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男人下意识侧身闭眼,没想到短发男人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枪。眨眼间,形势逆转,短发男人成为了两人中拥有枪的那个人。
在两人打斗中,短发男人也从背对天台门变成了正对的姿势,躲在天台门后阴影处的黑泽绘突然瞳孔骤缩——诸伏前辈?
短发男人正是比黑泽绘高三届的警校前辈,和伊达前辈是同一年的精英毕业生。
当年黑泽绘刚升上大一的时候,他们已经大四了,不过黑泽绘曾经参加过他们的毕业典礼,对于几个人的样子绝对不会认错。
听伊达大哥说,诸伏前辈不是和降谷前辈一起失踪了吗?
黑泽绘带着满腹疑惑,继续躲在门后观察事情发展。
长发男人虽然被抢了枪却也没有惊慌,而是冷静说道:“苏格兰,你已经暴露了,我想——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比较好。”
短发男人突然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我知道,所以这把枪并不是来对付你的。”
他刚一说完,瞬间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胸口。
眼看诸伏前辈准备自|杀的动作,黑泽绘无法再坐视下去,立刻就要现身。
但是这个时候,那个长发男人的动作却更快一步,左手迅速握住了手|枪的弹匣,这种枪只要被人用大力握住弹匣,只凭人力是绝对扣不动扳机的。
长发男人俯身在短发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短发男人的面色突然大变,扣住扳机的手指也不自觉松了下来。
然而接下来,天台上两明一暗的三个人都听到了楼梯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短发男人目光瞬间变得犀利,放松的手指重新握紧扳机,另一只手突然袭击长发男人的左臂。长发男人没有料到他的动作,下意识顺着身体反应稍微放松了对弹匣的控制。
旁观的黑泽绘看的最明显,诸伏前辈明显是决定自|杀!
她索性不再隐藏,直接冲到对峙的两人身旁,左脚用力踹飞诸伏前辈手中的枪,右手同时掏出随身携带的玩具枪,直接对准长发男人的左臂。
“砰——”
“砰——”
两声枪响,一声来自被黑泽绘踢飞的枪,一声来自黑泽绘手中的玩具枪。
被黑泽绘踢飞的枪走火打到天台的铁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黑泽绘手中的枪则是打在长发男人心口,留下一团红色颜料。
没错,只是剧本杀用的假枪,怎么可能装真的子弹,只是装了红色颜料的塑料弹啊!
楼梯上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急促,可能是长发男人的同伙来了。
这两个人拿的可是真枪,黑泽绘不会傻到硬刚,装完这个逼就跑。
黑泽绘来不及和诸伏前辈解释,直接用左手扶着诸伏前辈,整个人后退一步,立刻从七楼的天台往下跳。
黑泽绘在天台的最后一眼,冰冷的猫眼和长发男人狭长的凤眸对视了三秒,随后整个人消失在天台上。
一跃而下的黑泽绘并不是直接跳下七楼,而是利用每层的阳台做了缓冲,带着诸伏前辈一层一层往下跳。
一口气跳到四楼,才从面前打开的窗户重新进到楼内。
刚刚赶来的人此刻应该已经上了天台,黑泽绘和诸伏前辈正好可以从楼梯离开。
诸伏前辈除了默默跟着黑泽绘走之外,一直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一楼,黑泽绘找到自己放在角落的银白行李箱,箱子不知道为什么,上边多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黑泽绘多看了那条划痕一眼,还是抱起箱子,准备带着诸伏前辈先去自己订的酒店再慢慢聊。
“等等,阿绘。”诸伏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一下子让黑泽绘急促的脚步停了下来。
“有刀吗?”诸伏问。
黑泽绘警惕地看着诸伏前辈,这个人不会还要自|杀吧!
