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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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留了一小碗,是要还斜对门人情的,可这会儿在开阳眼里,还是自家姐姐最重要,毫不犹豫就把碗塞晨阳手里了。
晨阳也不嫌弃,端着碗坐桌边儿,猛塞了几口下去,又一气儿灌下去大半杯老二给倒的温水,才指着被老三翻开摆在沙发上五花八门的东西解释:
“四叔,我爸以前的同事上家来,送的外国货,叫什么巧克力,我尝了一颗,苦巴巴的太受罪,还不如咱那大白兔奶糖。
我爸说我野猪品不了细康,这不我拿过来叫你们也跟着品品,究竟是不是好东西!
还有我妈让人给你们捎回来的衣裳,罐头,洗发香波,奶粉,收音机,外国的小皮鞋,我也没细看谁是谁的。对了,还有两条特供烟,我爸说您喜欢,叫专门给您带的。”
完了又跟老二继阳说:
“待会儿我回的时候,把开阳腌的小萝卜匀一坛子,我爸爱吃那个,四叔可别舍不得。”
老二就忙忙碌碌给她晨阳姐收拾腌菜坛子去了。
秋东眼睛里都是笑意,多好的孩子,怕这边接受起来有负担,话讲的体贴又巧妙,秋东看她唏哩呼噜就着油炸馒头片,吃了两碟炒青菜,连汤汁都蘸着馒头吃的干干净净。
老三才不和晨阳客气呢,早就把他晨阳姐带来的东西在沙发上摆了一排,沙发上放不下,不知晨阳从哪儿倒腾来的新鲜菜,老二已经默默收起来了。
三张羊皮褥子,摸着柔软又厚实,躺上去肯定很暖和,老三先搁进爸爸屋子,省的占地方,晚上再搬出来。
这会儿就属他最忙,还能听见他嘴里连连发出惊叹声。
其中一件皮夹克,老三当场穿上,美的在几个姐姐面前变身猴子,上蹿下跳,一个劲儿问:
“我是不是全家属院最有型的男人?”
惹得晨阳哈哈大乐:
“行!行!我弟最男人!”
乐的老三穿着新夹克在屋里打了一套拳,热的满头大汗还舍得不脱,大冬天站窗口吹冷风。
秋东一言难尽,说这小子傻蛋,那是一点儿没冤枉他。
懒得搭理傻小子,秋东问直打饱嗝儿的大侄女:
“你爸最近身体还好?”
晨阳是秋东他二哥两口子的独生女。
二哥马国安,早年是战地记者,后来受伤退回国内,去电视台工作,如今好不容易爬到电视台副主任的位置,十分不容易。
上过战场哪有不留后遗症全身而退的?身上的旧疾时不时复发,折磨的人痛不欲生。这点秋东深有体会,因此时常惦念。
再加上二嫂因为工作原因,常年驻扎国外,根本无暇顾及家里,晨阳小时候秋东这四叔没少帮着带,也就近几年孩子大了,家里住不开,晨阳才不在这边过夜。
因此秋东不仅担忧二哥,还担忧过早独立的侄女晨阳。
听了四叔问话,晨阳眼里闪过一丝忧虑,随即摇头:
“我爸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身上没点伤在人前都说不起话,早习惯了,您别跟着操心。”
不待秋东再问,这孩子又风风火火起身,快速道:
“我爸说,奶奶的事儿他私下找人打听,叫您别跟着着急。”
“我再去看看三婶儿就回学校了,四叔,下回放假我再来看您!”
都不用谁送,秋东站在阳台上朝下看,就见晨阳利落的发动车子,掉头,然后在家属院儿小孩子好奇羡慕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秋东站在窗台上吸烟,那边姐弟三人手脚麻利的把他们晨阳姐送来的东西归置整齐。
稀罕的水果搁窗台下面筐子里阴着,盖上草团,自家人慢慢吃。衣裳,尤其是够一家四口过冬的衣裳,全被转移去姐妹两的房间。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生怕秋东又去做圣人,防着呢。知道她们的房间秋东轻易不进去。
剩下罐头奶粉糖果点心之类,肯定不能大喇喇搁客厅,这家里一眼能看到头,平时进来个人瞧见了,给人家吃,舍不得,不给吧,对方眼巴巴瞅着,自个儿心里不得劲儿。
所以,还是得藏起来!
