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兽语者 by胡六月
胡六月  发于:2024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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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清莲的事业急转直下,从一个银行培养的优秀干部沦为一名病退的精神病人。她家庭破裂,身边只有一个女儿,想都能想象得出来,她要承受多少白眼,多少鄙视的目光。
可是邹成业呢,他从星市掉到荟市之后,事业风生水起,成为金融圈有名的专家,闲时还在股市搞投资,赚了不少钱。他家庭和美,妻子温柔,儿子乖巧,真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原本是并肩作战相濡以沫的夫妻俩,却在离婚之后走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落差如此之大,不知道蔡清莲内心到底作何之想?也不知道邹成业如果知道前妻的近况,会不会有一点愧疚之心?
夏夏木繁正在沉思之际,突然听到龚卫国说了一句:“呀,邹不染是学建筑学的,那一定很懂装修吧?邹成业厨房的机关,会不会是他找人装的?”
龚卫国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你别说啊,邹不染是学建筑学的,那对装修,线路啊什么的一定非常清楚,托人办点这种小事儿,只要肯花钱,应该也是能够做到的。”
“对呀,现在她毕业设计阶段,时间应该相对自由,可以方便走动吧。”
“不知道邹不染和他爸爸有没有打过照面,过了十几年女儿长大了,他爸爸能认出他来吗?”
最后这个问题,恐怕得问邹成业了。
冯晓玉感叹了一句:“爸妈离婚,爸爸不管,身边有一个得了精神疾病的母亲,邹不染这孩子长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啊。”
龚卫国反应迅速的接了一句:“所以,邹不染对他父亲充满憎恨,采取极端的报复手段?”
虞敬摇了摇头:“恐吓信上说血债血偿,是不是有点太过了?邹成业出轨,背弃婚姻,的确有违道德人伦,但是……不至于是血海深仇吧?”
冯晓玉哼了一句:“你们男人觉得不是什么血海深仇,可是对一个才10岁大的孩子而言,那就是血海深仇,嗯,血缘关系的血。”
正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岳渊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进来,表情严肃地说:“夏木繁,你要的案件档案。”
夏木繁接过档案袋,看岳渊面沉似水,不由得问了一句:“师父,怎么了?”
岳渊的声音似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案子?竟然能牵动岳渊如此激烈的情绪?
重案七组几个都有些好奇,赶紧催促夏木繁把案卷拿出来,大家挤在一堆查看。
案卷内并非原件,都是复印件,画面和文字略有些失真,但是并不影响阅读。
顾少歧的记性很好,案子的前后过程与他描述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让夏木繁动容的,却是案子中的报案女子的姓名。
——这个女子,名叫蔡清莲。
一刹那间,每个人的后背都有些发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蔡清莲可真是命运多舛。
正是事业蒸蒸日上之时,突然就精神出了问题。
是什么让她突然精神失常,幻想出那一场又一场被人威胁伤害的戏码?
