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因为白月光小时候救过他,他不能忘恩负义。
所以他光速把白月光送走了,不让女主再插手。所以男女主又爆发了巨大的矛盾。结果白月光又从国外杀回来了。她这次绑架了女主,把女主的头又给摔了一次,把女主失去的记忆给摔回来了,原来当初救男主的是女主,功劳是白月光冒领的。
于是男主毫无顾忌地弄死了白月光。他和女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这剧情基本上是虐文热元素的排列组合,假如不是因为男主老被说是佛子,老被强调檀香味、手上的佛珠,顾文君是完全记不住的。
但是这男主跟佛子到底什么关系?纵欲就算了,竟然还要让女主堕胎,这犯了杀戒好吧?
假如真信佛,就不应该再刷冷酷无情霸总人设了好吧?连让白月光受法律制裁都不让,这是哪门子的佛?邪佛吧?
看到这种佛子,你佛都有火,得让金刚表演一下什么叫怒目。
更可怕的是,顾文君要续写这一坨东西。
让男主知道什么是“真正偏执而深刻的爱”,这都是什么鬼啊?
顾文君看看正在努力刷题的王一诺,决定不再打扰她了,而是给坐在她前面的黎子墨递了张纸条。
“黎子墨,你觉得什么是‘真正偏执而深刻的爱’?”
纸条是顾文君从草稿纸上撕的一小条。
黎子墨写着写着,就拿了张B5大的草稿纸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等到黎子墨把那堆回答传回来,顾文君也刷完好些数学题了。
她打开那张纸一看,就被上面的回答震惊了。
总结下来大概有这么几点:
1.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让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到把对方杀来吃了吧。
2.爱你就要囚禁你。让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关起来,除了自己,谁也不让接触吧。网上的人也不行,所以还得断网。
3.爱你就要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一方死了,另一方殉情。
4.爱你就是不能得到你那就毁掉你。假如对方不喜欢自己,就让对方身败名裂、残疾,甚至死亡。假如以上不能实施,那就抱着一起死吧。
5.还可以有很多变种,例如不许对方和异性有任何接触。一旦有,那就把那个异性干掉。
最后黎子墨还写了个总结:真正偏执而深刻的爱那不就是变态的占有欲吗?
顾文君悟了。
但是这玩意儿要怎么续?女主看上去不像这样的人啊?
顾文君又看看惨烈退场的白月光女配,决定从她入手。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尤翠郭那个地方,马鹿当耕牛,老虎当坐骑,播一次种子可以吃七年。那地方没有苍蝇和蚊子,没有蟑螂和老鼠,没有苦和痛,没有泪和愁。饿了吃肉,渴了喝奶……我要约上心爱的人去那里……”
决定了,就让白月光女配化身厉鬼,把已经跟女主结婚的男主弄死,让他永远地在与世隔绝的抚鲁尤翠郭陪着自己。
至于什么人死不能变鬼,顾文君决定无视了。
都说了是小说,小说还能跟现实一样吗?漫画里人还能光合作用呢,她只是让人死了变成鬼,这可比他们正常多了。
顾文君写这种鬼魂复仇的故事已经非常娴熟了。
五方情死鬼王也不要求长篇,所以她只需要写个短篇同人。
只是他们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她只能靠手写,速度快不到哪里去。
所以一节自习课过去,她还是没写完。放学以后,她匆匆吃了晚饭,洗了个澡,又回到教室继续爬格子。
黎子墨慢吞吞地走回教室,正想问顾文君要不要来根棒棒糖,就发现她正在奋笔疾书。
“乔雅带着孩子回了家,喊了下丈夫,却没人回应。她心下疑惑。谢昭不是早就回来了吗?她打了谢昭的手机,却发现铃声从主卧里传出。乔雅走到了主卧,门虚掩着,一个高大的女人,穿着一条不合身的红色睡裙,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乔雅气血上涌,大声喝道‘你是谁’,那个女人手一顿……”
“你在写什么?”
