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稻谷均匀撒在院子里那块自留地上,然后就是异能催化。
她如今的异能等级虽然已经达到了二级,但并不意味着身体里的木系能量能随取随用。
事实上,二级异能的催化量仍然是有限的,像水稻这样的一年生草本类植物,从发芽到成熟,她一天能催化的量也就是两到三亩的面积。
如果是多年生的树木,单株耗费的能量就是草本类植物的数十倍,要让树长成到能开花结果,一天能催生五十株绝对就是她的异能极限了。
当然,眼下就这么几把水稻种子,估摸着也就二三两,叶青还是吃得消的。
异能覆盖后,也就是三两分钟的功夫,院子里这个不大的自留地里面,就长满了金黄的稻穗。
白天叶青上完工之后,去农具保管室那边打了招呼,要借镰刀给院子里锄草,农具保管室的那位大婶也没怀疑,登记了一下就让她把工具带回来了。
这会儿叶青就又再次发挥了她的割稻穗的能力,快速将这些稻子给收割了。
一小袋稻种,其实也就种了不到一百个平方面积,但因为叶青用的是异能,将稻种的优良基因激发到了最佳状态,所以这些水稻结穗灌浆后颗粒都十分饱满,稻穗也是长长一大串,沉甸甸的都快把秸秆给压弯了腰。
这也就导致,等叶青收割下来后,这些稻穗足足装了有四大麻袋,估计脱粒之后得有近两百斤。
叶青对此十分满意,她也不贪,就催化了这一茬就收手,等把这些粮食吃完了再说。
毕竟近两百斤的优质稻谷,打成白米也能有一百三四十斤了,够她跟老太太吃上好几个月了。
把这些稻谷都给搬到地窖里面藏起来,再回到地面上后,叶青把院子里的那些秸秆还有留在地里的稻茬上面的残存能量抽走,再把稻草捆扎好塞进柴房里,这些稻草被吸收掉生机后,已经完全干枯,正好可以拿来引火。
等要离开柴房的时候,叶青才注意到那只被滕筐罩着的老母鸡。
关在屋里这都快十个小时了,这老母鸡没吃也没喝,如果它能说话,估计早开口骂娘了。
叶青顿觉不好意思,赶紧给这位快要生气叉腰的老母鸡道歉:
“对不住啊,主要是我这没养过除人以外的活物,完全没想起来要给你准备饭食,你下次可记得要提醒我啊,比如生个蛋咯咯叫什么的,看在你是功臣的份上,我会很高兴地投喂你的!”
说着,叶青就去抓了一把玉米高粱面,又在院子里老太太那个自留地里掐了一把老菜帮子,切碎了和一块儿端进去。
那老母鸡看到终于有饭吃了,激动得不停扑闪着翅膀,叶青都要放下食盆了,看这老母鸡稍微有点瘦,就大发善心地往食盆里稍微加了一点木系能量,给这母鸡稍微补一补。
加了料的晚餐当然味道非同一般,这老母鸡吃得都顾不上咯咯叫了,埋头啄得那叫一个欢快。
叶青也没继续在柴房守着,因为被这只老母鸡一提醒,她才想起来,院子里那个篱笆已经老化,好些地方都破了个洞,她如果要在院子里养鸡,就得先把那篱笆给补好了才行。
不过这事儿也难不倒她,她有藤条呢,只要把那玩意儿往篱笆上一扔,就能轻而易举地覆盖上整个篱笆,将底下那些洞都给补得严严实实。
怕被人察觉到异常,叶青没让这些藤条往外蔓延,就在篱笆内部生长,而且高度只到原来篱笆的三分之二,如果不是经常在院子里走动,又特别留意到邹阿婆家这个篱笆的情况的人,是不会发现这个院子一晚上有多大变化的。
邹阿婆眼睛看不见,平时常来邹阿婆家串门的,也就只有顾家婶子,但这阵子顾卫西有滑胎的征兆,顾婶子肯定得忙着照顾自家闺女,也顾不上来这边,所以叶青压根不担心她在院子里动的这点手脚会穿帮。
总算把院子给补好了,叶青又顺便在院子里靠墙的一角用藤条给编了个鸡棚,往里面又铺上了一层干枯稻草后,就准备把那只老母鸡提溜到外头去。
让叶青感到非常意外的是,就她刚刚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只老母鸡不但把食盆里的粮食都给吃光了,竟然还不声不响地下了一个蛋!
