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吐槽的小林夕很不赞同这种说法,她再怎么写出惊世骇俗的报告也没有你们主角团在剧情里乱来吧!
“那么请问这位丝毫不会乱来的警官先生,你在国中时期写的是什么报告呢,”她用上了挑衅的反话,以免对方不接茬儿还加了一句,“哦我忘了,十几年前的事情对你来说可能太过于久远,应该早就不记得了吧……警察叔叔?”
最后那个很久没出现的称呼刚出口,她的脑门就被弹了一下。
“哈?说什么呢,才没有你们这么不像话吧,”松田阵平俯身瞪了她一眼,语调理所当然,“我只不过是把保时捷改造成鸥翼车门的过程报告写上去了而已。”
这已经很不像话了好嘛!
可捕捉到对方眼底一瞬划过的怀念,小林夕晓得他一定是回想起了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萩原研二,改造的也是幼驯染家修车厂的车辆,突然有点懊悔挑起了这个话题。
萩原研二在动漫里出场时间很少,大众对他的印象也是警校五人组中最少的,但在那之前,他陪松田阵平共同走过了十几年。
要是自己早几年穿过来,说不定还能救下这位萩原警官。
与她说了不该说的话稍显愧疚不同,因为抓到了害死幼驯染的凶手,这些年的经历也让人逐渐变得成熟稳重,松田阵平对此释怀了很多,单手插兜拿起一旁的报名表扫了几眼然后填起来。
“喏,在这里答题对吧。”
“诶,你要参加吗?”小林夕真以为他只是路过而已,毕竟卷毛警官不像是对奖品那些农副产品有兴趣的人。
“当然了,连一课新来的高木都能拿到奖品,我怎么可能输给那些家伙。”
哦,原来是男人的胜负欲,这就能解释通了。
镇上绝大多数居民在活动举办的最初一周便参加过了,现在时间段也就面前这个人报名,于是小林夕让他坐在自己同桌位置答题,方便监考。
题目都是单选题和多选题,全部完成估计需要二十多分钟,密密麻麻满是印刷墨字的两页纸令人宛如置身于学生时期的考场,看上去有些枯燥。
松田阵平舔了舔唇角,很想咬点什么来集中注意力,但伊达班长给的口香糖在上午处理案件时吃完了。
身旁的国中女生托着下颌兴致勃勃地围观,他收回下意识掏烟的动作,无奈耸耸肩,随手扯松领带,从容不迫地开始审题。
小林夕也不写暑假作业了,起身背着手,像学校监考的老师那样装模作样地在考生桌子边上走来走去转圈圈,还不时探头好奇去瞅对方写的答案。
哪怕是独自呆着,也很少有人能在二十分钟的文字阅读和思考中保持高度集中注意力,更遑论有个认识的异性绕着转。
对方凉爽的衣着下,裸露出的细嫩白皙皮肤在余光中分外有存在感,蓬松顺滑的黑发微微散发着刚用柑橘洗发水浸润过的香气,甚至从随身携带的小冰箱里取出一根牛奶冰棍,舒适地小口小口咬着吃。
明明每一样单独拆分出来都很有清凉的气息,合并在一起却无端让这个夏天的傍晚燥热了许多。
尤其是,小林夕在平时几乎藏不住事,不刻意掩饰的话有什么情绪都会直接反应在脸部和眼神里,她还以为别人发现不了。
因此当松田阵平唰唰下笔时,尽管背后的人小心控制住没出声,但所有心思都暴露在呼吸上了。
如果平稳绵长的呼吸声突然轻微一滞,那大概率就是这题写错了答案。要是他把答案改成了正确的,便会有头发摩擦衣物的动静传来。
……这家伙在后面偷偷点头。
很可能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难道以为自己不知道吗?笨蛋,别那么小瞧警察啊。
抬手虚掩控制不住笑意的下半张脸,松田阵平用笔尖点了点桌面,头也不回地淡然道:“在边上吃冰棍干扰答题,你应该给我再加二十分。”
哇松田阵平你想得也太美了吧,总共也才一百分而已!