顾文君吓了一跳,向前一扑,把小说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抬起头骂了正好奇地想把她的稿纸拖出来的黎子墨一句:“黎子墨,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我就是好奇。”
黎子墨把刚买的十根棒棒糖分了五根给她,都是不同口味的,也是那家店的所有口味了。顾文君拆了根青梅味的,塞进嘴巴里,含糊地说:“有什么好奇的?这是女频的虐文,不适合你看的。”
她刚刚写到白月光附身在男主身上,终于和女主碰面了。待会还要写她囚禁女主,当着女主的面,用男主的身体把男女主的两个小孩扔下楼,再自杀呢。
这种东西,是能让别人看的吗?绝对会被认为心理变态的。
可是这就是白月光的爱,因为男主很爱很爱两个小孩,所以她要把两个小孩弄死,让他们永远地陪着男主。
为了男主,她可以牺牲她和男主的二鬼时光,把这两个小鬼加进来,把他们一起带入抚鲁尤翠郭。
黎子墨说:“你现在怎么都写这种文了?《顾大师兄整顿修真界》你不写了?还有《颜大小姐杀穿夷安豪门》呢?”
“那两篇我暂时没灵感……”顾文君汗流浃背地说。
实情是,这两篇文被顾淮和颜夏发现了,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往下写。
“那《月明禅师物理超度众鬼》呢?你也不写了?”
“……这篇也没有灵感。”
顾文君镇定地把稿纸塞进抽屉里。
实情是,大王看到这篇文以后,觉得这太暴力了,应该写他说服众鬼往生才对。
虽然大王提供了很多说服技巧,但是她一下子就没有写的兴致了。
“那《黎秀才女儿国惊魂》呢?这篇也没有灵感吗?”黎子墨说,“我还等着看黎秀才怀孕呢。”
顾文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这篇有灵感,等我写完这篇就给你续写。”
就没见过不但完全认不出主角就是自己,还想看自己怀孕的。
“哎,那好。”黎子墨笑眯了眼。
不过他还是不太死心地说:“你们女频虐文有什么好看的,你最近怎么老写这个?”
“……偶尔换下脑子嘛。”
顾文君敷衍地打发了黎子墨,开始晚读。待开始晚自习,她又写了起来。
趁着第一节自习下课,顾文君悄悄地出门,找了个监控死角,点了香,把文呈上。
五方情死鬼王看得很快,香吸得也快,顾文君还能赶在第二节晚自习铃声响起前冲回教室。
就是在赶回去的路上,东方情死鬼王多格受尼玛不甘心地跟在她耳边说道:“君君,下一个该轮到我了。我要看《庶妹攻略》的续。”
顾文君不太能理解,“虎妈,这好像不是虐文吧?”
这就是篇裹小脚宅斗文啊?
东方情死鬼王说:“我也没说过要看虐文同人吧?”
“……”
好像也是,没说过。
“十五那天我会给你看的。”
东方情死鬼王满意了,顾文君赶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奔回了座位。
她平复了下,就开始刷题了。
十五还远着呢,她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写。
怎么写呢?
这篇文就是经典嫡庶神教作品,作者还发疯似的辱骂过林徽因是庶女猪狗不如。但是顾文君不能理解这种世界观,干脆还是按照人死后可以变鬼的世界观来好了。
女主的姐姐(注:原文是嫡姐)重病,他们家族就安排女主嫁给姐夫当续弦。姐姐尸骨未寒,女主就得到了丈夫的宠爱,但是她因为庶出的身份被所有人看不起云云。
既然这样,那就让心有不甘的姐姐鬼魂回来好了。
她都死了,活人的死活跟她就没有关系了。
所以女主和姐夫婚礼当天,姐姐的鬼魂进了婚房,坐在他们的床上。
姐夫和女主吓得瑟瑟发抖。
姐姐冷笑着把他们两个一起害死了,奴役他们的鬼魂。
然后她一路大杀特杀,丈夫的侯府家全员,杀了。自己娘家全员,杀了。全都弄下去当自己手下。
嗯嗯,就这样写。
顾文君很满意这个构思,又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数学题上。
刷完数学,还得刷物理。
今晚睡觉之前要念《弟子解雪平安忏》,让夫人把她接去沉毛江,好好搞一下英语。
不过夫人很可能没空跟她练英语口语,到时还得找丹霞大圣帮忙……
丹霞大圣好麻烦啊……
顾文君想到他就觉得很麻烦。
这猴子暴躁得很,她一个词说不好,说不定就要在梦里打她。希望今晚不要是丹霞大圣……
于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顾文君回到宿舍,念起《弟子解雪平安忏》,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王一诺看着倒头就睡的顾文君也没有多惊异。
君君就是这样的,每天睡眠都很好。
顾文君在另一个地方醒了过来,开始背英语单词。
今天写了那么久的文,得把这个时间补回来才行。
贡品文学真的好麻烦啊……
顾文君读书声在鬼域中回荡。
吾好在梦中努力,嗯。
——贡品文学完——
见字如晤。
有道已经参加考法而受传度,我却因身体不佳无法参加他的成师礼,实乃憾事。成师礼我已自邮局寄出,是一枚护身玉佩,兄长收到包裹后请仔细验收。
八月将举行的会议,兄长可否前来参加?