诸伏前辈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黑泽绘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和钥匙放在一起的多用工具刀递了过去。
“三年没见,阿绘果然还是这么谨慎。”
诸伏看着黑泽绘瘦瘦小小的身上又是枪又是刀的,无奈笑道。
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其实只是工作所需来着。
黑泽绘笑笑没有说话,假装乖巧。
诸伏景光很快露出严肃的神色,将胸口处放的手机掏出来,用废弃建筑物旁的砖,狠狠砸向了手机。
以诸伏前辈的力气,这个手机毫无疑问从中心开始碎成了无数瓣。
黑泽绘大概明白他要做什么,顺便上去又补了一拳,保证手机绝对死的安详。
诸伏景光的动作并没有停,他打开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臂就是重重一刀,鲜血如注顺着他的手指落下,很快在原地聚成了一个血滩。
诸伏景光用眼神示意黑泽绘跟上,黑泽绘注意没有让自己的脚印碰到鲜血,跟着诸伏景光走了大概两百米,到了另一栋正在建筑的工地外。
这片工地正好在打地基,外边还有一堆巨大的水泥。
诸伏景光将自己的血一路滴到这里,意识已经开始不太清醒。
“阿绘,要拜托你件事了。”诸伏景光声音微弱,“这些失血量还不够,你可不可以,再补一点血?200cc就够了。”
害,原来是准备制造自己死亡的假象!
黑泽绘拉开行李箱,血袋、手|枪、绷带、红酒、黑西装应有尽有。
这是一个一看就有故事的行李箱。
黑泽绘直接打开两个血袋,800cc的鲜血毫不客气地倒在水泥附近。
做完这些后又转身,将诸伏身上穿的衬衣和西装都扒下来丢进地基坑里,然后一脚将面前沾着鲜血的水泥踹下坑。
黑泽绘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卷绷带,迅速给诸伏前辈简单包扎好,将自己准备的道具西装给他穿上。
接着左手扛起诸伏前辈,右手拎起行李箱,火速离开原地。
黑泽绘和诸伏两人离开后五分钟,曾经在天台上出现的长发男子和另一位金发男子循着血迹来到了工地前。
“看来那个日本公安的走狗不走运,还是死在了这里。”长发男子用低沉的烟嗓敷衍地感叹道。
“啊,是啊。”金发男子握着自己的手机,手掌暗暗用力,拼命控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
“可惜了,手机也随着跳楼摔碎了,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就好像杀了一个幽灵一样,真是无聊。你说对吧,波本~”
长发男人似乎是随意地和金发男人抱怨,也没等他回答,就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GIN,苏格兰确认死亡。手机随着他一起坠楼摔碎,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长发男人掏出一支烟,点燃,慢慢说道。
“好了,死掉的老鼠就不必在意,尽快返回,组织有新的任务需要完成。”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清晰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了解。”
诸伏景光从酒店柔软的大床上醒来,身上已经被换了其他衣服。
房间空无一人,手边的矮柜上压着一张白色纸条。
【学长——我会对你负责的!!!
所以不要担心、不要逃跑、也不要自|杀啊!
酒店已经续了两天的房费,我先去做个兼职,晚上见。】
这家伙...真是的...
诸伏景光将纸条叠好收起,脸上不自觉流出一抹笑意。
如果可以活着,谁又愿意去死。
或许是命不该绝,所以他才会被阿绘遇到,只是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出现在那些人的眼中了。
另一边,昨晚的废弃建筑此时充满欢乐的氛围。
黑泽绘准备的剧本张力十足,反转迭起,道具什么的也准备的十分逼真,最终不仅顺利拿到了委托人的丰厚报酬,甚至还有额外小费。
这一趟差,出的相当划算。
迈着轻快的步伐,黑泽从路边的小店买了张超大贴纸,将自己行李箱上的划痕盖住,然后才返回酒店。
“阿绘,昨天谢谢你了。”诸伏景光恢复的速度很快,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
黑泽绘将椅子搬到床边,盯着他的眼睛:“诸伏前辈,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似乎在那之前就已经受了很多伤?”
