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涛回国了,明明对于温塔来说,应该是是好事才对,但他却是为的美院的事情。
这么多年,他好像都没有特地为了看温塔一次而回过这里。
所谓的父爱如山,对于温塔而言,就似乎是一个特别可笑的名词。
“就随他去吧。”
两个人双双望着美术馆底下零零散散的几个游客,沉默了一番过后,温塔道。
“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就行,你也别理他,他要是找你,你就说不认识这个人就好了。”
“哦……”
冯荻荻默默应下了温塔说的话,随后便见到她的身影已经转身,径自往办公室里回去。
她仿佛是真的不认识林江涛这个人一样。
接下来,美术馆的人流量还是一直不算很乐观。即便天开始放晴,但好像很多人也逐渐懒得跑到城郊这么远的地方就为了看一场画展。
等到人流量差不多正式恢复,已经到了十二月中下旬。
这比温塔和冯荻荻预估的都要晚,情况也越发的糟糕。
如果只是她们自己的画展流量差,那当然没什么问题,后果她们自己承担就好,但问题这是她们和别人的合作。
流量如果一直起不来,那人家把展出放在这里的意义何在?
所以温塔和冯荻荻后续仍旧没少在投流这一方面努力。
在投流之后暂时还没有起色的那几天,冯荻荻甚至想说,要不真的试一下本人出镜吧。
凭美貌赚钱,也不寒碜。
但是她当然没敢和温塔说。
温塔的脾气,她是再了解不过的。
也幸好,十二月中下旬开始,全国上下都进入了圣诞节和元旦的氛围。
节假日的来临,叫流量回暖的同时,甚至隐隐有走高的趋势。
她们终于算是能松一口气,也算是能给对方一个交代。
因为美术馆里的事情,所以温塔并没有什么功夫去准备今年的圣诞节。
但是萧厉又不一样了,圣诞树,礼物盒,还有各色大大小小的铃铛以及各种各样的气球、挂饰……他把家里的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一觉睡醒,温塔便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置身在了美国圣诞夜的街头。
这晚,温塔坐在萧厉提前装饰好的足有两米多高的圣诞树边上,拆着一封寄到家里的舞会邀请函。
临近年底,除了圣诞节之外,还有很多需要社交的场合,也都在这个时候,一股脑涌了上来。
各种圈子的聚餐、舞会、杂志社周年庆、时装品牌年度鸣谢晚宴,还有慈善基金会的事情……各种大大小小的活动,温塔有不少都推脱不掉,必须要去参加,和冯荻荻每天能有机会待在美术馆里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
每天早上醒来,看着数不清的邮件和邀请函,温塔都想装直接看不见,就让大家都觉得她老眼昏花记忆力衰退好了。
但是这主意显然行不通。
譬如今天这封邀请函,舞会的主办方是之前通过萧厉介绍才认识的谭明遥女士。
温塔对于谭明遥女士的印象很不错,上回去她和傅怀山家里看过他们的私人馆藏之后,和她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后续也一直都有联系。
而且傅怀山的馆藏,温塔深知自己的美术馆如果想要长久地开下去,那么日后一定会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所以她的邀请,温塔一定是要去的。
她看完了谭明遥女士特地给她寄的邀请函之后,便明白了,这是谭明遥女士亲自下场,年底给圈里的小辈们特地举办的聚会,目的就是为了给圈里的年轻人互相介绍认识,搭人脉用的。
她邀请函上写,想要温塔和萧厉一起去。
但是萧厉?舞会?
温塔有些不太确定,这个人参加过舞会吗?会跳舞吗?
正好这个时候,温塔的身后传来了一阵下楼梯的脚步声。
她回头,便见到萧厉一边下楼,一边正在系毛衣扣子的动作。
温塔盯着萧厉宽厚的肩膀看了看,忽而伸出手指,朝着萧厉勾了勾手。
萧厉立马便凑了上来。
他总是这样。
只要温塔稍微地屈一屈手指,那么,他就会立刻俯首称臣,只匍匐在她的脚下,拥护她做自己唯一的女王。
温塔一本正经问萧厉道:“你会跳舞吗?”