小林夕乖乖坐回去,啃着冰棍在小冰箱里翻找,把一罐橘子汽水轻轻放到他面前,冰镇铁罐接触到潮热的空气,很快便往下滴成了一小滩水渍。
卷毛警官晲了一眼,见她整个表情传达着“只能给这个,再多没有了!”的意思,怕自己又抓到什么理由索要赔偿,双唇严丝合缝地闭着不说话。
他低头嗤笑一声。满冰箱都装了牛奶冰棍和最甜的橘子汽水,果然还是个小鬼。
答题结束,松田阵平单手打开汽水罐喝着,小林夕埋头批改。
说实话,以前小林夕总觉得对方实操技术和推理实践挺强的,在书面理论方面应该稍弱。不过在他答题前放话要拿走头奖的大米,以及做题时的游刃有余、气定神闲时产生了一瞬怀疑,心想不能相信刻板印象,松田阵平也是能很擅长考试的嘛!
然后批改完发现,果然刻板印象什么的诚不欺我。
“什么,你确定没改错吗?”松田阵平不可置信地挑眉,自己怎么会离三等奖都差两分!
小林夕看着手里的卷纸。和感兴趣知识有关方面的分数全都拿了,其他的就……嗯,只能说你还真是喜欢机械啊。
她委婉道:“大概是其他人都会事先看下手册复习,只有松田警官非常自信地一上来就答题了?”
总不可能是我吃冰棍导致的吧!
瞧着对方的脸色,小林夕赶紧把一小包纸巾捧过去,“不过有参与奖的纸巾,要嘛?”
纸巾还是粉色卡通包装的,松田阵平实在想不到自己一个单身成年男人可以拿出来使用的时机,连参与奖都不想要了。
不过最后还是从女孩手里拿走了,胡乱塞在口袋里。
为了安慰自尊心受挫的警官,小林夕杏眼弯弯,元气十足地朝他敬了个不标准的礼,“感谢你为我的自由研究报告提供了宝贵的数据,警察先生!”
抬脸时她额角的一缕碎发翘起来,让人手痒想给揉下去。
只是还没动手,不远处的高层公寓其中一间忽然发生了小型爆炸,玻璃窗应声碎裂,很快就燃起了大火,冒出黑烟。
“你不该感谢我提供了数据,”松田阵平迅速戴好墨镜、把领带系好进入执勤状态,翻出警察证件,快步离开时往后摆摆手,“感谢这个不同寻常的镇子吧。”
小林夕:……
啊啊啊啊我的房产!
第26章
小林夕这段时间有空就去浏览案发重灾区米花镇的房产, 背诵得比日本史期末考还要虔诚努力,所以很清楚地记得发生爆炸那幢高层公寓正是自己名下的。
她怎么可能还呆得住,坐立不安地在宣传站点又守了十几分钟, 等换班收拾的工作人员一来,交代完后续工作后就抓起背包往松田阵平离开的方向狂奔。
所幸这次只是小型爆炸,全新安装的消防设施和及时赶来的消防救援人员也很给力, 等她到达现场楼下的时候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火势也没有蔓延至其他楼层房屋。
被挤在疏散的人群中没法再往前一步,楼层出入口则有消防员守着, 小林夕努力踮着脚四处张望,连松田阵平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人该不会是上楼了吧!
她仰着脑袋, 点手指数发生爆炸的那个楼层,在二十四楼!
火灾报警器启动后公寓电梯会全部自动下降到一层暂停使用,这怎么上去, 难道爬楼梯吗?!
正当小林夕想着要不然先找个角落变装成怪盗辛迪瑞拉、用金手指爬楼层时, 一旁忽然传来响亮的警笛声。
人们纷纷让开道路,几辆警车停下, 从里面走出了目暮警官、伊达航,还有一名看上去正直老实的青年, 应该就是松田阵平之前说刚调来搜查一课的高木涉。
她连忙扒拉开路人上前去, “伊达警官!”
“哦, 是小林呀, ”伊达航侧身看向她,但为了办案比较匆忙而脚下没停,“这里现在比较危险, 你围观的时候不要太靠近哦。”
小林夕追上去:“这幢公寓是我名下的房产,我这里有所有住户的身份信息资料, 还有消防线路图和查看监控的第一权限,你们如果想调查案子的话带上我会省去很多麻烦!”