“叫我景光学长就好。”诸伏景光温柔地笑笑,“这件事需要保密,现在你还不可以知道哦,抱歉。”
黑泽绘虽然外表完全是个可爱的萌妹萝莉,但是其他方面都是个十成十地钢铁直女,面对这样温柔的笑容最是顶不住了。
她连忙换个话题:“景光学长昨天那样子做的是死亡的假象吧,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回公安吗?我听伊达大哥说你毕业之后被公安录取了。”
“伊达啊...算算时间,你今年正好毕业,看来是要去警视厅工作吗?”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就反客为主,主动问起了黑泽绘的事情。
“本来还没想好。”黑泽绘嘟起嘴巴,坐在椅子上晃着腿。
“但是被伊达大哥带一群人给我堵住了,只好签了警视厅的工作意向喽。”黑泽绘说起来还有点委屈。
诸伏景光无奈笑笑:“伊达大哥偶尔确实会有些出乎意料的举动,不过他还是很靠谱的,看来他很看好你。”
“当年一个大一学妹就和大四的NO.1降谷零打了个平手,这可是震惊了整个学校的大事!”
诸伏景光说到降谷零时,脸上的笑容变得黯淡。
他突然一脸郑重:“阿绘,非常感谢你昨天救了我,但是,希望你可以将遇见我这件事彻底忘掉。”
“为什么?”
诸伏景光严肃开口:“我知道你心中或许有所猜测,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任何相关信息。”
“关于我的事、你昨天见到的另一个人的事,以及背后牵扯到的所有人,你只有完全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你要尽快抹掉自己这两天的踪迹,越快越好。”
“我希望你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就算有一天,公安系统显示诸伏景光已经死了,你也不要有任何的疑问。”
关于公安的相关职责,处于警方系统中的黑泽当然有所了解。
景光学长这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结合昨天黑泽绘听到的部分内容,不难猜测他被派到了危险组织中卧底,并且身份已经暴露。
黑泽绘脸上是真情实感的担忧:“那前辈呢?”
“如果前辈不方便出面,需不需要我帮忙联系公安,给你办一套假身份?”
“不行!”诸伏景光立刻拒绝,“这次一起行动的还有我们的人,如果我活着的消息被透漏出去,他一定会被组织怀疑。”
诸伏景光轻笑:“至于我活着这件事,仅限我们两个知道,好吗?”
联系公安自然靠谱,但是组织的势力太过庞大,他不能确定公安是否真的干干净净。
为了零的安全着想,他不可以露出一丝破绽。
只是——要暂时让大家抱歉了,就让他们暂时以为自己死了吧。
拜托,诸伏前辈,明明是这么严肃的事,为什么要用这种口吻说出来啊!
黑泽无奈点头:“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沉默半晌。
黑泽绘主动开口:“景光学长,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诸伏景光摇头:“暂时还没有。我认识的人都在警察系统内,我现在应该暂时没办法和他们接触了。”
黑泽绘犹豫一下,试探开口:“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办一个绝对真实的假身份。”
黑泽绘不等他开口,直接说出自己的办法。
“只要不违反法律,我们万事屋什么事都可以做。就算是办假身份,我们也有可靠的路子。”
“而且对方是个超级黑客,职业道德高尚,和警方系统没有一点联系,完全不用担心暴露。”
黑泽绘一边说,一边将审视的目光放在景光学长身上:
良好的家教、温和亲切的气质、警校精英毕业生、各方面的能力都无可挑剔。
说起来,天川老板要继承家业了,最近不正好准备招个懂财务的经理吗?
如果是景光学长,一定没问题吧!
黑泽绘突然兴致勃勃地建议道:“就算是假身份也需要工作,半真半假才更容易让人相信,不如你来我们万事屋应聘经理怎么样?”
“万事屋?经理?”诸伏景光温和的笑容突然就僵硬在了脸上。
黑泽绘的话题跳跃太快,他一时甚至没有跟上。
“没错!”黑泽绘重重点头。
“我们万事屋的职员结构简单,工作氛围融洽,而且工作时间也是弹性制,你可以有很多自己的私人时间。”
“说是经理,其实一开始只是简单|管账,学长完全可以胜任。”
“等之后慢慢上手了,老板也会迅速放手的。”
“啊...这个...”诸伏景光尴尬笑笑,觉得这个跨度似乎有点太大了,自己可能不太胜任得了。
黑泽绘大手一挥:“没关系,反正为了生活迟早都要工作的,工作内容当然和自己原本的形象相差越大越好嘛!”
