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醒来,警视厅相关部门便当即立案,根据录音中的线索前往对方名下房产中寻找证据。
可令所有警官毛骨悚然的是,当他们赶到时才发现,那些房子在一夜之间全部燃起了熊熊大火,将一切罪恶与丑陋都烧成了灰烬。
当晚也有几位陌生的同事到来,表示这件案子将移交至公安,由他们负责接手。
搜查一课的警官们被抢多了案子都习惯了,唯有新人高木涉还没从这快速的变动中反应过来,懵然地问佐藤美和子:“这很常见吗?”
后者拍拍他的肩膀,“经常有的事,要尽快习惯啊,高木。”
被憧憬的女上司间接身体接触,高木涉脸红着挺直腰板抬起下巴“是、是!佐藤警官!”
一课的警花小姐靠在办公桌前,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松田,你的配枪申请已经批下来了,送过来的时候你不在,就让高木给你收着了。”
松田阵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隔着几张办公桌道了声谢,埋头继续“分尸”烟雾弹,桌上到处都是七零八碎的零件。
高木涉握着配枪过去时有些好奇地问能不能碰,得到许可后拿起一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零件凑到眼前。
“我劝你最好不要碰那个。”
话音刚落,烟雾弹里残余的白烟不偏不倚地全喷打在了高木涉面门,这一下猝手不及让他呛得直咳嗽。
佐藤美和子半月眼:“松田,不要捉弄高木哦!”
得到一句懒洋洋的回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捉弄他了,想满足好奇心的话就要有足够的觉悟啊。”
觉悟还不够的高木涉再也不敢乱动了,放下配枪赶紧离开。
松田阵平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工具上,他看也没看随手拿起想暂时放进抽屉里,蓦地抓住枪的手一顿,卷毛脑袋缓缓转了过来。
这款SAKURA是日本警察正式采用的□□左轮,他们在警校的射击测试上曾使用过无数遍,不能再熟悉了。
因此即便非常轻微,但一入手他就察觉出重量不对。
意识到什么,他手指轻轻拨弄一下打开弹巢,清楚地看到了弹膛里装着的那枚银质子弹。
退膛后,这枚子弹徽章就静静地躺在掌心,附带一张小纸条:
【拜托松田警官帮忙归还啦~】
真是,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松田阵平靠在办公椅上,两根手指捏着子弹徽章的首末端,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只不过把东西送到搜查二课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
因为重要的护身符丢了,百田陆郎前警视总监自然也在搜查二课的会议室里询问追捕怪盗的进程,刚好碰上松田阵平前来归还徽章。
当初进警校时年少轻狂说想要狠狠揍这位警视总监,现在倒是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但他也并不在意对方如何,还了东西就要离开。
结果百田陆郎都没说什么,他身边的一位警员就开口,语气带着浓浓的质疑:“都说怪盗辛迪瑞拉神出鬼没,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可我从中森警官这儿得知,她似乎很青睐于松田警官,或者说,感觉你们两人之间很熟悉。”
“松田警官不会是和怪盗辛迪瑞拉是一伙的,好借此销赃包庇吧?”
……这一幕实在是太还原了。
令松田阵平回想起刚进警校上射击课的时候,由于表现得像个刺头而被误认为是他偷了子弹。
更久远一些,就是父亲被误抓,冤枉成杀人犯的画面。
有时候人们并不在乎被质疑冤枉的是谁,只要你嫌疑够大,或性格糟糕,或容易拿捏,就都有可能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他们牺牲你的利益、侮辱你的名誉、毁掉你的未来只需要一个举动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达成。
不是因为嫉妒怨恨这些带有情感色彩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不用付出任何后果,哪怕是说错了,也能用“谁让你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人”将错误推卸到受害人身上。
在这样环境中特立独行的人必须要收敛锋芒,前段时间伊达航还感叹松田比以前圆滑了不少。
不好意思啊班长,之后可能要让你指导我写检讨书了。
松田阵平嗤笑着回头,“我不知道现在原来连污蔑人都不需要证据了,亏你是警察,还是说不愧和你身旁的那位前警视总监……一脉相传?”