这么长的话一口气说完半点不打嗑绊,为了证明可信度,她把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抱出来,高高举到伊达航眼皮子底下。
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能有房东配合肯定会方便许多,而且既然是房产主人想检查房屋损毁情况,警方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在场的警察们都看向目暮警官,后者沉吟一下便道:“跟紧我们,千万不要走丢了。”
小林夕用力点头,小跑着迈入公寓门禁,结果一拐弯,和绿色安全通道沉重的大门对上了。
黑漆漆的楼梯间里,声控灯光随着众人的脚步声“噔”地亮起,从楼层间的缝隙中看去,盘旋而上的扶手和数不尽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小林夕:……
一语成谶,真的要爬到二十四楼了!
警官们没有一丝迟疑,立刻动身,三步并两步地往上跑,有腿长的一步就能迈三个阶梯,直接冲到了最前面——说的正是高大魁梧的伊达航,他身上甚至还背着小林夕的包。
而腿短的背包主人气喘吁吁地想要跟上他的步伐,可不愧是警校五人组的一员,一眨眼就没影了。
爬到二十楼的时候,小林夕在闷热的楼梯间里满头大汗,这儿还不透风,待久了总觉得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口鼻有种被捂住了的窒息感,肺部像是要爆炸了似的。
大脑缺氧导致头有点晕,她斜靠在扶手上休息了会儿才缓过来,身边突然有只手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一抬头,居然是高木涉。
对方还帮忙把矿泉水瓶拧开,轻声细语地关心道:“小林同学……是吧,需要帮忙吗?”
小林夕打量他,明明看上去也有些吃力,西装制服下早已汗流浃背十分狼狈,却还是会在关键时刻停下来问身边人需不需要帮助。
果然是原作里那个老好人大暖男,佐藤美和子会看上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摇摇头,接过水瓶喝了一口,笑道:“不用啦,谢谢高木警官,只剩四层楼而已我自己可以的。”
“诶,你怎么知道我姓高木……?”高木涉露出困惑的表情,自己才刚调来搜查一课,此前从未见过这位小林夕同学,方才她和其他人交流时也没提起过自己吧?
“哦,松田警官跟我谈起过你,”小林夕丝毫不慌,瞬间想好了借口,“他说一课最近来了个新人,这些警官里好像只有你是生面孔,就试着猜了下,没想到还真是。”
高木涉回想起前辈那张俊朗不羁、冷淡漠然的脸,还有出勤时犀利的眼神和语气,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作为刑警,他当然很佩服松田阵平处理案件时的洞察力和镇静,压制想逃跑犯人时的身手完全不输给伊达航,听说在被调来一课前还是爆处组的王牌,总之是位非常厉害的警官。
但对方的毒舌和不给面子也是警视厅有名的,要是惹了他,才不会管你是谁或什么级别,毒辣的淡淡嘲讽能把人呛得气死。
高木涉还没有和松田阵平合作办过案子,顶多是在茶水间碰到后者抽烟时不咸不淡地互相点头示意。
目前来看,除了同期的伊达航能和他有说有笑、打趣揶揄,以及不怕他臭脸的佐藤美和子外,其他人都觉得卷毛警官有种难以亲近的气场和距离感。
可眼前这位看上去开朗活泼的国中女生竟然和松田阵平认识,聊天还谈起自己了!
高木涉受宠若惊,忐忑又期待地问:“松田警官有怎么评价我吗?”
说连你都拿了安全知识竞赛的奖品,他不可能输。
不过这样可能就要暴露松田阵平真的输了的事实。小林夕想了想,换了种说法:“他说你警校的基础知识学得不错。”
“是、是这样吗?嘿嘿……”高木涉不好意思地抬手挠着后脑勺,刚想再问问两人是什么关系,猛地感觉头顶一烫,上方似乎有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抬头一看,“松、松田警官!”
小林夕跟着扬起下巴,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十一楼,双臂倚靠在楼梯扶手上正面俯视他们,看不清墨镜下的表情,不过整体安然无恙。
尽管知道对方不会出事,小林夕稍稍安下心来,有点疑惑高木涉为什么要用这种被人撞破了坏事的语气喊出声来。
后者则是敬了个礼,把矿泉水瓶盖塞到女生手里,慌忙地上楼赶赴事故现场了。
那神情,像有可怕的东西在身后追似的。
小林夕看看自己,又看看冷着脸的卷毛警官,觉得“可怕的东西”指的一定不是她。
楼上的松田阵平垂眸轻瞥她手中的水瓶和瓶盖,回想起几分钟前女孩和年轻新人男警官笑着谈天的情景,低啧了一声。
说出来的话和语气也不怎么好听:“喂,国中生不要大咧咧跑到现场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老老实实地交给警察就行了。”
很可惜这番“恐吓”对小林夕来说没用,可以说她都有抗体了。
不仅没用,她还几步跑到警官身边,笑眯眯地双手叉腰宣布:“我有目暮警官的许可,协助调查办案,松田警官没有权限赶我走吧?”
