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天看懂了媳妇的心意,高兴点头:“这一趟回来,发现胡同里多了好几户不认识的人家。”
十多年了,人都变了也很正常。
“就我们家隔壁那许大妈你认识不?”
季向天点头:“那会子,对方还是个刚嫁进来的小媳妇。”
云苏想想也是这样。这种小媳妇对季家这种很快搬走的邻居,能有多少感情。刚刚那问题问得,云苏一眼就看出对方有问题。
而季向天在北城能有几个敌人?
不就是季建敏跟她女儿吗?
反正云苏觉得那许大妈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远着点就是了。自家在这里就住两个月。也不想闹腾得住不舒服。
晚上睡觉还挺舒服的。北城的空气没有羊城那么潮湿。而且气温明显更加凉快。
一家人睡在一张雕花大木床,踏踏实实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
季向天先醒了过来。拿着钱票去附
近的国营饭店买了早饭回来。
云苏这会子也醒了过来。见到早餐到家,也起来洗漱。
等吃过早饭,季向天就准备出门。
“记得买昨天那种糕点。那个好吃,一家送一盒。中午怕是有人会留你吃饭。我们娘两就不等你了。到时候给你留几碗汤。”
云苏边说边给季向天整理衣领。
季向天点头:“我不在的话,把家门关锁上。不然芸芸那孩子肯定跑胡同溜达。”
云苏一听噗呲笑出了声音。对于这孩子的活泼劲,夫妻两人都有点头大。但孩子活泼总好过那种憋着不说话的。
等男人走了后,云苏直接把门关上,顺道上锁。刚她就发现了,她这头开门,隔壁的大门也开了条缝隙,露出那许大妈的脑袋。
这种蹩脚的偷看,让人着实无语。
小芸芸醒来时发现爸爸不在家了。有点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起来。
云苏也不催她。反正孩子起来也没事干。
自己换了身干活的衣服,就去水井打水开始收拾起厢房来。
这房子总得来说,除了厕所不满意,其他地方云苏都特别满意。这边胡同没有通下水道。要上厕所,大多数人选择去胡同前头的公厕。少部分人选择自家在痰盂上了,然后拎着去公厕倒。反正都是很不方便就是了。
云苏是受不了公厕那样的环境。所以来了一天多,都是用痰盂解决这种人生大事的。
厢房比起正房要小不少。云苏开门进去,空荡荡的,就一套待客用的长椅茶几。她看了看房梁跟瓦片,没什么问题。就拿着抹布擦了擦。拿着扫帚清扫了一下就算收拾完了。
当然,窗户也打开用来通风。
就这样打扫了没一个小时,小芸芸就起来了。云苏给孩子弄了些吃的。准备把最后一点活干完。没想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云苏仔细一听,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而小芸芸听不懂发生什么事情。只觉得外面特别热闹,抱着妈妈的腿就说要去外面。
云苏想了想,抱着孩子,开门就走到胡同口。
胡同口这会子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空气中隐约飘荡着一些臭味。
云苏皱眉,看向说话最大声的一位大妈。
“真的,我没看错。掏粪的那个何老头,真的从粪坑里面掏出了一根金条。”
这话说得相当有味道。云苏之前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会子亲自走过来,知道自己真没听错。
好家伙,居然有人真从“黄金”里面,掏出黄金来了。
“哎哟,大嘴,这话不是骗人的吧!谁不知道那地儿,都掏粪多少年了。怎么以前何老头没掏到宝贝。这会子倒是掏到金条了。”
有人不信这个叫大嘴的大妈,立刻反驳了起来。
这下可让这大嘴跳起来了:“不信?不信我们一起去找何老头。没闻到外面到处是粪坑的味道吗?那何老头是个贪心的。掏粪掏到一根金条就算了。还想着再掏两根。然后就把男厕所、女厕所的粪坑都翻了个底朝天。”
大家一听,立刻跟着大嘴朝前头公厕走去。
小芸芸见状,着急地在妈妈怀里动来动去,一手指着已经走远的人群。
云苏后退了两步,直摇头:“不去不去,妈妈可不去凑这热闹。”
甭管是找到金条还是钻石。这种有味道的事情,她一点都不会参与。
不过也不用云苏怎么参与。反正等她煲汤的材料下锅后,就听到胡同那又传来了那位大嘴的声音。
这一次她说话更加理直气壮了。
不用说,掏粪老人还真的在粪坑掏到金条了。
这可以称得上是十里八乡的奇闻轶事了。
季向天下午三点多回来的时候,外头这个事情已经传得很邪乎了。
他拎着大包小包进门,迎面就听到小闺女那夸张的声音:“爸爸,爸爸。有人找到金条了。”
季向天好笑地揉了揉这孩子的小脑袋,把手里提着的回礼放到堂屋。然后问在房间叠衣服的媳妇:“这事是怎么一回事?”