藏吧,秋东也不阻止,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能玩出花儿来不成?
至于收音机,在厂里不算少见,可在这家里是顶顶稀罕的玩意儿,姐弟三正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儿,试着调频呢。
眼睛亮晶晶的,摆弄了两小时还不罢手,要不是秋东赶人,老三连今儿的夜跑都想赖掉。
夜里躺床上,身下是柔软暖和的新褥子,秋东能清晰听见薄薄的隔板墙对面,两个闺女小声嘀咕明儿去三叔家要带什么,客厅沙发上老三翻身,腿脚撞到桌腿的声音。
居住环境太糟糕了,孩子们逐渐长大,还不是血缘上的亲人,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秋东迷迷糊糊睡着前,脑子里逐渐把这些事过了一遍。
其实按照老马的对厂里的贡献,他是能分更宽敞房子的。
早年帮厂里抓过特务,押送过上面派下来的特殊任务,别看老马人一直在一线打转,可保卫科有搞不定的事第一时间找他。
老马将之统一称为发扬风格。
秋东琢磨这风格还得继续发扬,但也不必在亏待自己和孩子的基础上。
不过这些都算不得当务之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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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风趣的三叔◎
孩子们三叔家住在军大院儿, 即便秋东和孩子算是这里的常客,进出还是得警卫员来接才行。
警卫员见了秋东很客气,当然了, 只要是个当兵的,知道秋东的经历, 少有不对他生出敬佩之情的。
自然有些事不用秋东问, 警卫员都会主动告知:
“书衡放探亲假,昨儿夜里赶回来, 受了点小伤, 瞧着没什么大碍, 我刚出门时才起,要知道您这个时候到,接您的差事可就落不到我头上喽!”
有些事不需明说,都是部队那环境里出来的,秋东一听就明白,书衡是参加了什么任务,能全须全尾回来,就已经是幸运儿了。
听见大外甥的消息, 秋东很开心,但他表达高兴的话来来回回就三个字:
“好小子, 好小子!”
刘书衡,就是老三来阳非常崇拜, 考上军校的大表哥。如今都参加工作一年多了。
老三听了这消息直接蹦起来,表现的可比他爸高兴多了:
“大表哥回来了?爸我先走一步, 你们慢慢来啊!”
等人跑没影儿了, 秋东左右瞧瞧两个闺女, 得, 心思明显也跟着老三飞走了,摆摆手:
“去吧,看着点儿老三,别让他疯起来没完。”
开阳当即拉着妹妹的手,也跟着跑了。
警卫员低声和秋东感慨:
“开阳几个和书衡感情还是这么好!”
可不是,刘书衡是秋东大姐马国芳的儿子。马国芳是战地护士,在书衡两岁上下,就牺牲于战场上。
马家这边原本没想着接孩子过来,让孩子在没了母亲的情况下,骤然离开父亲身边,实在过于残忍。可他父亲刘军很快就组建了新的家庭,新婚夫妻蜜里调油,那闻旧人哭?
大抵天底下少有后妈能看前头留下的孩子顺眼的,待继子如何全凭良心。刘军后娶的那位不说良心有多坏,但就一点,对孩子不上心。
她不上心,谁都指责不着她,毕竟她也没虐待,也不阻止保姆照顾孩子,甚至刘军亲近孩子她也没说什么。
可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她冷眼旁观,就足以让家里想讨好她的保姆看她眼色行事。
书衡一个三岁孩子能懂什么,别说顿顿有人精心伺候的情况下还会生病呢,何况保姆故意怠慢。
等这边的舅舅们知道大姐留下的孩子被刘家照顾进医院的时候,说什么都不愿把孩子继续留在刘家了。
但孩子接回来吧,秋东哥儿几个也愁秃了头——
他们大姐没了,二哥一个大男人在电视台忙进忙出,总不能带孩子上班?二嫂人在国外,更指望不上。这两人生的孩子,也就是晨阳,彼时才一岁不到,还是保姆送到秋东这边照管的。
三哥三嫂人在部队,就更别提了。当时俊阳还在三嫂肚子里呢,万一孩子生下来,部队开拔,一个命令下来,他们是能带着孩子上战场,还是能就地把孩子送给当地老乡?