他的嘲讽和毒舌依旧一针见血,那名警员气红了脸想要反驳,却被百田陆郎抬手制止,呵斥道:“他说得没错,在任何情况下如果没有准确证据,是不能给无辜的人冠上嫌疑人名号的,尤其你还是警察,难道不清楚自己言语的重量吗!”
然后向松田阵平低头致歉,“十分抱歉我的下属说了这样的话,也感谢你帮我找回了重要的护身符。”
已经在活动关节准备动手的松田阵平被打断了,有些兴致消减的样子,摆摆手转身。
而百田陆郎在这时自言自语地沉思,又问了一句;“松田这个姓……请问你是松田丈太郎的儿子吗?”
离开的男人背影一顿,虽然没回答,不过这反应已经够明确了。
“当年误抓了你父亲非常抱歉,后来我想上门拜访才知道你们因为这件事搬家了,”听动静,前警视总监应该是在起身鞠躬,“之后在各类拳击赛上也没找到他,请问丈太郎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童年时父亲一蹶不振,整日酗酒的场景的脑海中浮现。
所以当初激进的他才想要狠揍对方一顿发泄怨气,可当如今听到对方道歉,松田阵平发觉内心并没有多大的快感。
自己早就放下了。
他没有回头,扭开门把手踏出会议室大门,抬手朝身后晃了晃,提起父亲时语气带了点小时候的骄傲炫耀。
“那个老头子这几年又练起拳击,比当警察快活多了。”
走出警视厅时,松田阵平看着对面公园还没收拾清扫、满地粉嫩的樱花花瓣,心想怪盗辛迪瑞拉为什么偏偏要偷百田陆郎的银质子弹徽章呢?
不仅偷子弹还藏进手枪,让他在那个点还回去,像是算好了一般。
总不会是为了满足我听前警视总监道歉这种理由而大闹一场吧?
松田阵平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晃出脑袋,快到租住的公寓时拐了个弯去便利店买烟,那橘子棒棒糖吃得他舌尖发腻。
刚付完钱从店员手里接过烟盒,余光就瞥见店内用餐区有个埋头吸方便面的背影。
手边的桌面上还摆着两个已经吃完的空面桶。
他看一眼手表,晚上十一点十一分,默默走到那人身后。
小林夕发现自己每次完成预告消耗大量精力后就会特别饿,加上这次积分刚到手还没捂热,就花出去五分之一给松田阵平换烟雾弹结构图,让她有点心疼。
让她花钱都没那么肉疼!
所以跑来便利店吃夜宵,正吃得不亦乐乎呢,小动物的直觉忽然感受到背后站了人,半天都没走开。
不会是痴汉吧??
她捧着面桶,几根面条还没吸进去,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
连吃三桶都感觉绰绰有余的小林夕立马被噎着了,对着方便面汤咳嗽起来。
身后伸出一只大手帮她拍了拍背,伴随着一声轻笑。
小林夕边咳边用白眼瞪松田阵平,她都快噎死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怎样,是没见过在便利店连吃三桶泡面的国中女生吗?!
早知道就不花宝贵的积分给你兑换图纸了!
小林夕满腔的吐槽欲都被泡面噎回去, 好不容易顺气儿,朝他瞪圆了杏眼,“松田警官, 把人吓成这样有那么好笑吗?”
松田阵平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挑眉淡然道:“我做了什么, 是你自己心虚吧?”
又收回手微微凑近俯身,随意打的领带低垂,蹭过女孩子的肩膀。
在这几乎属于朋友级别的社交距离中, 小林夕甚至能嗅到对方甜甜的橘子香气。明明她整个人的情绪表情都还处于控诉的状态,下一刻眼尾却情不自禁地上翘。
诶——原来卷毛警官真的有控制少吸烟, 乖乖吃棒棒糖?
只不过还没等高兴完,对方的手就扣在了她左腕的电子表上,修长指尖轻轻一捏, 小屏幕亮了起来, 显示此刻时间为夜晚十一点十七分。
“如果不心虚的话,就给你口中的警官一个那么晚还独自在外不回家的理由吧, ”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地笑道,“未满十五岁的国中生同学?”
“……”
我说是去警视厅看烟火秀了你敢信吗?
日本法律禁止未成年人在没有监护人陪同下晚上九点以后出门, 被警察发现会被警告询问、强行返送回家和通报学校。
尽管前两项她已经另类地体验过了几遍, 但最后一项成就小林夕是绝对不想达成的!