云苏大致把事情一说。就是个掏粪老人在掏粪的时候发现了黄金。
很简单的一个故事,但造成的轰动可一点都不小。
云苏还听说了这一带,不少胡同都发现过换黄金宝石的传闻。
“说是我们这一片以前住的都是大商人。这些人在战争年代,有些东西带不走,就只能就地掩埋。”
这听着有点像那么回事。但是,但凡有可能,哪个商人真会在地下埋宝贝,而不是选择带走?
这种传闻让云苏想起了骑楼街的事情。
骑楼街自从出了小偷,后来又发现了金条后。就有人打听清楚了骑楼街的最后一任主人。
说是一个大富商,之前是卖大烟发家的。见势头不对,掩埋了一部分带不走的家当。然后就跑港城去了。之后在港城有什么际遇,无人知晓。不过现今港城排得上号的富豪,就没有这一号人物。
想来也知道,在那个年代跑去港城,估计碰上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
“总不能我们这条胡同,以前的主人也是个大富商吧!”
季向天听着倒是表情有点严肃起来。他小时候听过这类型的传闻。但是整个北城只要有建筑物的,哪里没有这种传闻。
不过,他记得当年这房子的书房里,留了不少书籍。这些书籍后来都被爷奶带到大伯家了。在那之前,他还小,也不会去书房。
倒是他那个小姑,经常去书房。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季向天忍不住有了些联想。
而距离他家不远的崔家,这会子崔婆子正拉着她女儿嘀嘀咕咕起来。
“这个事情是你爸死之前交代的。我一点都不敢忘记。现在时局看着是好了。那这东西就要想办法找出来。”
“那东西?什么东西?”
邱老三站在紧闭的房门前, 听着这些话,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难怪这丈母娘这十几年窝在这胡同角落不动弹。原来里面还有乾坤。
“你爸当年知道这条胡同的事情后,马上就找了这屋子的原主人, 先把人给整死了。然后再把房子给占了。要不是他短命,说不定早就找到东西了。”
崔婆子越说越起劲。仿佛想起了年轻那会子的“辉煌”经历。那个时候,她家老头子多风光一个人啊!说要整谁就整谁。一次无意间搜查一个老学究的家里,找到了一封信件。
信件里面提到这条荷花胡同的秘密。
知道这个事情后,老头子立刻着手,在这条胡同弄了一间院子。本来准备大干一场的。可惜, 那老头子没有这福气。后来时局太紧张,她一个女人也没法做什么事情。只能蛰伏下来, 等待一个好时机。
现在, 真正的好时机已经到来。时局眼看着越发开放起来, 很多事情可以早点做准备。
屋外, 邱老三听着这母女两的对话,简直是热血沸腾。
老天啊!这家子居然还藏了这样的秘密。
金银财宝,这条胡同居然埋藏了一批金银财宝。
这简直是做梦都做不了的美梦。
至于事情的真假, 他一点都不怀疑。
当年他那老丈人做事情, 出了名的雁过拔毛。不然也不会早早人就没了。
所以, 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只是整个荷花胡同有十多户人家,那批金银财宝到底埋在谁家,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就在邱老三跟崔婆子母女两,因为一批没影的金银财宝而激动万分的时候。这一片的居民,不少人都对掏粪掏出金条的事情感兴趣起来。
于是, 当天晚上, 这一带的所有公厕,一夜之间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要说财宝有没有找到?