松田阵平两手插兜,低头凝视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赶人的话,撇头边走边轻哼:“等会儿哭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林夕并肩跟上去,心想以名柯的案件剧情,她已经做好发现尸体的准备了。
不过上次在雪山别墅她可是跟冰箱里的尸体整整对视了好几分钟,该吐的都吐了,该练的胆量也练了,不至于被吓哭吧。
然后到了二十四楼,一走出沉重厚实的安全通道大门,一股物品烧焦后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化学品的刺鼻,只吸了几口小林夕就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原来是这个哭,还真没说错。
她眼泪汪汪地瞪着松田阵平,你为什么不说明白点,直来直往的家伙不要做米花谜语人啊!
后者扯了扯嘴角嗤笑,从兜里掏出那包粉色卡通纸巾抛过去,“唔,参与奖还你。”
“不要,”小林夕倔强地一把抹掉泪花,把纸巾塞回他口袋,“我不需要!”
转身向警员要了双手套,加入了搜查。
她单手托着电脑,调出了这幢公寓的装修图,因为楼层和门框大小问题,这里的家具要按尺寸定制,所以全部房间都是统一装修,大型家具的摆设基本不会有差异。
装修用的是不可燃材料,因此屋内的烧焦情况不算很严重,搜查人员在客厅中央发现了小型的□□,可以判定此次事故是有人故意为之。
警官们拿着房东给的资料试图联系上屋主,小林夕为了检查有哪些地方需要重新装修在各个房间转悠。
溜达到主卧时,她忽地脚步一顿,视线绕了一圈,缓缓停留在房门边上的那个大型衣柜上。
这个尺寸与楼高、装修图都对不上,应该是后面自行增加的家具。
很奇怪的是,明明□□是在客厅发现的,这个房间却感觉烧焦最严重,尤其是这个木质衣柜,都已经烧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小林夕盯了片刻,几步上前握住衣柜把手,一点点慢慢打开——
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出现在眼前。
她砰地关上衣柜的门,弯腰捂住嘴,眉间紧皱,感到极度的生理不适。
可能单纯看到尸体还没那么难受,但一下爬了二十四楼,本来就快热到中暑不太舒服,如今骤然受到视觉冲击,胃里翻江涌海地简直快要吐出来。
在小林夕低着脑袋想要尽快缓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熟的鞋出现在视野里。
随着一声叹息,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盖在了她头上,男人也没弯下腰看她此刻的囧样,递来一包纸巾。
粉色的、卡通猫咪包装,和他修剪良好的指甲、骨节分明的手指以及指腹的薄茧丝毫不搭。
“还要不要啊,参与奖,”松田阵平懒散的语调传来,“协助搜查的国中生同学?”
整个脑袋蒙在男人的外套里, 小林夕头晕乎乎的,不明白刚才那个瞬间发生了什么。
因为今天穿的是吊带装,能清晰感受到西装外套上残余的体温覆盖在她垂着几绺碎发的额角、干干净净盘发后露出的光滑后颈、浑圆的肩头以及敏感的锁骨, 不像东京的夏天那样潮湿炎热,而是干燥又温暖的,带着极淡的荷尔蒙气息和白天在警视厅工作时沾染的烟草味道。
在刺鼻的化学品炸弹和焦黑恶臭的尸体面前, 她讨厌的烟味都不算什么了。
也许是外套主人附加的心理作用,闻着烟草味总觉得能屏蔽其他恶心的气味,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但对方的温度气息从四面八方将她包裹住, 好像拥抱啊。
意识到这点的小林夕腾地从脸红到了耳根脖子,滚烫的热意一直蔓延至肩膀锁骨, 头顶仿佛要冒烟了。
只是一件外套而已,自己好容易被撩拨,太没出息了吧!