琢磨着松田阵平的表情, 想着对方还不至于如此铁面无私吧, 她试探着回答:“因为,晚上太饿了来吃夜宵?”
“你家到这儿的距离……哦,我不知道, 原来你还有在饿到极限时先进行五公里徒步训练的习惯。”
哪怕身为小林夕的理想型,她也必须得在心里呐喊, 这家伙的嘴实在是太损了!
她还嘴硬狡辩:“谁说我是从家里出来的,就不能是逛完街后顺路来便利店么!”
松田阵平偏着脑袋,柔软的自然卷黑发顺着这一动作耸动,墨镜下的青绿眼眸眯起思索,“回家能顺路经过这家便利店的起点……你今晚去了警视厅?”
小林夕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染上一丝寒意,半个后脑勺都在隐隐发麻。
都大半夜了你的大脑要不要还那么清醒敏锐、运转得如此之迅速?我就是说快了嘴瓢你都能把找出关键词锁定地点!
否认是来不及了,好在她反应也不慢,立刻找补:“就是逛街的时候听路人说今晚警视厅那边声势很大,又是烟火秀又是放烟雾什么的,上次做笔录时怪盗辛迪瑞拉发预告函不就是在今天么,就去看了一眼。”
她露出一种“有钱人的生活就是那么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神色,摊手耸耸肩,“虽然警视厅那块地不是我名下的吧,但说不准哪天就到我手里了,可不想因为一个怪盗把名声坏掉。”
……你还真是敢想啊。
看她才十几岁就云淡风轻摆起大款谱的样子,松田阵平都快被这种违和感逗笑了,大手胡乱一通揉乱她的头发,“你想得美!”
然后看一眼已经见底的第三桶泡面,想着自己一顿饭估计也就这么多,上学时饭量会更大些,“大晚上吃那么多泡面,小心变胖。”
“对女孩子说这种话也太失礼了吧,我可是还能再长高的诶!”小林夕当然知道垃圾食品重油重盐,对长高丝毫没有帮助,于是叉腰改口,“而且25岁之后新陈代谢就会减缓,所以我和某位警察叔叔的消化水平完全不一样哦!”
松田阵平轻瞥过去,不过今晚他心情好,没有在那个称呼上和小鬼计较,双臂环胸斜着脑袋,“那吃饱了吗?”
小林夕捂住胃部,认真感受了一下,“我觉得还差个甜品。”
“……行,我在门口等着,送你回去,”卷毛警官疑惑她到底把这些玩意塞哪儿去了,“免得你还不回家到处乱跑。”
真这么想的小林夕:他是怎么知道的?
见她一脸计划被识破后躲闪的眼神,松田阵平居然不怎么意外,半月眼盯——
小林夕翘着被揉乱的碎发,讪笑着举手:“等我买个雪糕就好!”
买完雪糕出来时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因为顺路,对方又是为什么会大晚上来这家便利店呢?
“我就住在旁边。”松田阵平竖起拇指虚点了不远处的公寓。
他烟瘾有点上来了,每次下意识想掏口袋里烟盒时都蜷缩手指控制住,想着尽快把这家伙送回去,在返回的路上慢慢抽。
小林夕现在才知道他原来就住在这儿,瞅着卷毛警官打哈欠、墨镜滑下时眼底微微乌青的疲惫模样,总觉得对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回家好好休息了。
尽管自己的确很想和他再多相处一会儿,可老是幻视强行把犯困的黑色卷毛缅因奶猫强行吵醒动弹的画面,有点不忍心呢。
“咳、松田警官住这儿的话就不麻烦你来回了,我自己坐出租车吧,”见对方皱起眉,她立刻拍胸口保证,“绝对马上回家,不会乱跑的!”
说着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要上车门时忽然又回头走过来,从便利店袋子里取出一根雪糕递过去,笑嘻嘻道:“他们在做活动,买一送一呀。”
几分钟前还放话说要收购警视厅地皮的家伙,现在为赠品雪糕喜滋滋,得意到仿佛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松田阵平好笑地接过,对方却紧接着伸出双手作讨要状,理直气壮道:“既然给了松田警官雪糕,那是不是也要回礼点什么。”
“比如说……你从刚才起就一直想去摸的右边口袋里那盒东西?”