有道既已出师,也当来京师与同道交流一番,兄长意下如何?
别言不叙,异日收到,来一回信。
阴历五月十六
刚满十七岁的顾有道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从帝都寄过来的礼物——一枚护身玉佩。
这枚玉佩上雕着的是九朵莲花环抱着一把刀,雕工精美,更重要的是,它具备非常强的护身功能。
有了这个玉佩,他碰到棘手的鬼物,就算打不过,逃脱的几率也大大增加了。
父亲顾方平只是看了一眼这枚玉佩,神色复杂地说了句“他有心了”,就躲到屋里写回信了。
顾有道又拿着玉佩跟母亲炫耀了下,这才把玉佩挂到脖子上。
他决定了,这枚玉佩得当作传家宝传下去。有儿子了就给儿子,有孙子了就传给孙子,代代相传。
顾方平去寄信的时候,看见他已经把玉佩戴上,说:“这是你王叔的一番心意,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哎。”
顾方平本来并不打算去帝都参加八月的会议,但是王松年既然寄了这么一封信过来,他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的了。
按照王松年的意思,有道也得去。或者说,顾有道才是他认为必须去的人。
顾方平寄完信,烦心地走到屋后的山坡上,掏出口琴吹了起来。
这还是当年和王德惠交往的时候学的。戒烟之后,心里烦闷在没人的地方吹口琴快成他的习惯了。
他已经远离这些事太久了,在华国法师圈子里,也算是比较边缘的人物。
边缘有边缘的好处,但是看王松年的意思,以后不能继续边缘下去。
但是他都这个岁数了,只想安稳地过完后半生。何况妻子王德惠几年前得了肺炎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稍微有点天气变化,她搞不好就又要住院了。他也不想离开她太久。
但这是他的事。顾有道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总不能一直把他拘在这个小地方。
王松年的来信也是一个提醒。他该让有道出去闯一闯了。
八月的会议,他要出席,还要带着有道过去。
但是他们父子都走了,德惠该怎么办呢?他们家没什么帮得上忙的亲戚,虽然可以拜托邻居帮忙照看,但是顾方平始终不是很放心。
但是去帝都路途遥远。如果带着王德惠前去,他又担心舟车劳顿之下,妻子会累出病来。
顾方平吹了半个小时的口琴,就回家去了。
回家以后,他先跟顾有道谈了八月帝都会议的事。
果然,顾有道兴奋异常。
接着,顾方平就说:“你王叔给你的成师礼,你就留给你妈护身吧。我们都不在家,她一个人……”
顾方平本来以为顾有道会不太乐意,但是他二话不说地就把玉佩摘了下来,兴冲冲地给王德惠送过去了。
顾方平闭嘴了。
他跟着顾有道过去,看着顾有道兴高采烈地把玉佩挂到王德惠脖子上,眼睛也有些酸涩。
九莲圣刀握手心,先巫后医救恙人。
王松年送给顾有道的这枚玉佩,是体虚易招邪祟之人最佳的防身之物。
王松年确实有心了。无论怎么样,他都得完成王松年最后的愿望。
顾方平很清楚,王松年活不了多久了。
六年前在围剿五通神的时候,王松年就受了重伤,能熬到现在,全靠医学进步得足够多,而且他人在有最好的医疗资源的帝都。
顾方平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依依不舍地带着顾有道从老家坐车到省城,再坐火车到京师。
一路上,顾有道跟个猴子似的,连拥挤的人群都没能让他消停一下。
这孩子到底像谁?