“什么舞?”萧厉反问。
“交谊舞,随便你会哪种,华尔兹,探戈,或者快步,我都可以配合你。”
“……”
萧厉光是听到这些舞种的名字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而温塔一看他的样子,便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
萧厉慌忙道:“但我可以学嘛,是什么场合需要跳舞?舞会吗?我陪你去?那宝贝你教我不就好了?”
呵,他想的倒是简单。
虽然距离邀请函上写的时间还有足足一个月,但温塔这一个月里,根本没有多少的时间是能好好待在家里的。
“那我们就创造时间待在家里!”萧厉抓紧机会道。
温塔笑了。
勾起的唇角不知道是在笑萧厉的单纯,还是在笑他的异想天开。
她只不过多看了萧厉几眼,便把舞会的邀请函给收了回来。
萧厉以为她这是要拒绝自己的提议了,还想再据理力争一下,但是哪想,温塔下一刻又弯着唇角,道:“嗯,那到时候先看看时间吧。”
萧厉不可置信地睁圆了自己的眼睛。
不是他的错觉,萧厉想。
温塔最近对他的忍耐程度,好像越来越高了。
有很多事情,换作是一年前的温塔,大概会在他提出这些可能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给他甩脸色,然后一点儿也不想再理他。
但是现在温塔居然会好好地和他商量这些事情,而且居然采纳了他的建议?
“宝贝……”
萧厉蹲在客厅沙发的后面,直接越过沙发,把脑袋靠在了温塔的肩膀上。
“嗯?”
温塔一回过头来,萧厉便措不及防在她的脸颊上轻点了一下。
他薄薄的唇瓣触感很是明显,只是如同蜻蜓点水过了一下,但却在温塔的脸颊上留下了深刻的余温。
温塔顿住自己的动作,略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想回过头去,可是萧厉直接扣住了她的脸颊,就这么和她隔着沙发靠垫,又深深地吻了上来。
这一回和之前的蜻蜓点水不同,是带着明显的得寸进尺的意图的。
温塔推了两下,知道拒绝不了之后,便只能任他肆意妄为了一些短暂的功夫。
小狗宝宝还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的,见到自家的爸爸妈妈这么粘在一起,它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它哒哒哒地跑到温塔的身边坐下,然后应景地叫唤了几声。
萧厉一双深邃的眉眼笑得开心,松开温塔后,又依依不舍地圈紧她的肩膀。
“宝贝。”萧厉道,“你好好教我,我好好学,一定能学会的!”
他就像是在发什么誓言一样虔诚,温塔想。
有时候,温塔也是真的很佩服萧厉,他似乎不管做什么,只要是认定了的,便总能卯足了一股劲,一直坚持下去,而且格外的有毅力。
风吹不动,雨也刮不跑。
温塔自认自己做不到这样。
成不成功的另说,单单是这股精神,便需要极其强大的内心世界才能撑起来。
这不禁叫温塔想起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
萧厉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也是这么虔诚又郑重其事告诉她:“塔塔,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当时的温塔只觉得,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的残废,凭什么要他照顾一辈子?
