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以上所述的, 是原剧情线。在我身处的这个时空, 三人的状态都好得很。悟酱更乐呵了,杰酱敞亮些了, 硝子酱整个人淡淡的,但看着?吵吵闹闹的二人组,她时常露出笑容。少年咒术师们享受着?累却快乐的暑假,期待着?下学年的新篇章。
这天上午,我和家入硝子出任务,夏油杰和五条悟出任务,结束后四?人在一家冰淇淋店集合。
【好耶!是我爱看的四?人组日?常!】
【时间过得真快,孩子们都放暑假啦。】
【芜湖!我来?嗑cp惹!】
接近透明的弹幕在我眼前飘过。
前段时间,因为想全神贯注筹备要事,就关闭了弹幕,近日?又重启了。
回看了历史弹幕,这才明白自己?早就被?某个贼惦记上了。:)
尽管本人精神异常厚颜无耻,却也?被?观众们的嗑cp发言给整得不好意思了。
思考了一会儿,又把弹幕关上了。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最近玩手机的频率变得好高,明明是一个不喜欢玩手机的人。”
正?当我一手举着?甜筒、一手握着?手机,听见五条悟这样说道。
“总觉得你整个人怪怪的……”五条悟边吃超豪华蓝莓巴菲特边朝我投来?狐疑的审视,“你变正?常了不少,这简直是不正?常到?了极点……”
“确实。”家入硝子捧着?一杯冰淇淋奶昔,“小霁不但总是在手机上与某个神秘人聊天,还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发呆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嘴角经常翘着?那种令人看了胃痛的甜蜜弧度。”
——男朋友是更黏人的那个,而我是更话痨的那个,看到?任何有趣的事物都想发给对方,几乎把对方当成了一款新备忘录。于是在同?期们眼中,我变得格外爱玩手机。
“……她前天出任务,就面带那种怀春少女般的笑容,”夏油杰露出了胃痛的表情,语调与他的咖啡味甜筒一样苦涩,“她联络我,说帮我找到?了新的宝可梦……我与她碰面后,她笑着?,一蹦一跳着?,带我去山洞最深处见跟一堆烂肉似的奄奄一息的咒灵,让我吸收它?,害得我那天晚上做了噩梦……”
我目带悲悯地看着?夏油杰,摇头?晃脑唉叹道:“唉……夏油君,你的抗压能力不太行,这正?是你无法成为我这个完美女人的男友的原因,只有认为我不论是什么模样都超级可爱的男人,才可以与我谈恋爱。”
夏油杰平淡的面容上是一言难尽的目光,质疑道:“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那种人吗?能承受住你的百变形态,以及你带来?的万千冲击的人……”
【朋友们:“没有人能受得了你的疯癫性格!”妹姐:“大家请看VCR!有请男嘉宾太宰治登场!”(bgm:can you feel it~feel it~)】
【感觉青花鱼也?是同?款情况hhh】
【受害人中也?/国木田:“不可能有人忍得了你个神经病!”青花鱼(拿出小霁,亲一口,举高高):“有哦!而且她超级喜欢我!”】
【就这个神经病x2爽!!!】
“……等等!你不会是——”五条悟像江户川柯南一样眯起双眼盯着?我,犀利地质问道,“在跟人网恋吧?!”
“才没有那种事。”我否定道,“我只是最近沉迷于看小说,一想起甜甜的剧情就忍不住笑。”
五条悟:“?!你个浑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气息的家伙,告诉我你是因为看小说才变成这样?我才不信!”
家入硝子:“我不信。”
夏油杰:“……我不信。”
我:“我亲爱の宝贝们~请相信我~(〃>w☆〃)”
同?期们仍想探究我的秘密,但最终被?我搪塞糊弄过去了。
这天下午,我终于没有祓灵任务,从?咒术师mode转为调查员mode,去了横滨市的侦探社。
这几天的侦探社不太忙,大多数人都在事务所里,坐在工位上处理?文件。只不过乱步前辈出差了,宫泽贤治出外勤了,国木田独步在楼下咖啡厅和委托人面谈。大家见到?我时隔多天再度出现,都围过来?与我打招呼,我与大家聊了好一会儿,最后众人各归各位继续工作。
然而,一张物品稀少却凌乱的办公桌旁边却是空的,还缺了一个人。
我坐在中岛敦和泉镜花两人的工位之?间,看两人写报告书。
泉镜花在方方面面都是优等生,她撰写的文件几乎是满分。
然而有一点点笨蛋体育生那味儿的中岛敦,在文书工作上仍待提升。我握着?皮鞭盯着?他,他满头?大汗兢兢业业地敲击着?键盘,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逗得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与谢野晶子笑得险些弄洒了咖啡。
忽而大门?被?推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暴怒地嚷道:“有谁知道太宰那个混蛋去哪儿啦?!事先讲好了我和他一块儿对委托人进行回访,他却全程没现身!这会儿委托人都回家了!我要扒了他的皮!”
