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许老幺这会子虽然不知道这些老街坊的想法,但心里也闹得慌。
看着昨晚被带回来的那些兄弟,他就知道自己扛着不说也没什么用了。
他们那一伙人,除了领头的虎哥,居然被人给一窝端了。
于是,许老幺直接坦白了。
云苏也是在三天后听说了这个事情。那会子正好得到消息,确定了自己已经被中大录取。于是,开始催季向天赶紧办理工作调动。
打完电话回家的路上,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听说是在派出所承认了所有事情。街尾那两家都是他们偷的。然后还说我们这条街道藏了两箱金条,五箱袁大头。”
前面的话云苏觉得没什么,但后面那句话直接让她震惊了。
她看向说话的几个街坊,都是住在这一片的。显然也不会故意说慌来忽悠她。
不过他们说话的地方正好距离街道办不远。没等云苏多问几句,就有街道办的人跑出来:“别瞎说。什么金条袁大头,那都是谣言。”
“主任,怎么可能是谣言?都是派出所传出来的。总不会是假的。”
街道办的吴主任觉得脑壳疼。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的。他也是一早听说后,立刻跑去找派出所反应这个事情。结果从派出所这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他们这条骑楼街下,还真埋了黄金袁大头。
这消息虽然是许老幺说出来的。但许老幺是从他认的老大虎哥嘴里说出来的。这个虎哥听口音不是他们羊城人,推测应该是从港城偷渡过来的。为的就是找到这些财物。
而这虎哥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消息。许老幺他们这些当马仔的就不会知道了。
目前推测消息的源头是这条街的原主。那个跑去港城的富商。
派出所那边已经通知他们街道做好工作,别让居民真把整条街都挖一遍。
云苏看出了吴主任很多事情没说清楚。但光是听到这几个消息就足够她震惊了。同时也很庆幸自家上个周末让人过来见证挖土。不然的话,自家现在怕是会被烦死了。
事实上,隔壁屠老大夫妻两确实快被烦死了。
“我家就这么一间铁皮房。要挖地,那不是要拆掉我家房子吗?拆了后你们家的房子给我家住不?”
云苏刚进家门,就听到后院那传来八姐的怒骂。
她把冲过来要抱抱的女儿抱在怀里,直接走到了后院。后院的现在被围墙围着,看不到隔壁的情况。但是能听到隔壁传来一阵阵的说话声音。
“哎哟,八姐。我们这也是为你家好呢!两箱金条,五箱袁大头。这些挖出来的话,你家要发了。”
“就是就是,一条街就剩下你家了。东西肯定在你家脚下。”
“真羡慕,你家要是不挖。要不把这块地卖给我家。我家来挖……”
这话一出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其他人纷纷开口表示自家可以买下那个铁皮房。
云妈跟着过来听到这些直摇头:“这东西都没影呢!一个个就跟疯了一样。”
云苏点头,可不就是要疯魔了吗?那个放出消息的人,一定是故意的。消息不可能是从派出所传出来的。估摸着许老幺那个团伙有人跑了。消息应该是这个人放出来的。估计是为了搅浑这一滩水。
反正东西他们得不到,干脆让这条街闹起来。
云苏的猜测没有错。消息就是虎哥放出来的。
对方在打听到了手下人被一锅端了后,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住。索性就大肆宣扬出去。闹起来才好看了。东西一定是在这条街的。可惜那老头记不清到底在哪里了,具体东西有多少。他之前说出去的,都是自己胡诌的。不然的话也没人会给他卖命。
可惜,因为很多信息不确定,让他们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撞。结果把事情给搞砸了。
虎哥都不敢想象自己回去港城,会不会被老大沉海。所以,他干脆把事情闹将出去。然后他呢,肯定要躲起来。
所以负责码头这一片的阿豹,一回来就找不到虎哥了。他不恼,他有自己的任务,其他事情没时间管太多。
这么个小插曲无人知晓。
骑楼街这边呢依然在热闹。好多人早早晚晚都围着隔壁的后院。
到了晚上屠家兄弟几个开始商量到底要不要开挖。
挖的话就意味着要把屠老大家给拆了。这一家四口人,马上肚子还有一个要出生。五口人没了地方住可不行。
但要是真有财宝,挖出来的话这东西是不是属于自家的,还要看公家单位会不会要走。
所以这一家子啊,纠结!