无人知晓。
但是睡到半夜, 大家伙被臭醒这件事情,每个居民都深受其害。
云苏今天起来后,也不呆在家里了。把门一锁,早饭都没吃。一家三口坐上公交车就去了其他城区。
当空气清新起来后,云苏这才跟季向天感叹:“这些人太夸张了。又不是百分百的事情,居然都来这么一出。要是整个北城的居民都搞这一套,我们也不用在这里住了。”
季向天对这个也十分感慨。
主要是几个月前,他们才在骑楼街感受了一番这种事情。
那个时候,整条街的人就跟疯了一样,到处挖来挖去,就为了找到虚无缥缈的金银财宝。
那个境况,跟眼前何其相似。
不过,昨天自己也想到了一件传闻。如果那传闻是真的话,荷花胡同的热闹怕是不会消停。
特别是季建敏那个人的反常,加上小时候从爷奶那听来的故事。季向天隐隐有了些想法。但要证实的话,除非真的动手去挖掘。
而季小姑这边呢,一早听到外头的人闲聊,知道荷花胡同所在的那一个片区,很多人都翻检粪坑。心里就是一阵咯噔。
她躲在房间,从自己放东西的箱子里,找到了一本老旧的手札。
手札是她当年从她爸的书房里偷出来的。是一本类似于日记的手札。看上面的字体,手札的主人应该没怎么受过教育。留下的手札更像是给儿孙交代事情的那种。
本来季建敏是不爱读书写字的。在她看来,女人只要找到个好男人,嫁过去就行了。她的爹妈哥嫂都有能耐,嫁给谁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当年拿到手札的契机,更多是为了想要偷偷把爸爸书房里面的一副字画拿走。
可惜,字画没拿到。阴差阳错,倒是拿到本不起眼的手札。
那会子她忙着跟前男友谈对象,就是偷拿字画也是为了送给对方。结果字画没偷到,还想跟对方说说。得到的却是对方要跟自己分手的消息。
之后发生太多的事情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家里分家,她在养病无聊的时候,才发现了手札里面记载的内容。
如果手札上的内容都是真的,那么这就是一笔足够自己挥霍一辈子的财富。
可惜,手札自己看到的时候太晚了。
那个时候,那间院子已经因为分家的缘故,直接被她爸妈分给了二哥。
她多次撺掇爸妈,都没能把房子要回来。
明明,明明自己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全家人都该为自己服务的。
那么,疑似埋藏宝贝的院子,合该也是自己的。
季建敏不甘心就这样错失那么大一笔财富。
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地想跟二哥一家修复关系。只有关系修复了,才能顺理成章把那所院子要回来。
可惜,二哥一家都是脑子有坑的。这么多年,无论自己用什么手段,对方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脑海中想着这些,她手上翻手札的动作却没停止。
手札的主人应该就是那批财宝的主人。对方是靠卖大烟发家的。后期更是搞起了各种买卖,积累了一大批财物。全国不少地方都有他的产业。
手札上记载的一处地方,就是荷花胡同。还有一些没有记载在上面。但这么多年,季建敏经过查资料走访,知道这个富商在其他地方也有家业。
像羊城那条骑楼街,原主人就是这个富商。
所以,那条街埋了宝贝很正常。
“建敏,建敏。在家吗?”