邹成业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和十二年前蔡清莲报案时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一切绝非巧合。
案件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

这一刹那,重案七组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起来。
如果说蔡清莲所遇到的这一些异常都是邹成业造成的呢?来自枕边人的陷害,往往无声无息,却深重还是精准。
夏木繁将目光投向岳渊:“师父,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刚刚岳渊拿着案卷过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对劲,夏木繁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岳渊沉声道:“这个案子我的确知道,12年前的时候我刚入行七八年,正是精力最旺盛、事业心最强的时候,经常和同行一起讨论复杂的案件。”
“在一次聚会中,我听方远师兄说起这个案子。他当时是星市刑侦队的刑警,全程参与蔡清莲案,从头到尾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对最后的结果也感觉很无奈。”
“方远师兄说第一次看到蔡清莲报案的时候,她面色苍白,穿一条军绿色连衣裙,虽然声音有些哆嗦,但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神智清醒,意志坚定。可是随着案件的推进,她渐渐变了模样,躲在丈夫怀里瑟瑟发抖,看上去很可怜。”
“师兄也想信任蔡清莲,可是,明明说得言之凿凿,但是调查起来却显得她的言语非常苍白。蔡清莲说每天都会在办公室里接到威胁电话,可是从电信局的通话记录来看,她说的那个时间点根本就没有电话打进来,光凭这一点,就让警察产生怀疑,认定蔡清莲在说谎。”
“有一就有二,既然蔡清莲会在恐龙和电话这件事情上说话,那威胁信,厨房见鬼这样的事情,就更有可能是说谎。”
“当时侦查技术手段有限,办案人员对蔡清莲周边人群,包括家人,朋友,同事,亲戚都进行了全面的筛查,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在排除了所有嫌疑人的嫌疑之后,最后警察只能得出结论:一切都是蔡清莲臆想,所有异常全都是她自导自演。”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师兄他们思想上也就有些懈怠,撤回了对蔡清莲以及家人的保护,准备结案。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伤害还是发生了。”
“在街道派出所民警打来电话说蔡清莲差点被勒死,我师兄他们吓了一跳,匆匆赶到现场。看到蔡清莲面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脖子上勒着一根腰带,躺在她家的卫生间里,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
“蔡清莲住在银行分配的家属楼里,他们家住一楼,平时也就一家三口住,根本没有外人进出。那天邹成业出差在外,没有做案时间。”
“方远师兄他们做了案件还原,卫生间里除了蔡清莲的脚印之外,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蔡清莲被勒的那个角度也非常的诡异。”
岳渊一边说,还一边抬起双臂比划着。
“就一根软的腰带反向挂在脖子上,另一头栓在卫生间的窗栏杆上。那个角度也很诡异,很符合一个人自己先将背对着窗户,双手将腰带套上脖子,另一头则系在你窗户栏杆上,自己再将身体往下滑倒,造成窒息。”
“因为找不到嫌疑人,师兄他们经过艰难的讨论,最后结合蔡清莲的精神状态,将这起案子定性为自杀。”
听到岳渊这么一说,龚卫国等人全都叫了起来:“蔡清莲有工作,有前途,有丈夫有女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岳渊叹了一口气:“可是,蔡清莲说有人威胁说要杀了她,但她身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嫌疑人存在,好端端的谁又要害她?”
龚卫国“呸!”了一口,“什么叫好端端的没人害她?她那个出轨丈夫就要害她!”
夏木繁看向岳渊:“怎么没有嫌疑人?邹成业就有!当时警察为什么不好好的查一查邹成业?他当时应该已经出轨,他不想承担主动离婚的罪名,于是和余雅秀合伙来害她,这不就是杀人动机吗?”
岳渊解释道:“当时星市警方也将邹成业列为头号怀疑对象,但是经过调查,既没有发现他出轨,也没有发现他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
夏木繁的声音变得有些愤怒:“怎么没有?他们当时到底是怎么查的?邹成业没有作案时间,余雅秀有啊。如果是邹成业和余雅秀合伙陷害蔡清莲,那所有的一切都能说得通。”
岳渊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重:“唉,是啊,当时警察没有发现,但是时隔12年之后,就因为这起案件,真相慢慢浮出水面。我一想到师兄他们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越想,岳渊越觉得懊恼:“案件调查的过程中侦查方向真的很重要,就是因为排除了邹成业作案的可能,所以有些细节,我师兄他们也忽视了。”
“再后来,蔡清莲大雪天的从屋子里跑出去,站在单位院子把自己冻了个半死,当时是邹成业说在窗口发现之后跑出去将妻子抱了回来。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有可能是邹成业趁着蔡清莲熟睡之际把她带出去,等到她冻的差不多了再把她抱回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雪地里除了邹成业与蔡清莲的脚印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的脚印出现。”
“我师兄他们觉得邹成业有情有义,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妻子的异常,恐怕蔡清莲早已冻死。邹成业提出做精神鉴定,目的是为了保护妻子的安全,包括蔡清莲哥哥在内的娘家人实在是害怕,担心蔡清莲会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最后只得同意,确诊有精神疾病之后,忍痛将她送到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
夏木繁咬咬牙,拳头都硬了起来。
这个邹成业真是居心叵测,亲手将妻子送进精神病院,还落了一个好丈夫的名声,让妻子的娘家人对他没有丝毫的责备。
夏木繁问岳渊:“师父,那依你看,这个精神鉴定是不是有猫腻?”