总归都是要送到秋东手上的,因为秋东上班的车间距离家属院筒子楼,骑自行车就五分钟车程,白天叫二哥家保姆看着孩子,他休息间隙回去瞧一眼,比把孩子搁在老二老三家里放心。
所以,秋东一未婚男青年,先感受了一把给人当爸爸的滋味儿。
那小小的筒子楼三十平小房子里,先是大姐家的书衡,再是二哥家的晨阳,又有三哥家的俊阳,接着又有了开阳姐弟三,简直热闹的不得了。
索性孩子多了好养活,大的带小的,情况一年年好转,孩子们也一年年长大。
书衡作为所有孩子的大哥,很有大哥样儿,下面所有弟妹都和他很亲,对他是又敬又爱。
秋东进门的时候,老三已经猴在书衡背上了,书衡也不嫌重,正背着十四岁的小弟,给开阳和继阳两个妹妹分礼物。
见着秋东,书衡眼睛一亮,朝后拍拍背上的弟弟,等老三哧溜落地,书衡将衣扣扣整齐,整理好袖子,认认真真朝秋东敬了个礼:
“四舅,我回来了。”
秋东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警卫员,同样整好衣袖,回了一礼:
“回来就好!”
秋东他三哥见着眼下情景,情不自禁感叹一句:
“我家有麒麟儿,更妙的是,这麒麟儿性子一点儿不似他四舅古板,却有他二舅的机敏和三舅的风趣,甚好,甚好!”
秋东早习惯了三哥的调侃,他也不要求哪个孩子一定得像他,却也不软不硬的顶回去:
“像我,踏实。”
三哥一噎,这还真不好反驳,若不是书衡这孩子做事踏实稳重,也轮不到他去执行那么重要的任务。当然这种事他也只知道个大概,不能宣之于众。
反倒是书衡,真是个厚道孩子,替秋东辩白:
“四舅这样就很好,这世上多我这样的人不多,少我这样的人不少,可少四舅这样的人,着实是种可惜,我四舅有古君子之风。”
三哥点点书衡,这小子拍马屁没边儿了:
“可别糟践古君子,我瞧着就是一傻蛋儿,大傻蛋儿养出来的小傻蛋儿,都聪明不到哪里去。”
反倒是三嫂,端了洗好的水果出来,笑盈盈道:
“行了,爷儿几个一见面不抬杠心里难受怎么的?是谁一大早让我亲自去买花鲢,说四弟爱吃那个?”
被妻子拆了台,三哥也不恼,含笑道:
“周主任批评的是,我得虚心接受领导指证!我确实关心四弟,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就得让他知道我这做兄长的心意!”
秋东在三哥家里从不把自个儿当外人,根本不接这话茬,泡了茶,对三嫂道:
“既然是专门为我烧的花鲢,那就别让三哥吃了吧?”
三嫂拍手:
“甚好甚好,今儿咱们就馋一馋他,免得他整日拿各种借口想吃鱼!”
三哥向来喜欢吃鱼,熟练掌握市面上各种鱼的很多种吃法,秋东喜欢吃鱼,还是受他三哥的影响。
为了能多吃鱼,三哥的借口花样儿多到秋东能写两本书。
三哥被彻底拿捏也不恼,潇洒道:
“来,今儿人多,咱们坐下好好说说话!听说咱家开阳已经正式参加工作一整天了?人民教师,光荣又神圣的职业,书房桌上有一支英雄钢笔,去瞧瞧可喜欢!”
开阳欢呼一声:
“谢谢三叔!”
蹬蹬蹬去了。
三哥又说继阳:
“听我在b大一战友说,明年就能参与重要项目了?做这行的,想好隐姓埋名,忍受科研的枯燥无味,甚至清贫了吗?”
继阳重重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三叔,我想好了,我喜欢!”
“好孩子,去吧,书房也有你的礼物!”
等继阳的脚步消失在楼梯上,来阳激动搓手:
“三叔,我呢?我呢?”
他三叔冷哼一声,懒得多看一眼:
“可怜的,自以为聪明的傻瓜,不配得到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早都知道他三叔什么性子,这些年没少受打击,来阳并没什么失望,只靠在三婶儿身上装可怜,哄的他三婶儿答应送他一件他三叔穿过的将校大呢。
那玩意儿近来可流行了,满大街就属穿那衣裳的引人注目,老三自觉捡了大便宜,捂着嘴偷笑呢。
秋东还是得保持老马本色,替自家孩子说一句:
“三哥!”
