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微仰by迢锈
迢锈  发于:2024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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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九一的身高,光腿就多出沙发老大一截。
姜既月这人是根本没考虑过他的死活。

朦胧中好像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姜既月醒来时最痛的不是头, 而是自己发肿的右脸,居然还没消退,看来今天就要顶着这张脸当伴娘了。
不过关于昨晚的记忆还是零星地储存在脑子里的。
喝了几杯酒, 故意进错房门,然后帮他把衣服脱掉,然后呢!!
后面的记忆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天早上起来,身体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不是陆绥你到底在干嘛?”她似是埋怨似是不满地小声嘀咕着。
陆绥早就已经穿着好伴郎的黑色西装,
斜靠在门框上, 懒散地看着她。“醒啦。”
一副餍足的表情,不会有人知道他根本就没睡多久, 隔壁哪怕一个翻身地动静都会影响到他。
姜既月现在看见他就能和昨晚模糊的上半身结合在一起,对西装革履已经失去了兴趣。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陆绥的灰色卫衣,一阵无语。
有些时候真讨厌他正人君子的做派, 不懂得把握时机。
焉焉地问了一句:“几点了?”
“九点, 你还有半小时准备时间。”陆绥低头看表, 头发早已被发胶打理出好看的纹理,第一次看他背头, 额前只有琐碎的发丝,立体的眉骨和鼻梁全部露出, 深眉微蹙时, 有种矜贵的冷艳感。
“帮我买一杯冰美式,谢谢。”姜既月已经来不及和他解释探讨昨晚还未发生的事,差遣道。
陆绥听话地照做,姜既月马不停蹄地离开这个房间。
好在严旭体谅到不怎么早起的年轻人把接亲仪式订到十点, 把正式的结婚仪式安排到下午。
姜既月换上了伴娘礼服, 四件伴娘礼服各不相同但都是统一色系的。
她选的是一件香槟色挂脖收腰及膝短裙,搭配一双绑带高跟鞋, 缠绕在脚腕处,突出的骨骼线条在对比之下多了点坚韧感。
没过多久喘着粗气的陆绥就带着一杯冰美式和打包好的早饭,送到了她面前。
还是忍不住提醒她:“空腹别喝冰的。”
姜既月看他如此贴心,笑着回答:“我不是拿来喝,我是拿它来敷脸。”说罢便把冰美式敷在自己肿起的右半张脸上。
陆绥认真地看着她,其实那肿起的半张脸一点都没影响到她的脸,反而多了一丝调皮捣蛋的稚嫩感。她的眼睛还是上挑勾人的,嘴巴依旧是饱满的丰盈的,恰到好处的留白又是极致神秘的。
“已经很美了。”这句话从陆绥口中说出来,有种官方客观的感觉。
姜既月听着很是受用。
她看了陆绥,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装,好像多了点褶皱,领带也在跑步的过程中有些松散。
“过来。”姜既月坐在化妆台向他勾勾手指。
他听话照做。
“弯腰。”
他弯下腰。
姜既月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带,往自己这边扯,“这都散了,我帮你打。”
算是感谢他送的冰美式。
陆绥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早已狂风作响。
故作姿态问她:“你会吗?”
姜既月回他:“这个简单。”
不就是红领巾的常规打法吗,她随随便便就能轻松拿下。
打了两三次,她发现自己打和帮别人打完全是两码事。
“呃──你勒到我了。”
陆绥的整个脖子涨的通红,青筋凸起。
姜既月连忙放手,“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是自己来吧。”
姜既月放手得也快,毫无耐心。
陆绥自觉好笑,还是耐着性子教她温莎结的打法,毕竟以后还会用到。
姜既月这才发现陆绥的领带颜色居然也是带着暗纹的香槟色,和她站在一起像是那种暗戳戳的情侣装。
嘴角上扬,一点都没进去他在讲什么,全程都顶着他那张脸看。
伴郎和伴娘的衣服有元素上的重合这很正常,不过陆绥什么时候成伴郎了,她直接问出口:“你什么时候成伴郎了?”