见叶青进来了,这老母鸡还挺傲娇,挺着胸脯得意地冲着叶青咕咕叫了两声,似乎是在邀功一样。
叶青好奇地把那颗蛋捡起来,热乎乎的还有些烫手呢。
她忍不住朝着这老母鸡竖起了大拇指。
就冲这家伙这么积极冲业绩的份上,她往后也得多给它加餐加料,把它喂得膘肥体壮的,多多给她下点蛋!
叶青正要蹲下身去抓鸡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这老母鸡忽然就炸毛了,一边蒲扇着翅膀往后退,一边眼露惊恐地龇着毛摆出了战斗状态。
叶青一愣,也觉得有些不对,马上就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她就跟黑暗中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对上了。
我的妈呀!
叶青被这双眼睛给吓了一跳,手里的藤蔓差一点就要化成鞭子甩出去了。
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她才看清楚这位不速之客是谁。
半眯着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但在夜晚昏暗的月光下,隐约还是能看得清楚身形的,一尺来长的个子,却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再加上那鬼鬼祟祟的野性习性,这玩意儿不是黄鼠狼是什么?
关键是这黄鼬胆子还挺大,都被叶青发现了,竟然也不跑,反而还试探着迈出了它的小jiojio。
叶青心下警铃大作,还以为这玩意儿是来偷鸡的,立马就回过身去护住了自己这只老母鸡。
开什么玩笑,接下来她家每天能不能吃上鸡蛋,就靠这只老母鸡了,这要是让这黄鼠狼给咬上一口,那她以后的蒸鸡蛋羹煮荷包蛋还有煎蛋炸蛋鸡蛋糕什么的,就都要泡汤了。
叶青做出戒备的姿态,随时准备把自己手里的藤鞭对着这黄鼠狼抽过去。
可这黄鼠狼却根本顾不上搭理她,这小家伙径直冲进了柴房,然后无视了叶青摆出的防御大阵,竟然直接去到了那老母鸡——旁边的食盆。
然后把那老母鸡啄完还剩下的那点粮食残渣,逐一舔了个干净。
叶青:emmm,这很难评。
她都被这一幕给整懵了,傻愣愣地看着那黄鼠狼吭哧吭哧吃鸡食,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黄皮子怕是闻到她掺在食盆里面的木系异能了,跑到这柴房里面来跟母鸡抢食的!这玩意儿是成精了吧?鼻子这么灵!
叶青被这黄鼠狼整的这一出给弄得啼笑皆非。
见这黄毛小东西一个劲儿地蹲在那儿舔着光秃秃的食盆子,模样着实是滑稽又可怜,叶青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地窖,从底下掏了两红薯出来,往红薯里面注入了些微的木系异能后,递给了这只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的黄鼠狼先生。
没料到叶青会凑上来,这黄鼠狼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凶狠之色,龇着牙摆出一副随时都要冲上来咬人的架势,却在叶青把那两只红薯递过去的瞬间,愣了一下,鼻尖略微耸了耸,炸起来的黄毛重新变得温顺,连高高翘起的尾巴都老实地落了下去。
叶青把红薯放在地上,就往后退了两步回到了安全社交距离。
这黄鼠狼犹豫了不到两秒,上前抓起一块红薯就开啃。
然后这货眼前顿时一亮,一把将红薯塞进嘴里叼着,又抱起剩下的那只红薯转身就跑。
都跑到门口了,它又回过头来用那绿油油的眼睛再次看了叶青一眼,这才一溜烟消失在了夜色里。
叶青这才注意到,这家伙竟然是顺着院子里的那圈篱笆爬过来的,这玩意儿身形敏捷,两米高的篱笆三两下竟然就爬上去了,伶俐得让叶青都忍不住暗暗吃惊。
所以她搞的这圈篱笆,是拦了个寂寞吗?