不对, 这不是她的问题, 毕竟之前高木涉也温柔地停下递水了,自己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大好人, 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
但松田阵平可是完美戳中她萌点的理想型男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好么!
松田阵平见小林夕单手撑在衣柜门上一动不动的, 纸巾也不接, 似乎身体还在颤抖, 原本打趣玩笑占多的关心逐渐被正色取代。
该不会真的被柜子里的东西吓坏了?
他皱着眉, 抬手想掀开衣服看看对方到底怎么了,却见女孩像只受惊的兔子那样蹦了起来,用西装外套裹紧脑袋后退了好几步。
……似乎比看到柜子里的东西惊恐多了。
松田阵平低头瞅了眼自己的手, 心想对方分明连他的冷脸都不怕,甚至会笑吟吟地继续凑过来, 这会儿却吓成这样?
把脸裹住的小林夕:啊啊啊我现在的表情一定超蠢的,任谁看到都绝对会知道我是什么心思!
卷毛警官那么敏锐,之前是我没明说,现在要是被他发现了肯定会在年龄问题上避嫌拒绝,我还想如之前那样两人自然地聊天呢。
在这种时候她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藏不住表情,于是选择把脸蒙起来,只露出一双遮掩住大半的杏眼。
松田阵平直觉有些不对劲,小林夕后退的时候他抬腿步步紧逼,脸唰地面无表情时有点凶巴巴的:“喂,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太过紧张咬到舌头了,好痛!
“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什么,”池面警官手掌朝上一伸,“真没什么的话就把外套还我。”
松田阵平你不要在这种时候直觉那么准啊,难道你看出来了还能回应我的心情吗?
“……好吧,其实我真的被柜子里那个又臭又黑的尸体吓哭了,感觉好丑好丑、一点也不想给别人看,”小林夕屈辱地找了另一个理由,真被逼得带上了点哭腔,后面那句倒是真情实感十分贴切此刻的感受,“松田警官就不能体谅一下女孩子的心情嘛!”
确实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松田阵平:……
在场的其他警官闻声而来,看到气质冷戾的高挑警官把自闭国中女生逼到墙角的这一场景,所有人内心的想法高度一致。
目暮警官:松田君把国中女生吓哭了。
高木涉:噫!松田警官把小林同学吓崩溃到大哭了!
伊达航则是直接上前把话说出了口:“松田你不要欺负小林。”
“哈?谁欺负这家伙了啊!”松田阵平狠狠拧着眉,不想多说废话,准备打开衣柜时发觉没戴手套,会破坏现场。
一摸口袋也没有,正要开口问伊达航要一双,身旁裹着粽子的家伙就伸来只白皙中泛着点微粉的小手,掌心托着手套。
这种警用手套不是一次性的,搜查人员给小林夕发的是均码,对她来说太大了,松松垮垮的随时都能脱落。
对松田阵平来说就刚好。
小林夕垂着眼睛盯地面,忽然听见对方几不可闻地低笑了一声,接过手套,经常使用工具磨出的指腹薄茧一瞬很轻很轻地蹭过,有点痒痒的。
蜷缩手指背在身后,她抬眼很想看一看男人的表情,却被大手按了回去,在她脑袋上毫无章法地随意揉了揉。
“嘛,对国中小鬼来说已经很厉害了,”松田阵平挑眉道,“接下来交给专业刑警,他们可不是来吃干饭的。”
莫名被cue到的其他刑警:我谢谢你。
虽然衣柜里的尸体已经不成人样,毛发全部被烧完,体表炭化,四肢末端几乎脱落、腹腔破裂,几乎能看到骨骼、器官,不过搜查人员还是依靠左腕上的手表残骸大致确认死者正是屋主加藤美姬,一名独居的二十九岁女性,职业是高中化学老师。
“年轻高中老师一个人住那么高级的公寓吗?”目暮警官依据小林夕给的资料,派人去调查加藤美姬的家境、收入、有无副业、人际关系和不明金钱来源,也许就能找到凶手的动机。
此外,法医还在尸体的胸前发现了致命刀伤,说明这是一起命案加纵火案,凶手用利刃杀死加藤小姐后为了摧毁现场而制造了爆炸。
案发地的房间被大火烧过,消防员又登上云梯在窗外浇水,到处一片狼藉,想取证都要花费大量时间。
这时警方联系上了死者的男友,三十五岁的石井先生,后者很快抵达了公寓接受询问,并声称自己今天从未来过女友的公寓。
二十四楼的监控的确没拍到除死者以外的人进出,于是警方接着询问了死者近期有无金钱、人际上的麻烦,对方思索了一番,像是猛地恍然大悟般提供了一些他觉得可疑的信息。
可疑,实在是太可疑了。终于从羞愤情绪中缓过来的小林夕披着松田阵平的西装外套站在边上旁听,越看石井先生含糊其辞、眼神飘忽的神色,越觉得他就是凶手没跑了!
