医生跟她说,“你怎么上来了?”
“我不在这里看着,你们被狗咬了怎么办?”那个女人这么回答。
薛云廷心里满是憋屈,他躲避着热情的狗头重申,“你们把狗拉走就行了。”
他一说完,那个美艳女人和两个医务人员都安静下来,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盯得他直发毛。
那个美艳女人用一种诡异的声调说,“那不行,我们做不到。”
那两个医务人员也说,“不行,我们真做不到。”
救护车不断鸣叫着,也不知道去向何方。
薛云廷忽地怀疑起来。
这些人,真的是医务人员吗?他们确定不是伪装成医务人员,来绑架他的吗?
薛云廷被这个想法吓到,努力挣扎起来。
但每次挣扎,他都会被热情的大狗压回去。
薛云廷发誓,他要能活着回去,一定要提议在夷安禁养阿拉斯加这种大型犬!
就在他忐忑不安中,救护车竟然真的进了一家医院。
他被那两个医务人员推进抢救室里。
薛云廷很想骂娘,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要把他推进抢救室?这是什么黑心医院?!
结果就是,他们也没把狗弄下来,而是先给他抽血,还把他拉去拍CT。
是的,CT!
拍CT的时候狗被送他过来的高大医务人员抱走了。
狗拚命挣扎,但根本挣不脱。
薛云廷坐了起来,“行了,我没事,先回去了。”
那个高大的医务人员把他推回CT的床上,面无表情地说,“先生,请你配合一下。狗主人说了,请务必确保你没有任何问题。”
假如面前是个女医生或者普通身材的男医生,薛云廷已经非常激动地拒绝了。
但是杵在他面前的,这都不知道该叫医生还是该叫一堵墙了。
TMD这家医院的男医生招聘要求是别管什么学历,身高一定要两米以上吗?
薛云廷屈辱地被这帮高大的医务人员摆弄来摆弄去。
终于等到初步结果出来,他被收住院了。
有一根肋骨骨折了。
薛云廷说,“我不需要住院。”
那个美艳的女人冷冷地说,“你不住也得住。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乱搞些什么治疗,到时候出问题了赖我们家。我告诉你,反讹钱,我们是专业的。”
讹你妈啊!
那个美艳的女人,竟然还给他请了个又是两米多高的一对一护工。
妈的,这家医院没有两米的男职工是不能出来见人的是吗?!
薛云廷憋屈地说,“我要联系我的下属。”
那个美艳的女人说,“你联系啊,又没人阻止你。”
薛云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更憋屈地摸手机,结果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薛云廷脸色一变,“我手机呢?”
那个美艳女人说,“我哪知道?我可没碰过你的东西,你可不要随便诬赖人。”
那个女人拿出一个手机给他,“打吧,我们可是好人。”
薛云廷将信将疑地打了电话给特助,还真接通了。
那个女人说,“华电工夷安医院,感染二科11床。”
薛云廷跟特助说完才发现不对。
“我不是肋骨骨折吗?怎么是感染二科?”
女人翻了个白眼,“骨科没床位。这种大三甲医院,能有个床位把你塞进来,你都该偷笑了。这还是我们老王帮你找的关系呢。”
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的热心好吗?!