叶青再次回过头来,摸着下巴若有思想地看向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老母鸡。
越看她就越是怀疑,这玩意儿,养在院子里真的安全吗?不会在她出去上工的时候,被黄大仙偷塔吧?
本来打算把这鸡丢去院子里放养的,现在叶青放弃这个想法了。
她觉得还是继续留在柴房里养着吧,等她有时间了,专门给这个老母鸡搞个防盗系数高一点的鸡屋之后再说,不然她怕自己辛辛苦苦给这老母鸡养出来的肉,回头都白白便宜了黄鼠狼,那多不划算啊!
接下来的两天,叶青在屯子里的生活按部就班,逐渐走向正轨,并且她适应度良好,在这个新地盘如鱼得水,越来越放松自在。
但人类的悲喜往往并不相通。
跟她一块儿下乡来的那些知青们,个个叫苦连天哭爹喊娘,动不动就是这个受伤那个生病,过得如同地狱一般水深火热,随时都处在爆发崩溃边缘。
有顾婶子在,叶青非常快速地就融入到了屯子里那些大妈大婶的群体里,一边干活一边乐呵呵地看着知青们闹的那一出出好戏,时不时地还能吃到第一手瓜,可以说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儿的。
之前她下河救的那个女知青孟嘉,落水的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烧了两天才缓过来。
等病好了,这位女知青就恢复上工了。
然后,这位孟嘉童鞋就开始了她的复仇行动,并且行动力那叫一个迅速,战斗力那叫一个爆表。
先是上工的当天,这位姐把一个叫刘梅的女知青摁在稻田里暴揍了一顿,还将镰刀抵在那个女知青的脸上让对方小心点,把那个女知青吓得当场尿裤子了;
再之后,她说自己在去挖野菜的路上不小心把手表给弄丢了,故意引着一帮屯子里的村民帮忙去找,然后在众人找到山脚下的一处荒废茅草屋时,惊起了屋里的一对野鸳鸯。
赵麻子跟村里的张寡妇在茅屋里野合呢,被整个屯子的人抓了个正着,把大队长跟赵麻子的爹气得那叫一个暴跳如雷,就差没把这俩不要脸的东西给直接拧去沉塘了。
这时候城里面对这种耍流氓的行为惩处力度非常大,但在这个偏僻的山沟屯子里,其实多数还是大队长一言堂,不至于闹到要把人扭送去见官的程度。
如果是屯子里的其他人犯了这事,大家顶多啐上一口骂上几句,最不济也就是赵麻子跟那寡妇两人领个证,从假鸳鸯变为真夫妻,这样就算是堵住众人的嘴了。
可谁让这赵麻子不做人,平日里手脚不干净,偷了东家盗西家,把整个屯子的住户都给得罪了呢?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满屯子的人都盯着呢,没一个人愿意就这么轻轻揭过去的,都嚷嚷着要让这俩搞破鞋的游街示众,然后全屯子的人都来扔烂菜叶丢臭鸡蛋!
大队长只觉得心累,他又不蠢,把整件事儿复盘一遍后,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赵麻子偷人肯定是事实,但利用这件事还把村民们这么多年积累在心里的怨怼激发出来的,却是那个叫孟嘉的女知青。
这可真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这些城里知青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算计起人来这么狡诈,哪个都不容小觑!
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能怎么办呢?
赵麻子犯了众怒,伍永兵哪怕想轻拿轻放,也要问屯子里这些人同不同意。
更何况,那个女知青既然敢整这一出,就早就谋算好下一步了。
他要是不对赵麻子严肃处理,这位女知青就敢闹到公社甚至县里面去,到时候把公家的人给招来了,那才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真到了那个地步,整个事件最终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能够控制的了。
所以思来想去,伍永兵觉得不能心软。
最后的结果就是赵麻子跟寡妇都被伍永兵罚去掏粪了,另外等到猫冬的时候,还要把这俩强制送去上河工开荒地,惩戒三年并且不算工分!
什么叫上河工和开荒地呢?