门外忽然传来了何厂长的喊声,季建敏紧张地把手札塞回了箱子。顾不上上锁,立刻整理好衣服就走到房门口:“老何,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上班时候回来,当然是有着急的事情。
“这不是有人给介绍了两套房子。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想着你之前一直说要给老大、老二买房子。赶紧回来带你过去看看。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今天就定下来。”
何厂长急匆匆解释,最后又说道:“哦,对了。记得带上存折。看中的话马上就买了。”
季建敏很想拒绝。给两个继子买房子不过是借口。谁要给那种孽子买房子。那不过是她说出来的借口而已。
心里呐喊着,但季建敏不得不拿着存折,跟着何厂长出门看房子去。
就在他们夫妻离开后没多久。在房间里睡懒觉的何淼淼起来了。
这几天她跟她妈都因为替考的事情,躲在家里不出门。所以何淼淼起来后,见客厅没人,就以为她妈在房间。推开房门,没见到她妈。
何淼淼有点疑惑她妈跑哪里去了。刚想把房门关上,结果正好看到了角落没有合上的箱子。
那箱子她知道,是她妈放着以前没嫁人前的东西。
何淼淼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放了不少书信一类的东西,还有一本相册。
当然,最明显的是放在上面的一本破烂笔记本。
她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到时候对她妈的相册很感兴趣。小时候她试过去翻这个箱子。被她妈狠狠教训了一顿。
现在她妈不在家,箱子又没上锁。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相册很旧,里面所有照片都跟她妈有关。
有她小小的被抱在怀中的照片,也有全家人围着她的照片,更有她上学时候众星捧月的场面。
这样的妈,从小到大都那么耀眼。何淼淼看到这些,心中只有自豪。自豪于自己有这样厉害的妈妈。
何淼淼也看到了她妈妈高中毕业的集体照,里面有很多人。有些她认识,她妈还带着她,跟这些同学走动过。
其中有个男的,靠她妈很近。
何淼淼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从这个距离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当年抛弃她妈的那个男人。
男人看着很年轻英俊,个头也很高。整个人看着十分挺拔,是女人会喜欢的那种长相。
所以,她妈被这人抛弃,一时想不开抱着季向天跳湖好像也不难理解。
当然,这个男人有眼无珠。她妈这样优秀的女人,根本不愁嫁人。不然也不会嫁给她爸!
她爸可是万人大厂的厂长。这样的男人可不是一般女人能配得上的。
何淼淼在心里又自豪了一番。然后继续翻看相册。在这些相册里面,她妈无一例外都占据着中间位置,万人瞩目的那种状态。
这样的妈,何淼淼骄傲之余也有点自卑。
她就做不到这一点,这种成为人群中焦点的能力,她并不具备。
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在荷花胡同拍的。那个时候她还没出生。但对这个地方也熟悉。听她妈,这是季家以前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宅子。可惜,最后分家的时候分给了二舅。
何淼淼对于这点十分不满。
她姥爷姥姥说到底就是重男轻女。不然为什么分家的时候,大舅、二舅家都分了房子,就她妈什么都没有。二舅一家那么恶毒,这么多年就眼睁睁看她妈自责。这种人根本没资格继承姥姥姥爷的房产。
这些都让何淼淼十分不忿。她把相册装好,把箱子盖上,甚至把落在地上的锁头挂上了箱子的活扣。然后才去厨房找吃的。
吃了没两口,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
何淼淼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觉得外头那些吵嚷的女人,一个个都是长舌妇。不像她妈这样温柔体贴善良。
不过,当她从这些人的谈话中听到荷花胡同的时候,整个人愣了愣。
荷花胡同的公厕找到了金条?