但是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好像从结婚到现在,萧厉真的有在好好地照顾她,有在一点一点的,为她做出改变。
温塔面对着萧厉深邃又坚定的眼神,心下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过了很久很久,才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她道。
确定好要参加舞会之后, 萧厉当天晚上就粘着温塔,让她教自己跳舞。
伦巴,恰恰, 华尔兹……温塔全拉着他试了一遍, 最后因为萧厉的身体舒展性实在太差,只能跳动作看似最简单的华尔兹。
虽然他的身体其实跳华尔兹也很勉强,但实在没办法, 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本来就很忙碌的时节,温塔每天晚上回家后, 还要被萧厉拉着练舞。
如果他悟性高倒还好, 也算是省事, 可偏偏萧厉在舞蹈上的悟性, 简直比他在钢琴上还要差劲。
温塔一连教了萧厉好几天,他的四肢还是僵硬的和商场里的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脚步也不稳。
哦, 不对, 机器人上了发条,动作都比他灵活得多了。
温塔无奈, 一度想要放弃在舞会上和萧厉一起跳舞的这个打算。
可是萧厉不乐意了。
平时温塔如果有什么舞会聚会的邀请,几乎从来不会带上他。
因为那都是她和她的朋友们的聚会。
萧厉其实也有些看得出来,温塔日常并不想要他和她的朋友们过多地接触。
温塔的朋友们, 大多都是和她一样,从小在北城的名流圈子里长大,成年后就直接去欧美留学, 然后学成归国的。
萧厉别的不说, 光是年纪和话题上,就和他们有不少的代沟。
这回的舞会, 因为是傅怀山夫人的邀请,邀请函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他的名字,所以温塔才不得不带上他的。
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还没有看过穿着礼裙,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的温塔呢。
他既然这么坚持,那温塔再不愿意,当然也只能是奉陪到底。
毕竟人家的邀请函上的的确确是写了萧厉的名字,她要是不让他去,到时候不光是萧厉生气,她对谭明遥也有些不好交代。
她和萧厉便继续每晚都利用着琐碎的时间,在家里练习华尔兹的入门舞曲。
练习的地点在五楼,温塔原本的画室里。
原本五楼的这间画室,里面摆放的全是温塔的画作,但是因为练习跳舞需要空旷的场地,家里只有这间顶楼的画室最合适,所以两个人商量过后,便暂时先把其余已经完成的画挤一挤,搬到了四楼的小画室和珠宝收藏间里。
现在五楼就只剩下了一幅画,就是温塔从十二月初就开始画,但是到现在也没有画完的那一幅。
画被放在角落里。
温塔每天带着萧厉练习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舞步和动作,练习累了之后,就自己下楼休息,喊萧厉继续在五楼练习。
萧厉当然听她的话,而且他自己也想再多练几遍,到时候好不显得那么尴尬。
温塔走后,他就一个人对着画室墙上那面巨大的镜子,做好动作,一跳又是大半个钟头。
每天晚上,他都是近十二点才下楼休息。
这晚是平安夜的前一天晚上,萧厉又是练到了晚上十一点半,这才下得楼。
回到卧室,温塔已经洗完澡,正坐在镜子前护肤。
萧厉看到他和温塔的大床上放着两套衣服,一套是祖母绿的吊带长裙,通体是丝绒材质的面料,裙子上缀满了星星和月亮的刺绣,在卧室灯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着细光;一套则是正常的西服和西裤,乍一看,就和他平时穿的那些没什么分别,但是和那条裙子摆在一起,萧厉就知道了,这应该是温塔给他准备的到时候参加舞会需要穿的衣服。
萧厉走过去,自觉地拎起衣服,对着自己的身材比划了下。
对于萧厉身材的尺寸,温塔每一次都把控得很是到位,给他买的那些衣服,就没有一次是出过错的。
萧厉拎着衣服比划了两下过后,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试一试。
可是温塔打断了他的动作。
她道:“洗干净了的,你洗完澡再试!”
“……”
萧厉只得老实了。
虽然是大冬天,但家里处处开着暖气,他刚刚在楼上练舞,也的确练的浑身都是汗。
他便闷头钻进浴室里,快速洗了一个澡。
等到他终于换上温塔给自己新买的礼服之后,萧厉臭美地对着镜子,看来看去。
他吹捧温塔道:“宝贝,你的眼光真好!”
温塔嗤笑。
她不信,萧厉能看出这礼服和他平时穿的西装有什么区别。
萧厉的确看不出。
但不妨碍他知道,这是温塔给自己选的礼服。温塔给他选的东西,在他看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萧厉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问温塔:“宝贝你看看,怎么样?”
温塔走上前去,把他插在裤兜里的双手打掉:“不要插兜!不好看!”
萧厉立马便把双手拿了出来。
见温塔对这套西服其实也是满意的,萧厉揽上她的腰肢,情不自禁道:“宝贝,要不咱们今晚就穿着这两件礼服再练练吧?”