就是疏导和开通河道,修筑水库堤坝,以及开垦出新的农田。
这时候的北大荒,之所以称之为北大荒,就是因为这里的特殊地貌。
有很多的流域、谷地、平原都处于广大的荒芜地区,要整成肥沃的农用庄稼地,或者是修建成可以顺利灌溉农田的河道,其中的工程量极为巨大。
而这时候又没有多少工程器械可以用,不像后世开个荒直接挖机就推过去了。
这时候开垦荒原修筑河堤,只能依靠人工,得征集大量的壮劳力参与这些重大工程。
而且这类工程基本上在深秋和寒冬腊月进行,因为春夏和初秋都得在各自的生产队上耕种,没时间来做这些。
按惯例,这类工程在征集劳动力的时候,一般是要求各家派出一个青壮年,在冬天户外零下几十度、外头土都上冻了的情况下,这些人还得拿着铁锹锄头去开荒,不仅需要自备衣服跟粮食,甚至还要在外面挖掘简易的地窝子住上几个月。
总之,不管是下河工还是开荒地,其中的艰苦都是难以想象的,一般人没点韧劲儿还真吃不消。
现在大队长说要惩戒这对狗男女去干这个,而且一干就得三年,大家伙儿听了之后都对这个处置结果无话可说。
那些老知青们更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下暗暗咋舌,表示这也太狠了。
只孟嘉默默站在人群中和大队长对视,好一会儿后,她才转身离开。
但大队长知道,她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会再揪着这个事儿不放了。
叶青还是被顾婶子科普了一嘴,才晓得去下河工跟开荒地是什么意思,看着那边得到报应的赵麻子,叶青可真是半点都不同情。
她是知道孟嘉上次落水的事儿是被人给算计了,至少从明面上看,那件事参与的人里面就有被打的刘梅和这个赵麻子,至于这件事背后还有没有藏着其他幕后推手,叶青就不得而知了。
原本她还以为那个孟嘉是个任人欺负的傻白甜,没想到这姑娘发起狠来这么有血性,而且反击得这么干脆利落,看得叶青都忍不住赞一句“干得漂亮”!
这姑娘对叶青的脾气,搞得她都有点想去勾搭这个小姐姐了。
叶青有些蠢蠢欲动,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还不等她释放出她的交友信号呢,那位小姐姐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看完了赵麻子跟寡妇的热闹后,下了工的叶青回家拎上一袋稻谷就准备去水车磨坊那边舂米,结果才要出门呢,就跟来登门道谢的孟嘉撞了个正着。
看出叶青要去磨坊,这位姑娘也没墨迹,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叶青:
“叶知青,之前我落水,多亏了你出手相救,这几天我一直想来亲自向你道谢,但一直高烧不退,也就没顾得上来登门。”
“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丝巾,一直压箱底也没拿出来戴过,送给你当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叶青忙要推辞,之后见这位小姐姐并不是跟她假客套,她才笑着接了。
看叶青要去磨坊,孟嘉马上就很有眼色地上前来给叶青帮忙,两人抬着麻袋边往河边走边闲聊起来。
叶青对这位孟知青今天干的那一出可是十分欣赏,忍不住夸赞道:
“今天你整治那个姓赵的人渣,那一招可真够解气!”
孟嘉一愣,旋即就无奈苦笑:“解气吗?可知青里面好多人都觉得我过分,尤其是我还打了刘梅,他们都觉得我心狠手辣,如今那些人都离我远远的,生怕跟我沾边呢。”
“而且我这回还把大队长给得罪了,他知道这事儿是我算计的,还被我逼着不得不处理赵麻子和那个张寡妇,肯定在本子上记我一笔了,回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给我穿小鞋呢。”
叶青闻言皱了皱眉:
“大队长应该不至于吧?这又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先招惹你在先,你不过是报复回去而已,难道受了委屈还不能反击了?上哪儿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叶青这话,让孟嘉脸上表情更加苦涩纠结了。
很显然,这个叶知青才刚来,还没搞清楚这个屯子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想法才会这么天真。
“你知道,这个屯子里有哪三家大姓吗?”孟嘉忽然问了一个很没头没尾的问题。
叶青摇头,不解道:“啥意思?”