这种事情居然真发生了,有点扯啊!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了,倒是接受良好。
等吃完早饭,她妈还是没回来。
何淼淼又被关了几天,心都野了。于是,悄咪咪锁门就出去。
这一走直接来到了荷花胡同。
荷花胡同的空气中还隐隐透着些臭味,让人有点反胃。
但何淼淼是真无聊。于是她过来这里溜达,看看能不能听到更多神奇的事情。
荷花胡同一共十多户人家,她走了半个小时就把整条胡同都逛了个遍。甚至看了以前她姥姥姥爷居住的那间院子。院子房门紧锁,但门槛大门都打理得干干
净净。显然真有人住在里面。
想起听到的季向天一家来北城的消息,何淼淼的表情就更加难看了。可惜,房子是人家的。她就是再不乐意,也没有任何法子。
正想着去旁边胡同走走的时候,结果就看到一户人家有人走了出来。
这其实没什么。这里是民居,有人走动才是正常的。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这出现的人十分眼熟。
眼前的男人长得高大挺拔,样子也挺俊的。就是年纪有点大了,眼白看着发黄。背脊有点佝偻。这让这人看起来有种猥琐的感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淼淼上午刚从相册里面看到的那个男人——她妈季建敏同志的前对象。
这样的人,居然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这让季建敏有点发懵。随即她抬脚就跑了。
邱老三看着那年轻姑娘见到自己跟见到鬼一样的表情。刚刚那点被年轻姑娘盯着的窃喜,立刻烟消云散。
他面上不显,心里骂骂咧咧。
等老子得到那批宝物,这样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肯定会哭着喊着求自己跟她们相好。
离开的何淼淼可不知道邱老三龌龊的心思。从荷花胡同离开后,她也没去哪里。直接坐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正好她爸妈都在。而且是在吵架。
“房子不合适,太贵了。两个人的房子一买,家里的积蓄就没了。淼淼这年纪都要嫁人了,这嫁妆怎么办?她工作也没了。没工作不得花钱找关系,给她重新寻摸一个工作啊!”
季建敏简直要疯了。
虽然是带着存折去看房子的。但谁知道看的房子居然是小院。虽然是只有三间房的小院,但那也是小院啊!一买还是买两个。房主直接要价两千八。这个价格还说不贵。
季建敏知道是不贵,因为这交易是在房管所的监督下进行的,肯定不会有人敢开高价。
但是这样的价格,她不能应承。两千八啊!这是家里十多年的存款了。要真没了,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知道自己有那批财宝做后盾,季建敏也不敢这样应承啊!
何厂长结婚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歇斯底里的妻子,整个人都震惊了。
“不是!这要买房子也是你说的。现在又说不买,你这是怎么说呢!”
季建敏:“就是买也不能买这么贵的!”
两人的争执点在于房子的价格高低。这个争执就是无解。除非家里忽然有一大笔钱。
何淼淼看着她爸有点失望地去上班了,家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她这才走到她妈身边:“妈,你一开始就不能那么善良,说给那两个人买房子的。”
季建敏:……她能说什么呢?她说买房子的话,不过不是随口说的。也是为了买二哥那院子找的借口而已。
谁知道老何居然当真,真跑去看房子,而且还是那么贵的房子。也不想想房子一买,她们娘两给怎么办。
果然男人在关键时刻还是靠不住的。
何淼淼觉得有点棘手,只能连忙转移话题,说起荷花胡同那有人掏粪掏到金条的事情。
“我亲自跑去看了,那个胡同周围都特别热闹。听说好多人都觉得公厕里面还有宝贝。”
季建敏呵呵冷笑了两声,心想就是有东西,那也是埋在季家的房子里。
何淼淼不知道她妈想什么。还在那滔滔不绝说着荷花胡同的见闻。然后,不可避免就提到了遇到的那个男人。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妈的表情,见她妈没多少伤心的样子。这才大着胆子继续:“那个男人看着很眼熟,很像妈你之前的那个对象。我还听到有人喊他邱老三……”
季建敏本来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邱老三啊!
这名字可真是熟悉。
要不是这个男人先骗了自己,自己的人生可能会完全不一样。最起码不会把二哥得罪得那么狠。导致现在想要把那院子弄到手都那么困难。
不过邱老三全名可不是这个,他就是家里排行老三,所以人家这样叫他而已。这男人心狠着呢!当年抛弃自己,转头就娶了个领导女儿。可惜,他邱老三命中没有享福的命。那领导很快人就没了。这人灰溜溜带着妻子跑南方去了。
要不是这样,这十多年自己早就找人教训他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跑回北城来了!
哎,不对。为什么淼淼会认识邱老三?
这个该死的男人,自己可没在家里露过任何他的东西。
何淼淼表情讪讪地解释自己偷偷看了那相册的事情。
季建敏紧张:“那其他东西你没看吧!”
何淼淼连忙摇头:“没看,没看。光是相册都看了好久。妈,那个跟你靠得近的男人就是邱老三对吧!”