他这么稳重,德惠那么温柔,他们怎么会生个猴子出来的?
顾方平觉得,顾有道大概是变异了,可能和丹霞大圣比较契合。
不过再跳,在三天两夜的火车之旅后,顾有道也蔫了。
毕竟他们买的是硬座,人多到他们连上厕所都难,这么久不蔫才怪。
顾有道抱怨了下,顾方平冷笑道:“那我们回来的时候买站票。”
顾有道立刻消停了。
下了火车,顾方平带着顾有道去坐了无轨电车。
从来没出过远门的顾有道一脸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轨电车。
“爸,这车怎么头顶还带着线?”顾有道一脸好奇地问。
“因为这是电车。你不要像是山民进城一样行不行?稳重点。”
“可是我就是山民进城啊?”顾有道一脸天真地说。
“……反正你别在这里大惊小怪,别人在看你了。”
“哦,好。”
见他安静下来,顾方平就懒得理他了。
顾方平去到招待所放好行李,就带着顾有道先去了王松年宿舍。
去到那里才发现,王松年已经住进协和近半个月了。
顾方平心里一个咯登,问清楚具体情况,就带着顾有道又匆忙地赶到了协和。
见到王松年的时候,顾方平眼睛就是一酸。
他们这些法师以武科为主,身体都是顶好的,可是王松年如今枯槁消瘦,再也不见当年的风采。
王松年却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就是有道吧?已经这么大啦?跟你爸年轻时长得可真是像。”
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王松年身上,他艰难地往包里掏摸着见面礼给顾有道的时候,顾方平忍不住背过身擦掉下来的眼泪。
王松年跟他们寒暄了下,就开始问顾方平吃过饭没有,可以去医院饭堂打个饭。
“这里的饭堂还是不错的。”
顾方平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就让顾有道去吃饭,并给自己打个饭。
顾有道答应了声就出去了。
待顾有道离开,王松年就跟顾方平说:“顾兄,我知道你的心都在家里,不打算再掺和这些事情,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事。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事能拜托谁,就只能找你了。”
但他看见顾有道,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用过饭,王松年问了下顾有道的学业,得知他偏科严重,很可能读完高中就没法继续读下去,颇有些遗憾。
“有道,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当法师呀。”顾有道说,眼睛很亮。
“那除了法师呢?我们法师除非为官方工作,否则都是有自己另一个职业的。像你父亲,他是糖厂的工人,我呢,以前是个唱戏的。闽越的郑世虹是务农的,他跟你们一样,侍奉着临水夫人。你还没见过他吧?他有个徒弟跟你一般大,你们说不定会很聊得来。你不能一门心思都放在驱邪上,你得有自己的生活……”
王松年絮絮叨叨地说着,到最后实在倦了,顾方平照顾他躺下,就和顾有道告辞了。
回到招待所,顾方平跟顾有道说:“你王叔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
顾有道说,“爸,我倒是想去糖厂做工,可是人家也不要我啊?”
顾方平顿住了。
确实,因为经济停滞问题,现在城镇居民的就业和生活都成了问题。现在根本不是顾有道想干什么的问题,而是他能干什么的问题。法师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顾方平拍了拍顾有道的肩膀,说道,“好好想,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顾有道挠了挠头,只好就地思考起来。
但这个问题真的很难。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他还没想出自己想做什么,就先见到了王松年说的郑世虹和他的徒弟。
郑世虹的徒弟叫林舒,比顾有道大了两岁,但是单看脸年纪却比顾有道还小上三四岁。
四人都是临水夫人的弟子,见了面倒是有说不出的亲切。
林舒更是哥俩好地跟顾有道商议着要不要逃了会议一起去玩。
他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恨不得直接把师父甩了好好玩一顿。
但是这会议也不可能翘掉。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参与这么高规格的会议,必须在场,见见世面。
这次会议上,官方总结了过去十几年的工作成绩。
看了统计数字,顾有道才发现,其实这十几年,真正的灵异事件发生率是连年下降的,与之相对的,是民众因为谣言、迷信等原因造成的惨案占比越来越高,后果也远比真正鬼神导致的严重得多。
顾有道也对未来当个纯粹的法师这个想法动摇起来。
要是哪天没有鬼物了,他岂不是就要失业了?