孟嘉解释道:“靠山屯,伍、赵、顾三家姓氏占了大头,其中伍家的人又是最多的,赵家跟顾家其次。”
“而这三家之中,赵家有个姑娘嫁给了伍队长的二儿子伍敏,所以算起来,伍家跟赵家算是姻亲。”
“这就是为什么赵麻子手脚不干净,在村子里混账了这么多年,依然没人主动提出来要挖掉这颗毒瘤。”
“因为整个屯子有一大半的人都沾亲带故,所以赵麻子哪怕再恶劣,村里人都心存顾虑,担心如果主动提出来要惩治赵麻子,很有可能会明里暗里地得罪了一大片人。”
“今天我在背后推动了这件事,确实是给了大家一个同仇敌忾且师出有名的契机,所有人的枪口对准了赵麻子,就不存在谁来当出头鸟了,赵麻子犯了众怒,被整治是必然。”
“但作为赵家的姻亲,大队长知道这事儿是我一个外来户算计的,心里肯定不痛快。”
“而且赵家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肯定回去琢磨一下就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大队长哪怕是为了安抚赵老柱一家,也必然要搞点事来刁难刁难我的,不然他没法给赵老柱一个交待,赵老柱家那口气往哪儿出?”
叶青听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脚小村庄里面,竟然也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她不免替这个女知青的处境感到焦急,皱眉问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
孟嘉耸了耸肩,表示没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尽量去周旋,实在不行就吃点闷亏,人生路上哪里有可能是顺风顺水的,只要不伤及人命和自尊,不算计我的婚姻,吃亏买点教训也没啥。”
叶青觉得这话好有道理,愣是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但这事儿如果落到她身上,她可能不会是这么个处理方式,因为她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对不肯吃亏的主。
既然要出手教训,她必然得把对方打趴下,而且还要起到震慑作用,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会发疯一把,让其他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吓得那些宵小再不敢来沾她的身!
但人的性格不同,思维方式也迥异,孟嘉这种能屈能伸刚柔并济的个性,也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叶青还挺欣赏这姑娘的,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她觉得可以多接触来往的同龄人。
“你是哪里人啊?来靠山屯插队多久了?”叶青好奇问道。
孟嘉笑道:“我是燕城的,燕城离蓟城比较近,强制上山下乡政策实施得也最早,我都来这边两年了,本来去年差一点,我就能去上工农兵大学了,但是很可惜,我运气差了点,公社考试那天我正好碰上经期,肚子疼得厉害,到最后一门时压根没法集中精神考试,结果 以一分之差跟第一名失之交臂。”
说到后面,孟嘉表情有些失落。
这又是叶青的知识盲点了:
“什么意思,工农兵大学竟然是参加公社考试就能考上去?”
孟嘉看叶青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懂,忙解释道:
“去年蓟城那边两所高校重新试点招生了,各个省市的工农兵单位都能推举人才去上大学,咱们红旗公社这边也分配到了一个名额。”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去年红旗公社组织了一场公开考试,只要是符合要求的都能报名参加,最后成绩排第一的就能拿到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叶青有些好奇:“意思是今年还没开始吗?可这都快十月份了,这个大学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学啊?”
“很正常,去年也是农忙结束,大概十一月底开始公开考试的,十二月结果就出来了,名额推举上去,到过年前就能有录取通知书下来,开春就可以去上学了。”
孟嘉笑问叶青,
“今年你想要参加吗?要的话这段时间你就要抽空看看书复习复习功课了,公开考试一共考四门,语文、数学、思想政治跟常识,小学初中高中的内容都会涉及一部分,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整理的笔记借给你。”
叶青立马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了不了,我就不参加了。”
她对这个工农兵大学可不感兴趣,好不容易下乡来了长白山,她还没进山去尽情吸收灵气呢,吃饱了撑着才会把自己又给折腾回城里去!
在乡下多好,能种田能种菜还能养鸡,要是闲下来了,她再进山去搞点猎物开开荤,或者是去河边钓钓鱼什么的,那日子过得可太滋润了,比城里简直好过千倍万倍!