“而且我们万事屋路子很广的,说不定你还能利用我们的关系网从另一个角度收集那个组织的信息,不是吗?”
诸伏景光狠狠地心动了,如果随便办个假身份的话,确实经不起细查,只能做一些成本低,花时间的兼职工作,很难能够再次深入组织内部了。
但是如果万事屋的关系网真的可以笼罩社会全阶层的话,确实更容易再次接近那个组织。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诸伏景光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黑泽绘的动作很快,不到三天,就给了他一本厚厚的从出生到22岁的人物简历,光是拿着就能感受到其中沉重的人生厚度。
“鉴于景光学长说过的组织非常危险,所以我特意花费三天做了充足万全的准备!”
“首先打开你面前的第一个盒子,里边是找专业大师亲手制作的包括假发的人/皮/面/具。”
“景光学长放心,它的主要材质是来自Z|国的丝绸加一点猪皮纤维鞣制,兼具了亲和贴肤和透气型强两大优点,盒子里还有专业的清洗机器,一般一个月洗一次就行,每年我会给你提供新的面具。”
“接着是第二个盒子,里边是你从小到大获得的所有奖励和证书,丰富了你的经历完整度。”
“你是一个成绩优异,业余喜欢美食和烹饪的人,曾在横滨大学生烹饪比赛获得三等奖,这也是你唯一一个社会获奖证书...”
“最后一个盒子,里边放的是一些特意做旧的物品,你可以挑选几样随身携带,并且给它们编一个符合人设的故事,让你这个身份更加真实。”
“最最后,最重要的是你手上拿着的人生经历:堀光下風呂,男,年龄22岁,孤儿。”
“因为混血身份,天生的红色头发导致性格孤僻,没有要好的朋友,学校成绩优异,擅长烹饪和弦乐,如贝斯、吉他。”
“婴儿时期被人遗弃在米花福利院,小学就读于米花町第二小学...大学就读于横滨大学,获得工商管理和财务管理双学士学位。”
感觉你做这个的动作好熟练,而且丰富到这种程度的假身份,已经在法律边缘疯狂跳跃了吧!
诸伏景光默默将这句话压在心底,体贴的没有说出来。
“堀光下風呂?”诸伏景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景光学长的名字罗马音是Morofushi Hiromitsu,将名和姓互换位置并且改变顺序之后是Horimitu Simofuro——堀光下風呂。不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一定猜不到,同时也可以给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一个线索。”
黑泽绘骄傲地扬起下巴,虽然没明说,但是整个表情都是求夸奖的样子。
诸伏景光将厚厚一沓资料放在床边,含笑看着滔滔不绝的黑泽绘:“谢谢阿绘,准备的非常周到。”
“啊?哦...好,那就好。”黑泽绘露出个满足的笑。
两天后,公安系统默默更新牺牲警官姓名。
同时,一名叫做堀光下風呂的红发温润青年,正式入职万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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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黑泽绘趴在柜台前,睁大一双好奇的猫眼缠在堀光身边。
“呐呐~告诉我嘛~你是不是认识松田阵平?”
“我总觉得那家伙好面熟嗳!就连臭屁的样子也似曾相识,但是他天天挂个墨镜在脸上,根本就看不到实际样子。”
堀光诧异抬头:“他没跟你说吗?”
黑泽绘摇头:“所以,我果然认识他对不对?”
“我们两个都认识,是警校的同学?我看他简历上是29岁,说不定就和你一届呢,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堀光笑而不语:“你们中午不是打赌,拆炸|弹赢了的话就可以看他的样子吗?”
“不如,还是把这个惊喜留给自己发现?”
黑泽绘突然面色严肃,认真的盯着堀光眼睛足足三秒钟。
就在堀光都要顶不住告诉她真相的时候,黑泽绘默默开口:“前辈,我发现你温柔的外表下,其实完全是一颗像煤炭一样黑不溜秋的心!”