就像虎匠,他们本质上就是懂一点法术的猎人。现在他们的传承面临断绝的风险,最主要的就是老虎好像都找不到了。
与之相对的,同为侍奉翻坛倒洞张五郎的打山佬,因为打的是野猪,现在活得还挺不错的。
基本上政府得出的结论就是:人民群众对于鬼神的恐惧与迷信,会对社会生产造成严重破坏,危害社会治安,已经严重阻碍了社会的发展。
“普通民众并没有办法分辨什么事由鬼神导致,什么事跟鬼神无关。1950年江南地区因为有人将披着蓑衣的人误看成怪物,以至于谣言广泛传播,造成了巨大的恐慌,至今南方各地仍有水猴子谣言零星流传。每次水猴子出没的谣言爆发,群众不敢出门,甚至造成社会骚动。
“只要知道有鬼神存在,民众就无法理性地看待生活中种种现象,容易把一切的不顺利归结于鬼神。我们要把民众和鬼神的关系断绝开来,让人归人,鬼归鬼,世俗的事都交给世俗处理,鬼神的事必须让在政府工作的神职中介人员处理……”
会议持续了三天,对方方面面的问题进行了规划。
例如世俗的,包括卫生部门积极进行疾病防治工作,各级政府做好生产救灾工作,以及有计划地对群众宣传科学知识等等。
至于针对他们法师的。一个是要他们都得纳入政府管理,二是要进一步消灭恶神,以及部分恶劣的乖戾神,三是要对境内的大鬼、厉鬼、老物精都应灭尽灭。
顾方平听到这里,只能在心里摇头。
他知道,王松年的愿望,他是完成不了了。
事情已成定局,他人微言轻,没法做任何事。
可是连老物精都全灭,这真的对吗?
但是顾方平面上不显,郑世虹表情却不是很好。
顾方平环顾四周,许多善神的弟子的表情都不太好,倒是一些别的……例如翻坛倒洞张五郎的徒子徒孙们,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猎人,换了一种猎物罢了。
会上不断有神职中介人员跟自己侍奉的神沟通,但是顾方平没有走神,他仔细听了每一个细节。
最后,他和顾有道率先进行了登记。
“爸,我们为什么要……”
“因为我们是夫人的弟子。”
他们帮忙,那一些事还能谈谈。假如他们拒不合作,全是把这次计划当一次大型狩猎的猎人,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郑世虹师徒挣扎了一番,也同样登记了。
这段时间,陆续登记的法师越来越多。于是,他们就接到了一个任务——清除京城的狐仙。
京师多狐魅。
齐、晋、燕、赵之墟,狐魅最多。今京师住宅,有狐怪者十六七,然亦不为患。北人往往习之,亦犹岭南人与蛇共处也。
这段话出自明代的《五杂俎》,在明朝人看来,京城到处都是狐狸,京城人已经习惯和狐狸相处,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跟岭南人跟蛇共处一样。
尽管南粤人并不这么觉得,但就像如今网络谣言南粤人都骑着蟑螂去上班一样,面对这种谣言大家也只能认了。
但是京师多狐却是公认的。所以狐仙的传说也越来越多,毕竟那么大基数的狐狸,成为老物精的数量本来也会比其他地方多。
后来随着黄鼠狼和刺猬的增多,在大清中叶,京师就逐渐形成了四大门的信仰。
所谓四大门就是胡、黄、白、柳四家,分别指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四种灵异动物。后来又演变成五大门,可能加上白兔,也可能加上老鼠。
后来这种信仰在晚清传至夫余等地,就在夫余等地形成了所谓的仙家传统。
因为老物精存在肉体,也存在寿命限制,跟天鬼不一样,更容易被人类操控,所以京师与夫余等地的巫与老物精的合作更多。
京师对四大门的供奉,分为坛仙和家仙。
坛仙是由专业的神职中介人员供奉的,要驱邪、禳灾、治病,甚至还得算命。当然,坛仙也不是算得很准,神职中介人员还要和坛仙一起学习卜算,一起进步。而坛仙在夫余,则演变成了出马仙。