还真是大言不惭的小鬼。
“警察教唆未成年人吸烟……难道你帮我写处分检讨?”松田阵平收敛笑意,露出了点凶巴巴的姿态,“而且你知道这盒烟多少钱吗?”
价值不匹配就算了,给他的雪糕还是赠品!
“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吸的,家里也有很多烟放着不动呀。”小林夕恍然大悟,从兜里掏出卡通钱包,打开亮出一沓的万元钞票,摸出几张塞到他口袋里。
边塞边说,“我没买过不知道多少钱,这些应该够了吧?”
“……”松田阵平视线往旁边稍稍瞄去,就见停在路边等候的出租车司机正一只胳膊靠在车窗处,半个身体都探了出来,望着这儿脸上露出想吃瓜的表情。
那表情似乎在说“头回见小女生给成年帅哥塞钱的,他们是什么关系”。
快被认成富家小姐包养的小白脸的警官先生头疼地扶额,抢过小林夕的钱包,把钞票一张张铺开放回去,简直气笑了。
“谁要你的钱啊,国中生而已,管得真多!”
本来也就打算开个玩笑,只是想提醒对方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小林夕笑眯眯地看着暴躁警官把钱包拍在她手里,准备点到为止、收手回家时,一包崭新的烟拍在了钱包上。
她低头看着那盒对方常抽的香烟品牌,再抬头看着用不耐烦表情作掩饰的松田阵平。
冷峻的警察先生撇头摆摆手赶她走,“可以了吧,赶紧上车回家睡觉!”
小林夕顿了顿,一只脚后退半步方便撤退,上半身和脑袋却往对方撇头的方向倾斜靠近,想看清他的表情。
天色太暗了,看不清诶。
她迟疑片刻,缓缓开口:
“该不会我关心你少抽烟,松田警官其实很开心吧?”
说完不给对方否认的机会,扑哧笑了一声,转身就冲向出租车,开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抓住副驾驶的座椅边摇边催促司机快点走。
司机看得正欢,听到“赶紧走不要让他追上来”就莫名有种使命感,脚下使劲儿一踩油门,飙出去几百米方觉奇怪,怎么刺激的情感伦理剧忽然变成了警匪片?
松田阵平把头扭过来时只看到了一阵车尾气,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直到雪糕包装上融化的冰渣水滴在手背,才抬腿往公寓走。
在电梯里拆开包装咬了一口雪糕,八月末的夏天很解暑,冰凉浅淡的奶味将整个身体降温,让离开便利店空调后炙热的空气和黏腻的汗意都清爽不少。
除了滚烫的耳尖与后颈。
“……嚣张的小鬼。”
一口气处理完由公安接手的太田日一案子,以及组织任务失败报告,降谷零略带倦意地捏着眉间,看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
今天安排的日程不多,算了算,等做完怪盗辛迪瑞拉的情报书,还能睡一个半小时。
他听力非常优秀,就算警视厅的音响品质不算很好,播放出的声音略有变形和杂音,依旧能当场听出那是怪盗辛迪瑞拉的语气音调。
毕竟他对上次的“魔力转圈圈”事件印象非常深刻。
双手在键盘上迅速敲打,很快便搜索出对方这次的预告函,居然是偷前警视总监百田陆郎的银质子弹徽章。
既不是珍贵的宝石,□□对怪盗来说也无用处,她到底为什么要偷这个?
而且为何最后变成太田日一被绑,中间发生了什么?
手指轻点桌面思考,边上的手机突然来电,是贝尔摩德。
降谷零瞬间重振起精神,紧绷神经拨通电话,“您这么早会联系我还真是稀奇,不是说美容觉对愉悦心情很重要么?”