“国木田先生,欢迎回来?。”谷崎润一郎有礼貌地说着?,面露难色挠着?头?,“午休之?后,我就没看到?太宰先生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他不是在给我惹麻烦,就是在朝我丢包袱!”国木田独步在屋里转着?圈,抓狂道,“我至少会因为他而少活十年!”
“国木田麻麻,下午好哇。”
我从?国木田独步的背后冒头?。他正?在气头?上,冲入办公室时没留意到?坐在办公室一角的我。他被?我吓得一跳,辫子都飞了起来?。
“……四?月一日?,你个大忙人,竟然来?侦探社了……!”国木田独步从?暴怒回归了正?常,他看着?我有些讶异,接着?咬牙愤愤道,“你是不知道……在你缺席的日?子里,我多希望有人能帮我惩治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我欢迎你的回归!请你这个No.1的人渣,赶快去折磨No.2的人渣吧!”
“嗨以嗨以,请国木田麻麻安心,我不会放过他哒。”我点头?回答道,“那我去找他吧。我想我知道他身在何处。”
【够了……我心疼国木田麻麻……渣渣宰已经拥有了最萌的女朋友,而国木田麻麻仍是孤家寡人……】
【国木田麻麻知道某个人脱单了,不得被?气昏过去哈哈哈哈】
【没事,国木田君早已经脱单了。他穿着?两衬衫和马甲,不是单件,是两件呢。】
宫泽贤治是一个仿佛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少年,动?物们都喜欢他,植物们都拥趸他,武装侦探社的天台经过他之?手,变成了一座花圃。
起初,宫泽贤治想在天台种植玉米或番薯,可社长觉得市区建筑物顶端出现一片农田,可能会引来?市民们不必要的注目。于是宫泽贤治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种可食用的花——向日?葵。
八月是向日?葵成熟的季节,在这个不太炎热的夏日?午后,温煦的轻风将我迎入天台。
向日?葵灿烂得令人感觉自己?是盛放的,蓝天澄澈得令人感觉自己?是透明的,身心是无比的轻盈敞亮,仿佛夏天的风能穿透自己?。
一大片个头?比人还高的向日?葵,花瓣金黄的,叶杆青绿的,一副高饱和度的生机盎然的油画在我眼前延展开,我隐约闻见瓜子的香味,脆生生地飘荡在干燥的盛夏空气中。
如果?说冬天的太阳像一块白绸缎,泛着?又冷又厚的光,那么夏天的太阳则像一片白纱,轻飘,细密。纱一般的日?光在热乎乎的风中颤动?着?,在肉眼中闪光着?;纱一般的日?光摩擦着?人,使人又痒又躁。
轻盈的躁动?,在胸膛里,仿若许多颗焦糖爆米花,甘美地膨胀着?,甜味汇聚于心房。
不知不觉间,轻哼起小调,步伐像跳舞般轻快,我伸手拨开向日?葵所构建的高高花墙,避免了踩踏每一棵植物,我轻手轻脚地将自己?融入了花墙。
这一座花圃的中心处,有一片小小的空地。
几分灰白的报纸铺陈在深褐的泥土地上,沙色风衣的长长下摆又散落于报纸上。一只红黑色的七星瓢虫静悄悄地爬上米白色的裤脚。
浓红色的小书被?当作遮光物,摊开盖住安眠的青年人的脸庞。被?四?面的向日?葵的花盘枝叶所切割过的光影,摇曳斑驳地笼罩着?他恬静优美的颀长身形。
白雪色的裙摆行进着?,摩梭着?金葵花的绿杆子,窸窣的微响很快停下,尖圆头?白皮鞋在报纸垫子边上站定。
“你这只幽灵,真会找地方打盹儿,可你瞒不住我。我捉到?你啦。”
花圃随风发出轻响,微微浸没了我含笑的话语。
“我就知道,你是躲在这儿。国木田先生让我把你带回去。”
弯腰,垂手,去掀开那一本书名为《完全自杀手册》的红色小书。手却被?不属于自己?的手给扼住了腕,被?向下一扯。
白裙摆像牛奶般泼洒,一切轻轻飘飘地颠倒,一块湛蓝的天空映入我的视野,蓝天被?盛放的向日?葵花丛所框住。
承接倒下的身躯的,却并非土壤,而是来?自太宰治的怀抱。
“小霁,不是你抓住我。”