红色的马自达一个漂亮甩尾,完美停在米花大酒店地下停车场的车位上。
修长西装裤下隐隐露出流畅的肌肉线,男人迈开长腿,从驾驶位走出来。
“我以为刑警都是天天住在案发现场的,没想到竟然还要负责检查防火设施?”
黑泽绘叼着一根棒棒糖,双手插|进外套兜里,慢悠悠跟上去。
“警视厅人手不足嘛,这不是隔壁火灾犯搜查一系老大拜托了。”
“最近天气干燥,他们要开始排查重点区域火灾隐患了,反正在办公室待的无聊,干脆出来转转。”
松田插兜,率先走到停车场的电梯前。
“看来最近东京犯罪率有下降趋势,黑泽警官竟然都感觉到无聊了。”
黑泽绘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松田:“我个人当然希望是这样。”
松田笑着接过来,却装在口袋没吃:“我们先去几楼?”
“楼顶吧,然后再走楼梯从上到下检查。”黑泽绘淡淡道。
两人是突击检查,穿的都是便服,跟着酒店旅客一同乘坐客梯上楼。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上下客人数量较多,不知不觉间,黑泽绘和松田就被挤到角落。
松田皱了皱眉,轻轻按住黑泽绘的肩膀,将两人的位置交换,让自己高大的身躯,正好挡在黑泽和其他人之间。
“滴滴——电梯已超重——”刺耳的声音响起,黑泽绘歪头向外看。
刚刚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女人体型娇小,大约不到50公斤。
男人则格外壮硕,光是肚子都有两人宽,也正是因为他的身材,才让电梯一下自拥挤起来。
男人挠头,对着众人抱歉一笑,立刻下了电梯。
没想到,电梯的警示音还是没有停止,女人诧异抬头看了一眼,无奈也走了下去等下一班。
电梯再次变得宽敞,松田尴尬地摸摸鼻子,后退一步。但是黑泽绘的眉头却狠狠皱起。
米花大酒店的客梯共有四部,每部都是荷载10人,大约600公斤左右。
但是现在电梯内,一共就六男三女九人,这些人的身形都是中等偏瘦,就算加上刚刚离开的女性,也绝对不会超重才对!
身为多年刑警的嗅觉,让她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电梯慢慢抵达下一层,黑泽绘毫不犹豫拉着松田离开电梯,转身就找了另一部下行的电梯。
松田使出吃奶的劲才将自己的手腕从黑泽手里救下来:“你怎么突然下来?”
黑泽平静道:“看来东京的犯罪率还是老样子,我们真的要住在犯罪现场了。”
“什么意思?”松田皱眉。
黑泽绘没有多说,电梯到达,直接走了进去,一路下到一楼大厅。
“你好,我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警部黑泽绘。”
黑泽绘将自己的证件递给前台小姐姐,语气严肃。
“我们接到报警,这里有命案发生。麻烦叫一下经理,立刻暂停A1电梯运行,我们要检查电梯井。”
小姐姐惊慌点头,用酒店内机快速联系大堂经理。
片刻后,一身着正装的男人步履匆匆走过来,热情地和黑泽绘握手。
“你好,我是米花大酒店的大堂经理,我叫中平亮介。”
身材不胖不瘦、外表不美不丑、名字也没有亮点,这看上去是个普通至极的男人。
作为米花町最豪华的酒店,其中最重要的门面位置,竟然交给这样一个男人打理,足以说明这人的能力远胜他的外表。
但是,这人身上的西服褶皱较多,似乎是早上并没有熨烫。
右手的腕表相比起其他装饰来说,显得有些廉价。
和客人握手的时候,手心带着明显的汗渍,没有提前擦掉。
这些...又与他的能力评价有些矛盾。
刚刚的众多推测,实际上只在短短一瞬间就完成了。
黑泽绘收回过于锐利的视线,对着中平亮介露出个几不可察的微笑:“您好,我们的来意想必那位小姐已经告诉你了,不知道现在电梯停在几楼?”
中平亮介右手抬起,似乎想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半路却尴尬放下。
他的姿态看上去有些紧张:“抱歉,我来的有些着急,忘记吩咐下去了。不如黑泽警官暂时在这里坐着稍等一下?”