他有一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温塔换上礼服,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的样子。
可是温塔拒绝了。
“不要!”
她再一次打掉萧厉的双手,转身只往卧室回去。
她边走边打了个哈欠。
这都几点钟了,她晚上已经很累了,而且,她都已经洗完澡护完肤了,这个时候再去跳舞,又练出一身汗来吗?
她钻进到被窝里,拉起被子便往自己的头上盖。
虽然最近萧厉练舞很折磨人,但对于温塔而言,有一件好事,那就是他晚上睡觉的时候,终于可以安生了。
或许是他白天又要练琴,又要上班,又要学习跳舞,终于是知道累了吧,温塔想。
她闭上眼睛。
可是今晚的萧厉原本是知道累了的,自从收到温塔的衣服之后,又和吃了兴奋剂一样,浑身一点疲惫感都没有了。
他穿着温塔给的礼服,一路跟着温塔从衣帽间回到卧室,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一下子扑在床上,隔着被子抱住温塔。
“宝贝!”萧厉道,“我们穿着这身衣服,再试试吧。”
“不要!”
温塔把自己的脑袋蒙在被子里,声音带点瓮声瓮气地又回复了一遍。
萧厉边笑着边去扒她的被子,不依不饶道:“试试吧,难得换上了这身衣服呢!”
“等到舞会的时候,有你表现的!”温塔不耐烦地回复道。
可是萧厉还是坚持:“宝贝,宝贝,就试试吧,就试试吧……”
他孜孜不倦的乞求就像是唐僧在给孙悟空念经。
温塔眼见着自己的被子一寸一寸被萧厉给掠夺走,她的阵营几乎也要镇守不住,她实在不理解,怎么会有一个近一米九的男人,这么爱撒娇的?
终于,她掀开被子,直接踹了萧厉两脚。
“都说了不要!你烦不烦!”
萧厉握住温塔的脚,被她踹了两脚,他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定定地看了温塔两眼,随后便摩挲着她的脚背,俯身在上面亲了一口。
温塔好一阵头皮发麻。
她瞪着萧厉,以防他后续会做出什么更加讨人厌的事情,终于,投降道:“行行行,你要练就练,就在这里练!”
“嗯?这里?”
萧厉环顾了一圈他们的卧室。
好吧,随便在卧室里跳两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于是期待着温塔换上礼服的样子。
可是温塔穿着睡裙起身,站在萧厉的面前,根本就没有要去换衣服的打算。
萧厉等了一会儿,见温塔迟迟不去换衣服,问道:“宝贝,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我这身很差劲吗?”
温塔歪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萧厉顿了顿,目光在温塔目前的这身睡裙上巡视了两圈。
好吧,温塔今晚的睡裙,也是一身吊带长裙,如果要说和刚才那件礼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就是这身睡裙比适才他见到的那身礼服,还要更加性感一点。
v领藕荷色的真丝设计,长至脚踝,浑身几乎没什么花样和设计可言,但妥帖地穿在温塔的身上,从上到下,肩膀锁骨腰身长腿,每一样都勾勒得恰到好处,妩媚又风情。
萧厉发誓,从进门到刚才前一秒,他都是完全没有任何肮脏的心思的,但是现在……他直勾勾地盯着温塔,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
温塔看着萧厉的眼神,似乎也是发现了他心底里的那些小心思,她视线朝萧厉的西裤上瞄了一眼,趁着他还没有动静之前,直接又朝着他的膝盖来了一脚。
“……”
好吧,萧厉又老实了。
他牵起温塔的手,有模有样地开始迈起步子。
初级华尔兹的舞步,还算是简单,萧厉这几天虽然四肢有些不协调,躯体僵硬,但动作还是记得非常得牢靠的。
两个人在卧室并不算宽敞的过道里跳了几个来回,因为卧室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狭小,最后跳着跳着,又到了温塔的衣帽间里。
一曲舞毕,温塔立马松开萧厉的肩膀,问道:“好了,这下可以睡觉了吧?”