对面只有简单几句,“波本,莱伊是FBI派来的卧底,本名赤井秀一,昨晚暴露后潜逃,你和他曾经作为搭档,组织现在要对你进行搜查监视。”
贝尔摩德只是来通知的,没有多说什么或试探调情。
挂断电话后,降谷零看着情报中仅找到一张图片的那枚银质子弹。
贯穿组织的银色子弹消失了。
第34章
国三第二学期开学后几天, 在班级的自由研究发表报告会上,工藤新一和小林夕成了全班同学和负责旁听打分的教职员代表们关注的焦点。
在一众以时尚服装、美食探店、影视鉴赏等内容为选题的活动中,两份《凶手常用的十一种处理尸体方法调查》《东京米花镇犯罪研究调查》显得尤为硬核。
不, 已经不能说是硬核的程度了。
当他们在讲台上兴致勃勃地分析一串串数据、声行并茂地还原案例场景、身临其境地描述破案过程……
分明是九月份,窗户外还是艳阳天,底下坐着的人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最后不用多说, 肯定是被驳回了,尽管内容毋庸置疑的优秀,但他们的报告是要统一交上去参加比赛的, 万一这两份报告引起轰动和负面评价,校方层面为了保护学生隐私和控制舆论, 后续绝对不好处理。
班主任本来还有点愧疚,毕竟是学生认真写的,如果不是必要关头还真不想打击两人的积极性。
不过在他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自信掏出备份报告时, 这点愧疚便烟消云散了。
原来刚才那些, 只是在疯狂试探学校的底线。
被驳回的两人不仅不沮丧,在课后还互传了彼此的报告书交流心得。
“这不是超级有趣嘛!”工藤新一快速翻阅着小林夕的报告, 他家里也有类似的案件记录册,可从其他人视角再次阅读时能发现不少新思路, “而且最后这个‘室友联手谋杀化学老师’案子不就是最近发生的么, 听说结案了但各个媒体都还没发布详细报道, 小林你是怎么拿到的?”
用牺牲高级公寓的代价拿到的。
小林夕一想到那层被烧过的公寓现在还没重新装修好, 就止不住地心疼,所以向搜查一课的警官们要来了许可。
损失是不可逆的,好歹跟松田阵平说的那样, 为自己的报告添砖加瓦吧!
“哈哈,机缘巧合……”感觉这样的巧合以后会有很多, 她扯了个苦笑,“工藤写得也很好。”
一翻开就是各种尸体处理的照片,虽然重点部分被马赛克过了,也没有特地放大特写,但光是脑补都觉得让人犯恶心。
嗯,她很需要这个,早点熟悉起来,以后看到什么支离破碎的尸体都不会跟前两次那样狼狈到吐了。
……她一个以前连恐怖电影都不怎么看的人,居然习惯并默认了中学生看到尸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柯学世界也太可怕了吧!
听着园子在耳边讲着隔壁班的帅哥班草今天在体育课上是如何用篮球大杀四方时,小林夕托腮望向窗外,有些失神。
原来她到这个世界也快一年了啊。
十一月初,天气变冷具象化标志应该是学校宣布统一换上春秋季校服的消息,突然的降温让愿意在放学周末出门逛街玩耍的学生都变少了。
困倦之秋,更多人想窝在暖呼呼的家里,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吃点心看电视,不用动弹的时光简直太美好了。
小林夕自然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她很罕见地在周末大清晨便乘坐管家爷爷的车出发,看着窗外街景闪过,黯淡的天色一点点亮起,终于随着发动机熄灭的声音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郊区的一处公墓,若是把墓地分为三六九等,那么这里在东京能算是金字塔的顶层,不仅价格昂贵,每年还要交一笔不菲的管理费。
今天是原身父母的忌日。
墓园的占地面积很大,却冷清得很,小林夕走了很久也只遇见寥寥几人,大家手里都拿着花束,穿着黑西装或黑裙,在视线交汇时沉默地点头致意。
原主父母的墓碑被清扫得很干净,供着香炉,花果应该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摆上新的,看上去还算新鲜。
两人一同上了香并献花,管家爷爷站了会儿便先回车上了,让这一家人有时间相处。
说实话,对着连照片都没有、只刻着两列名字的墓碑,小林夕也不知道该生出怎样的情绪来。
没有经历过亲近的人去世,因此哪怕时至今日她目睹过尸体、见证过谋杀,可除了恐惧、愤怒、恶心、同情之外,唯独少了一份面对死亡时,珍贵情感从内心剥离的真实感。
自己站在墓地前,并不知道这个黑暗、狭窄的地方是否能容下一个人的灵魂。
不过小林夕还是带上原主的那份,很诚恳地拜了拜以示尊敬。这具身体和优渥的生活都是对方给予的,不论怎样她都必须对此表示感谢。
原主和父母的感情很好,好到不愿意将时间分享给他人,如果不是父母总出差一个人在家过于寂寞,大概小学时连话剧社都不会参加。
一炷香烧完,小林夕瞄向电子表,起身准备离开,让管家爷爷等太久了也不好。
眺望这气派的公墓,她有些自嘲地想,在东京做死人的“房地产”生意估计比活人好得多,毕竟未来天天死人,公墓资源肯定紧张。
可以去查查哪些墓园用的是自家地皮,这波买卖至少稳赚不赔。
站直身体,她捋平黑色长裙上的褶皱,转身要原路返回时,忽然和不远处站着的一个高大男生撞上了目光。
黑尾铁朗整整齐齐地穿着黑色正装,手里提了个非常不搭配的包,朝她抬手,“哟,好巧。”
小林夕:“……你谁?”