不过叶青看得出来,这个孟嘉应该是很想去上这个大学的,看她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岁左右,这个年纪,如果继续在村里蹉跎的话,将来很可能就要顶不住年龄的压力,随便找个庄稼汉嫁了。
但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心有丘壑有理想有抱负的,如果就这么在乡下成家并从此扎根靠山屯一辈子,她很可能会心有不甘甚至抱憾终身吧。
想到恢复高考后,紧接着就是知青回城的大热潮,那么多青年男女为了回城抛弃婚姻和孩子,叶青心下不由得一紧,有点担心这位姑娘也会沦落到成为抛夫弃子的回城大军中的一员。
她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既然你去年就只差了一点点,今年能考上的几率应该比较大,不过就算这次不行也不要气馁,一年不行就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又如何?就像你说的,人生路上哪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我觉得只要你有足够坚定的信念和毅力,总能有实现目标和梦想的那一天,毕竟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说对吗?”
这样的毒心灵鸡汤,如果是后世的年轻人听着肯定嗤之以鼻,但对孟嘉来说,如今的她就缺一个能够给予她精神上的理解和支持的人。
因为她身边的人都劝她,甚至包括她的父母都给她写信来告诫她,让她放弃考大学的想法,觉得女孩子没必要念那么多书,并不断提醒她已经二十一岁了,必须尽快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不然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以后可供她挑选的对象会越来越少。
但孟嘉却很不甘心就这样认命,她也不想一辈子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她觉得只要自己能考出去,总有一天她能成为在蓝天上翱翔的雄鹰。
现在叶青的这番话,让她产生了心灵上的共鸣,她觉得自己瞬间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哪怕再大的风雨,都不会再让她的信念动摇半分。
“叶知青,真的很谢谢你,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话真的很有哲理,我决定以后就把这句话当做我的座右铭了!”
叶青看着孟嘉那明媚中充满了希望的眸子,也不由得跟着抿嘴笑了。
来到了水车磨坊,叶青就把麻袋里的稻谷倒进了水碓里。
这个磨坊建在鸭子河岸边,利用水流来带动水碓,从而实现自动舂米。
不过舂米速度受水力的影响,如果河里的水位下降,流速变缓,水碓的转动速速就会随之变慢,甚至有可能直接罢工。
在等待舂米的过程里,叶青跟孟嘉闲聊着,不知道为啥,她的脑子里倏地闪过了之前她在伍队长家时伍月英质问她为什么下河救人的画面。
之前她感到十分困惑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一个女知青不惜将另一个女知青推下河,甚至还想让对方被一个乡下二流子纠缠,试图毁掉对方一辈子?
但在跟孟嘉聊了这么一会儿后,叶青猛地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点,并且越想她就越是细思极恐。
她立马抬起头来,急切地追问孟嘉:
“去年公社考试,你比第一名只差了一分,这个成绩是所有人都知道吗?”
孟嘉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对呀,公社需要将前十名的成绩还有考试试卷都公开张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是谁拿到了那个推举名额嘛,不公示,万一里面有什么猫腻呢?”
很显然,孟嘉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可叶青却是心下大骇,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是,第一名是公平公正地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高高兴兴地回城去上学去了。
可剩下的那些没考上的,却未必会甘心。
那么,这些人来年必然要再战的。
可这些人到底能不能考得上,他们心里能没数吗?
如果知道自己成绩不好必然没戏,那可能想赢的心还不会那么强烈。
可万一是垫垫脚尖就有可能够得着的呢?比如说去年差一点点就能考上的,在成绩榜单的三四五六名的那几位呢?
他们会甘心就此认命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既然不愿意认命,那他们会怎么做?
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埋头拼命学习,争取来年一举夺魁;
另一个,那就是把前面可能会成为他挡路石的人,直接给拉下来,毁掉对方,让对方再也没资格成为自己的竞争者!
所以,孟嘉这个第二名,等于已经成为了所有想要上工农兵大学的知青的眼中钉了!
难怪她会被人推下河,还差点让个二流子给毁掉了清白名声。
这姑娘,怕是还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她要是不提高警惕,像上次那样的危险情况,极有可能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今年公社的工农兵大学推举名额没定下来,这样的陷害就不会停止!
尤其是,被推下河那事儿,叶青怀疑背后推手可能是伍大队长家闺女伍月英。
伍月英是个重生穿越者啊!她回档到这个年代,一上来就盯上了孟嘉,为了什么还不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