家仙则是只保佑家宅平安,由农家自行供奉。后传入夫余,则成为了保家仙。
这十几年来,京城已经逐渐将城内所供奉的恶鬼清除,也将行恶事的老物精与法师逐一清除。
现在,既然要让人归人,神归神,要绝地天通,自然普通的老物精也不能留了。
先被清理的是居住在东直门的狐仙红姑娘。
红姑娘据说会幻化成一名穿着红衣的美丽女子。她很少为人驱邪,但也不作恶,她只是会“出借”家具。
假如有人为她烧香奉上贡品,只要在纸条上写上需要的家具、借来的用途、需要使用的时间,再把纸条放在她的庙里,第二天就能在庙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后来经华电工的调查,他们发现这些家具都是红姑娘从别人家里偷来的。到出借时间结束,她又会把出借的家具搬回原主家里。
这就是狐仙出借家具的真相。
顾有道参与了这一次逮捕行动。
红姑娘一路逃窜,但终于被顾方平和顾有道堵在一个巷子里。
红姑娘是一只红狐,她气得对顾方平龇牙咧嘴。
顾有道一个晃眼,那只红狐已经变成一名美丽的红衣女子。
她愤怒地说:“我只是把家具借给一些穷人。后来都还回去了!不都说共产主义吗?我平均一下财富有什么不对?”
顾有道第一次见到还能跟人讨论主义的老物精,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京城的狐狸都这么有文化的吗?
顾方平却不为所动:“你这是偷,还索要了贡品。”
顾方平一说完,就俯下身,把正打算悄悄溜走的红姑娘真身抓了起来。
红姑娘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嘤嘤嘤”地叫着,但顾方平不为所动,把她塞进了笼子里。
“走吧,你老偷东西,是该遭到点惩罚。被你偷的人也富裕不到哪里去,哪里有这样的财富平均的?”
红狐举起两只前爪拜了拜,又“嘤嘤嘤”地叫。
顾方平说:“幸好是我。如果是别人,你已经被弄死了,知道吗?你进帝都动物园改造去吧。”
红狐沮丧地“嘤嘤”。但当几名法师汇合的时候,她看见一名青年手里的死狐狸,再也不敢“嘤”了。
那是三官庙的二仙爷。她认得的。
跟她这种小打小闹的狐仙不一样,二仙爷可是可以帮人看病的。他一向香火鼎盛,居然就这么被打死了。
顾方平看见梁开金手里的死狐狸,不由得皱了皱眉,“三官庙的二仙爷?”
梁开金满不在乎地说:“是的。”
“他也没有作过恶,只是跟在名医旁边学了几年后,靠给人看病赚取贡品,罪不至死吧?”
梁开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顾方平意味深长地看了这名翻坛倒洞张五郎的弟子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和顾有道带着已经被彻底吓傻的红姑娘交差去了。
红姑娘后来被送去帝都动物园的时候,还对送她过去的工作人员拜了又拜。
她竟然活下来了!
回到招待所后,顾有道愤愤不平地跟顾方平说:“那个梁开金怎么可以说二仙爷反抗得太激烈,他失手把他打死了?”
他已经从夫人那里得知,分明就是二仙爷说了要放弃三官庙,回野外去了,可是梁开金还是二话不说把他打死了。
顾方平看了他一眼,说,“你觉得你打得过那个梁开金吗?”
顾有道愣了下,老实地回答:“不能。”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顾方平点了点头,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厉害吗?”
“因为他很有天赋,而且练功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