可以看出她这支跳的不耐烦,耐心只剩一刹那,便几乎是要耗尽了。
可是在她转身的刹那,萧厉又拉住了她的手腕。
“萧厉,你烦不烦?”
温塔忍了一晚上的脾气在这一刻总算达到了顶点。
她想睡觉不让她睡,她想休息非要拉着她跳舞,她想,她对萧厉积攒起来的所有耐心,从今天起,又要全部清零,从头算起了。
可是萧厉面色不改,对着脾气一点儿也不好的温塔,仍旧是笑意盈盈的,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一点的影响。
他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串东西,展示在温塔的面前。
“宝贝,平安夜快乐。”
萧厉道。
温塔一时间愣住了。
她定睛看着萧厉展示在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串梨形的红碧玺宝石项链,单论个头,肉眼看上去,似乎便有五六十克拉;宝石的周围镶嵌着无数的碎钻,密密麻麻整条项链,也以碎钻为基础,做成了片片羽毛相接的造型。
这么一条价值起码几千万甚至过亿的项链,就这么被萧厉随意地塞在裤兜里,一直藏到现在。
温塔觉得,自己一时间有些不太会说话了。
而萧厉终于松开了温塔的手腕。
他把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仍旧举着那条项链,低头俯身在温塔的面前,绅士般询问道:“怎么样,宝贝,喜欢吗?”
这是萧厉给温塔送的这么多的宝石当中,唯二她觉得审美居然正常的东西。
温塔接过这条项链,纵然有再多的脾气,在见到这项链的时候,也该全部都消弭了。
她问道:“什么时候买的?”
“上回不是去了趟香港嘛,那边正好有个拍卖会,我就托人帮我拍了下来。”
萧厉帮温塔带上这串宝石项链,摁着她的肩膀转过身来,满眼都是欣赏地看着她。
去香港的时候买的。
他去香港一趟,七天的行程压缩成了五天,却居然还记得要给她买一串宝石项链。
温塔垂眸看着自己脖子上沉甸甸的红碧玺宝石,须臾,抬头道:“我不是叮嘱过你,不用再给我送这些,有喜欢的我会自己买吗?”
“我本来也没打算买,只是刚好碰上觉得好看。”
这条只是碰巧真的好看。
瞎猫碰上死耗子,就你那审美,你以为你能碰对几条?
温塔无声扫了一眼萧厉,还是很想告诉他,他的审美不行,不要强求。
但他刚刚送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她现在扫他的兴,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而且萧厉都记得平安夜给她送礼物,她却什么都没准备。
沉默片刻过后,温塔又朝着萧厉招了招手。
萧厉刚直起来的身体微微又低垂了下来。
温塔仰头,直接对着他的唇瓣轻点了一下。
她道:“萧厉,你也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的后续具体发生了什么, 暂且不提。
过了圣诞节,就是元旦,过了元旦, 就是春节, 北城从这一天开始,便又算是进入到了过年的节奏。
元旦这天,温塔和萧厉又回了一趟温家老宅。
这是温家人的传统习俗, 中秋、元旦、过年等这种日子,大家基本都是要回来陪老人家用饭的。
只要老人还在一天, 那温家这个大家庭就永远都不会散。
温麟元在日本躲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在元旦的前几天, 终于算是回了国。
临近年底, 他如果再不回来公司主持大局,那只怕等他下回再回来的时候, 他手底下的那批副总们, 在公司里话语权就要把他给压过去了。
温塔有近两三个月没有见到过自家这位大舅舅, 所以晚上在饭桌上的时候,没忍住朝着他和堂春云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而这几个月间不曾见过温麟元的又不止她一个, 整个饭桌上,几乎大家从落座开始,就总时不时地都在把目光望向这对已经年过五旬的中年夫妇。
温麟元被一群小辈们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 当然是有些生气的。
但是他现在在温家属于是有气也不敢撒。
毕竟老爷子还在那里坐着呢。
他一个做了错事的人,被大家看两眼就看两眼,有什么好发脾气的?