在向日?葵花圃的清香里,温润的鼻息喷洒在脸颊,青年人的声线漫灌耳蜗。
“是我抓住你了。”
不再仰望浅色的天穹,我转头?看进落入我手的深色的镜子,他那仿若冷却的最浓郁的红茶般的眼瞳。
年轻的似笑非笑的面容接近了我,鼻尖亲昵地轻蹭着?发际线处的绒发。
“真是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我被?你断崖式分手了呢。”
太宰治那一头?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黑发,发丝毛绒绒地泛着?焦糖色的光泽,我忍不住用手指绞缠他弯曲的鬓发。
“那怎么可能。我才舍不得抛弃我新养的猫,至少暂时是这样。毕竟又坏又好的黑卷毛小猫咪,是很珍稀的。”
“怎么能使用‘暂时’这个词呢,应该使用‘永远’一词才对。”
“究竟是一时还是一世,这得看小猫咪的表现。”
“你的猫会非常乖的。”
清凉而质地微糙的食指抚摸上我脸颊的酒窝,仿若要将其?勘测并记住一样,同?时他笑着?轻轻说。
“我以我的名字,向你保证。”
夏天的构成是什么?
炫亮悠长的白日里颤动着燃烧的热浪, 冻牙却?让全身凉得美滋滋的冰西瓜或冰淇淋,嗖嗖低鸣的空调或吱呀叫唤的风扇……这是每个人的夏日的共同?元素。
而我?今年夏天的构成……是我与某个人躲避开其?他人的秘密约会,于傍晚时分的稠热海风中?, 漫步在黯淡的海边长街上, 与?心爱之人十指相扣,看着街灯一盏盏亮起。
晚风遣来浪花敲击礁岸的鼓点, 四方弥漫着鲜活而咸腥的海洋的呼吸。夜与?海与?风交融着, 仿若一张无所不至、溽热柔润的塑料薄膜, 将人紧裹住。
可是这近乎软烂的夏天却?不惹人厌烦,反之充盈着一种?能激发最甜美、最深沉的睡意的安宁之美。
夏日是如此?的灿烂而闲适, 久久地睡去?或是傻傻地爱上一个人,又有何?妨呢。
尽管今天中?午才吃过?甜品, 可遇见停在街边的冰淇淋车, 我?仍是禁不住引诱买了两份甜筒。超大份的,给自己,正常份的,给男友。
“小霁的牙齿真好呢, 总是吃甜食,却?不会牙疼。”
漫步目的地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双拼口味甜筒散发凉气扑向我?的面颊, 当我?美滋滋地享用着冰淇淋的时候,忽而听到太?宰治这样说道。
“我?每天都刷牙好多次,还使用含氟漱口水, 像我?这样注重口腔健康的人, 不太?容易长蛀牙。”
我?扭头看他, 视线从他含笑的面容落到他手里拿着的甜筒,他那份与?我?这份不一样, 是焦糖味拼摩卡味,他嘴角笑容加深,福至心灵地把甜筒举到我?嘴边,我?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emmm……感觉你的比我?的好吃诶!怎么会这样?”
“据说许多女孩子都认为?,男朋友的食物比自己的食物好吃,即使两个人的食物是一模一样的。”
“男朋友吃的零食比自己的更美味,男朋友穿的衣服比自己的更舒适,这是一个科学无法解释的自然规律。”我?说,“哎……早知道我?不点胡萝卜和姜撞奶的双拼冰淇淋了,味道真的有点奇怪诶。”
“也就只有小霁你这样别致的人,会尝试这种?奇特的风味了。”
我?一边吃蛋卷筒一边瞥他,“确实啊。老板原本正在为?了滞销品而发愁,究竟是哪个奇葩会购买这种?东西啊?然后我?就出现了。不过?如果我?的口味不邪门,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街灯为?他的侧颜铺上一层金色的细纱,浓郁又柔和的褐色眸子泛着细碎的亮光,他看着我?轻轻地笑出了声,“我?赞同?你。”
一张嘴解决了最后一口胡萝卜味冰淇淋,忽而一颗大牙刺疼了起来,好似尖刺钻入了自己的牙根,对于疼痛毫不介意的我?依旧面无表情,侧目瞥他,而他明显已?经发现了此?事,手自然地探来抚上我?的腮帮。
“牙疼得很严重吗?”