季建敏也没想瞒着,这个事情好多人都知道的。
她点头:“那不是个好东西,你离他远点就是了。”
说是这样说,但第二天季建敏还是悄悄来到了荷花胡同。
荷花胡同这个地方,她有太多回忆在这里了。因为这里的老住户很多都认识自己。季建敏还特意把脑袋包得没人认得出来。这才敢来这里。
也得亏这两天掏金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多生人在这胡同出没。所以季建敏出现,没多少人在意。
很快,季建敏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邱老三。
果然是这个人渣。这个人,当年坑得自己可惨了。也怪自己那时候脑子不清楚。居然真喜欢上这样的伪君子。觉得这人能给自己带来幸福。
邱老三刚回到北城。关于工作调动的手续还在办。这几天都不用上班。公厕又发现了黄金,家里那老太婆又提了一笔埋藏着的财宝。这些都让邱老三十分心动。
从昨天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就一直围着整个胡同打转。旁人看了也不会奇怪。因为邱老三说自己就是在熟悉环境。
就这样,一个炎热的上午,时隔十多年,两个曾经的有情人见面了。
“季建敏……”
季建敏被求老三叫破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慌。但慌乱过后,却是理直气壮。这辈子唯一对不起她的人,就是邱老三。她大可不必觉得惊慌。
邱老三看着对方把头巾摘下,露出那熟悉的面容,不由地呵呵笑了两声。
“故人见面,你也没必要装神弄鬼。怎么?这么多年没见,忽然来这里。是想我了吗?”
季建敏:“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邱老三嘴角勾起:“我不要脸?我不要脸也不会跳湖威胁男人娶。”
这是季建敏的人生污点,她一听就十分愤怒。
但邱老三可不会纵着季建敏。这女人都奔五十了。就是保养得再好,也是个老菜帮子。又不是十多岁的青葱小姑娘,邱老三可看不上她这样的。
所以说话
越发刻薄起来。也算是报当年的那些憋屈。
“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公主吗?你都不知道,当年你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让人倒胃口。要不是你爸妈有能耐,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这样的吗?整天装得一副公主样儿,谁不知道你的心黑着呢!”
“住嘴,你再胡咧咧,我保证让你在北城待不下去。”
“哟吼,不装啦!当年不是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吗!哼,你这样的女人,就是我死也不会娶。装相得很,心又黑,又会欺负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嫉妒你大哥二哥是男人。要不是你爸妈你两个哥哥把你当宝贝,你这样的人怕早就闹翻天了。”
想起年轻时在季建敏跟前当孙子的年月,邱老三就觉得憋屈。他后来入赘崔家不假。但崔花这女人可不是跋扈的。反倒是以夫为天的那种女人。要不是崔婆子厉害,他早把儿子改回自己的姓了。
季建敏被这样揭脸皮,整张脸涨得通红。偏偏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因为邱老三很多话其实都踩到了她痛脚。
邱老三像是不过瘾那般,继续道:“别人以为你对我多深情,因为分手就伤心过度,抱着外甥跳湖。但事实是,你没了我这个舔狗。一时恼羞成怒,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正好你二哥的孩子在,你本来就嫉妒这孩子得了你爸妈、你二哥、二嫂的关注。觉得这些关注合该是你的。孩子没了,就能重新得到这些关注。这才抱着孩子跳湖。那会子,其实你是真想把那孩子淹死的吧!”
不远处,云苏跟季向天带着孩子,手里拎着刚从附近菜站买的蔬菜猪肉,站在拐角处把这些对话听了个完整。
云苏第一次有了想要刀人的冲动。
“你不该阻止我的。”
云苏坐在堂屋里, 额头一直滴着汗水。心里十分愤怒。对季向天阻止自己动手的行为,觉得不高兴了。
小芸芸感觉到了妈妈跟爸爸之间气氛的压抑,有点紧张地抱着爸爸。
季向天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柔。只轻轻把孩子放在地上, 让她去院子玩。自己则是走到媳妇身边,拿了一把蒲葵扇,慢慢地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