黑泽绘抬头,给了松田一个眼神。
松田立刻会意,摆出自己最欠揍的样子:“不用了,我看我们还是和中平先生一起行动最好。毕竟这里可能真的有命案,你们暂时都不可信。”
黑泽绘嗔怪地看了眼松田,笑着接话:“抱歉,新来的警官,脾气不太好。”
“人命关天的事,我们作为警察怎么能心安理得休息呢,他就是心直口快了点,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中平亮介连忙摆手,“那两位请随我来。”
中平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喊各层工作人员,尽快挂上维修标识牌。
然后通知机房,将电梯停在了顶层。
中平亮介尽职解释:“停在一层或者地下停车场,可能对酒店影响不太好,还请两位谅解。”
中平亮介说完,便用钥匙打开了面前的电梯层门。
此时电梯正好停在最高层的中间位置。
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电梯厢顶,此时却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的男人。
“水仓经理!”中平面色大变,下意识抬脚想要凑上去看,却被黑泽绘一只手就卡在原地。
黑泽绘轻叹,没有转头:“报警吧,叫个鉴识科警官过来。”
中平亮介以为是对自己说的,抖抖索索拿出手机,准备打报警电话。
不过松田阵平却先他一步,告诉了目暮警官。
两人极有默契地分头行动。
松田弯腰,小心靠近死者:“死者脸上、手腕出现多处於痕,死前可能与凶手发生过肢体冲突。”
“右脚脚腕骨折严重,出血量最大的是头部。”
“死者双目剧睁,看上去充满了意外,并且心中十分恐惧、绝望..这点可以注意。”
“钱包手机都在,手腕上腕表显示十一点四十八分,可能是死亡时间。”
黑泽则是看着中平亮介,掏出了自己的警察手册:“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中平亮介:“昨天晚上下班前,大概六点钟左右。”
“你和死者平时有冲突吗?不要撒谎,这种事就算问其他员工我应该也能知道。”黑泽绘的眼神幽深。
在阳光下清透的绿色猫眼,此时却有些接近墨绿,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中平亮介犹豫会儿,如实回答:“都是工作上的冲突。总经理今年就要退休了,我和他算是竞争关系,他人际比较好,我能力强一点。”
黑泽绘点头,继续问道:“昨天下午从你见到他之后,你都在什么时间做了什么?”
中平亮介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
“昨天我在酒店加班,一直到七点。七点后,我回家接了妻子,一起外出用餐,大概到九点回家。”
“我回家后就一直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然后...十二点睡觉。”
“九点到十二点,你一直待在书房吗?”黑泽绘皱眉,“你要知道,故意隐瞒重要信息,也可以被认为干扰警方办案。”
中平亮介沉默半晌,再次开口。
“其实...我十点半的时候,开车来了酒店。”
“因为水仓说和我有事要聊,让我十一点来酒店一趟。我到了之后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一直没有看到他,我觉得他可能在耍我,所以我就走了。”
“我下班后真的就没有见到他了!”
“我明白了。”黑泽绘平静地合上笔帽,“麻烦中平先生组织一下,我要现在对所有酒店员工审讯。”
十分钟后,酒店员工按批次来到顶层的某个小会议室。
作为米花町最好的酒店,这里日常就有将近百名工作人员,黑泽绘和松田阵平两人交替询问,足足用了三个小时才完成审讯。
松田阵平没骨头一样躺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这比我拆炸|弹可要累多了!”
“还有棒棒糖吗?给我一个,我要补充下糖分。”松田阵平不客气地开口。
黑泽绘斜睨他一眼:“中午不是给你一根了?”
松田唇角轻轻勾起:“那不行,那可是黑泽警官给我的第一根棒棒糖,代表了上司对我的认可,当然要收藏起来了!”
说完,继续用自己张开的手,碰了碰黑泽绘。
黑泽今天外套下正好是个卫衣,中间有个大口袋,今天出门的时候一下子抓了好几个塞进口袋里。
可恶,不能用没有来搪塞他了!黑泽绘不情不愿地又递给他一个。
黑泽:“你觉得谁比较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