岳渊细细回想当时的细节:“我记得当时我师兄他们是在星市人民医院请了一个精神科的医生对蔡清莲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心理辅导,最后就是这位医生给出了蔡清莲患有精神疾病的结论,建议将她送到对口医院进行治疗,也是因为这位医生的建议,最后就这样结了案,蔡清莲被送往了精神病院。”
说到这里,岳渊长叹一声:“当时我们的认知水平有限,对权威深信不疑。但是现在回想,国内对于精神疾病的认定其实并不是非常标准,相对比较主观,应该多请几个医生对蔡清莲的精神状态进行评判。”
一想到可能这起案子是冤假错案,岳渊内心沉重异常:“当时大家都很听专家的话,只要专家下的结论,谁也不敢进行反驳,事实上,当时的刑侦队里也有不同的声音,只是大家并没有重视。”
龚卫国问:“是什么不同的声音?”
岳渊说:“有一个喜欢看侦探小说的人曾经提过一点,他说多重人格的确可能出现,但是当其中一个人格想要害死主人格的时候,人的自我防御机能就会启动,副人格立刻消失,主人格出现,蔡清莲不可能出现两次差点把自己害死的情况。也就是说,蔡清莲院可能妄想自己被害,但是很难做出自残的行为。但是这个心理医生并不这样认为,他对蔡清莲进行了一番测试,拿了一套问卷让她做题,最后出具报告,结论就是她有精神病。”
夏木繁说:“当时这个案子其实星市刑侦大队内部也是有争议的,但是最终却屈服于专家的鉴定报告,是不是?”
岳渊点了点头。
夏木繁说:“既然是有争议,那为什么不妥善处理,反而要强制把蔡清莲送去精神病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结论会毁了蔡清莲的一生吗?”
岳渊看一眼自己的脾气,她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小火苗,明显对这一起案子的侦查结果很不满,便解释道:“也许,他们觉得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因为蔡清莲有病而造成的,那让她住院治疗应该是对她最好的帮助吧。毕竟,有病治病。”
夏木繁咬了咬牙:“如果蔡清莲有精神疾病,最好的帮助应该是亲人的陪伴,理解和帮助。警方下了这样的结论,并且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就相当于在她身上打上了精神病的烙印,单位不可能再用她,亲朋好友也会远离她,这对蔡清莲来说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夏木繁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星市警方完全成为了邹成业的帮凶,简直愚蠢至极。”
夏木繁说这话的时候,语调铿锵有力,听的岳渊眉头直跳。唉,自己的师兄被骂,可是岳渊却找不到理由替他们辩解;徒弟当着自己的面拍桌子,可是岳渊却发不出脾气来,唯有苦笑。
“咳咳,夏木繁,好歹那也是我师兄,给你师伯留点面子吧。原本我把这些案子已经忘了,但当我看到卷宗的时候忽然就想了起来。蔡清莲12年前遇到的事情,和邹成业12年后遇到的事情高度重合,这给了我一个不好的感觉,有可能当年我师兄他们判的是起冤案。”
龚卫国快言快语:“什么有可能?我看百分百就是!邹成业前脚刚把老婆送进精神病院,后脚就离婚调走,再婚生子,这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不是他干的,还能有谁?时隔十二年,蔡家人要邹成业血债血偿,做得一点都没错!”
岳渊虽然说要给方远师兄他们留点面子,但是面对案子,他的态度非常端正:“你们好好调查,如果真是警方的错,我会和星市警方沟通,给蔡清莲呜冤平反。害她的人,我们绝不姑息,一定要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岳渊越想越气,对那个婚内出轨却伪装成爱妻如命的邹成业,那个把星市警方玩弄于鼓掌之上的邹成业,恨得牙痒痒,大声道:“夏木繁,马上把邹成业叫到我们刑侦大队来。你负责审问,好好给我问清楚!”