薛云廷很想这么怼回去,但他看看旁边两米多高的护工,又把这话咽回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他的特助还真的到了。薛云廷也放下心来。
看来,只是碰上了几个精神病,而不是被绑架了。
薛云廷交代完工作上的事,就表示自己住几天院,没事了再出院。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只觉得正常人跟精神病根本说不通,还不如住几天再出院。
只是等特助离开,他躺在床上就开始想念前女友。
他想想就觉得自己挺倒霉的。
好不容易找回了不告而别的前女友,但是送给她的花出了问题。有人往里面加了迷幻剂,导致她报警了。
他想找她解释,但是他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她的电话更是打不通,估计是拦截了陌生来电。
薛云廷想起前女友那柔弱的样子,也能理解她的恐慌。
他盘算着什么时候直接去学校找她,好好安抚她。
虽然一别多年,他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就是在那几个月的回忆里,他们之间的话也不多。每回都是没说几句,她就要开始忙别的事,不再搭理他。
但是这些规划,都被这几个精神病给搅黄了。
薛云廷气得牙痒痒的,然后就在这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薛云廷在医院被迫“疗养”了5天。
期间他被迫接受了多项检查。那个美艳的女人全程陪同,她甚至把电脑都抱过来了,敲敲打打的,但就是不走。
薛云廷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勾引自己。
长成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她仿佛和那条狗的主人很熟,但是自从入院后,狗主人就再也没出现过,一直是她陪着。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其他人都只是叫她“姑娘、靓女”,没有哪怕一个人叫过她的名字,连姓都没有。
她这是在欲擒故纵?
薛云廷心里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控制住了。
确实,这女人很美,美得连他都有点惊叹,但他已经有了颜夏和宋初雪,他不能对不起她们两个。
第四天,医院宣布他可以回家休养了。
薛云廷一直注意着那个女人,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就走了。
薛云廷隐约有些失落,但是来接他的人已经到了。他收拾了下心情,就此离去。
龙思雨和马俊河等人在窗后目送他离去。
马俊河向龙思雨道歉,“抱歉,龙老师,麻烦你了。”
本来恋药指向薛云廷,按照以往的惯例,这都可以直接把人留下来了。
但就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华电工总部突然死亡的那个明星经纪人,现在上面不允许长期拘留自己没有使用邪术能力的嫌疑犯。
假如真的使用钱财雇人使用邪术害人,必须有明确的证据才能拘留。
现在这个薛云廷,经过检测以后,他应该是不会邪术的,也不通法术。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至于雇佣他人使用邪术害人?
他们都把薛云廷这几年的金钱流通查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相关的。人际关系网里,商业关联比较多,亲密关系唯一跟西南有关的就是他的情人。他唯一转给西南人的账,也都是给那个情人。
他那个情人叫宋初雪,是个流量小花。
但是西南人和西南人不一样。
宋初雪是蓉城人,小学的时候父母离异,很早就跟随母亲来到南粤居住。这跟他们推测的西南山民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而宋初雪的金钱去向也特别明确。除了给她躺在医院里的植物人母亲缴纳住院费,就是普通的消费,剩下的钱都放着。自从她的事业有起色后,薛云廷给她的钱都只是账户里搁着,没有动用过,这一年里,她甚至还把以前用过的钱给全存那个账户里去了,只用自己赚的钱。
再看行程,她最后一次回西南是在四年前。她的父亲老早就再婚并有了新的子女,四年前宋初雪的母亲自发性脑出血住院后,宋初雪才回去西南,但也是回蓉城。她父亲拒绝给她母亲支付医药费,她和她父亲大吵了一架,此后再也没有回过西南。
再排查她的人际关系网,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自驾游,但是去向明确,都是东部的景区。
宋初雪也没有任何蛊术背景,她祖上三辈都是普通蓉城人。
虽然lialia药指向的是薛云廷,但是按照新行的标准,他们也只能把人拘留5天。
说不定人家是被诬陷的呢?
龙思雨说,“没关系。但是我觉得他很有问题,那个敢在我地盘里玩恋药的,我觉得迟早会出现,我给他做了标记,你们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马俊河松了口气,“麻烦你了,龙老师。”
“没关系。”龙思雨说,“这是另外的价钱。我要收点材料费,你们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呃,要多少?”