云妈正跟云苏说着等收到录取通知书,是不是要回村里庆祝一下。而且现在都快要到78年了。78年的春节在2月初。她肯定1月中旬就要回家的。到那时,小季那边不知道调任程序能不能下来。
云苏也不确定季向天那边的进度。她这边还好。确定被录取,就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后,先跟单位办理好手续。反正她也不辞职,关系还是挂在原单位。毕业后的事情毕业再说。她一个学中文搞宣传的,工作很容易安排。
母女两人聊着之后的安排,就听到隔壁传来了拆卸铁皮的声音。
云苏干脆从后院过去一看,果然屠老大那个铁皮房正在拆卸当中。
云苏看着八姐抱着肚子,带着孩子站在边边,就走了过去。
对方看表情显然不太乐意。但估计屠家兄弟几个商量好了。
铁皮房拆卸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反正有不少街坊跑过来帮忙。大家一起动手,不到一个小时,所有铁皮被拆卸放到一边。
随即十多个男人大冬天的,打着赤膊拿着锄头就开挖。
整个挖掘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真从底下找到了一口木箱。
箱子不大,大概只有50CM*60CM*20CM大小。
因为过来帮忙的人多,所以这一次屠家人就是想把东西藏起来都不行。只能当着众人的面把箱子打开。
里面一片金灿灿的,在手电筒光的照耀下,简直要闪花了众人的眼睛。
街道办早就派人在边上维持秩序。看到这里立刻让人去喊派出所跟他们吴主任过来。
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孩子过来了。见到这一幕就问云苏:“这东西到底算是谁家的啊!”
云苏其实也不了解这个时候的法律法规或者说不成文的规定。
这种东西如果在后世,应该是属于个人的。因为金条并不算是文物。除非是历史悠久的那种。历史悠久的就涉及到文物的层面。
像眼前这种情况,如果偷偷挖,很多人会私藏。但现在这种情况的确无法确认了。
还有人嚷着是不是继续挖下去,毕竟传闻中是有两箱金条五箱袁大头的。
不过后面过来的派出所公安却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大家不要激动,这个东西挖出来只有这么多的话,那就只有这么多。外头你们听到的都是谣言。是有人故意说出来让你们瞎折腾的。”
云苏信这个话,不过不少人并不相信这些话。
但他们看着屠家人抱着金条跟着公安离开后,一个个都心思各异。
第二天,关于他们这条街挖出金条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羊城。
甚至有人跑来他们这里想要买房子。
云苏见到有人上自家来打听买房子的事情,就觉得挺搞笑的。
屠家人昨天抱着金条去了派出所,后续怎样没人知道。没想到马上就有人来想捡便宜。
其实哪里来的那么多财宝。
她把人给打发走了。但其他街坊的心思就更加浮动了起来。
等到季向天周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邻居准备把自家的房子给卖了。
季向天前几天在电话里听说了屠家的事情,现在看到这样也挺唏嘘的。
当然,他这次过来羊城,除了来见见媳妇孩子。还有件事情要去派出所处理的。
云苏惊讶:“什么事情?”