孙羡兵弱弱的问:“可是,现在我们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问邹成业他肯定死也不会承认啊。”
岳渊斜了他一眼:“没证据,那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一点还要我来教?”
夏木繁明白了岳渊的意思,大声道:“好,我这就去请邹成业到刑侦大队来喝茶。审讯室里的茶水比较醒脑,说不定能够帮助他想起十二年前快要忘掉的事情。”

邹成业来到刑侦大队,坐在审讯室的时候,脑子有点懵。
他四下里打量着审讯室,发现这里的装修风格和温馨的会客室完全是两码事。
雪白的墙面,青灰色水泥地板,桌椅板凳都是金属铸造而成,看着冷硬无比,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墙上没有窗户,门一关上整个屋子就像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盒子,墙上写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显得很大,让人看着透不过气来。
刚刚一坐下,邹成业就觉得如坐针毡,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夏木繁,问:“夏警官是不是把在我厨房里藏机关的那个人找到了?”
夏木繁身穿制服带着大檐帽,一脸严肃。
她摇了摇头,语气略显生硬:“目前从我们调查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什么嫌疑人,新房装修是你和是你和你爱人一手操办,请的也是老家人帮忙,和你是一条心的,按理说外人根本进不了新房,也没办法装这种机关。”
邹成业观察力非常敏锐,心脏漏跳了一拍:“夏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木繁没有回应他的话,转头看向龚卫国使了个眼色。
龚卫国拿出打印好的电话清单,直接甩在了邹成业面前:“我们到电信局打印了你家座机最近两个月的通话记录,但是在你说好的时间段内,并没有任何电话拨入。”
邹成业目光一闪,显然想到了什么,但他嘴唇紧闭,一个字也没有说。
紧接着,夏木繁又将装在证物袋里的恐吓信摆在了邹成业面前。
夏木繁一改往日的温和,眉眼间带着一份倨傲,让人感觉很不好亲近:“从恐吓信的邮戳来看,应该就是从你家附近不远的一个邮箱寄出来的,嫌疑人应该就在你的附近,或者……”
夏木繁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被人戏耍之后的愤怒:“根本就是你自导自演!”
邹成业瞳孔一缩,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夏木繁,整个人处于一种僵硬状态,显然是被她的话给吓住了。
不等邹成业反应过来,夏木繁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密集而响亮。
“依我看,根本就没有人想害你,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
“压根就没有什么恐吓电话,你一个人在那里装模作样模仿什么诡异女声,涮我们警察玩儿,有意思吗?!”
“威胁信是你自己写的吧?信封让你儿子照样描摹,里边的内容是你从单位的报纸上剪贴而成,顺便丢进附近邮筒,真是方便。”
“至于家里的机关装置,也都是你提前和装修队沟通好,安装了双控开关小喇叭,提前录制好小喇叭,到了半夜三更就让他启动。”
“我不知道你做一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可以肯定,你丝毫没有尊重我们警察。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上,告诉你,邹成业,报假案,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审讯过这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夏木繁身上自带着一种威压,话语凌厉,字字似刀,刺得邹成业内心一阵发虚。
邹成业百口莫辩,坐在椅子上,面色煞白,想了很久。
他眼皮低垂,眼神不自觉的飘向右下方某一处,整个人陷入了回忆之中。遥远的记忆被唤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邹成业的额角有了细密的汗珠,明明是初冬,天气寒冷,可是邹成业却觉得这小小的审讯室又闷又热。
邹成业努力为自己辩解:“夏警官,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我非常尊重警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浪费警力,更不可能报假案,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我遇到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是真的有人要害我,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夏木繁将身体往后靠了靠,目光锐利,紧紧的盯着邹成业。
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之下,邹成业感觉自己是一只被老虎盯上的猎物,想要逃脱,却被夏木繁的目光震慑,两股战战,半点力气都没有。
邹成业再也顾不得其他,拿起桌上那一份电话清单,解释着说:“那个,其实还有一种情况,明明有电话打过来,但是清单上却没有显示。”
龚卫国身体前倾,认真听着。果然,这狗东西知道怎么不在电话清单上留下痕迹的办法。当初警察之所以不相信蔡青莲的话,不就是因为电话清单上没有显示出任何恐吓电话的痕迹吗?