“还好。只痛了一下,现在不痛了。……你是乌鸦嘴巫师吧!我?被你一说就牙齿不舒服啦!”
“如果我?真是巫师,我?会诅咒你一辈子对我?不变心。我?不是故意要害你,请你咬我?一口解气吧。”
对方的口吻柔和而诚挚,注视我?的鸢眼一眨一眨,神?情跟知错认错的乖小孩似的,说着,就把包扎着白绷带的手递到我?嘴巴前。
“……虽说我?很狗,但我?并不是真正的狗。还有,这位先生,麻烦你不要在公共场合卖萌。”
“小霁是想独家专享我?可爱的模样,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所以才这样说的吧。”
“……你这家伙真是,越被人说,你就越来劲。请你别眨眼了。你是想用那长长的睫毛掀起飓风,让飓风把我?从横滨市吹到斐济岛么?”
太?宰治像突然有了灵感似的,轻快地“哦”了一声,眼睛更亮,双手一拍:“斐济岛是个好地方,多适合举办婚礼呀。”
我?摆出死?鱼眼,用手指戳他翘起的嘴角:“请不要在一个女高中?生面前提起婚姻这个话题,听起来既沉重又可怖的。”
男朋友长得太?好看是一种?美妙的烦恼。每次我?和他出门,总是免不掉会被一些人行注目礼。我?与?他正沿着海边的长街慢悠悠地散着步,这边人比较多,总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我?索性挽起了他的胳膊,拖着他加速步子走远了。
溜到了街上僻静的一隅。我?停下来,倚在护栏上,双手捧脸看向黑色的大海。能望见横滨港在黑夜里璀璨闪耀,雪白的大船像入眠的水鸟般歇息在水面,港口的金色灯光几乎照亮了半边的夜空,岸上的集装箱像一片错落有致的五彩山峦。横滨港在水面上的倒影,像一场撒入大海的烟花。
稍稍一偏头,枕在身侧之人的肩头。绵软的海风徐徐地吹拂我?与?他,我?听见他匀长的呼吸,他风衣扇动的轻响,以及我?雀跃的心跳,一并融入大洋浪花的音乐。
不由自主地重新?拾起了方才的话题。
“虽说我?是不婚主义?者……但如果结婚对象是你的话,感觉还凑合,能勉强接受。”说着,我?哀声叹气了起来,“唉……我?怎么能这么喜欢你?竟然因为?你这家伙而自毁原则。”
感到他也偏头,毛茸茸的脑袋枕着我?头顶,轻悠悠问:“为?什么你对我?的预期值这么低?”
将身躯的重心倾倒向他,仿若倚靠着一只大抱枕一样。尽管抱枕”是“黑心棉”,可我?仍是惬意到眯起了眼,边打哈欠边嘀咕道:“你太?轻飘飘,太?滑溜溜,感觉捉不住,让人很难有安全感。”
“我?倒觉得小霁才是最令人感觉捉不住的。你就好像是闪光着的,转动着的,充满了不确定性。你是那种?一旦在某天对一切感到厌烦,就会抛弃所有人和事物,彻底消失的人。”
“?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多吗?我?平均每三天就会对你表白一次,说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刚刚就又对你表白了一次!——可你都不跟我?说,从在一起到现在,你只对我?坦露过?一次心意!你还要我?怎样?!”
被对方的手抬起下巴,我?双目略带恼怒盯过?去?,那张面庞一如既往地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有些话语对我?而言是宝贵的,就好像是那种?必须密封保管的中?世纪壁画,不能时常展出,会氧化剥落。”
“究竟是谁不能给谁安全感?是你不能给我?吧?我?可是一直都在坚定地选择你,你却?是一个不愿意多讲些真心话的吝啬又胆小的坏人。”我?咕哝着,用额头一下一下去?轻轻撞他的肩头,“你目前面临着的是一只疯狂的鹅,你得在三十秒内对它大声告白,不然你将被创飞到海里去?。”
他用手掌包裹住我?下半张脸,食指和拇指轻轻掐着双颊,弯着眸问道:“多大声才算是大声?”