季向天简单地把之前在码头看到的事情说了说。还有这次在海岛码头上的事情。
“我就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过去一趟跟派出所提一下。”
云苏:“那你赶紧去。等会子回家吃饭。”
季向天点头出门。
外面还是很热闹。以前的骑楼街静悄悄的。但出了小偷事情后,这里变得太热闹了。季向天摇摇头,直接走到了派出所。
“粮油关系这些到时候去……”
季向天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面,把在海岛码头看到那个通缉犯的事情说完后,就直接出来准备回家。结果正好听到有人在外面咨询。内容一听就知道是给大学生或者中专生迁户口的。这样看来, 这人应该家里或者亲戚有这方面的需求。
正想着呢,结果走到前面就看清了来人,居然是曲美丽。
对方正站在那跟负责户政的公安同志,询问着户口迁移的问题。
曲美丽正说着话呢,看到季向天从里面出来愣了愣。随即打招呼:“季医生,这是来派出所……”
季向天摆摆手:“来问户口迁移的事情。”
随意扯了这么一个借口, 季向天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刚刚反应的事情。
说完后,他也不等曲美丽回应。抬脚就出了派出所。
曲美丽见状, 表情有点不太好看。总觉得无论是季向天还是云苏, 对她的态度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想想季向天这人对亲小姑的态度, 曲美丽又不觉得奇怪了。这就是个没有人情味的。
转头跟刚刚说话的公安同志道谢。曲美丽也立刻了派出所。不过她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走到边上的邮局,给北城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并没有等待太久,就被那头的人接了起来。
“季姐, 对。我是小曲。昨天你问的事情, 我给打听清楚了。要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后, 带着你们那边户口迁出的资料、个人档案、粮油关系等这些东西,直接来这边接收的派出所办理手续就可以……”
“对……确定了……不用,不用那么客气……我们两家几年的老关系了。”
曲美丽对方电话那头十分客气地寒暄了好几句。紧接着才说起刚刚在派出所遇到季向天的事情。
“应该是来给她媳妇问户口的事情。他那媳妇还是有点能耐的。听说考上了好大学。……不清楚什么大学……”
“对了……最近我们这出了件神奇的事情。还跟季向天有关。就是他住的那条街,有人在院子里挖了一箱子金条出来。听说是解放前的富商藏起来的……”
曲美丽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跟电话那头的季建敏拉进关系。
因为季建敏的丈夫在去年的时候已经升职,成为了机床厂的正厂长。那级别一下子就提了上去。虽然现在他们暂时用不上这样的人脉。但维护好了, 之后哪个亲戚朋友要用这条人脉的时候, 马上就能用上了。
这家子对季向天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所以曲美丽乐得多说些季向天的事情。
而最近最热门的, 不就是骑楼街挖出金条的事情吗?
要搁她身上,她铁定把事情瞒得死死的。偷摸着挖金条多好啊!听说那家挖到金条的,因为是大庭广众下挖出来的,这金条要上交不少。自家能留下来的肯定不多。
就在曲美丽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也被她的话给震惊得呆愣当场。
挖出金条……
季建敏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跟被雷劈的一样。好一会儿缓过来,立刻对着电话那头急匆匆问道:“这金条不是小天家挖出来的吧!”
曲美丽被对方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吓了一跳。但还是顺口回了句:“不是,听说他家也挖了。什么都没有。挖出来金条的,是他家邻居……哎哟,季姐,你是不知道……”
曲美丽还想继续巴拉巴拉,但电话忽然传来一阵忙音。显然,对面的人已经把电话给挂上了。
这态度……
曲美丽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胸口起伏不定。一副气狠了的模样。
她狠狠跺脚,嘴巴咒骂了几句。这才交了电话费回家。
心想别让自家有登高位的一天。要是真登上高位,她一定要好好教训季建敏。
季建敏可不知道曲美丽心中的一番誓言。就是知道了,估计也就一笑而过。对她来说,曲美丽的丈夫虽然也是个干部,但哪里比得上她家老何。
更重要的是,骑楼街那老地方,居然在地下挖出了金条。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一个不小心,她那么多年的算计就要化为空了。
于是,季建敏急匆匆起身。骑着自行车就到了故宫附近的一片四合院。这一带全部都是老北城人居住的。条件比大杂院那一片要好不少。
她从小长大的房子也在这一片区域。只是后来……
想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季建敏的表情十分难看。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时间十分紧迫。
惜,最近要忙活女儿大学录取的事情。暂时腾不出手来……
另一头,云苏正在家里翻账本。
这两年他们家是双职工,每个月的光是工资收入就有一百多。加上还有公婆的补贴,季向天之前的存款。夫妻两人一点都不缺钱。
但是,过完年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上大学期间,单位的工作要暂时停了。每个月会发基本工资22块钱。另外她打听过了,大学生每个月都有18块钱的补助。这样一来,总算是收入没有下降太多。
云苏没在这个年代读过大学。只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第一届高考的人个个都十分努力。到了大学,自己要想继续进步,只能拼命学习了。到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精力写文章投稿。
距离市场开放还有不到一年的功夫,云苏需要多积累钱,才能在之后蹭上那股东风。
当然,她没打算去摆摊卖小吃、卖衣服、创业之类的。因为会很累。所以到时候估计还是凭借记忆,多弄点紧俏地方的房子或者地皮。现在别看市中心这里繁华,二三十年后繁华的地方,现在估计还是一片菜地。
所以,买房子买地需要资金。当然,之后八十年代的国库券、股票牛市她都不会错过就是了。
季向天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媳妇儿拿着个小本本在那写写画画。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算账了。
“家里的钱不够吗?”