“他朋友有事来不了,叫我顶替一下。”
看来严旭还挺有眼光的,选他当伴郎,不得不说陆绥的脸和身材一直都在姜既月的审美点上。
婚礼现场是在海滩边上,浪花不平静地撞击着黑色的悬崖,就像一个年轻地灵魂在一遍遍起誓“我活着,我便爱你。”
潮起潮落,浪花从沙岸上退去,正是粉色夕阳和海岸线的交汇点,托出了粼粼波光,白纱和白色洋桔梗铺出的花路,如梦似幻。
他们之间没有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没有跌宕起伏的爱恨情仇,只有相顾无言的携手并肩。
严旭不再是那个偶尔神经大条的捣蛋鬼,向烛也不再是那个经常丢三落四的糊涂蛋。
他们的婚礼不是简单传统的那种,新娘牵着父亲的手来到新郎的面前,而是新郎向新娘走那九十九步。
宣誓、互换戒指、掀开头纱、接吻。
她站在那里见证了黄昏下永恒的爱恋。
在她看着这对新人之时,陆绥也正深深地望着她。
扭头间,两人的对视成为海边狂风中最隐秘地纠缠。
她的心快了几拍。
任何女生可能都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姜既月也许不会想结婚,但她从来都期待着婚礼。
然后就是抢手捧花的环节。
但是现在想抢的人却寥寥无几,为了不至于尴尬,严旭把陆绥和姜既月全部都推上去。
两个人互相对了个眼神。
姜既月说得是:把机会让给别人。
而陆绥说得是:你想要这个?
“3、2、1。”
陆绥以身高和手长优势,加之对手捧花抛射弧度的计算,毫不费力地拿到了白色的手捧花。
本想送给姜既月,结果她一个转身就走。
主持人想请陆绥上台被他拒绝了。
姜既月走就是害怕他当众把手捧花送给自己。
陆绥只要把花放在酒店桌子上,他还是很郁闷:明明早上关系都已经缓和了,怎么突然就翻脸了。还是说自己太过急切了。
仪式结束后就是晚宴,等宴席后是年轻人的After party
姜既月因为那颗智齿吃不了大部分的东西,还好向烛贴心地送来了小蛋糕,专门给她准备的那种。
派对就在酒店的的大厅举行。
空调暖气很足,灯光带着眩晕感,漫天飞舞彩色的金纸,音响震动着,舞池里全是放肆的年轻人。
向烛和严旭换掉婚纱和西装,向烛穿了一条满钻的拖尾长裙,脖子上还有一条铆钉项链,舞不是灰姑娘和王子那晚跳的,那是少女叛逆朋克的自由,跳着自创的华尔兹。音乐变换,鼓点莫测,但很是畅快。
所有的光线都聚集在这对新人的身上,一曲结束后,她们便牵手逃离了,把舞台留给别人。
陆绥绅士地向姜既月伸出手,邀请她共赴舞池。
灯光之下,
烟雾四起,
从高处俯瞰。
两个人随心而动,似是紧紧相拥。
他宽大温热的手扶在她的细腰上,低头时像是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
不知为何那个距离的心跳声很快,无法判断是谁的,难舍难分。
换了一首歌,姜既月就把陆绥放开,那人身上的气息带着诱惑和勾引,苦艾酒夹杂着草木香。
身边隐隐出现了脚步声,逆着光,看不清人脸。
“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啊,现在不行。”
等姜既月看清来人的样子,便立刻用手臂捂住自己的脸。
陆绥看着那个目的性极强的男人,握紧双拳,表面波澜不惊。
姜既月早就一个人离开了舞池,疯狂逃窜。
“你还不认识他吧,他就是我说得那个在非洲当酋长的伴郎。”严旭及时出现,帮他解围。
“不感兴趣。”
陆绥淡淡吐出这几个字。
便独自离开了,没了姜既月的地方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那个男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严旭搭着他的肩膀,询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从南非转机到香港再来这儿,你说呢?呐,新婚礼物。”一颗石头。
“你也太小气了吧。”严旭仔细端详着这颗石头。
那人只是默默说了一句:“非洲矿山里的石头。”
“非洲酋长大驾光临,失敬,失敬。”严旭抱手鞠躬。
“滚你的非洲酋长,不过是去非洲的矿上看了一圈。”见状给他一拳。
姜既月就算是回到了房间,用清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都没反应过来。
刚刚的那个人居然是学长!?