我这当爹的还在呢,当我面儿我儿子,过了!
三哥又把不满转头对着秋东去了,重重的冷哼:
“像你这么教孩子,他永远都学不聪明!”
秋东心说我能不知道?可我这不是得找个时间,找个机会嘛!虽然你总对我恨铁不成钢,可要我突然精明奸猾起来,第一个怀疑我鬼上身的还不是你!
男人啊,你的名字是多疑。
这会儿他也只能兄弟两互相伤害:
“你倒是不惯孩子,俊阳去学舞蹈了!”
三哥又一噎,隔空点点秋东,感慨道:
“我家四弟如此厚道之人,竟也有牙尖嘴利堵的我这兄长无话可说的时候,难得,难得!”
说着又高兴起来:
“好事啊!来,碰一个!”
秋东他三哥,别看一把年纪了,行事不羁,率性而为,举止间带着股说不清的洒脱劲儿。
早些年留过洋,后弃文从武,懂三国语言,别看他大半辈子在部队里打转,依然是整个马家文学修养最高的人。
反正上过大学的书衡,开阳,正在上大学的晨阳,继阳,在这位叔叔跟前,全都自愧不如。为这点,三哥很是自得,凡是这个家里他不待见的人,都能以一句“多读书”给打发了。
放下茶杯,秋东懒得看三哥得意的老脸,转而问三嫂:
“真就让俊阳学舞蹈啊?”
三嫂还没说话呢,三哥先道:
“我马某人的闺女,有选择自己喜欢职业的权利和资格!”
有他在,孩子将来不喜欢了再调整也来得及。
三嫂接着道:
“反正从我娘家到马家,往上数三代就没出过一个搞艺术的,咱家就不带艺术基因,能搞出啥前程?
且我前段日子专门找人打听了,学舞蹈不比旧社会戏班子练童子功轻松,我估摸着俊阳坚持不下去。”
说着就叮嘱书衡开阳几人:
“俊阳向来和你们亲近,回头你们多劝劝,早日叫她改了主意,学校那边落下的课还能补上。”
秋东听的心里直摇头,三嫂性子有些大大咧咧,对俊阳的了解还不如他这四叔呢。
那丫头别看平日跟谁都和和气气好说话的很,认定了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丫头小时候难带着呢,三嫂是运气好,受伤退居二线,有时间帮着带孩子的时候,俊阳已经开始懂事了。
果然,就见三哥对着三嫂,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秋东还是不在这会儿打破三嫂的幻想了,这种事交给三哥,他总有一百种方法能哄的三嫂开心,于是转移话题道:
“书衡,你爸爸那边,最近没再找你吧?”
书衡坐的板板正正,给开阳剥了一个橘子,闻言将橘子皮在手里反复揉搓,面上却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给我指导员打了两回电话。”
秋东不满道:
“不想搭理就别搭理,咱家孩子又不是破烂儿,他想扔就扔,想捡回去就捡回去!”
老实人生气,难得啊,三哥好奇道:
“咱家老好人竟然也学会在背后说人坏话了!”
秋东耿直道:
“哪里是坏话,我讲的是事实!刘军此人,太不地道,咱大姐嫁给他,委实可惜!”
这话就连作为亲儿子的书衡都没反驳一句。
对别人,秋东不会背后讲人是非,可对刘军那姐夫,也是积攒了一肚子怨气,这会儿趁孩子们都在,索性把话说清楚,免得刘军那老小子想曲线救国,把主意打到不知情的孩子们身上:
“当初咱们要接书衡回来养,刘军为啥磕巴都不打就同意了?还不是后娶的怀孕了,觉得咱书衡多余了!扔包袱似的把孩子扔过来,结果呢,那孩子没生成,他才又想起书衡了。”
此前孩子养在马家他不闻不问,那段时日又是送奶粉蛋糕,又是送玩具衣裳,全是些市面上见不着的玩意儿,似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他背地里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着秋东哥儿几个,刘军更是亲热的不得了,一口一个小舅子,就算这边不给好脸,他也能唾面自干。
这边就想着书衡还小不懂事,既然他爸爸有意修复父子关系,他们也不能替孩子拒绝,等将来书衡能明辨是非了,自然有自己的决断。
可刘军那孙子,是两边讨好,两头下注。讨好这边孩子的同时,是瞒着家里后娶的那位的。
有一回,刘军带书衡出去玩儿,被后娶的妻子无意间撞见,人家还没说啥,刘军先把孩子单独丢在香山,追着老婆解释去了。
马家这边大晚上等不着孩子回家,上刘家去打听情况。好家伙,刘军正亲自在厨房给老婆煮鸡汤呢,见着他们,还纳闷儿问:
“今儿是啥日子,您几位竟亲自上门了?”