云苏摇头:“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啦!”
季向天简单说了下刚刚派出所的情况。
“说是会安排人去岛上找。不过海岛那么大,要找到个人也不容易。”
说着,季向天拉着椅子坐在了媳妇边上。把脑袋凑到账本看了几眼。
确实是不怎么缺钱。但媳妇的表情还是告诉他,这是缺钱了。
“要不,我把北城的四合院卖呢?”
这话一出,云苏立刻大力摇头:“别卖别卖。你卖了我就生气了。”
季向天好笑道:“那房子放着也没什么用。都十多年没回去过了。要不是我爸经常要去开会,过去照看几下。加上我那朋友就住在院子边上。我真怕那房子会荒废。”
季家当年从北城离开后就没再一家人回去过。
特别是季向天,这些年就没回去过北城一次。
那座只有一进的四合院虽然是他从小住着的家。但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那种老房子没人住不行。所以前些年找了军部合作,把那地方租给军区作为一个临时的接待点。但这接待点也不是经常有人的。
刚他说卖了也不是随口说的。实在是家里在未来十年,可能都不会回去北城。十年后就看爸妈要不要回去,又或者等芸芸这小家伙长大了,考大学到北城了。到时候那房子才有可能用得上。
“别卖。那地方我虽然没去过。但听你说的,也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而且,现在卖了以后要买估计也买不回来。要不明年暑假我们回去看看?”
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完年接着就是上大学,去是没空去了。等到暑假看看情况。
之前季向天已经跟他老师打听过了,研究生的招生估计要等大学开学后才会有决定下来。所以说不定明年他们夫妻都能过暑假。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去北城过暑假。顺便看看房子也很好。
听着云苏的描绘,季向天忽然觉得挺不错的。
接下来日子就十分平淡了。虽然关于骑楼街发现金条的事情依然传播得沸沸扬扬。但是第一波来凑热闹的人已经过去。他们这条街最终有两户人家真把房子给卖了。然后去买楼房的。
买房子的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明知道房子都被挖过了,没有什么宝贝,但依然买了下来。
云苏的录取通知书是在农历12月头收到的。收到后,她没有耽搁,立刻回了趟岛上的医院。直接搬来了停薪留职的手续。
紧接着季向天的工作调动也下来了。确定明年过完年直接回去羊城人民医院报道。在那之前,他还是要在新医院这边上班到过年放假。
年前这段时间医院忙,季向天没时间来羊城。
云苏这会子已经是个不用上班的人了。自然把置办年货的事情揽在身上。她妈过两天就要回岛上,开始大扫除了。在那之前,云苏得把年货置办齐全。到时候好让她妈直接带回家里。省得又要去镇上辛辛苦苦到处抢购。
羊城这里年前路上多了很多摆摊的。就真是路上摆摊不怕被人赶走的那种架势。
云苏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问边上的卖海货的何姨。得知这些都是小商小贩后还惊讶了一瞬。
不过何姨说现在不怎么抓这些投机倒把的。只要安安分分别搞得阵仗太大就行。
云苏也觉得这样挺好的。怪不得说市场开放以后,沿海地区率先发展起来。就看眼前的摊档,就知道这里的商业氛围很浓。
何姨知道云苏今天出来是要置办两家人的年货。所以直接带她来这里逛各种小摊。买了不少糖果、饼干、红纸、腊味、水果等等年货后。就问云苏还有什么要买的没。
云苏这会子站在热闹的街头,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
听到这话直接问:“烟酒那些,还有一些进口糖果饼干在哪里能买到?”