天杀的自己还是这副肿脸的样子,她还火速果断地拒绝了学长。
高中时期,她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去舞蹈教室看舞蹈生们练习。
巨大的动态舒展的姿势无疑是自己练习速写的好素材。
其中的一个女孩,长相是带着古典和神圣的气韵,她没办法用简单的语言概括,只能说她的存在于自己而言就是缪斯。
所以每天放学结束,坐在舞蹈室的门口,姜既月都很期待看见那个女孩。
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
也不去打扰她,就是坐在很远的地方,用画笔记录着。
直到那天看见一个男的来接她。
那个女孩就再也没来过那个舞蹈室。
她也失去了人生中第一个缪斯。
机缘巧合下打听到,那个男人正是自己的学长,也是那个女孩的哥哥。
少女嗔怒,声音清甜脆爽,像是夏日里的西瓜冰。
“苏砚景,你管这么宽。”

他不过是懒散地靠在舞蹈室的门口, 便吸引了半数人的目光。
校服在他的身上没有宽松肥大的土气,肩线绷直,廓形硬挺, 感觉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是破布麻袋也会穿出时尚感。
低头垂眸时,黑色发丝零散地落在高挺的鼻梁上,仔细看他的面中还有两颗小痣,虚虚连成一线。
少年的锐气, 和坚硬感被夕阳的微光, 晕开。
他就是那些年,一中最耀眼的存在。中考第一到运动全能再到全市高考状元。
像是光环, 或者说是遥远记忆的自动美化,也存在老师故意神话他的部分。现在他的头像还在状元榜榜首。
他的一切按部就班,但每一步都走得精彩。
苏砚景, 他遥不可及。
姜既月就是坐在那儿, 忍不住看向他。
感觉她一直喜欢的都是同一个类型, 表面上是那种带着眼镜的温柔书生,背地里却是摇滚味的硬朗。
苏砚景就是那个一开始就乖巧如沐春风的学霸男神。
而陆绥从一开始便是短寸, 耳骨钉,朋克的叛逆助教。
她当初对陆绥的一见钟情, 是看穿了他那表面上的叛逆, 他的骨子里对所有事物冷若冰霜的嫌恶。
苏砚景有点像是那些年苦闷学习生活的情感寄托,一群女孩子一起去看他打篮球,上台演讲。了解他的生日、星座、血型企图通过玄学建立一些联系。相互之间根本就不会存在什么竞争关系,更像是一个拥有完美人设的偶像。
而她们不过是粉丝心理, 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姜既月在那时, 同样很欣赏他。
所以刚刚那一幕有点像自己的童年偶像,梦中的白月光看到自己比较狼狈的模样。她别提有多后悔, 早知道就不拔智齿了。
不过自己的男神为什么会来她大学同学的婚礼?
姜既月立马打电话给向炷:“苏砚景是你们俩的朋友?”