“一口价,5000。”
“……我去请示一下。”
龙思雨哼着歌给颜夏发信息,跟她约了个饭。
既然有冤大头付款,再给颜老师一点优惠好了,给她优惠五百。
龙思雨收起手机,笑眯眯地看着马俊河和对面的人通话。
要不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就把薛云廷那双招子挖出来。
什么东西。
宋初雪刚回到家,就收到了薛云廷的消息。
她看着那条让她回别墅的消息,心里就一阵烦闷。
她坐在沙发里呆望了好一会儿外面的江景,看着天色渐渐昏暗,终于起来了。
她先回了薛云廷信息,表示自己在医院没看到信息,再捯饬了下才出门。
才到7楼,电梯就停了下来。
正在发呆的宋初雪一看,是林宵晖,她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常老师,你好,你也住在这里啊?”
林宵晖看到她愣了下,想起好像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人,虽然完全不记得名字,但他还是貌似热情地说,“你好你好,你也住这里吗?”
“嗯,我住在32楼。”
“32楼不错啊,视野开阔。”林宵晖尬聊。
“是啊。”宋初雪笑着说,有些迷幻地说,“视野很开阔,而且私密性也好,我很喜欢那里。假如可以,我想在那里住一辈子。”
林宵晖有些困惑。这人都在说些什么?他们很熟吗?
但宋初雪朝林宵晖抱歉地笑了下,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很快,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林宵晖赶紧告了个罪就出去了。他今天约了谢清歌,可不能迟到。
宋初雪看着他离开,咬了咬下唇,也跟着出去了。
路程花费的时间很长。
没办法,碰上了高峰,堵得比较厉害。
但终究,她在九点前到了薛云廷的别墅。
宋初雪到达别墅时,心情已经彻底梳理好了。
她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下车的时候,眼里已经满是爱意。
宋初雪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六点。
薛云廷的四肢缠着她,她面无表情地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保温杯,轻轻地啜了一口水。
她把杯子放回原处,忍了一会儿恶心,把薛云廷的胳膊挪开。薛云廷翻了个身,她松了口气,赶紧起来换好衣服,梳洗了下,下楼做早餐。
薛云廷这里平时有阿姨在打理。有钱人嘛,总是买一堆豪宅,可是平时住在酒店里,豪宅是给家里人和保姆住的。
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每次她过来,别墅里就只会剩下他们两人。
没办法,她是薛云廷的秘密情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这个保密性,宋初雪个人是很怀疑的。毕竟三餐必须是她准备的,因为不是她做的,薛云廷都吃不惯。
所以即使她要出去工作,她还得做好每天的饭,让顺风送到薛云廷身边,再让人加热送去给薛云廷吃。
天天都有人送饭,连只要是在国内出差都会有,是个人都知道里面有问题。
何况特助和秘书都知道是她送的。当知道的人有这么多,秘密就不会是秘密了,只会是“你别告诉别人”的“秘密”。
薛云廷要指望别人觉得他单身,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那位颜小姐可不是普通人。
宋初雪想起颜夏,又是一阵烦闷。她整理了下思绪,继续面无表情地做早餐。
薛云廷起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有人,他穿好衣服下楼,果然在厨房找到了宋初雪。
他看着宋初雪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心里是无尽的温馨。他情不自禁地走到宋初雪身后,抱住她,宋初雪僵了一下,娇嗔道,“你吓死人了。”
宋初雪说着,手里的活没有停下,“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你不在,我睡不着。”
宋初雪忍不住笑了。
如果不是知道薛云廷还心心念念着另一个人,她都要当真了。
薛云廷凑过来,想吻一下她,她躲开了。
宋初雪说,“我还没洗脸刷牙,你别乱来。”
薛云廷笑了,他抱着宋初雪挨挨蹭蹭地说,“好,好。”
宋初雪垂下眼睑,继续做早餐。
两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餐,薛云廷去上班,宋初雪收拾好东西,做好午饭,放进保温饭盒里,找了个丑团跑腿,送了过去,就驱车离开。
九点半,她已经到了夷安市第十二中学。
宋初雪向门卫说明来意,随后她受到了校长热烈的欢迎。
她详细地咨询了校长,捐赠给他们学校要走什么手续,校长满脸笑容地告诉她,只需要联系教育部门,指名捐给他们学校就可以。
在宋初雪表示将要捐给十二中两百万以后,更是一时宾主尽欢。
校长高高兴兴地送宋初雪出去,在这时,教学楼却传来一阵喧闹。校长和宋初雪都向上望去,只见天台上站着一个拿着喇叭的小胖子,完全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们算是知道了。
那个小胖子拿着喇叭往下喊话:“我没有偷辣条!是黄志豪污蔑我的!让黄志豪给我道歉!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今天又是颜夏值日。
颜夏百无聊赖地站岗,只觉得今天好像挺风平浪静的。颜夏无聊到就开始掐表给上课时间做倒计时。忽然,她听见另一个值日老师扯着嗓子大叫。
“同学!不能在楼梯上乱跑!”