上次买到这些东西,还是季向天带她去买的。不过后来那个地方被人给端了。之后云苏就再也没去过。
本来云苏想着不买也没什么。大不了今年过年给亲近的人家送礼时,多搭上一些其他礼品。
但在这边送礼,多少添上点进口货会比较有排面。
是的,在这个城市能弄到不少进口货。
友谊商店是个渠道,另一个渠道就是黑市。
“你先把东西带回去。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有你要的东西。”
然后第二天,云苏就跟着何姨坐着电车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区域。这里也有一个码头,但比他们平时往来坐船的那个码头要小一些。
云苏看到码头后,大概知道待会子要买的东西是什么了。
果然,下车后七拐八弯,他们直接来到了一间大平房。
平房一直有人提着东西进进出出。云苏进去一看,里面摆了不少货架。一眼看过去,就跟友谊商店差不多了。
“这里卖的东西有点贵,但都是从那里来的。”
何姨说着,指了指海上那边。
云苏没有多问,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礼品数量,买了不少巧克力、曲奇饼、烟酒。
然后十分麻利付钱准备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云苏看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对方表情很淡定地出现在货架的另外一头。看那样子就跟见多识广的老手也差不离了。
这里到处都是亮着腱子肉的壮汉。云苏不好走过去确认这人的身份。只能提着东西先从这里离开。
等走到能坐公交车的地方时,云苏这才问道:“何姨,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何姨摆摆手:“我摆的那个小摊,你别看好像不起眼。但是有时候有些手里有钱的,就爱来跟我买些鲍鱼海参的。这些人手里有钱,哪卖好东西就出现在哪里。你们村的鲍鱼海参,晒得好,人家就爱来买。一来二去我就跟人熟悉起来了。这地方就是上次有个老主顾说置办年货时,透露出来……”
摆摊是很能锻炼人,何姨能靠着摆摊认识这么多人,也是她的本事。
两人说话间就上了公交车离开。
而那座小院里,云凤盯着云苏跟何姨的背影,撇撇嘴。
没错。刚刚云苏看到人就是云凤。本该在海岛上居住,天天赶海打渔的云凤,忽然出现在了这个售卖各种进口水货的地方。
只见云苏十分大方地从兜里掏了一沓钱,直接买了不少好东西。看得其他顾客一个个都羡慕得很。
这年头买进口货的人,大部分都是用
来送礼走关系的。少部分自家吃的,那才真是有钱人。
云凤的样子看着黑黑瘦瘦的,边上的人觉得这人买了是用来送礼的,心里咋舌。
而云凤无视这些人的目光,带着买来的东西,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那个经常坐轮渡的码头。
这个事情无人知晓。之后云苏也没有再去那个平房买进口货。
只后来送林妈上船回岛上时,偶遇何姨。听对方提了一嘴,说是最近那个地方有人在闹事不太平。提醒云苏不要靠近。
云苏谢过对方的提醒,也没去在意。因为她妈回家后,自己就要一个人操持家里的事情了。
虽然年货已经买齐了,家里大扫除已经完成了。但是,云苏觉得很不习惯。
不止她,就是小芸芸也在到处找云妈。
找不到就委屈巴巴地瘪嘴。看得云苏都跟着可怜她了。
好在,季向天那边很快从医院过来了。总算把他闺女给哄了回来。
季父、季母是在大年三十那天一早才过来的。
今年是个特殊的年份,因为高考重启了。季父、季母一个是医院的院长,一个是妇产科主任。两人都有十分深厚的医学造诣。
所以,他们不止要做好医院的工作。而且还身上还多了一个任务。就是给即将开学的医学院编写各种教材。
别看羊城只是一个城市,但是光是医学类的大学、大专、中专、卫校,数量就多得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所以,医院凡是有能耐的医生,一个个都不得闲。
就连今天要不是除夕,这两位都没法腾出时间来。
“之前这条街那么热闹。想过来一次凑热闹都没时间。”
一下车,季母就跟云苏聊了起来。见孙女抱着他爸的脖子不看过来,就知道孩子这怕是好久不见爷爷奶奶,陌生了。
云苏好笑地接话:“现在确实没之前热闹了。之前热闹了大半个月,这小孩天天起床就闹着要去外面溜达。”
云苏说着,把孩子从季向天怀里接了过来。
“小芸芸,这是谁啊!”