“哦,你说砚哥,他是我老公兄弟,之前我老公不是开了一个画室培训机构吗,人家就是投资人。”向炷笑着调侃道,“听说某人是他的学妹。”
姜既月闭了闭眼,果然这种八卦传得最快。
好在自己成人礼那天,没和他说什么,也只喝了两杯酒,没醉。
从那天之后再也没见过苏砚景了,后来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出国留学了。
姜既月也没有什么失落感,反而觉得他本该如此。
还以为那次之后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他就是你说得那个学霸男神?”林北鹿的声音放大,手里还放大看苏砚景的照片,那是派对上摄影师抓拍的,有点微糊但挡不住帅。“怎么感觉眉眼有点神似陆教授啊。”
“……”
这张照片里刚好有陆绥和苏砚景两个人,一个是全黑西装加背头,一个是浅灰西装加三七分,露出的眉骨这儿有点相像。
“不是你真搞这套替身文学?”林北鹿一语道破。
姜既月赶紧解释:“不是,我没有。”
事实上当初多看陆绥的两眼里确实觉得有点神似,但从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两个人的性格可以说没有一丝重合的地方。还有她对苏砚景纯粹是欣赏毫无非分之想。
“哎哟,帅哥都会有相似之处的,只能说我的审美很好。”姜既月心虚解释。
一下就被林北鹿看穿:“反正你悠着点儿,别玩脱。”
姜既月嗯了一声就被挂断电话。
【joker:明天有空吗?】
陆绥自从那天晚上和严旭彻夜长谈后,对自己进行深刻的反省,他当时确实不像个男朋友。
【将尽月:有空,怎么了?】
【joker:这里的风景很好。】
他这算发出约会邀请了。
【将尽月:下午一点。】
她没有拒绝,抛开谈情说爱,在其他层面上陆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搭子,吃饭也好,旅游也好,逛街也好,无可指摘。
和陆绥一起,他总是很细心周到地安排好一切,准备充分也耐心十足。
第二天一大早,陆绥就在门口等她,提前一个小时对他来说算是礼貌。
他今天穿了一件花衬衫,戴着一副茶色墨镜,配上黑色运动短裤和运动鞋,之前看上去还有点呆的书生气完全被痞气和匪气覆盖,别有一番风味,看着像个渣人无情的海王。
虽然说来海边不可避免买一些特色花衬衫,但姜既月真的没想到陆绥入乡随俗地这么快。
姜既月穿着一件清凉的浅色挂脖吊带,搭配牛仔短裤,身材苗条,站在他边上反倒显得朴素、单薄。
“你今天还挺花哨。”
“路上买的。”
陆绥站在她的边上,帮她挡太阳。
谁能想到几十块的地摊货都能被他穿出贵气感。
“你要带我去哪儿?”姜既月满眼期待。
“去了你就知道了。”陆绥还保持着神秘感。
海岸公路上,一排排高大的棕榈树,带着海洋独特的咸腥味,沙滩上闪烁的光,那是太阳被晒干的矿物质反射的样子,她光脚踩在绵软的沙子上,往离岸的深海望去。
陆绥的视线里只装得下一个她,真正的缪斯也许就是不经意间发现的,她的存在就会引起灵魂的共鸣。
他此时只想拿画笔记录下这一刻,可惜没带工具。
不过记录美好最伟大的发明也许不是相机,而是人类的晶状体。
“走吧,带你去跳伞。”陆绥牵起她的手,跑在前面。
姜既月先是震惊,当她穿上护具时,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期待与兴奋,肾上腺素好像飙到了最高值。
他没想到陆绥给她准备的惊喜居然是带她去跳伞。
陆绥知道姜既月喜欢在平淡的日子里寻求刺激,自己也同样,喜欢打破墨守陈规的僵局。
其实他有私心,如果在四千米的高空表白,那么就连翻涌的云层都在见证。
在坐上直升飞机之前,都会有在手臂上写爱人的名字或者愿望的时间,姜既月在她的手臂上写了“江春雪,我爱你。”这六个字。
短短六个字却更像是刻入肺腑,深深地刺在她的皮肤上,黑白分明,江春雪就是她的妈妈。
陆绥的手上什么也没写,他早就拿到了跳伞的A证,可以单人跳伞。
但姜既月还是第一次,所以她需要教练陪同,还刚好是个男教练。
陆绥并没有任何性别歧视的想法,就是单纯地不爽,帮姜既月穿戴装备的同时丝毫不理会旁边指手画脚的教练。
“这种事还是交给教练吧。”姜既月看着他,发出担忧。
陆绥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证给考了,把姜既月交到陆绥的手上。
两个人顺利地坐上了直升机,姜既月感觉头皮发麻,有些耳鸣,于是她死死地抓住了陆绥的手。
陆绥为了安抚她,尽量提高音量盖过直升飞机的噪音:“不要怕,深呼吸。”
一直飞到了四千五百米的高空,她们准备要跳了。
飞机滞空,打开舱门,纵深一跃。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身体失重感战胜了恐惧,
随后四肢百骸都被风和云层穿过,
她的眼泪是向上的。
“妈妈,我爱你。”
1500米
900米
700米
600米
在快要打开伞的那一刻。