颜夏一听,就知道又有学生作妖。不过那不是她的片区,她动也不动。
很快,一个中年女老师一边跑,一边大喊,“拦着那个胖子!他要跳楼!”
颜夏眼睁睁地看着值日的同事和那个女老师都跑上了楼,赶紧开始维持秩序。
第一次听见跳楼现场,这帮学生可太亢奋了。
她好不容易把学生都赶回教室,就听见楼上传来喊话。
“我没有偷辣条!是黄志豪污蔑我的!让黄志豪给我道歉!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黄志豪?哪个班的啊?
颜夏想着,让各班班长管好秩序,上课铃就响了。紧接着她就收到上面的安排,她得去盯一下初二(4)班,因为那个小胖子就是这个班的。这节课好死不死是班主任的,而班主任已经追着小胖子上去了。
颜夏宣布了自习,就坐在上面盯底下的学生,免得他们一时亢奋跑了出去。
教导主任黑着脸进教室,“谁是黄志豪?”
一个瘦小的男生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是我。”
“你跟我出来一下。”
那个小男生一脸绝望地跟着教导主任出去了。
学生又是一阵骚动。
颜夏整顿了下纪律,待学生都安静下来,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是哪里不对呢?
她忽地瞥见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但待她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了。
颜夏不动声色地拿出铜镜往外照去,往四周照去,最后再照天花板,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是看错了?
还是说就是个路过的野鬼?
颜夏站到教室门口,她四下张望,忽然发现是哪里不对了。
平日里,虽然不多,但是也会有游魂游荡一下。可是今天,她一只游魂都没见过。
太干净了。
要么有人清理过,要么就是有鬼清理过。
她想不通,先把这件事报告上去。这时她还能听见上面的喇叭喊话:“明明就是你污蔑我!我没偷李嘉敏的辣条!”
这到底是啥跟啥?辣条风云?
颜夏想着,又坐了回去,继续盯学生。
一节课完了,事情还没完。领导让老师们别让学生们出来。
颜夏也只好继续守着,直到下一节课开始,物理老师过来,她才终于可以离场。
她走出教室,看了下学生确实都还算老实地听课,犹豫了下,就往天台走去。
颜夏上到天台的时候,天台上的人还在对峙。
消防员和警察都来了,学校这边有校领导和初二(4)班班主任,其他老师应该都回去各班维持秩序,倒是不在。
那个叫黄志豪的瘦小男生被教导主任紧紧抓着,现在也满脸委屈,让人怀疑教导主任一旦松手,他也要冲过去跳楼。
“明明就是你拿的!”黄志豪声嘶力竭地喊,“你敢说你一根也没拿!”
小胖子憋红了脸,“一根!我就拿了一根!”
“胡说!你都拿光了!”
“我才没有!顶多两根!不能更多了!其他不是我吃的!”小胖子吼了回去,“我就吃了两根,你们都说是我吃光了!”