被他掐着脸,我?变得有点像河豚,口齿含糊地回答:“要很多人听到,才算是大声。”
“嗯嗯嗯,好好好。”太?宰治又摆出了他标志性的、漫不经心又一本正经的姿态,边笑着点头边从风衣兜里单手摸出了手机,“那我?现在建一个群聊,把我?们共同?认识的人们都拉进群聊,然后我?发语音消息——”
“哒咩哒咩哒咩啊!”我?闻言瞪大了眼睛,打断他的同?时,劈手夺过?手机,“我?和你的事,现在还不可以公开!”
使坏的人憋不住笑,眉头一挑,双手摊开,“小霁,你嫌我?不大声告白,可当我?要这样做时,你又拦着我?。”
“……我?对你这个滑头的家伙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伸出两手扣住他肩膀,我?把他调转了正反,然后毫不客气地跳到了他背上,他也即刻用双手接住了我?的双腿。
这个人总体清瘦但长着大而舒展的骨架,薄薄的脊背欠缺柔软敦厚,蝴蝶骨隔着衣物仍咯人,像一片荒地,不过?我?最擅长于在他这片不宜生存的土壤安置自己。我?两条手臂环住他脖颈,将下巴搁在他左肩上,像猫狗会情不自禁地亲近熟人一样,用面颊蹭了蹭他侧脸,最后在他耳边发号施令。
“罚你背我?。”
“乐意至极。”
于是继续无目的地的散步。不知为?何?我?有些犯困,大抵是因为?正在发生的一切过?于圆满,像在最美丽的满月夜咬下最好吃的圆月饼一样,使人幸福得昏昏欲睡。反正自己还这样年轻,夜晚还这样长,夏天还这样热……人间漫漫,风月无边,将无意义?的一生消磨在他身上,似乎真是个好选择……
他步履轻快悠哉却?甚为?平稳,步子恰如其?人,貌似最不可靠的人,实际上能承接住所有事。
尽管说好了这一次的秘密约会的最后环节,是去?他经常喝完酒去?光顾的拉面店吃宵夜,可我?却?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听见了有人笑着问:
“不吃宵夜了吗?”
“困了……不吃了……下次吧……”
“那就改天再一起去?吧。今天没尝到,有点可惜呢,我?喜欢那家店的蟹肉拉面。”
“Zzz……”
“店老板偶尔会炸一些天妇罗招待老顾客,也非常好吃,你会爱吃的。”
“Zzz……”
“你怎么睡得这么香,我?难道是移动的床垫吗?”
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抱怨了一句:“……阿治……你不许讲话……你吵到我?了……”
然而坏心眼的人偏要扰人清梦,自顾自地低语着:“螃蟹不论是哪种?料理方式,对我?来说都是美味佳肴。我?为?何?钟爱这种?食物?这真是个谜,连我?自己也讲不出个所以然,简直像命定的。”
“Zzz……”
把脸埋在对方肩上,睡得愈发香甜,隐约地察觉对方转头,不真切地感到柔软之物伴着温热吐息掠过?发璇儿。
“于我?而言……你像一只螃蟹,只不过?是你剥开我?。”
“也是比螃蟹、比一切都更加不可解的谜。”
第75章
悬挂在?七月尾巴末梢的太阳依旧明?亮, 日光下西洋风情的红砖小楼在横滨闪耀着复古的光彩,今日的武装侦探社也一如既往地营业着。
国木田独步却难得地有点走神。
尽管他是全社?最后一个猜中某个人跳槽前的职业的人,他却坚信自己并没有那般迟钝。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近期, 他发?现了, 某个人很不对劲,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但, 他看不穿关于那家伙的真相, 可当他去询问知晓一切的乱步先生, 乱步先生却只是笑而不语、不予告知。侦探社?里的其他人,则对某个人的改变毫无察觉。
“国木田先生是怎么了?”搂着一摞文件的事务员路过, 笑道,“难不成是因为太期待晚上的花火大会, 现在?已经无心工作了吗?”