一切都释然。
姜既月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爱上这种感觉。
爱上这种跌落极限后得生,看着本来陆地上的巨物变得渺小,而后又一点一点变大的感觉。
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陆绥是看着她那样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她甚至比第一次的自己都要更加勇敢,这样的女孩就应该得到全部的偏爱。
他倒着从高空跳下,姿势优雅帅气,堪比跳水运动员,速度很快,风穿梭过他流畅紧实的身体曲线。
就当越过稀薄云层的那一刻,
他翻过身子,朝着太阳大声呼喊
“姜既月,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其实准备了很长的一串词,但真当他到那个高度,他只想像古早偶像台剧中的傻白甜女主那般,说出这句话。
可惜姜既月在沙滩上根本没听到,只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伞,和一个很小的人。
“好像游戏里的Npc。”姜既月笑着把整个过程拍了下来。
等他落地时还一脸兴奋地问他,自己拍得怎么样。
陆绥看完后一脸失落,感情这人手机里拍得压根儿不是他。
因为同时跳伞的还有一群人。
姜既月不仅没有听到他的表白,还拍错了人。
脸上瞬间失去色彩,他把自己的墨镜给戴上,为了不让人被自己的低气压给吓到。
姜既月脸上依旧挂着笑:“我们等下去干嘛?跳伞也太好玩了吧,我下次还要玩。”丝毫没注意到陆绥的表情。
“带你去逛夜市。”陆绥虽然表面上有些失落,其实内心还是松了口气。
毕竟这次他的表白太过于“傻白甜”自己对此也不是很满意。
夜市的人很多,他总是侧身将她和人流隔出一段距离。
五色彩灯在芭蕉叶的掩映下展现出热带风情。
突然前方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陆绥一把,姜既月顺势抓住他地手,在人海中狂奔。
逃脱了那个人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地。
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就这么对视着。
他们坐在沙滩边的躺椅上,背靠月亮,面朝星星。

长久无言的对视中, 两个人的眼神在纠缠,
夏天是属于柠檬和海风的,穿着拖鞋懒散地漫步在海滩上, 想象着冬日周末,卧室里皎洁的床单和温暖的火堆,那是低纬度地区有别于北方的侥幸。
海风裹挟着凉意袭卷全身。
夜晚的一切都变得湿黏。
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她很知道陆绥内心的真实想法。
姜既月有些好奇,她想知道自己的作品在陆绥的眼中会收获怎样的评价。
缓慢开口:“陆绥, 你从专业的艺术家的角度评价一下我的作品。”
陆绥愣住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艺术家来称呼他了,多数是教授, 或者是老师。少有人知道他以前是个画油画的。
好像艺术家就等同于无病呻吟、穷困潦倒、自视清高,而教授就和才高八斗、博闻强识的精英人士划等号。
这个称呼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而姜既月她居然还记得世俗之外,他的本心, 那个想要成为划时代意义油画家的破碎的梦境。
不免的有些触动。
他轻叹一口气,
“对不起。”
陆绥躲开了她的眼神。
“对于这个问题, 我好像没有解决方案。”
姜既月被他这个道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眼睛便一直放在了他的脸上,月光下泛着银白的脸上。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很喜欢。”
“所以我对你的一切都很主观,你是一个专业的艺术家, 这样的评价并不公平。”
“你本应该得到更加专业尊敬的对待。”
陆绥只留下一个侧脸, 他害羞了,耳边的红色在月华之下,并不明显。
姜既月没想过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会引来如此真诚的表白。这样的告白也胜过千句万句虚幻的真心实意。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但她清楚地知道:情感是由大脑控制的, 心脏一直都在跳。
这次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陆绥慢慢地捧起她的脸, 仿佛月光下的珍宝。
在她的唇角落下一枚虔诚的吻。