“……”
颜夏面无表情地听着双方跟菜市场砍价一样算小胖子到底吃了那个李嘉敏的辣条数,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学生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消防员去安慰小胖子,小胖子似乎是有所松动了,他抽抽嗒嗒地说,“真的不是我吃光的,我回来你们要还我清白。”
校领导和班主任当然是答应的。
至于黄志豪?教导主任已经不让他说话了。先把小胖子劝回来最重要。
在一番劝说下,小胖子听劝地开始往回走,颜夏却心下一突,一只鬼手忽地伸出来抓了一下小胖子的脚踝,并往前一推。
小胖子脚上一软,吱哇乱叫地就要往后倒。
消防员和颜夏一起冲了过去,抓住小胖子往回拖。
小胖子一下子跪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
“老师,我不想死啊!我不想为了辣条死!”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先从这里离开。”
颜夏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头,和消防员扶着他往回走。
消防员有些惊讶地看着跟自己一起把人拖回来的女老师。
这个小胖子看着份量挺重的,可是刚刚他完全没觉得自己用什么力就把他拽了回来。这女老师完全看不出来有这个力气啊?
小胖子被搀扶回大部队,校领导百般呵护、百般安慰,颜夏又回到天台边缘往下望了下。
“这位老师,不要太靠近天台边缘。”
颜夏看了眼消防员,退了回来,说,“现在的学生可真是大胆。”
“是啊。”消防员也感慨了下。
颜夏打了个哈哈就拿出铜镜装作要整理一样看了下周边,还是什么都没有。
奇怪,刚刚她为什么会觉得被注视着?
普通鬼魂会跑得这么快吗?
还是说……
颜夏摇了摇头,跟着大部队下去了。
把两个学生安抚好,校长又狠狠地夸了颜夏一通。无论怎么说,老师勇救轻生学生,这完全证明了学校有作为,没有看着学生出事。
颜夏当然乖乖听夸。
颜夏也从领导们嘴里听到了事情经过。大概就是,他们班有个叫李嘉敏的女生带零食回学校,小胖子看着眼馋,偷拿了她的辣条,这是同班的黄志豪指认的。但是小胖子很委屈,他表示自己没拿光,他只是吃了两根。不知道谁吃光的。但是黄志豪坚持是小胖子吃的。小胖子受不了这个委屈,今天要以死证明清白。
当然了,实际上并没想好真要去死,就是他刚刚差点就真死了。
“明明就是你干的。”黄志豪还在嚷嚷,“我亲眼看着你把那包辣条吃光的。”
“我没有!我就吃了两条!然后我放回去了!”
“你明明放回去又拿出来吃了!你吃了两回!”
“我没有!”
颜夏不打算当辣条奇案的清汤大老爷,跟众领导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的座位了。
但她还是很在意刚刚的被注视感。
很熟悉,像……仪轨里的请天鬼以后的感觉?
宋初雪从十二中出来,叹了口气,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开车去了医院。
神经内科20床。
宋初雪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女人,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在夷安,她就要每天都过来看一下。
她很清楚,没有希望的了。她的妈妈不会真正醒来,半年后会彻底地死去。她甚至都说不清,她妈妈现在跟等待着死亡的肉有什么区别。
虽然还可以呼吸,可是人没有意识,浑身都是管子,这还能算活着吗?
床上的女人眨了眨眼睛,又开始咳嗽,痰液从颈前的气管切开口里喷出来。宋初雪按铃,让护士过来吸痰。
宋初雪看着护士围绕着床上的女人忙活,待护士处理完毕,她向护士道了声谢,又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母亲的脸发呆。
床上的女人似乎在看着她。
宋初雪说,“妈,我接了一个历史剧。嗯,不是偶像剧,有很多很厉害的前辈参演。”
“剧本很好,说长平之战的,虽然名字听起来特别好笑,叫什么《铁血长平》。”
“我演楚姬,她是一个命运很坎坷的女人。我不确定我演不演得来,她比较复杂。”
“你说,我能不能给观众留下那么一丁点印象,留下一个经典的角色?”