“……不是因为那种?事。”
“社?长都说了, 最近社?里总是加班,今天放一天假,国木田先生也该去休息,晚上去花火大会玩。你不必留在?社?里, 杂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我前些日子因为私事请假了好多天,眼下正是我好好表现弥补缺席的机会。”
除了自己和这一个事务员,此时其他人都不在?办公室。国木田独步摘下眼镜用?麋皮布擦拭了起来, “我也说了,我对那种?事没兴趣……有时我感到难以理解人们对于花火的情结,这个主题在?各种?创作中出现了太多次, 早已是陈词滥调了。”
“这就?是国木田先生你不懂了。”事务员小姐摇头叹道, “夏日, 夜晚,烟火, 浴衣,金鱼……这些东西,就?像是春天,月亮,玫瑰之类的,是司空见惯,却绝不落俗,而是永恒不朽的浪漫元素,人的心脏永远会为之而萌动?,甚至可以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与这些美好事物相关的、超越平凡的浪漫瞬间。”
事务员的发?言令国木田独步的眉头扬了起来,“你这话听起来很不像你的风格啊。”
“被发?现了呢。”事务员小姐抿唇一笑,“这话是前天四月一日小姐对我讲的,因为觉得是诗意又具备哲理的语录,就?吸收并自用?了。”
熊孩子的面?容浮现在?脑海,被迫害过太多次的国木田独步感觉自己被触发?了PTSD,神经变得紧绷。
不得不说,四月一日霁与夏日的适配度非常高,尽管是黑发?红眼,面?容也冷丽,可当面?瘫脸露出笑容,却有一种?晴朗绚烂的感觉。人人都喜欢她的笑靥,使人心情大好。她几乎让今年的夏日更加明?亮了。当然,他是例外,她一笑,他就?头疼。
平日里,当她笑起来,某个人总是捧着脸看她,跟她一起笑……思及此处,国木田独步寒毛直竖。他最近被这两个人联手坑了几次,险些被她和他气疯。
世界上有什么比四月一日霁和太宰治一起笑,更令他产生危机感的事情吗?
……没有!
前些日子,有一天,国木田独步和搭档出外勤,遭遇了一只极凶恶的流浪狗,某人当即像弹簧般跳起飞到树干上。直到国木田独步把狗赶走,太宰治才下了地。
他的西裤被狗爪抓破了,完好无损的搭档让他火大,于是他控诉搭档的懦夫行径。
「你个水鬼!你个妖魔!你个怕狗的胆小鬼!永远都是我对付恶犬,你只会躲开?,我受够啦!」
「咳,咳咳……我才不是胆小鬼嘞……」
被他掐着脖子摇来晃去的太宰治像一只晴天娃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由?于缺氧而苍白的面?容绽放开?诡秘的微笑。
「一见到狗就?吓得弹起来的人,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可是,有人把自己最喜欢的作家说过的一句话转送了我……人生的意义在?于承担人生是无意义的勇气……她相信着我是有勇气的……」*
不知为何,国木田独步当时就?判断出了,笑得好像在?做怪异的美梦似的搭档所说的这个人,一定是那个黑发?红眼的人。他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本?就?很抽象的泥巴怪变得更抽象了,从?腥味的泥巴变成了糖浆似的泥巴,国木田独步被惊吓得不敢深思那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名为四月一日霁的熊孩子这一周在?执行咒术师方面?的任务,没有出现在?侦探社?。在?前天,她打电话给社?长,提议道:“我要陪我新认识的小妹妹去花火大会,我想邀请侦探社?的成员们也一起来。”而社?长同意了她的建议。
国木田独步能?确定那台绷带浪费装置有问题,因为尽管他对这次的活动?并未说什么,整个人与往常一样,却和中岛、谷崎、宫泽同行去了商场,置办了新浴衣。
他是清楚那家伙的惯性的,居然不是从?衣柜深处拿出旧衣凑活穿,而是买了新衣,这有违黑暗生物的习性。——当阴毒潮湿的黑暗生物从?地底蠕动?着爬出,往自己脑袋上戴了一顶花环,绝对是有事了。
国木田独步不由?得向旁人求证:“成田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太宰最近怪怪的?”
事务员成田小姐思考一会儿,答道:“没有诶……我感觉太宰先生和先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自杀的次数变少了,想必是因为工作太繁忙了。”
才不仅仅是自杀次数变少了好吗……发?烧他在?心底叹气。好吧。究极黑暗生物善于伪装与欺骗。唯有勇者国木田独步发?觉了异常。
国木田独步继续伏案工作。花火大会是必去不可,在?那之前,他想再完成一些工作。
“头上别这么多花,是不是稍微有点太花哨了……感觉很不好意思……”
“你打扮成这样特别好看!人生就?是要花哨、要张扬嘛。你看我的装束,比你更夸张,我陪你当显眼包。”
“好吧……那我就?听霁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