邹成业为了洗清嫌疑,不得不将内心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如果拨打电话的是电信局内部员工,用内部电话拨打,清单上就不会留下记录。”
夏木繁和龚卫国交换了一个眼神,拉长音调说了一声:“哦……原来是这样。”
这样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蔡青莲明明接到过恐吓电话,可是警察却查不到任何来电。
邹成业现在一心想要洗刷自己自导自演的罪名,解释完恐吓电话这个事情之后,他又开始指着这个威胁信对警察说:“嗯,信件的确是在学校附近寄出去的,但是这也只能说明寄信人离我很近,并不能说明一定就是我自己寄的,对吧?更何况我儿子已经是小学四年级,他的字写得工工整整,跟信封上这种幼稚笔迹完全不一样。”
“哦……”
夏木繁再一次发出一声刻意拖长的声音,邹成业逻辑缜密,解释得的确十分合理。
“那这个厨房里的装置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你派人干的,那还有谁能够到你的新房里来安装这些鬼东西?你要知道这可是安装在橱柜背面墙上的,装修工人在安装橱柜之前一定会发现,怎么能躲过一堆人的视线,独自把这些东西装好?”
见夏木繁似乎还没有相信自己的样子,邹成业忙急切的为自己辩解着:“这个其实也简单吧,如果这个人买通了我的亲戚或者是装修队里的人,甚至他混进装修队伍中,他就有机会做到这一点。”
夏木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并没有证据支持。这样吧,反正目前也没有谁伤害你,我们刑侦大队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对你进行24小时的保护。你先回去吧,等有什么事儿再给我们打电话。”
说完夏木繁便站起身开始整理桌面上的资料,一眼都没有看向邹成业。
邹成业看她这架势,警察似乎要放弃他了,立马急了:“如果等真有了什么事儿再给你们打电话,哪里来得及?你们一定要派人保护我呀,要不然你们就去把那个暗地里想要害我的人抓住,你们把他抓到了,我才能安心。”
夏木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眸光微动,撇了邹成业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从目前所有的证据来看,我更倾向于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也许你平时个性太强,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心中有愧,久而久之,精神出了状况,幻想出有人要害你。西方心理学家不是说什么被害妄想症吗?我看你就蛮符合的。”
邹成业一听,更着急了:“什么被害妄想症?我自己的精神状态我清楚的很,我很正常,我正常上下班,和学生、同事打交道,交流完全没有问题,根本不存在什么精神障碍问题,你不要瞎说!”
夏木繁冷冷的瞥了邹成业一眼。
你不是想尽办法污蔑蔡金莲有精神病,亲手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吗?那我今天就让你也尝尝当年蔡青莲那百口莫辩的窘状!
夏木繁说:“精神有没有疾病不是你说了算的,得专家来进行鉴定。这样吧,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我们队里的心理医生叫过来。他是专业的,你精神有没有问题,他问你几个问题就能得出结论。”
见夏木繁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一定要把他往精神病方向靠,邹成业焦灼万分,大声嚷嚷起来:“心理医生那些都是骗鬼的,不管是谁,只要做他的那些测试问卷都会有问题。我不报案了,你们警察不要随便诬陷我。”
说完这话,邹成业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审讯室。
想跑?休想!
夏木繁一把拉住邹成业的胳膊,拦住他的去路。她身体略微前倾,拉近与邹成业的距离。
警察的突然靠近,让邹成业感觉全身上下寒毛直竖,下意识的往后一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夏木繁却步步紧逼,又继续向前,两个人的鼻子与鼻子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20公分,眼睛相对,呼吸可闻。
这么近的生理距离,让邹成业产生了极强的内心防御,他的后背已经抵在墙上,后背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退无可退,邹成业被迫抬眼,与夏木繁正面相对。
邹成业的声音有些发颤:“夏,夏警官,你有什么话就说,能不能不要靠得这么近?”