合着压根儿都没发现他把书衡给丢了!
若不是书衡自小机灵,能讲清楚自个儿家在哪里,若不是运气好,遇着了好心人,把他带下山。若不是下山后马家熟人认出了书衡,把他带回啤酒厂,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自那起,马家算是彻底和刘军单方面结仇了。
刘军那头听说也不好过,他那妻子是头婚嫁二婚,加上家里条件优越,本就养的骄矜,又失了第一个孩子正伤心,转眼发现刘军在她面前为他们的孩子伤心失落都是装的,因为刘军他还有另一个孩子呀!
可不闹翻天了嘛,刘军为妻子着想,就不怎么和马家来往了。
不来往挺好,有那么一爹,书衡都记事了,孩子心里得多难过呀!
可刘军那老小子,估摸着是亏心事做多了,之后五六年两口子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转眼又把主意打书衡身上。
这回都不用马家舅舅舅妈们说什么,书衡自个儿就不待见他爹。
父子两见面不说是仇人吧,反正比街上的陌生人还冷漠。
又僵持了两年,刘军妻子终于怀孕,刘军心里有了盼头,可算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家里去了,不再骚扰书衡,谁都安生了,这样就挺好。
但天不遂人愿,刘军夫妻两,年过四十,得一宝贝闺女,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过了那阵高兴劲儿,刘军又回过神琢磨,他们夫妻都这把年纪了,将来孩子出点什么事,连个可商量依靠的人都没有,多可怜呀?
还得让孩子和前头的大哥处好关系,亲兄妹,血缘关系在那儿,是旁的无法比的。
这回好了,刘军又黏上来,他老婆也不晓得怎么想的,竟然没阻止,任由刘军带闺女上马家来玩儿也没吭声。
马家大人能给刘军脸色看,但还不至于没品到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甩脸色的程度,双方又不尴不尬的处了几年。
及至前年,刘军老婆意外怀孕,生下他们的小儿子。
彼时书衡都十八岁,大学毕业正式参加工作了,刘军大闺女才八岁掉牙的年纪,小儿子正嗷嗷喝奶呢,刘军是彻底没了能照拂孩子长大的决心,更加黏着优秀的大儿子不放。
或许刘军老婆更相信娘家那边的亲戚,想在娘家给孩子找靠山。
但刘军绝对看好前小舅子们的发展,在刘军眼里,就连看着最老实窝囊,整日围着啤酒厂打转的四舅子,早些年资助过的人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更不要说人精一样的三舅子和二舅子了。
书衡对他爹那一套不耐烦的很,可对方总有法子能出现在他生活中,阴魂不散。
提起此事,谁不气愤?
若非那是书衡亲爹,若非对方后娶的媳妇儿娘家也不是无能之辈,谁愿意让对方整天蹦跶膈应人啊?
要是对方好好把书衡养大,即便对方再婚了,马家这边都还客客气气喊一声姐夫。
如今这情况,不成仇就算好的。
三哥正想说他想办法和万家交涉,就看万家愿不愿意为了刘军那个女婿,而选择得罪他马国民了。
结果冷不丁听见自家四弟义正词严道:
“书衡,四舅见过的尸体比你见过的活人还多,很多事都想开了,有些人生来没有父母缘,既然他刘军不疼你,没关系,四舅疼你!
四舅从小把你当自个儿孩子养!你这就上派出所找老李,今儿就给你改姓,打这一刻起,你就是马书衡了!”
三哥一口茶喷出,秋东利落躲开。
屋内一时落针可闻。
这简直是给大家打开了此前绝没想过的新思路啊!
书衡都快把橘子皮搓成渣了,老三一个劲儿晃书衡胳膊:
“哥,你说句话呀!”