抱着孩子,云苏故意指着季父季母问这个问题。
然后就看到孩子一扭脸然后又扭回来,再然后又扭回去。那动作十分规律,间隔时间还都一个样。
在场的大人立刻被逗乐了。
听到大人的笑声,这小娃自己终于忍不住说话了:“爷爷奶奶。”
云苏就知道她还记得爷爷奶奶。不过是一个多月没见面,有点陌生而已。现在气氛正好,孩子也变回了之前的活泼。
等他们夫妻去收拾带过来的东西时,这孩子已经跟爷爷奶奶亲得不行。
一时往爷爷手里塞个橘子,一时又扑到奶奶的腿边,喊着要喝水水。
云苏在厨房朝客厅一看,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跟正在清理鱼的男人嘀咕:“你说我们家这小孩到底像谁?”
真的跟有社交牛逼症那样,做什么事情都特别自信有活力又不胆怯。
季向天:“肯定像你。”
云苏觉得自己挺稳重的:“不,肯定不像我。”
“不,像你……”
夫妻两人来回说了一阵这无聊的对话后,这才说起岛上那个房子的问题。
因为她的组织关系还在那家医院,自然房子还是他们家的。这次到骑楼街居住,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变化。那边的房子不处理的话,里面很多东西也要搬过来这里用。特别是那冰箱。
花了大价钱,现在不用。等过几年估计就淘汰了。
只是搬家到这里也不容易。要打包东西上船。到了这边还要安排人去接东西。从现在到过完年,可能要一直忙到三月份才有时间。
今年的除夕是这十年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次。
在家里吃完年夜饭,外面就有公家单位放烟花。
十年了,第一次看到烟花。云苏他们一家并没有外出。就站在阳台那看着天上燃放的烟花,心中十分感慨。
变化除了烟花就是爆竹了。
到了午夜12点,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响起。空气中充斥着硫磺的味道。
这种久违的味道,居然让云苏觉得挺怀念的。
等到大年初一吃过早饭,一家人就出门拜年了。
左邻右舍都不是亲戚,就是普通关系的邻居。见面互相道一声新年快乐,给孩子们塞一两颗糖就是了。
大年初一他们不准备走亲戚。季父下午有聚会,不过上午有空,就跟着家人一起去逛公园。
附近的公园到处都是人,大家脸上一个个都喜洋洋的。
公园里还有照相馆的师傅,脖子挂着个相机到处帮人拍照。
云苏喊住了对方。一家五口人在公园里拍了几张全家福跟单人照。
除了拍照,公园还有人卖各种零食。棉花糖、叮叮糖,能看到的各种小零食,都有人在摆摊。
这让很少来羊城的季父季母觉得十分惊讶。
“岛上那边也有人摆摊。但绝对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
季母感叹了一句过后,直接买了一包叮叮糖。一家人一人一颗甜甜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