夏木繁认真观察着他眼睛瞳孔的变化,果然发现他瞳孔收缩,这应该是抵触厌恶情绪在心底作祟。
夏木繁问:“你在怕什么?”
邹成业说:“我,我没有怕。”
夏木繁问:“既然没有怕,你什么变成了结巴?”
邹成业说:“我,我,我结巴了吗?你穿着警服,突然跟我靠得这么近,我有点紧张,说话不太流畅也也正常吧?”
夏木繁冷笑一声:“你若问心无愧,干嘛见到警察这么紧张?”
邹成业眼前有一张放大的警察的脸,他的眼神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夏木繁那灼灼视线,他有一种整个人被囚禁在笼子中,面前站着一头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死死盯着他的恐惧感。
夏木繁的逼近让邹成业脑子一片浆糊,根本没办法正常运转,只能凭本能的回答:“我,并没有紧张。”
夏木繁步步紧逼。
“你怎么知道用电信局内部电话打过去清单上会没有记录?是不是曾经你也干过同样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心理医生判断精神状态是否正常的那张问卷,不管是谁做都是同样的结果?难道曾经你也找过同样的心理医生,做过荒谬的鉴定报告?”
邹成业有一种被人逼到绝境的恐慌,大声的叫了起来:“没有没有,我知道这些不代表我做过同样的事情,我是一个大学老师,知识面宽广,有什么问题吗?这样的事情你不要胡说!”
夏木繁嘴角微勾,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轻松:“既然你不承认,那就等着做精神鉴定吧。你是大学老师,有知识,有文化,所以更要相信科学,对不对?”
邹成业一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尖叫起来,背上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一颗颗滚落,往事浮现脑海,他再也顾不得也是大声的叫了起来:“不!我不做精神鉴定报告,我没有精神病,你们不要逼我!”
夏木繁慢慢慢的直起腰来,回身看了一眼龚卫国:“邹老师现在的精神状态看着的确不太正常,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害妄想症,咱们队里不是刚刚分来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心理医生吗?听说他对犯罪心理学很有研究,不如把他请过来,给邹老师看一看吧?”
龚卫国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邹老师这个状态的确看着有些不稳定,我觉得行。”
负责笔录的冯小玉,也在这个时候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句:“我记得邹老师的前妻也是因为精神病住的院,不会他们这一家子都不太正常吧?咱们为邹老师的事情忙了这么久,谁知道竟然是一个精神病人自己幻想出来的,嗐!真是浪费警力。”
邹老师听到前妻二字,精神更加紧绷。他面色铁青,牙槽紧咬,双手捏着拳,一副要与警察誓死决战到底的模样。
“我说过我没有精神疾病,你们为什么要强迫我做精神鉴定?你们这样是屈打成招,我要告你们,我要投诉!”
邹成业声嘶力竭的地呐喊,一副誓死斗争的模样,夏木繁态度却变得悠闲自得起来。
她坐回椅中,找出一个最舒适的坐姿,抬头与邹成业视线相对。
“邹老师,我记得你前妻在送往精神病医院之前,也一直强调自己没有精神疾病,请问你为什么不相信她?”
邹成业像一个哑炮,点着了火,呲呲半天,忽然就熄了火。
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警察,邹成业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个局。而他,已深陷局中,再也逃不出去了。

第163章 邹不染
看到邹成业不吭声,夏木繁步步紧逼,语带嘲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邹老师既然知道精神病鉴定非常主观,那为什么却非要让自己的妻子,哦不,前妻,接受心理医生的评判?要知道,和现在相比,12年前那套问卷更不成熟。亲手把饱受精神摧残的前妻送进精神病院,邹成业,你的内心就没有丝毫愧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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