老大老二看看爸爸,再看看大表哥,机灵的给大表哥斟茶递水,鞍前马后,争当大表哥的小狗腿,希望他赶快答应。
三哥指着秋东,愣愣道:
“大智若愚,我四弟真乃大智若愚!”
秋东:“别以为你夸我,我就忘了你刚才故意喷我。”
三哥潇洒一笑,大手一挥,对书衡道:
“打今儿起,你也别叫我三舅了,跟着开阳他们喊我三伯,你只是你母亲,我们大姐的孩子,是我马家的孩子,与他刘家何干?”
秋东起身:“也别等了,咱这就去改户口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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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风一样的男人们◎
这年头户籍科管理不算严, 有熟人好办事,书衡改户口的事,对马家来讲几乎没任何难度。
不过书衡这孩子有心, 没让家里长辈跟着,非要自个儿骑车出去, 两小时就把事情办了, 进屋后摘了帽子头顶还冒热气儿呢。
等他拿了属于他的崭新的单独户口本回来,秋东一瞧, 上面登记的名字竟然是马丹阳, 这是早就给自己想好新名字了?
曾用名, 刘书衡。
秋东原本想着叫改个姓就得,结果这孩子是连名带姓全改了,一点儿不想沾刘家那边的态度很明显。
要知道刘军那老小子为了让他家两孩子跟书衡亲近,可是给孩子起名叫书江,书今。
刘军那当爹的,是彻底伤了孩子的心了。
秋东看完户口本儿递给三哥,故意无视了眼巴巴等着的三个孩子,愉快道:
“四叔这就给你二叔二婶儿还有晨阳妹妹打电话, 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
等全家都看完以书衡为户主的新户口本儿,他三叔郑重的拿回去, 和书衡一起将之收进二楼书房的匣子里,和三叔家的户口本搁一块儿。
书衡下楼梯的步子都是飘着的。
倒是秋东三哥, 戴上围裙,高兴道:
“今儿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三叔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两道拿手好菜!”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几个孩子, 都晓得他们三叔早年留洋时, 因为不喜当地口味,狠下苦功研究过庖厨之事,如今做饭比家里保姆都好吃,唯一可惜的是三叔轻易不下厨。
而且三叔还有个好习惯,从不认为男人下厨是丢脸的事,也不认为女人不会做饭就值得批判,且非常乐于邀请家人朋友鉴赏他的厨艺。
果然,开阳就听三叔熟练的点兵点将:
“女士们暂且休息,等着吃饭。四弟刀工好,你来切码子。书衡,哦,现在是我亲爱的侄子丹阳,你细心,由你来洗菜去内脏。
嗯,咱家的小傻蛋来阳,你就跟在你无所不能的三叔身边仔细学习,要是年底你还不能独立做出两道拿手大菜,就不要出去说是我马某人的侄子了,丢不起那人!”
秋东也戴上围裙,端个搪瓷盆儿接水,轻哼一声:
“那我祝你成功吧!”
你当我在家没教过来阳吗?
他这向来自信的三哥,怕是很快就能在侄子身上体验到什么叫人生滑铁卢了。
做饭也要讲究个天赋,同样的食材,甚至是同样的调味料,可有些人做出来就是好吃,有些人做出来顶多勉强入口。
秋东这小儿子就属于毫无天赋那一类,做的饭说不上多难吃,可也绝对没到让人拍案叫绝的地步,想达到三哥的要求?
秋东直说了,这一大家子也就他马老四,马国忠能行。
三哥就是太自信,觉得教他这个四弟轻轻松松,一教就会,一学就上手,真以为其他人也跟他似的?
秋东笑而不语,等着瞧三哥崩溃。
转头和新鲜出炉的大侄子各占一边儿,切菜洗菜去了:
“刚打电话,你二叔人在电视台,傍晚过来吃饭,主要是恭喜你。你二婶让我代她向你道贺,贺礼随后会请回京的同事捎来,祝愿你自此走向新生活。
还有你晨阳妹妹,听后十分开心,表示一定会跟教授请假,要在晚饭时与你喝两杯。”
丹阳熟练地给鱼开膛破肚,高大的小伙子身上散发出喜悦幸福甚至轻松的气息十分感染人:
“行,我还得了瓶好酒,今儿咱们都破例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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