“……”因为家里远方亲戚去世,为了参加葬礼这种正式场合特意打理了发型的黑尾铁朗拨弄几下头发,“是我啦,你未来在音驹的黑尾学长,不要换了个发型就认不出人啊!”
小林夕凑近一看,还真是,动漫里被日向翔阳吐槽的鸡冠头太过有标志性,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方捂住胸口,故作伤心道:“明明之前拜托我参观音驹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学长,现在就连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果然是贵人多忘事,真让人心寒~”
啊,好熟悉的阴阳怪气,在漫画里经常看到呢。
小林夕回想今天的日期,冷酷地开口:“这位学长,排球部如今应该要为春高做准备吧,您怎么有时间在这儿聊天呢?”
黑尾铁朗似乎膝盖咻地中了一箭——他们这次都东京都代表决定战的准决赛都没闯进去。
“你还真是会戳人痛处诶。”虽然笑着,但小林夕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心,“好好看着吧,明年研磨就来了,再等猫又教练复出,我一定会让音驹称霸全国。”
口气自然地说出了很不得了的目标,他又问,“那你今天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听到女生也很平静地讲出事实,黑尾铁朗愣了愣,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啊,总感觉很对不起你。”
然后翻了翻随身带着的背包,小林夕正好奇里面装了什么,就见他掏出一个排球。
“心情郁闷的话要不要一起打排球呢,发泄出来后会好受很多哦。”
……这位大哥,你还真是喜欢打排球啊?正常情况下会邀请女生一起打吗!
看上去很聪明机灵其实也是个排球笨蛋,难怪你们音驹排球部那么多年都没有女经理!
不过看到排球,曾经参加过校队的小林夕确实有点手痒了,犹豫了会儿后点头应下,跑去车里让管家爷爷先回去,她可以之后再坐电车,顺便从后备箱换了双鞋子,在裙子下套了条运动长裤,小心地解开电子表放进随身挎包里。
黑尾铁朗也带了排球鞋,但没有临时能换的衣服,便脱掉外套,将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男高中生紧实的小臂肌肉。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空旷的草坪对打,黑尾本以为要从最简单的开始教,没想到对方基础很扎实。
球感如果一朝不练习便会退步手生,但磨练过千万遍的基础是可以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几年没碰过依旧会有条件反射。
他几个来回就看出小林夕在女生中实力不弱,可小学时后者应该是话剧社的吧?
“哦,以前在国外度假时练习过一段时间,为了在海边打沙滩排球。”这也是实话,不过原主肯定没练到她这种水平。
黑尾轻轻把球传回去,“不打算自己上场比赛吗?”
小林夕想了想,觉得当初在校队时自己已经体验够了,而且,“有你们这样喜欢享受比赛的人,自然也有热爱在一旁默默支持围观的人,我属于后者啦。”
“这样啊……那你想学跳发吗?”见她是下手发球,狡诈的黑猫笑着怂恿。
“你会?”
“不太会,但正在学嘛。”他可是每天放学都会留下来练习,至今成功率都很低,这种经历不能只有他一个人体会!
跳跃发球难度很大,小林以前试过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但觉得如今被金手指改善了体质,力量和跳跃能力都增强了,总不会还那么丢脸吧?
她忘了一点,除了这两项能力,时机和准度也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