在这家伙说得愈发起劲过分时,她冷不丁地强势开口插话:“我在这幢公寓的软装修登记表上看到,我们给每户人家配备的沙发都是进口品牌,而且这型号有个特点,就是会在制作过程中添加阻燃剂。”
小林夕指着表面几乎被烧毁的沙发:“就算经过几年效果变差了,也不可能烧成这样吧?”
你们质疑什么也不能质疑我家房产的装修质量!
“就像……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为了遮掩才把沙发皮全部撕毁一样,”她启唇轻声说道,笑容满面,可声调毫无感情,用力踩了一脚地毯,“还有这块地毯,不觉得这里残留的边缘部分很像人为裁剪的吗?也许就是为了裁下来裹住尸体放进衣柜里的。”
在一旁记录的高木涉不禁停下笔,跟着她的思路走:“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以为尸体烧成这样就查不出死因是刀伤吧,死者又是化学老师,想把结果变成在家做实验失误、躲进衣柜烧死之类的,”小林夕笑着睨了眼石井先生,“如果真如您所说,加藤小姐从学校偷拿化学试剂售卖的话,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不是么?”
被她看着的男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是、是啊。”
小林夕杏眼弯弯地一拍手掌,“对啦,那沙发皮和地毯估计被凶手带走了吧,可以去查下周围垃圾站监控或嫌疑人家里,不就能结案了吗?”
说的有道理,目暮警官扣着下巴沉思:“就是不知道凶手是不是真的把这两样东西带走了。”
“这家伙说得没错。”
松田阵平拆解分析完那个小型化学炸弹装置,走到了小林夕身后,“火灾后我是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当时觉得阳台似乎有破损被攀爬的痕迹,就下楼看了看,二十一楼的安全通道大门把手上有疑似蹭到的血迹,已经让人去化验了。”
小林夕好气,明明她都在走廊装监控了,没想到安全通道居然是监控死角,否则现在就能结案!
天色已晚,大部分警官要调取附近监控后回警局看,或是去附近调查取证,公寓二十四楼要被封了,就算她是房东也不可能让一个国中生独自在杀人现场乱逛。
在楼下要告别的时候,伊达航关心地问她:“还在害怕吗,需不需要让人送你回去?”
小林夕张口想说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害怕,但瞄到倚在不远处抽烟的松田阵平,即便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也能看出身材非常好,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紧实且美好。
她大脑一迷瞪,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那个,如果我说害怕的话,松田警官会送我回去吗?”
“啊?”伊达航噎了一下,随后爽朗地哈哈大笑,“松田要回警局加班研究炸弹化学品成分,不过我可以让高木送你回去哦。”
“不不不,不用了!”自觉失言的小林夕羞耻得穿越回去,不要因为一件外套就心慌意乱成这样啊!
因为她之前表现出很难受的样子,松田阵平就没把外套要回去,对小林夕来说实在太大了,不仅袖子比指尖长出了一截,衣摆也垂过了她今天穿的牛仔短裤,把国中女生衬得格外娇小。
小林夕抓着西装长袖子和警官们挥挥手告别,背着包心情很好地蹦蹦跳跳走了。
而伊达航走到松田阵平边上,用手肘去戳他,“今天还真是多亏小林了,不然肯定得再折腾半宿。”
后者应了一声,倏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看着街上人还算多,小林家在主道上肯定更热闹,而且披了件外套把清凉的装扮遮住了,不会太显眼。
想想小林夕上次做笔录时彪悍的小模样,松田阵平勾唇,心道那家伙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小林夕的确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裹着松田阵平暖呼呼的西装外套,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十分雀跃,不时看一眼袖子嘿嘿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