他这番话决计不是头脑发热,是深思熟虑过后最客观的感受, 这枚吻亦是克制。
涨潮了,海浪不会带去那艘搁浅的船,只会淹没至小腿。
一下一下击打着,
他们依旧拥吻着,任潮起潮落。
“涨潮了。”陆绥喘息着。
“走吧。”姜既月牵起他的手。
海水已经没到她的膝盖处。
陆绥打横将她抱起,她顺势揽上陆绥的脖子。
“陆绥,你的吻技进步很快啊。”姜既月的手刚好搭在了他宽阔的背上。
陆绥没想理她,这人的手在他的肩膀上划拉着,一刻不停。
“你安分一点。”出言遏止。
“哼──”
姜既月把头往别处扭。
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姜既月总是显得幼稚,仗势欺人。
到了柏油马路上,他才把她放下来。
她一言不发,实际上是为了拖延时间。
自己心里有在天人交战:他都这么诚恳了我是不是也该同意了,可是之前他拒绝了我两次,没必要心软,不过他好可怜啊。
一旦心软,便毫无止境。
好在陆绥没有追问她,一时间她没办法给他肯定的回复,不断坚定的心在一次次动摇。
“我们刚刚算什么?”陆绥看着她。
“算吻?”她也不确定。
“亲和吻的区别是什么?我不知道,你教教我?”陆绥步步为营。
眼神中煽动的火焰,是欲/望。
姜既月确定这个陆绥正中她的下怀。
“回房间教你。”姜既月推了他一把,眨了眨眼,纤细的睫毛轻微的颤抖。
“?”陆绥挑眉,双手插兜,上下打量着颇为兴奋的姜既月,他倒要看看怎么个教法?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房门前,等陆绥把门打开,姜既月就如同一尾鱼般滑进去。
选择陆绥的房间是因为自己的房间没有落脚地,没办法展开教学。
她双手按住陆绥的肩膀,想要把他逼退至墙边,壁咚他。
可他宽厚的臂膀就像一堵温暖结实的墙,这个姿势完全变成了她的投怀送抱。
举起的手都有点发酸,她不耐烦地开口道:“陆绥,你能不能配合一点。”
陆绥顿时觉得好笑,现在自己才是那个被霸王硬上弓的人,居然还这么多要求。
但他还是颇为配合的靠在了墙上,低下头,减少了两人身高上的差距。
他倒想看看她有多少本事。
姜既月看他如此配合,垫脚附在他的耳边,双臂环着脆弱的颈部,慢慢说:“你先去洗,洗完慢慢教你。”
不仅是脖子上难捱的痒意,还有巨大的震惊。
从害怕到失落再到难过,短短的几秒他所经历的。
单凭一只手陆绥就可以轻易钳制住她的双手,但凡他想,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但他不想为了满足自己而伤害到她。
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双眼猩红,推开她,质问着:“姜既月,你把我当什么了?”
可笑又可悲,自嘲道:“工具?”
姜既月被他巨大的态度转变给吓到,她以为这件事不过是成年人的你情我愿,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连忙安慰着:“没有,我只不过想要两个人都快乐嘛。”她眼中毫无悔意,一本正经。
“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陆绥直勾勾地盯着她,想要看透她的灵魂。
“?”姜既月知道他想要名分,继续装傻。
“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男朋友的身份。”他的语气里带着哽咽,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
姜既月先是愣住,让她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身份让平时不苟言笑的陆教授都如此头疼。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对她来说两个人的开心最重要了。
很是不解:“男朋友的身份有这么重要吗?”
对她来说就和那本结婚证一样,不过是一张轻飘飘的纸,而这个不过是口头上的一个称谓,难道很重要吗?
“很!重!要!”
陆绥就像一个无缘无故被冤枉的小孩子,偏要弄清这件事的是非对错。
姜既月计上心头,不就是想要一个名份吗?给他不就是了。
采用缓兵之计:“你先去洗澡,等下给你一个非常正式的男朋友授勋仪式。”
陆绥听到她的话后,立马从幽怨变得幸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屁癫屁癫拿起睡衣走进了浴室。
甚至连洗澡都哼起了歌。
热气和水雾氤氲,搅合着他的思绪。
在那面镜子前洗漱一番,确保自己的胡茬还没长出来,不扎人。
对着镜子说了一句:陆绥你可真是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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