“是吗?你觉得很难是吧?我也觉得是。”
“是的是的,虽然一开始就是为了赚钱,但我现在还是挺喜欢演戏的。我很喜欢演戏。”
“要是再有多一点时间就好了。”
宋初雪自言自语。
她又不说话了,就坐在椅子上摸索着床上女人那干枯的手。
一直坐到天色渐暗,宋初雪说,“妈,我要走了。明天我要去省城,没法过来看你,你要好好吃饭。多吃点,看你瘦得……”
宋初雪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多吃点?怎么吃?
现在就只能靠胃管,稍微多一点搞不好就要反流。上次因为反流误吸,已经进过一次ICU了,她妈妈就没法多吃。
她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下仪容,开车回别墅。
薛云廷还等着晚饭。
晚上,颜夏给夫人上了香,就给顾淮说了白天的事。
“我觉得不是普通鬼魂,像是有人在举行仪轨,把天鬼请过来了。但是目的是什么?”
颜夏不懂,小胖那个事虽然离谱,可是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为什么还要用仪轨谋害他?他家里得罪了什么人吗?但是几十年前的灭鬼行动以后,理论上除了土伯这些最近才苏醒的千年老鬼,根本没有什么为恶的天鬼才对。
顾淮却说,“有可能就是单纯为了娱神。”
颜夏顿时毛骨悚然。
天鬼的善恶,实际上是按照人的标准来分的,它们本身并没有这种道德规范。
不同的天鬼有不同的爱好。它们的爱好不至于伤到人本身,那就是善;它们的爱好会伤人,那就是恶。像夫人,她只是喜欢美的东西。舞蹈、音乐、戏剧、绘画、书法,她都喜欢。她不需要谁被伤害给她助兴,她反而觉得这类形式让她心烦,所以她被认为是善。
但同样的,过去有许多天鬼,只是单纯的死亡就能让它们快乐。从牲畜到人类,它们喜欢的是死亡过程中所表现的死者的悲鸣和恐惧。当然,还有些天鬼会喜欢更高端一点又会伤人的东西。那些为了和谐就不多说了。这些就被认定为恶。
在此以外,还得看天鬼的能力和业务范围。例如闽越曾经盛行一时的牛头神,它专司诅咒他人之事,别的啥都不会。所以在清朝,它就被灭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了。
所以确实,有可能有人就是为了用死亡取悦供奉的天鬼,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颜夏还是有些疑惑,“现在真的还有人供奉这类天鬼吗?我以为都消失几十年了。”
那些明显为恶的天鬼,几十年前那次灭鬼行动就先弄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也有可能是以前没什么名气,所以躲过一劫了。但是总会有的,也总会有人为了自己而供奉它们。”顾淮是这么说的。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颜夏不太甘心地说。
“年年触犯刑法的人还不是大把?”
“……也是。”
“你报上去了吧?报上去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注意一下你们学校有没有人继续受害就行。你是夫人的弟子,一般天鬼也不至于无脑到动你的地步,除非是土伯那种无法无天的老鬼。但就算是土伯,一开始还没恢复过来,也不敢动我们。”
“……嗯。”
顾淮拉起颜夏的胳膊看看,“那个胖子很重?你有没有伤到?”
“也还好吧,比想像中轻多了……”颜夏说着,但被顾淮捏了下胳膊以后瞬间改口,“就是手臂有点酸,别的没什么。”
“今天洗完澡,我给你按摩一下。”
“嗯嗯。”
他们离开供奉夫人的房间后,颜夏忽然说,“是全身按摩还是就手臂?”
顾淮瞥了她一眼,笑了,“全身。”
颜夏也跟着笑了,“那好啊。”
薛云廷和宋初雪都坐在床上。
薛云廷脸上满是困惑,宋初雪眼里尽是心疼。
薛云廷说,“抱歉,你今天先回去吧。”
宋初雪咬了咬下唇,“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饭。”
薛云廷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宋初雪穿好衣服,她犹豫了下,回头跟薛云廷说,“云廷,你最近可能太累了,好好休息下吧。”
说完,宋初雪离开别墅,驱车返回鑫汇柏悦府。
回到家,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为薛云廷的身体担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