饭后, 大家对于温麟元和堂春云到底是怎么和好的这件事情, 好奇到了极点。
几个小辈们一起聚在了表姐温璟的卧室里,听温劭之说着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温劭之说, 大伯父是答应了大伯母提前立遗嘱的条件,他们之间的夫妻共同财产,将来一分钱也不会留给外面那对母女。
但在此之前,他会给她们一千万的生活费,外加一栋三环的别墅,当做是以后生活的开支。
也就是说,一千万外加一栋三环的别墅,就算是买断了所有的关系。
温塔听完后,只觉得这消息不可信。
她记得上回来美术馆找她的那个女人,罗蘅。
她的眼神看似平静,但实则充满了欲望和野心。能一个人独自带着女儿在外面躲了十八年才回来认亲,这份决心,不可能是这么点东西就能打发的。
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给温劭之他们说。
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温劭之听说的,说不定也只是温麟元和堂春云商量过后的结果,而并不是罗蘅最后愿意接受的结果。
“所以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表姐温璟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老神在在道,“以后找女朋友,得把自己的眼睛给擦亮了,谁知道万一就碰到什么人,起码得是门当户对的,才做不出这种恶心人的事情。”
整个房间里目前就坐了四个人,温塔,温璟,温劭之,还有小表妹温蓉。
除了温劭之之外,全部是女孩子。
温劭之顿了顿,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家姐姐这话就是冲着自己一个人说的。
“我……?”
他指着自己,仿佛想狡辩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仔细一想,他还是又老老实实地住嘴了。
好吧,他平时是有点喜欢去酒吧。
但他也没有那么胡闹过啊!
温塔和温蓉互相对着温劭之嘲讽地笑了一声,三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又说了些话后,温塔便起身,打算出去等萧厉。
明天萧厉要早起赶飞机去云城,所以他们今晚并不住在温家。
刚刚吃完饭后,萧厉便被温麟元还有温祝华女士他们喊去了茶室,应该是要商量什么生意上的事情。
温塔走到客厅后,便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
对于他们生意上的事情,温塔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过什么兴趣。只是最近到年底了,她见到自己几张银行卡上的数目有在肉眼可见地变多,估计是分红到账了。
温塔在家里集团的分红,有一半是成年的时候外公温彰荣给的,还有一半是成年的时候温祝华女士给的。
自从她高中毕业后,家里就没有再给过生活费,那些分红就是她所有的开支来源。
不过她今年刚刚结了婚,为了庆祝她结婚,外公和温祝华女士在年初的时候,又给了她更多一些的股份,所以她今年的年终收益,肉眼可见地也比前几年要更加可观不少。
温塔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有大概半个小时的功夫,才见到萧厉和温祝华女士他们从茶室里出来。
几个人边走还边聊着什么事情,萧厉看上去很是谦逊,走在温祝华女士身边,频频点头。
温塔抬起头,原本是想要朝着萧厉对视的,但是温祝华女士的眼神率先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目光直接给拦截了下来。
温塔顿了顿,只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温祝华女士下一秒便道:“温塔,跟我上楼来一趟!”
温塔认命地放下手中的抱枕,跟在温祝华女士的身后,亦步亦趋地上了楼。
直到进了楼上温祝华女士的书房,温塔才听见她又道:“温塔,你爸爸回来了,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温塔怔了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情。
她微微点头。
温祝华女士便又道:“他说想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你看看年前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这边有点忙,可能需要协调一下。”
明明是一家三口重逢吃饭的事情,但在温祝华女士的嘴里说出来,却和明天他们需要定个时间开个会一样。
温塔抿起了唇角,有些不明白这样的吃饭有什么意义。
她问:“一定要去吃吗?”
温祝华女士略有些意外地看着温塔。
须臾,她又道:“他说有什么礼物,要在吃饭的时候给你,我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又来了,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的礼物。
温塔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些所谓的礼物给折磨得没有脾气。
“我不需要他的礼物!”温塔道,“我只要他别再来烦我就行。”